【文章简介】
谁心似浓墨,蘸入丹青
染一幅山水画中是你
数抹淡黄菊一撇青衣
你长袖一摆向桃源去
留我载浮载沈大千婆娑海
留我迷惘如水月迷失河上
剖了这颗心给你一半给江山
摊破谁心窍,这绕指柔啊,是否是爱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寻寻觅觅江烟弥漫处
梦里天涯纵马追溯
回眸有你不计来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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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系列三之灰衣奴】BY 彻夜流香
1
春夏秋冬什么时候来,有季节。可是马贼什么时候来,却没有人知道。
只要远处戈壁滩上烟尘滚滚,小盘口镇口立方柱上的警钟便会当当敲个不停。镇上的男女老少立刻倾巢而出,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呼爹喊娘的往关内方向撤去。
这种时候,十次里头倒有八九次,立方柱上人会扯着嗓门又喊:“乡亲们~~~~回来~~~~前头是沙尘暴~~~”
“切~~~”男女老少们齐嘘了一声,拖拖拉拉地往回走,一改方才往关内逃窜的敏捷。很久以前,有一个朝庭里曾经派过一个大人来了解当地的马贼灾情,大人是文人,当场高度赞扬镇民们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很多年过去了,朝庭里的派来的驻兵依然不见踪影,当年的处子倒是早就成了大嫂。
我叫顾九,很幸运地住在这个兔子或处子镇,干着一份很有前途的行当。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一天能吃到四五个白馒头,睡上五六个时辰,听上七八场戏。
立方柱上那个唱花腔的说我要求太多,要抱着一颗平常心,吃着窝窝头,想像着它是白馍馍,打个盹也当是春宵一刻。没有戏听?想当年他可是金陵城里的花脸第一腔,唱得铡美案,当今第一才子陆展亭还给他润过词。他站在立方柱上两指一竖,那嗓子“乡亲们~回来来来来……”字正腔圆,不是戏又是什么?
柴糊,怪不得但凡刮风稍大,他就能想像成是马贼。
“当当当……”
呃,钟又响了。
我依在门外,笑眯眯地看着人嗖地从我面前跑过,嘴里再哼唱一句:“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宝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
以为日子就要这么过下去了,一天接着一天,一年连着一年。
我等着立方柱上的立哥大叫着:“乡亲们~~~回来~~”,这样我就可以回厨房给逃窜出门的老爷小姐们准备晚饭了。
不错,这就是我很有前途的行当。总称是奴才,分支是厨子。总得来说,这个行当即实惠又前途光明,我对此很满足。
当立哥那声“乡亲们,回来~~”一出口,我就转身踢脱踢脱进了厨房。
我蒸的馒头又白又松又软,闻名整个盘口镇,凭着这一手,我才牢牢占据了顾家掌厨的位置。这种有前途的美差,岂是别人随随便便相当就当的?
动作麻利的将馒头蒸上, 又将几道小菜抄好,让内屋的下人给端去。拿出昨个儿老爷小姐们吃剩下的一些残汤。老爷小姐们吃得东西,油当然是足足的,比之下人们用的干腌菜,那是天地之别,最适合用来下窝窝头。再偷喝上一点做菜用的黄酒,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这种好东西不当厨子,你哪里吃得着?
昨个儿老爷还让做了大块红烧肉,这种好菜就算是富人家那也不是常常都能吃得到的。夫人做之前,细细点了肉块的块数,让我心里暗暗遗憾没了偷嘴的机会,不过这剩下的一点肉汤,依然是极品啊。
天色稍晚,立哥从后院的那道门溜了进来,左右见无人,嗖地进了我的厨房。我一直觉得前面那位大人觉得镇民动如脱兔,那是因为立哥站在了立方柱上。
立哥脱下毡帽,一屁股坐到了我的对面,拿起酒壶,却被我用手遮住,于进嘻笑地道:“我的好九子,哥哥就一口,一口的量?”
我这人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软么,于是一阵犹豫,被他拔开了手狠狠地喝了一口。我吓得连忙将酒壶夺回,道:“你可别做这杀鸡取卵之事,这要被夫人知道,我就得卷铺盖走路,你以后上别处弄酒去吧!”
立哥嘿嘿笑了两声,讨好地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嗯?”
“朝庭派驻兵了。”
“哦~”
“你猜带头的是谁?“
2
“是位爷。”
“难道还能是妹子?”
“我说是王爷。”立哥没好气地道。
我的手停住了,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关外驻兵是想得到的,但是一下子派来这么大的大人倒是没有想过。
我皱起了眉头,问:“老几?”
立哥如我随愿的举起了一只手,正反挥了几挥,我瞪眼道:“老五?”
“十五?什么眼神,你大字不识,数也不会数啊?”立哥立即用眼白招呼我。
我一低头,见碗底还有一口肉汤,心里一阵欣喜,立即将窝头丢进去占了最后一口汤。
肉汤吃完了,我与立哥的用餐一下子优雅了起来,好歹我与立哥一个是名角,一个是名厨么。立哥用餐时不时地会唱几句戏词,如今没了科班,也就勉强我这个名厨搭嘴了。他张嘴当然是他最中意的铡美案“老夫我好恨啊~~~~”
操,他又做了王延龄,每次都害我名厨去当陈世美,我无奈地道:“相国,恨者何来?”
“恨的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啊~~相国,别管它世态炎不炎凉,你的菜凉了~~”
对完了戏词,立哥心满意足。关外的天气日夜交替,气候分野尤如冬夏,一到了晚上气温就骤降。立哥一低头,拿起已冷的窝窝头,再不多话,狼吞虎咽了起来。
酒足饭饱,我小心收拾着今天的剩汤,这可是明日的佳肴。我想到在这寒冷的夜晚,我有好东西吃,等回儿弄盆热水洗洗汗脚,卷个被窝一觉睡到天大凉。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快活似神仙,忍不住对着灶头吼了一句:“哎呀呀,兵精粮足,兵精粮足……”
只听人扑哧一笑,转头一瞧,却是顾家大小姐,只见她穿了一身绛红罗裙夹袄,被寒风一吹,脸蛋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
3
大小姐掩嘴笑得枝头乱颤,花朵乱颤我是见过的,柿子在枝头乱颤……呃,我不禁有一点想得出神。
大小姐见我目光呆滞,不禁上前来捏了一下我的手臂,我整个人立刻惊醒了。大小姐推了我一把道:“屋里说话!”说着就提裙进屋去了。
我犹豫了再三,看了看月黑风高的夜色,叹了口气无奈地提着围裙也进去了。大小姐提着筷子拔弄着我的窝窝头,道:“九子,我刚才吃蒸咸鱼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想到了你。”
咸鱼……顾九,我半仰着头在心里罗列着当中可能相通的地方。大小姐已经为我解了疑惑,道:“人家都说咸鱼会翻身,可是顾九我看你这辈子是翻不了身了……”
呃,原来是咸鱼比顾九强。
“你说你,大字不识一个,人长得也不俊,就算去当相公,人家也不要你!”大小姐丢下筷子,拍了拍手,见她手中的灰尘都掉到我吃剩下的窝窝头上去了,一阵心疼,连忙不动声色上前想将碗拿开,却被大小姐一把抓住了手。
“你看你,胆子也小,想接近我就大大方方伸手好了,摸什么碗,当我不知道你暗恋我很久了么?”
“啊?”我张嘴结舌的看着眼前的柿子。
只见柿子红嫣嫣的嘴唇上下不停地动着,道:“哼,你前年故意在我的碗中比别人偷放了一个汤圆,对吗?”
我一脸苦色,心想那个汤圆原本是自己要吃的,只不过夫人进来,我心一慌嘴一滑才掉您碗里去了。
柿子又说:“大大前年,我掉了一块手帕,你把它偷藏了起来,对吧?”
“冤枉啊~~~它,它还在顾家牛棚上的失物招领处呆着呢,我去给您拿来……”
柿子的脸更红了说:“你别不承认了,我难道不知道你常常偷瞧我吗?你这个人的优点虽然少,可不知道为什么,处长了还挺讨人喜欢的……我喜欢你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
“我跟您找村头的颠三?他只要睁着眼都在笑。”
“喜欢你整天懒洋洋的调调。”
“咱家的阿才!你不踢他,他都不动弹!”
“那是狗……我喜欢每次马贼来袭,你坐门坎上看热闹的潇洒……”
“大小姐……”我泪流满面地道:“小的下次不去看还不成嘛!”
“你这是什么态度!”柿子不高兴了,它呶着嘴道:“你是想说我一厢情愿,你根本不喜欢我吗?”
我对视着柿子那双眼睛,它的眼睛还是很漂亮的,像颗棕色的杏仁。我叹了一口气,无力地道:“像大小姐这样高贵漂亮的人,我们当下人的当然是仰慕的!”
柿子得意洋洋地道: “所以说不要装腔作势!”柿子的手不大,但抓着我的手却很有力,生疼,道:“你的手指真修长,如果不是满手的茧子,还真当你是一个饱学诗书的书生呢……可惜,你若是书生该多好!”
4
我干笑着申辩道:“我现在当厨子一样有前途……”
“有前途个屁!”柿子杏眼圆睁,挺腰凸胸,隔了一会儿,像晒蔫了的柿饼一般缩了回去,她叹气道:“所以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我热泪盈眶,刚说了一句:“多谢大小姐体恤!”
谁料柿子又道:“好在我都有计策,我们暗地里来往,等镇上的张公子娶了我,我就跟爹娘说,我喜欢你做的饭菜,让你去张家打工。那张家开的是绸缎庄,一年里头倒有半年在外头,我们仍然可以来往,怎么样?主意不错吧!”
我张嘴摆了一个0形,看着眼前这只充满信心的柿子,突然挣扎道:“我不要当阿才,不要当阿才!”
“什么当阿才?”
“大小姐,咱们都当了狗男女,那不是跟阿才同类了嘛~~~”我含泪道。
顾家大小姐生气地突然松了手,害拼命抽手的我一个不小心撞到了炉灶上,我还没来得及呼痛,大小姐已经到了我的面前,只看她冷冷地道:“我管什么狗男女,你要不照着我的话去做,明儿我就去揭发你偷做菜酒喝,还往里头兑水,还说你偷我的钱,调戏我!我看顾家不要你,这里谁还会要你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厨子,哼!”
大小姐说完就气呼呼地转身走了,留我一人靠在炉灶上思量她的话。良久,叹了一口气,回狗窝自己把铺盖卷卷,往背上一背,一步三叹地出了顾家的后门,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自得兵精粮足,如今深悔不该得意忘形。回头又一想,这是蒋干的戏词,蒋干去盗周瑜的机密,结果带回了一封假信,害得曹操中了反间计,这是典型的偷鸡不着啄把米。想到此处,我手起掌落抽了自己一巴掌,暗暗发誓,以后不是正面人物的台词,那是绝对不再唱了。
无精打采的我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寻思着是找一处可容身的地方对付一宿,还是去找立哥在他那个四处漏风的棚屋挤一晚,正犹豫着。突然看到镇衙门口灯火通亮,好多人排着长龙,似我这等看戏瘾的人,自然大小热闹都不会放过。
“什么事?什么事?”我凑上前连忙打听。
“以后玉门关有恭亲王亦非坐阵,这不,王爷府里正在找下人呢!”
我眼前一亮,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一道瞩光,照亮了我顾九光辉的前逞。
“让开,让开!”拎着铺盖左转右供,总算弄到了一块地方,摊开被褥缩在衙门的大鼓下面。
关外的冬天一进午夜,那真是冷得能把人冻成冰垛子。我看着下面的人都冻得瑟瑟发抖,有好些都忍不了走了,剩下的个个都像寒风里的头的号鸟,缩着膀子来回跺脚。
我缩在被窝里乐得真想再唱两句,这叫什么“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天一蒙蒙亮,衙门开了,两个小官差拿着桌子,椅子往外一放,一撂纸往桌上一摆,喊道:“哪个想给王爷府上当差的上来填一张卖身契,王爷不喜欢闲杂人,凡是给王爷干活的,都得是他的奴才!价钱一律从优!有手艺的一百两,没手艺的五十两。”
“一百两啊~~”所有的人一涌而上急着要把自己卖给王府当奴才,我也是一窜而上,牢牢的抓住了小官差手里的笔,深吸了一口气,再深吸了一口气,在卖身契上画了两圈圈。小官差刚想收走卖身契,我连忙道:“等等!”拿过卖身契,上上下下看了两遍。
“看什么看,你到底还要不要卖?”
“要,要!”我提笔蕴足笔力,划掉上面的圈圈,在下面端端正正画了两个更圆的圈圈。
5
那么一大撂的卖身契就这么被一抢而光了,没抢到的都在那里捶胸顿足,这年头要把自己卖了,那也是不容易的。
王府是今年年初县令下令建的,装得要多奢华有多奢华,光门前的狮子便有千斤黄铜所铸,张牙舞爪,威风八面。我还当县令怕了,弄所邸招待马贼呢,没成想原来是招待王爷。
我心情激动地站在一大群优胜者当中,在王府后花园里挺胸凸肚的接受王府严管家的目选。严管家的姓起得很好,跟他的风格挺配,他穿了一件上好的灰绸衣,下巴蓄着山羊胡须,随着他嘴唇里的嗯哈的单音节一抖一抖的。
得到嗯的奴才都很幸运的被带到了左边分配到了一套黄衣服,据说那是内堂的奴才才能穿的衣服,衣料要比外面干粗活的灰衣奴才厚实的多。得到哈的奴才就惨了,被带到右边领到一套灰衣服,这是王府里面最下等的奴才。
严管家的眼神终于落到了我的脸上,我死死地盯着他的嘴唇,等着他的那个嗯字出口,嘴唇动了,问:“你以前在王府干过没有?”
“啊?”我一时大脑没反应过来。
“我怎么见着你这么眼熟?”
愣了半晌,我舔了一下嘴唇道:“我娘说我的长相有眼缘,容易叫人看着眼熟。”
严管家哼了一声,道:“问句闲话也要想半天,脑子肯定不行,去左边吧!”
‘我哪里知道您老人家是在问闲话啊~~~您这不是坑我吗?’我哭丧着脸拖着脚走到左边的行列,一个黄衣的奴才立即将一套灰色的衣服甩到我怀里。
划好奴才们的层次,自有各个领头太监将新来的手下带走,我跟上了外面大厨房的李公公,穿过七弯八绕的抄手廊正要走出花园,就在这个时候,有两位修长的男子映入眼帘。
右手边上是一个身穿月牙色锦缎袍的男子,一块同色的发巾裹住了长发,发髻上一块紫色的宝石是他全身上下唯一有颜色的东西,他的肤色白皙,下巴稍尖,眉眼洋溢着一种淡淡的笑意。左边一名男子穿着火红色的纱袍,衬着他淡蜜色的皮肤,两道漆黑的长眉仿佛能振翅而飞,他的神色冷而严峻,仿佛只要站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便已经拒人与千里之外。他的一只手轻拂柳枝,声音也是微带沙哑,令人过耳不忘,淡淡地道:“我倒不是怕了他们两个,只是不爱呆在金陵那个是非之地。”
旁边那个穿月牙袍子的男子声音清朗,笑道:“我倒是怕了他们两个,没一个好相与的,只是这一次却是老十七的不是,他打小就不喜欢老十,可倒底兄弟一场,犯得着把老十往死路上逼。”
火红袍子的男子轻轻一哼,沙哑地道:“这还不知道是谁把谁往死路上逼呢?”
李公公见了两位连忙弯腰谄媚地笑道:“奴才小李子叩见两位爷,给您们请安了!”
月牙袍的男子笑道:“老李,你一下子添了这许多徒孙,这逢年过节的可又多了不不少孝敬!”
李公公笑得满脸都打了褶子,连声道:“多谢十六爷美言!”
火红袍子的男子冷冷的目光却从从低头垂目的奴才们脸上扫过。
天地可鉴,我只是想动动脖子,就那么一抬头,一对眼,就对上了那位王爷棕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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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王爷微微皱了一下长眉,又淡淡扫了我一眼,那种眼神就好像虽然看着你,又像不在看你。若是寻常人用这种眼神,我会以为他的眼睛不好,类似睁眼瞎那种,可是王爷是贵人,贵人用这种眼神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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