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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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无别-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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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不多,李公子三天两头总要打他一次,在敬王府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领头的小声回道。
  “正王为何打他?”北寒衣却觉得奇怪,他认识的正王,虽狂傲不羁,却也不像是狠角色,为何偏偏和一个下人如此较真?保不齐这里面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领头的摇摇头道:“这就不知了,从李公子入府以来,便变着法的打三喜,也不知为何。”
  说话间已经到了后院,立在院门往里一看,一条长凳上趴了个惨兮兮的灰衣小子,怯怯诺诺的哭着,却还是压制了几分。
  一道白痕玉立在房檐下,语声清凉,含着三分笑三分冷嘲,不疾不徐凉凉道:“贱奴,本公子什么时候让你哭出来的?”凤眸一转,望了一眼右旁的黑衣人一眼,轻轻道:“瞎子,你去替本公子好好管教管教那个贱奴,刀子不行,下手不狠,连声响都听得不脆。”
  立在长凳旁握着皮鞭的青衣人顿时气炸了,高声反驳道:“我怎么不行的?我怎么下手不狠的?”说着,举手照着三喜的屁股就是狠狠三鞭,抽得三喜狠狠哆嗦着,撕心裂肺哭了一嗓子,青年人瞪着李独遥,恨声恨气道:“听到没有?三声响!”
  李独遥扶着额头笑得前仰后合:“抽屁股有什么,屁股肉多,打得稀烂,还是能长上。”目光扫过北寒衣,顿时一凛,勾唇一笑道:“哟,相好的来了。”那尾音千回百转托出一丝暧/昧调调。
  司马君荣面色一沉,一步挡在北寒衣面前,与李独遥冷眼相对:“好一个正王,见到朕,居然敢不行礼?你好大的胆子!”
  “哈哈哈哈。”李独遥如同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在所有人以为他笑疯过去时,突然敛了笑意,眼底一时迷茫又一时冷漠:“啊呀,本公子险些忘了,我只不过是李则隐丢在西昭的弃子,死也没人疼啊。”他说着,话里隐着凄凉。
  只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冷漠:“说吧,来有什么事?司马敬华赴约去了,不在……”他微一沉思,猜测道:“莫非是来找我的?”
  “朕要找一个叫三喜的。”司马君荣黑着脸,眼色阴沉的可怕。
  “三喜。呵呵。”李独遥指了指长凳上的人:“就是他。”
  三喜已经被打得昏昏沉沉,几欲昏死过去,却在听到李独遥喊“三喜”时,突然提声大叫:“小的在!”
  “呵呵,真是好三喜,好贱奴。”李独遥赞赏道:“人就在这,若没本公子什么事,本公子去补个觉。”他转身离去,将堂堂一国之主晾在了一旁。
  司马君荣的颜面于此扫尽,面上虽静得出奇,可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早已经忍耐到顶。但碍于北寒衣,还是将这口气,不甘不愿的咽了下去。
  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司马君荣既然要整治人,时间自然是越长久便越有趣。
  “你若是生气,就说出来,正王于我有恩,你若敢动他分毫,我和你没完。”北寒衣一瞧司马君荣的模样,不用想都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风轻云淡的瞟他一眼,话里威胁分明。
  “朕自然知道他有恩于你。”司马君荣却不曾将话说下去,微微一笑,换了话题:“咱们还是先看看三喜吧。”
  三喜被打得皮开肉绽,发丝汗湿,脸色惨白,北寒衣扯着三喜的半截袖子往他脸上抹了抹,惊喜道:“哟,原来是他!”
  “谁啊?你认识?”
  “刚才街上撞上的那个傻小子。没想到他就是三喜。”北寒衣笑吟吟道:“这可真是缘分。”北寒衣抬起三喜的下巴,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喂,醒醒,还能撑得住吗?”
  三喜浑浑噩噩的睁睁眼,汗水浸进了眼里,模糊了视线,只觉得眼前这人,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含糊道:“你是……眼熟……”话未说完,直接昏了过去。
  

  ☆、第067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七)

  “下手可真狠。”北寒衣不忍直视三喜,心疼的皱着眉毛:“正王怎么下这么狠的手?”
  三喜已经清醒过来,趴在床上疼了一脑袋的汗,口齿不清的哆嗦道:“是小的办事不利,惹得主子生气,这顿打是小的该得的,不怨主子。”一句话顿顿卡卡说下来,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司马君荣见惯了皮肉横飞的景象,对三喜挨得这顿揍冷漠的很,开门见山道:“三喜,听说你认识一个老道士?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老道士?棠恩街上摆摊算命的老道士?”三喜怔了一下,隔了半刻,艰难道:“小的认识一个,不知道是不是主上要找的那个,那老道士道号浑谷,是个怪人,夜夜宿在别人宅子里。”
  “哦?”司马君荣道:“宿在谁家宅子里?”
  “说不准。”三喜咬了咬牙,把到嘴边的疼给压了下去:“浑谷老道长为人古怪,睡觉有个习惯,上旬处天,中旬处人,下旬处地,这会儿正是下旬,他……”三喜顿了一下,喘了口气续道:“他睡的地方处地。”
  北寒衣听他一通说下来,有点糊涂:“处地?”
  “这老道长可真是怪人。”司马君荣笑道:“处高者,与天相近,若在上旬,哪里高便去哪里寻;处人者,与人结好,可夜里家家门户紧闭,也只一处人多,也只一处夜夜笙歌……”
  北寒衣接口道:“妓/楼。”
  司马君荣赞赏的点点头,接着道:“这处地……”眉头微微一皱,却有不解之处,人本来立于地上,若说处地,范围也太广了。
  “去坟岗,今天下午您去坟岗看看,哪个坟是新堆的,他必定在里面。”三喜抹了把额头的汗,惭愧道:“小的只能帮您这么多了,却不知主上寻浑谷老道长有什么事?”
  “朕有事求他。”司马君荣望了北寒衣一眼,眼神透着心疼。
  三喜点了点头,担忧道:“今日在街上,老道长应该见过主上您,依他的修为,定然知道您找他的事,老道长既然躲了,想必是不肯帮忙,此去坟岗,恐怕也未必找得到他。”三喜一顿,局促不安道:“若此去寻不到老道长,主上有什么打算?”
  “青留既然让朕来找你,想必你一定有办法找出那个老道士。”司马君荣皮笑肉不笑的盯着三喜:“只要你可能帮忙,一切都好办。”
  “若小的不帮呢?”三喜愕然,反口问了一句。
  “若不帮?你不是李独遥的家人吗?朕杀了你主子,你觉得怎么样?”司马君荣字字清晰,字字透着股子阴狠劲。
  三喜惊得想起身,一动,牵扯得浑身疼痛难挡,连迭道:“别动主子,小的帮,小的帮,只要主上对我家主子网开一面,要小的丢命都行。”
  “不用。”北寒衣冷冷清清的插口道:“若主上敢动正王半根头发丝,臣便与他恩断义绝!”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目光冷熠熠的看着司马君荣,眼底半分情绪都无。
  司马君荣心道一声不好,赶忙去拉北寒衣的手:“朕吓唬他的,正王于你有恩,那可就是朕的大恩人,朕怎么会做那种忘恩负义之事?”他拉拉北寒衣的袖子,北寒衣一点一点扯了出来,凉凉道:“最好是这样。”
  “当然。”司马君荣笑着,目光擦过三喜时,瞳孔微微一缩,那威胁之意阴冷的直让三喜心生战栗。
  三喜从脖子里拽下一个中指粗的竹筒,伸手递给司马君荣,解释道:“这个竹筒是老道长给我的,若有性命之忧时,可折断它,老道长自然就会现身。”
  司马君荣接过竹筒端详了一会儿,见只是普普通通的竹节,并没有什么机巧,怀疑道:“你确定折断竹筒,他就会出现?”
  “嗯。”三喜笃定的点头道:“小的信他,若他不来,便是失信于小的,小的以后也不会与他再有来往。”
  司马君荣道:“好。朕就信你一次。”
  入夜,司马君荣将北寒衣留在敬王府,独自去了一次坟岗,果然不见浑谷老道的踪影,便又回到府中,回去时,北寒衣正与李独遥下棋,李独遥依旧一身素白长袍,脸上擦着一层厚厚的白粉,额角上描得却是一只喜鹊,以眉为枝,喜鹊落在枝上,画得栩栩如生,只颜色用得确实朱红,半分杂色都没有,白面红雀,看着异常诡异。
  “看来三喜是对的。”北寒衣落了一子,悠悠望了司马君荣一眼,小声喃喃道:“白跑一趟。”
  司马君荣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厮杀,漫不惊心道:“我就全当是散步了。”
  “哦?”北寒衣调侃道:“去坟岗散步?主上兴趣真独特。”
  “寒衣。”司马君荣叫了他一声,直接从怀里掏出竹筒,啪得折成了两半。
  李独遥无意瞟了断开的竹筒一眼,沉吟道:“这竹筒好像是本公子家的贱奴的东西,你们两个欺负我的人?”他目光带着询问移到司马君荣身上,眸底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
  “那是三喜给的。”北寒衣捻了颗子,催促道:“快落子,你犹豫什么。”
  李独遥捻着棋子在指间玩弄,徐徐道:“给你们?这竹筒三喜平日贴身带着,宝贝得跟他祖宗似的,给你们?若不是使了手段,你们未必能得到。”
  “你倒清楚。这会儿想起护三喜来了,你打他的时候,可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北寒衣毫不留情的嘲笑他:“这会儿演什么主仆情深?”
  “自家的奴婢,打死了只能怨他命不够硬,可你们,都是外人,本公子再怎么不是东西,仍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李独遥啪得落下一子,抬眼盯着北寒衣,微微一笑。
  突然呼得一声,一道风卷了进来,待风止了,门外头不知何时多了个老道。
  那老道望着李独遥,惋惜的摇了下头,又望北寒衣一眼,感慨的摇了摇头,望向司马君荣时,却深深的叹了口气。
  “老头,你什么意思?本公子风流倜傥,你摇什么头?”李独遥开口问,目光转向北寒衣道:“这就是你们要找的老道?”
  

  ☆、第068章 多事之时思难抑(八)

  北寒衣抬眼瞧司马君荣,不确定道:“应该是他吧?”
  “是他。”司马君荣确定道,负手而立,眉毛轻轻一挑,话里有几分不客气:“老道长怎么不继续躲着朕?也不怕朕敲断你那两条老腿!”
  “贫道不想来,但贫道是信守承诺之人,自然要来见见三喜,主上找贫道什么事,贫道心里知道,不过,主上虽为帝王,但终究是凡世帝王,须知天外有天的道理。”浑谷微微晃着头,背书似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主上所造杀孽,都有神明与您记着呢,您冥冥中虽有护身之法,可所挂碍之人却毫无消灾妙法呀。”
  “你什么意思?”司马君荣震怒道:“你这老道胡说八道!”
  “贫道从不说假话。”浑谷道:“贫道不医暴君的人,看丞相身上的毒应是叫一梦浮沉,一梦浮沉这种毒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妄得的,这可是天降横祸啊,主上是帝王,是这凡世帝王,自然不能轻易惩处,因此,此灾定要由您所爱之人代之。天意如此,贫道救了丞相,便是有违天意,贫道恐怕会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你胡说!”司马君荣愤懟不已:“好一张利嘴,居然还能编出这么大段故事来!”
  北寒衣却平静的很,捻着枚棋子定定的望着棋盘,漫不惊心问:“你到底造了多少杀孽,才把祸患引到我头上?”
  “寒衣,你也信他胡说?”司马君荣气极:“你信他不信我?”
  “他没有说谎的理由,能第一次见面就知你罪孽深重的人,浑谷道长怕是第一个人。”北寒衣低声叹气,仍捻着棋子在指间把玩。
  司马君荣被他一句话堵得哑口无言,负气道:“对,朕杀人无数,朕是暴君!那又怎样?朕是为了你才杀的人,若不是因为你,朕也不会顶上暴君的名头!”
  “为了我?”北寒衣噌得从凳上站了起来,凄凉又失望道:“你说是为了我?难道是我指使你去杀人了?你堂堂一国之君,我不过是个臣子,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左右得了主上的决定!”北寒衣心血上涌,面上虽平静,可话里带着颤抖,他恨极了司马君荣拿他当借口去滥杀无辜,可他却不知,在他不知道的年月里,司马君荣已经杀了不计其数的人。
  “我到此时,才知道自己多该死!”北寒衣强忍着伤心,眼泪却控制不住掉落下来:“如果没有我,主上,您该是位贤德仁义的君王。”
  “不会!绝对不会!”司马君荣决绝道:“因为有你,朕才只是一个暴君,若没有你,朕只能成为千古暴君!”他握住北寒衣的肩膀,见他眼色里全是深深的自责与痛恨,心里一时心痛难当,抬手劈晕了北寒衣,将人小心翼翼拢在怀里,转头恶狠狠的瞪着浑谷:“老道长,你可真厉害!两句话就能让寒衣心神崩溃,你使得好手段!”
  浑谷不赞同的摇摇头:“不对,不对,这是一梦浮沉毒发,而且,丞相显然对您心存芥蒂,所以才这么容易失了神智,主上之前,肯定做了什么让丞相耿耿于怀的事,否则不会这样。”
  “让他耿耿于怀的事?”司马君荣一头雾水,细细想了一回,喃喃道:“朕不曾做过让他耿耿于怀的事。”
  “不可能!绝对有!”浑谷一口咬定司马君荣绝对做过什么蠢事,捋了一遍胡子,笑吟吟道:“要想救丞相,也不难,虽然不能亲自救他,不过只要主上找到两类人,从他们身上得到两样东西即可。”
  “哪两类人?要取什么东西?”司马君荣搂住北寒衣的腰,将他搂进怀里。
  “一个是聆语人,能聆听动物之语的人,又叫千耳仙人,让他帮您找一个叫桂魂花的草药,还有一个是夜摩族的人,又叫合阴人,听说,夜摩族一脉承有仙脉,其血有极强的修复功效,取他半盏血,用以浇灌桂魂花,待桂魂花色由金黄转变成白色时,采其花瓣,以桂魂花根熬得滚水冲服,毒便能解了。”浑谷特意强调道:“一梦浮沉一直蛰伏在丞相血脉中,原本无事,不过一梦浮沉这毒,最忌讳动气,今日丞相动了气,这毒素势必会活泛起来,因此,主上要在三十六日内,找到桂魂花,取得夜摩族人的血,才能救丞相性命。还有,千千万万不可再让丞相动气,若不然,就算取得桂魂花与夜摩族的血,恐怕也回天乏术了。”
  浑谷一顿好说,却让他人好一阵糊涂,李独遥听得脑袋大了三圈,好笑道:“老头儿,你这些话里,哪句话是真的?说来听听。”
  “句句是真,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浑谷一本正经的举了三根手指朝天,转头向司马君荣问:“您若不信,大可不必理会,不过,主上应该也为丞相瞧过病,若贫道所猜不差,御医肯定是以操劳过度、气血两虚等由头搪塞主上。”
  司马君荣未料到此事居然这么严重,起初发觉北寒衣身体不好时,司马君荣让人诊断过,也确实如浑谷所说,的确查不出由头来,就因如此,司马君荣才越加肯定,北寒衣的确中了古怪的毒。
  浑谷本来就是外人,不可信,然而,他说的这些让司马君荣很在意,可他所说的桂魂花与夜摩族,又让司马君荣疑虑重重。
  李独遥指上翻着一枚棋子,慢悠悠道:“本公子也算识遍天下百草了,可唯独没有听说还有叫什么桂魂花的,桂魂花?呵呵,不会是你编造出来,好脱身的吧?老头儿,你要敢在本公子面前耍手段,你猜本公子是先剁你的手还是先拔你的舌头呢?”
  司马君荣顾不上李独遥和浑谷,打横抱起北寒衣朝外走去,先不管是真是假,先找青留问清楚再说。
  走出小院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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