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和帝含笑应下,双眼亦是泛了湿意。
擦拭干净苏慕雁脸上的泪痕,待两人心潮平复后,“瑾儿,父皇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这也是父皇临去前最后一件心事了。”
心中已经明白父皇将要出口的话是什么了,苏慕雁的刚有所缓和的面色再一次如雪苍白,仿若风一吹便会化为碎片随风散去,心中凄然,苏慕雁暗暗咬牙,下定决心,“父皇请说,儿臣……儿臣一定照做。”
“唉。苦了你了。”和帝安抚的抚摸着苏慕雁的发迹,“是你和璟儿的事,父皇看得分明,父皇要你和璟儿分开,绝对不能在一起,你们和瑢儿他们不同,你和璟儿不仅同为男子,你们……你们还是同胞兄弟呀……更何况,璟儿……他会是一国之君,是天下之主啊……”
“儿臣……遵旨。”苏慕雁想哭,可是眼泪早已经流干净了。
“陛下,大臣们都到了。”殿外传来安公公的禀告。
“去吧,去宣旨吧。”和帝最后一次慈爱的拍了拍苏慕雁的肩膀。
“儿臣……遵旨……”深深的叩拜下去,苏慕雁取出圣旨,看了已经闭目养神的和帝,一步一步的走出殿门,殿外的安公公忙走进殿中,随侍旁侧。
殿外,看到苏慕雁高高擎着明黄的圣旨,百官跪拜,李璟跪拜于前,
苏慕雁打开圣旨,朗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尧舜禹汤,至太宗高祖,为帝者,莫不视德行为重,贤德者为帝,上敬天法宗祖,下安百姓黎民,修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朕继位二十六载,自问每日战战兢兢,夙兴夜寐,勤政施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今朕之皇儿各有所长,朕心甚慰,……然则宣德太子才德平庸,不足以担当大任,今而废之。靖安亲王皇四子李璟,德行兼备,人品贵重,必能克承大统,朕百年后,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齐呼,一纸圣旨,废太子,传帝位,几家欢喜几家忧。众大臣心中又思虑绕了几回转,都不重要了。
这时殿内传来安公公的悲泣,“圣人,圣人,圣人啊……陛下驾崩了……”
苏慕雁和李璟急忙快步走进殿中,殿内,和帝还是苏慕雁离开时的样子,盘坐在龙椅上,面目安详,唇边释笑,一旁皇后的遗体安放,面容亦是淡雅。
“父皇!”李璟跪拜在地,眼泪刷的一下下来了,纵使这个男人的一生有再多的亏欠,有再多的缺憾。可是他是自己的父皇,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苏慕雁亦是含泪跪拜,心中默言,父皇,走好……
“圣人,你这一下子丢下老奴不管了,老奴愿追随圣人而去,黄泉路上,也让老奴好继续伺候你呀。圣人……”
一旁的安公公声泪俱下。甘露殿内一片悲戚,过了许久,安公公擦拭干净眼泪,起身郑重跪拜李瑾,“陛下,老奴自十二岁调到先帝身边,至今伺候先帝爷四十余年了,这情分,老奴丢不开,老奴求陛下一个恩典,求陛下让老奴为祭,让老奴这把老骨头能为先帝尽最后点忠心,让老奴能在下面继续伺候先帝爷。”
“这……”李璟犹豫,自己新继帝位,就赐死先皇随侍半生的奴仆,这难免不成为一些有心之人的诟病。
“前尘如烟,百年归尘,这千百年后,又何谓对与错,功过是非,不过是任由后人评说。”忽然想起那个月夜里睦和说的话,是呀,功过是非,不过是后人心血来潮之际的笑言谈资,自己又何必太过在意,只要对得起自己的心。
“安公公,快起来。”李璟搀起安士元,“安公公的这份忠心我明白,我答应你。”
“老奴谢陛下圣恩。”安公公又要跪谢,却被李璟止住。
苏慕雁望着李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还是他,为什么却觉得他有种陌生感了?是这个皇位吗?呵呵,其实何必想那么多,无论如何,苏慕雁和李璟是不可能在一起了,这一次,是真的要离开了……
和帝薨逝,靖安亲王皇四子李璟继位,大唐开始了它新的时代。
作者有话要说:当我把存下的章节都发完时 小生将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呢 哈哈哈 就这样肆意一次 哈哈哈 知我者谓我心忧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
☆、新皇初立改新元
靖安亲王皇四子李璟继位,宣告和帝薨逝,天下缟素,万民同哀,持服二十七日后,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之,登基为帝。改年号为昭元,旨在重现开元盛世之意。年后即为昭元元年。李璟号昭帝。
李璟亲自扶灵将父皇安葬在皇陵,皇后亦按规制葬于邻侧,追封莲妃和苏惠妃为皇贵妃,迁葬和帝陵墓后侧,与和帝的陵墓相邻。
和帝礼葬后,昭元元年,李璟正式入主立政殿,迁居大明宫含元殿,而此处与含凉殿最近。而在此时,李璟才忽然意识到原来冬日已深,他和睦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好好相处过了,最近的距离就是在大殿上,他位列百官之中,大殿一侧。而且自此自己为帝后,李璟觉察到一种睦和在躲着自己的感觉。
李瑢离开了,带着找到的暮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长安,不知所踪,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李璟只是在那一天来到旧时的东宫,倾洒了一壶贡酒,而后独坐殿中,一夜清寒。
李珣自那日离开后,长安里不见了他的踪影,只是有人说看到他神色恍惚的向南离去,过了些时日,紧邻秀琼山的为安寺多了一位青衣僧袍的俊贵模样的年轻僧人,终日安然打坐,诵经礼佛。
终于一切步入正轨,上朝时李璟,现今的昭帝封赏有功之臣和返京远征大军,苏老将军封为忠义王,赐御书铁案,爵位世袭,封苏老夫人一品诰命夫人,赐诰服玉印。封苏家大公子忠武大将军,苏家二公子为清威大将军,赐金甲翎花,提封苏家三公子,苏慕雁为翰林大学士,官拜正二品。徐怀诚为诚德将军,驻守武安重镇。宫门守将裴柯小将忠勇有加,平乱有功,护驾有力,封勇毅将军,任御林军统领。其他有功之士亦是各有封赏。
朝会结束,李璟不待苏慕雁再次匆匆逃离,一旨口谕。宣新任苏大学士入宣政殿商议政事,苏慕雁逃避不过,只得随新任的随侍公公安公公的小徒弟于顺和向宣政殿走去。
“苏学士里面请,圣人等着你呢。”小公公年纪尚小,一张带着笑意的小脸还带着嘟嘟的婴儿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透着机灵。
“有劳于公公了。”苏慕雁有礼的拜谢,
“哪里哪里。”小公公慌忙急促的摆手,“苏学士唤奴婢小顺子就行,圣上就是这样唤奴婢的。”
动作间倒是透着几分率直可爱,苏慕雁见此不禁莞尔一笑。
却是把小公公看的一愣,脱口而出,“苏学士真好看,比奴婢家乡清湖里最美的莲花还好看!”说完又惊觉自己失言,急忙欲跪地谢罪,被羞气不得的苏慕雁拦住。
殿内传来低沉的笑声,“小顺子,你这嘴巴哟,放心吧,慕雁苏学士不会怪罪你的,况且你说的也是实话不是,站在这里守着殿吧,有事通传。”李璟走出大殿,长身立于殿门。
几月来,一直躲避着他,如今他就在面前,如此近的地方,苏慕雁心中是多么的渴望好好的看着李璟,成为帝王的他是什么样子。心中的渴望难以抑制,苏慕雁抬头看向李璟,冬日清冷的阳光并不炽烈,洒在李璟身上的明黄九龙袍、盘龙东珠华冠上,减弱些许金光的灼烈,却是更渲染那份高寒。
他的容颜一如当初的俊朗,对小顺子说话却是含笑着看向自己,染着笑意的双眸幽深透亮,还是像当年一样深邃的让人有种跌落进去的冲动,只是,“……父皇要你和璟儿分开,绝对不能在一起,你们和瑢儿他们不同,你和璟儿不仅同为男子,你们……你们还是同胞兄弟呀……”
先帝的话犹在耳畔,冬日正午的暖阳中,苏慕雁打了个寒战。
“遵旨,”小顺子垂首应声,而后仰首道,“圣人说奴婢说的是实话,圣人也觉得苏学士好看吧。”
“好了,快闭上你的嘴吧。”看到苏慕雁身体颤抖了一下,李璟赶紧让思念的人进到殿中,殿中生有暖炉,比外面暖和。
进到内殿,李璟迫不及待地一把抱住了苏慕雁柔和的身躯,“睦和,我好想你。”
话语中饱含的情意一瞬间让苏慕雁酸了眼睛,忙平定情绪,不让李璟有所发觉,这一次,就让自己来做这个了断吧。苏慕雁平静心绪,望向窗外的眼眸如外面的冬日一般清冷。
“连小顺子都说你好看呢。”李璟低笑,含住苏慕雁的耳垂,却是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僵,李璟一顿,眸光微闪。
“陛下,”苏慕雁旋身离开了李璟的怀抱,开口欲要继续说些什么。却是被李璟打断了话语,
“睦和,在没有外人在时,我要听你唤我‘容华’,这皇位是大哥撇给的。”李璟不情不愿的撇嘴,再次抱住苏慕雁,心满意足的喟叹,“睦和,抱着你,我就是抱住了全天下。”
被李璟心满意足的搂在怀中,苏慕雁无法不贪恋年轻帝王怀中的温柔。可是……
“慕雁怎可与整个天下相比较?陛下,”顿了一下,苏慕雁绝然开口,“放手吧,放开苏慕雁吧,”
“睦和,你在说什么?”李璟惊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苏慕雁,这段时间,他瘦了,他的眼眸清亮绝然,他是认真的!
“你已经是皇帝了,后宫佳丽三千,天下美人尽你挑选,大臣们上奏折了吧,你以后会册立皇后,会有很多嫔妃。放手吧。何况我们这样,离经叛道,罔逆人伦,不容于世。”
“陛下,请您,放开苏慕雁。”
“不,朕不会放手。睦和,你明明知道的,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天下美人,后宫佳丽,都及不上你的一颦一笑,我们这样有如何,朕是皇帝,天下之主!”
“可惜,陛下想要做汉哀帝,微臣不想做那媚主误国,遭万世诟骂的董贤!”
“你……”李璟气极,眼前一张绯润的小口开开合合。这张销魂的小口怎么会说出如此决绝无情的话语。
“唔……”苏慕雁的嘴被李璟堵住,铁臂钳制住柔韧修立的身体,揽抱着踉踉跄跄的走向一旁的御榻,到达后将苏慕雁强硬的压制在榻上,禁锢住他的挣扎,嘴上用力的噬咬这张恨极的小口,手下也是用力的撕开衣襟,探进狠狠的摩擦掌下细滑温凉的肌肤,粗糙的厚茧划过一阵火燎的疼痛,小口被狠狠的顶开,猛烈的翻搅噬咬,双方都尝到血腥的味道,也阻断不了李璟疯狂的占有,这是个惩罚的吻,或许不能称得上是吻,苏慕雁感觉不到一丝往日李璟对自己的在意,只有冷酷的噬咬。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的疯狂后 就是枯竭的凄凉
☆、为君请马戍边戎
要窒息的前一秒,李璟才放开虚弱无力,差点昏厥的苏慕雁,苏慕雁无力的摊在御榻上,急促的喘息,真的以为自己会在刚刚的一瞬间死去。其实死亡很美妙,也好过活着时候挣扎的痛苦。
看着榻上苏慕雁无力的样子,李璟唇角微微泛起冷笑,“我绝对不会放手!苏慕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你不在乎我,不在乎自己,难道不在乎你那刚刚封王进爵的父亲哥哥们?你们苏府现在可是盛容致至,朝中大臣无人可出其右啊。”
李璟的唇一点点滑过苏慕雁玉颊脖颈,李璟的话一字一字的传入苏慕雁的耳中,心中。
苏慕雁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直直的看向镂花雕龙的殿顶,忽然死命的挣扎起来,决裂的念头下的力气竟然猛的推开了李璟,苏慕雁冲下榻,却脚下一绊,狠狠的摔在青石地板上,‘扑通’一声重响让李璟回复了理智,急忙心疼的要抱起苏慕雁,却被苏慕雁狠狠的推卸,“你拿苏府的性命来威胁我,你用荣华富贵来换我苏慕雁的身子吗?”
呵呵呵……苏慕雁悲苦而笑。
“睦和,睦和,”李璟慌了神,一双手臂想环又不敢抱,怕引来苏慕雁更剧烈的情绪。
“不是的,不是的,我李璟却没有这种意思,绝对没有看轻你,睦和,我……我是一下子气极了,失去理智,才做出这事,是我错了,睦和原谅我好不好?”
堂堂的皇四子,靖安亲王,现今的李唐主宰李璟,何时这么低声下气过,可是……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苏慕雁,玉颜苍白,半阖的眼眸噙一行清泪,红肿的嘴唇看得见的血丝,发出悲苦的笑声,单薄的身子停不住的颤抖,衣衫凌乱,白玉般的脖颈噬咬的青痕,牙印,蔓延到被撕开的衣襟遮挡不住的精致锁骨,圆润的肩头。
凄怜惹人心疼,却又有另外一种禁忌的美感,下腹涌上一股火热,李璟慌忙压抑住,暗骂自己混账。冷静下来,李璟开始思索,睦和怎么会突然提出放手,是他口中的那些理由?
不,不是,李璟心中否决,自己坐上这个位子并不意味着对他的心意会改变,那些所谓的‘离经叛道,罔逆人伦’,李璟更是不信,有大哥和暮合这两人带头呢。
那是什么原因呢?睦和的情绪是什么时候不对劲的,对,是李珣叛乱时,睦和在殿中就不对劲了,想到那时在进来的睦和身上看到的可疑印记。李璟恍然大悟,心生恨意,只是,现在李珣不知去向,李珣,若是你真的做出欺辱睦和的事情,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对苏慕雁更是心生怜意,不顾苏慕雁的反抗,一把紧紧抱住苏慕雁,低首抵在他单薄的肩上,愧疚的说,“睦和,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你不要在意,我不在乎的,只要你人还在,我不在乎的……”
“你在说些什么?”
“放心,等国事安定,我命人去抓住李珣,朕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昭帝狠狠的道。
“李璟!”苏慕雁气极,一把推开李璟。
“圣人,宗正寺正卿求见。”外面传来小顺子的禀告声。
李璟看着苏慕雁,苏慕雁狠狠地别过头,
听不到殿内回应,小顺子又禀告了一声。苏慕雁见李璟还是没有理会放手的意思,不得不开口,“还不应许!”宗正寺掌管宗祖之事,路正卿会有什么事情呢?可是父皇的葬制?
李璟见苏慕雁开了口,心中透出一丝丝喜悦一把抱起苏慕雁,怀中人不断挣扎。“嘘,睦和可是想让路老头儿看到,朕不介意明日册封一位惊才绝艳又贤良慧极的皇后。”
一句话,苏慕雁又气又恼的停住了挣扎,李璟将苏慕雁放在屏风后的软椅上,吻了一下苏慕雁光洁的额头,“睦和且暂在这儿坐会儿。”
苏慕雁开口,“你对他也要温和有礼,路正卿虽然是固执守礼,却也是一心为国的老臣了。”
虽是气他恼他,但是毕竟关系国家政事,还是国事为重。
“知道了。”李璟答道,“朕听睦和的,睦和不气了好不好?”
苏慕雁不理,李璟只好讪讪转身越过屏风,端坐在御案后,“宣!”
“宗正寺正卿路正参见陛下。”
“路公免礼。”李璟伸手虚抬,“来人,赐座。”
待路正卿撑着年迈的身体安座后,李璟才询问,“不知路正卿有何要事禀奏,可是我父皇的葬制……”
“陛下多虑了,先帝的葬制极为符合祖宗礼法,并无不妥之处。老臣今时前来,是受朝中几位大臣和几位宗亲所托。”
听到这里,李璟心中已经明白几分,不禁有些担虑的看了屏风后一眼。心中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