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吗?”
霍秋白抱胸,“你打算放弃了?”
苏云起撩起头发,别在耳后,闭口不语。
霍秋白嘲讽一笑,“我以为你对秦泠雪的感情相当深,现在看来,似乎不过如此。”
苏云起脸色沉了下去,“我对他只有兄弟之情。霍秋白,以后这些话不要乱说的。”
如果秦泠雪知道,他们怕是连兄弟都做不成了。
“我实在难以理解你的做法。”霍秋白不解道,“更何况我们之间并无这种感情……”
苏云起步步往前,把霍秋白逼退到墙角。逆着光,他的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中。霍秋白只觉得眼前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那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觉得被压迫的难以承受。
苏云起抬起手,轻轻扣住霍秋白的颈项,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的划过,柔声道:“试试吧。”
声音里充满蛊惑和引诱,霍秋白身体一滞,没了反应。眼看着苏云起的唇越来越近,气息熏的他脸上微微发烫,霍秋白心头猛震,他一把推开苏云起,惊愕地看着他,竟一时无语。
见他推开自己,苏云起皱皱眉,继而笑道:“我不勉强你。”
刚出牢门,胳膊便被霍秋白拽住,苏云起疑惑地转身,见霍秋白一脸玩世不恭,嘴角还挂着一抹隐隐的调笑,“怎么?改变主意了?”
霍秋白一把抓住苏云起的双肩,把他抵在墙上,笑道:“从来都是本公子主动,岂有被动接受的道理?”霍秋白攀上苏云起的脖子,在他耳边低笑道:“苏阁主知道霍某的意思吗?”
苏云起面上一红,点点头,失笑道:“主动与被动,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霍秋白诧异道:“你不在乎这些?”
苏云起道:“如果霍门主指的是……床上,你觉得苏某是那种甘于人下的人?”
“那可惜了。在这一点上,霍某竟意外的和苏阁主不谋而合。就算这样,阁主还要再试试吗?”
苏云起笑道:“既有比武招亲,为何不能有比武上床?门主不觉得这根本就不算问题么?”
霍秋白点点头,似笑非笑道:“既如此,我们继续吧。”
苏云起见他劈头盖脸的就要吻下来,没有一点玩笑之意,顿时心乱如麻,秦泠雪的脸在脑中不断闪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掌打在霍秋白的胸前。
霍秋白毫无防备,竟被他击退数步,口吐鲜血。
苏云起懊恼道:“我不是有意……”
霍秋白一手扶住胸口,一手连挥数下,“无碍……”他擦擦嘴角的血渍,“阁主还有什么疑惑未解开?霍某很乐意帮你找到答案。”
苏云起沉默良久,才道:“我懂你的意思。”
霍秋白道:“懂得就好,你走吧;我运气疗伤。你下手真是够重的。”
苏云起面色一窘,歉疚道:“要不,我帮你疗伤?”
霍秋白摇头拒绝。
薛林慕这几日正苦练泠云剑法。只是有些地方使的还是不太连贯,瞧见秦泠雪路过,忙叫住他,“副阁主,这剑法属下有些地方还不大懂,不知道……”
秦泠雪接过剑,“哪招?”
“第六招——云起雪飞。”
云起?秦泠雪的神志一下子被这两个字拉出很远,愣愣呆站了半响。直到薛林慕连叫几声才回过神来,忙把招式从头到尾使了一遍。
薛林慕跟着再练习一遍,却不小心却被石块绊倒。秦泠雪原本并未想去扶他,瞥见转角处的那抹红影,他竟鬼使神差的出手了。
薛林慕以为他要摔个狗吃、屎,却意外的落进一个温暖又带着清香的怀抱里。对上秦泠雪那清冷的眼眸,薛林慕浑身一震,顿时面红耳热。
秦泠雪忙别开头,却看到走廊上一双满含落寞的眼睛。他竟心虚般低下头,视线落在薛林慕身上,“没事吧?”
薛林慕起身站好,红着脸摇摇头,看到苏云起,施礼道:“阁主早。”
苏云起、点点头,神色纷杂的地看了秦泠雪一眼,面无表情地举步离开。
秦泠雪被他盯的心中一荡,几乎想开口解释些什么。那一刻让他以为苏云起的眼里还有些别的。但见他离去时的背影,寂静、疏离……
像是解脱,又带着些沮丧,秦泠雪怆然地松开紧握的双拳,长长地吁了口气。
回头见薛林慕正定定看着他,“怎么?”
薛林慕垂下眼睑,“没什么。”
“剑法还有不懂的吗?”
“没有了。”
秦泠雪点点头,“若是有不懂的再来问我。”说完转身离去。
薛林慕静默,盯着他的背影,神色复杂。
苏云起从地牢离开,便来到药房。这里是泠云阁放置草药,跌打损伤药,毒、药,解药……之类的地方。刚开始都是他来管理。后来,花树年来了之后,苏云起便把药房交给他全权负责。
花树年平日仅调配各种药物,虽是四大护法之首,却几乎不太管泠云阁的事物。
见苏云起来了,花树年放下手里的草药,起身道:“阁主。”
苏云起逐个看了看他最新研制的丹药,问道:“除了我教你的那些,你还会什么?”
花树年的医术大部分都是苏云起教的。泠云阁事务繁忙,他无法兼顾,便把这一职责丢给了花树年。多年不再浸淫,苏云起的医术早已不复当年。花树年专心药理,这些年也研制了不少新药,对医术已是造诣颇深。
花树年道:“阁主莫不是想要些什么?不如告诉属下,即便属下暂时不会,也会竭尽全力来研究。”
“比如控制人心的药?”
花树年愣了一下,微愕道:“这种药……属下无能,未曾听说过。”
苏云起道:“本阁只是闲来无事,来此转转,顺口一问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少顷,苏云起又道:“下次出门多备一些银针兰。”
花树年点头,“是。”
走到门口,苏云起便被冲进来的颜歌行撞了个满怀,几乎差点跌倒。他眉峰一挑,盯着颜歌行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颜歌行显然没有料到阁主大人会移驾在此。脸上笑容一僵,把目光投向花树年,却见他继续低头研磨草药,对他视而不见。
颜歌行略显窘迫道:“属下……偶感风寒,来找碧霄使取点药。”
花树年闻言,立马起身走向摆放药物的架子,取了一个瓷瓶放在桌子上,继续拣择草药。
苏云起见气氛有些怪异,疑惑道:“你们两人怎么了?”
颜歌行苦笑道:“属下前几日冒犯了碧霄使,估计他正恼我呢。今日来是想跟他道个歉,不想阁主也在此。”
花树年接着道:“不敢。银月使只要像从前一样,你我还是好兄弟。”
苏云起道:“歌行,你性子直,所以做事要懂得分寸。你二人跟随本阁已近三年,一直情同手足。无论做什么,切不可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伤了和气。”
花树年道:“不知银月使可听明白了阁主的意思?”
颜歌行微微变了脸色,缓缓点点头,低声道:“属下明白。”
见苏云起已经离去,颜歌行又看了眼花树年,见他依旧旁若无人地继续手上的动作,颜歌行张了张口,最终沉默离去。
见颜歌行追上来,苏云起道:“有事?”
颜歌行边走边道:“属下收到周而的消息。血影门在西域发现七个金钩杀手的踪迹。但后来又失去了消息。”
苏云起停下脚步,冷道:“你们在树林里杀了五个,人数上倒是正好。能让血影门都束手无策,本阁竟小瞧了这些杀手。”
“现在要不要我们自己去找?”
苏云起道:“不用,还有谁比血影门更了解这些杀手?让他们继续追查,真要查不到就让霍秋白亲自来收拾吧。”
见颜歌行面露异色,苏云起道:“你想说什么?”
颜歌行谨慎道:“阁主真的相信霍秋白?”
苏云起冷哼一声,“彼此利用而已,何来相信一说?”
☆、第二十一章 欲语泪先流
苏云起接着道:“赵鹤鸣最近有何异动?”
颜歌行道:“他倒是老实本分,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苏云起、点点头,“继续盯着他。”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一处凉亭。苏云起拾级而上,靠着栏杆坐了下来。
山风微醺,吹的人舒爽无比。苏云起觉着有些困倦,便挥退了颜歌行,准备小憩一下。再睁开眼,已时近黄昏。
千山叠嶂,溪流淙淙,晚霞又红的那般可爱。苏云起一时贪念,竟迈不开脚步。心念转了又转,回神时,已是夜幕沉沉。
隐隐的挥剑声传来,苏云起放眼寻找,在树影婆娑间,看到一缕若有似无的白。他放缓脚步,逐渐靠近。白影逐渐清晰。
花影重重,月光积银。
秦泠雪随剑而起,衣带轻扬,身影如一只雪色蝴蝶。
月光曼妙,在他周身氤氲流转,随着轻舞的衣摆,散开一层又一层的银晕。
刃如秋霜,在月下闪着泠泠寒光。
大片大片的树叶簌簌落下。
苏云起一时看的痴了。
“既然来了,还不出来?”秦泠雪的声音如这月色一样,有点冷,又似有点温柔。
苏云起灿灿一笑,道:“大半夜的,还练剑?”
“技逊于人,再不发奋,要坐着等死吗?”
苏云起一时张口无言,沉吟半响,才道:“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谁敢伤你?”
秦泠雪冷淡道:“求人总不如求己来的自在。再说了,你能护着我一辈子?”
“怎么不能?”
秦泠雪抬眸,沉沉地看着苏云起,“你总要成家,娶妻生子。如何护我一辈子?”
“谁说我要娶妻生子?我有你就够了!”苏云起几乎是脱口而出。等回过神,忐忑地看了眼秦泠雪,见似乎并未在意,不由得松了口气,接着心中又涌出一股淡淡的失落。
“阁主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下次莫要再说这种贻笑大方的话了。”
“我……泠雪,你去哪里?”
秦泠雪顿步,转身道:“这么晚了,属下该去歇息了。阁主也早点歇息吧。”
苏云起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秦泠雪回头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回房睡觉。”
“……”
两人一路无话。
走到房门口,秦泠雪突然道:“晌午之后,我去了趟地牢。”
想起早上的事,苏云起心头一跳,心虚又不安道:“你……去地牢做什么?”
“为血影门找到杀手的事。”
苏云起见他是为了此事,当下松了口气,“嗯,你有什么看法?”
秦泠雪道:“霍秋白不可信。”
苏云起讶异秦泠雪竟跟他有同样的想法。霍秋白这一路下来,所做之事并无不妥。他也只是凭着感觉隐隐有些怀疑,却不想秦泠雪也这样提防着他。忙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若是真有杀手背叛血影门,霍秋白又岂会坐视不理,听之任之?”
苏云起虽然心思缜密,但也没想到这一点,颔首道:“你说的对。”
秦泠雪见他点头同意,反而有些微愕,“你认同我的看法?”
苏云起低笑:“为什么不?”
秦泠雪面露疑色,眼里甚至有一些嘲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淡淡道:“霍门主让我转告你,什么时候再去地牢继续早上没有完成的事?你我相识多年,现在我才发现,原来属下对阁主真的知之甚少。”
秦泠雪说完,进房,关门。
留下苏云起对着两扇门,嘴巴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一夜翻来覆去。
天刚放亮,苏云起就去了后院练剑。躺着难以入睡,还不如起床。隔壁鼾声均匀,想必秦泠雪是睡了个好觉。
苏云起总觉得这些天秦泠雪对他比以前还要冷淡。心中颇烦,剑法练得也是章法大乱,不得其要。
“阁主有什么烦心事?”
薛林慕向来早起。早晨的空气干净、清爽,他很喜欢早起看看日出,赏赏风景。没想到碰到苏云起在后院练剑。
苏云起收起剑,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薛林慕微笑道:“剑通人心,阁主的心情不都在剑法上吗?阁主,可否借剑一用?”
苏云起递上剑,薛林慕恭敬收下,使了几招。
“这几招,属下原本还不太熟。昨日幸得副阁主指点,大有进步,不知阁主以为如何?”
看薛林慕舞剑时,苏云起总觉得龙渊剑在他手里好像活了一般。他甚至有种错觉,也许薛林慕能与这把剑达到人剑合一的境界。
苏云起气定神闲道:“你想说什么?”
薛林慕还回龙渊剑,卑谦一笑,道:“属下是觉得和副阁主很有默契。”
苏云起微微一笑,露出几分讥嘲,“这就有默契了?薛林慕,你也太沉不住气了。”
薛林慕别有深意地笑道:“沉不住气的恐怕不是属下,而是阁主。由此看来,阁主其实也没有多少……实力。”
苏云起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冷光,挑眉道:“那就让我看看你的实力怎样!”
薛林慕道:“属下没剑。”
苏云起把龙渊剑扔给他,自己折了根树枝,道:“本阁今天就用树枝跟你一较高下。”
薛林慕毫不客气的拱手道:“阁主请。”
苏云起没有一丝迟疑,内力顺着右臂潮涌而出。树枝在他手里幻化成了一把利剑,挥手之间,卷起的狂风吹翻他殷红的衣袖,猎猎作响。
“薛林慕,本阁不会客气的。你若是接不了,趁早退下。”
薛林慕置若罔闻。
龙渊剑在他手里已成游荡的水蛇,朝着苏云起疾飞而去。
只见一道白光从苏云起胸前划过,他侧身连退数步,来到庭中一棵梧桐树前。长枝对着郁郁葱葱的树叶挽了个花。
只见真气掠过的地方,树叶如刀削一般被切断,然后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硕大的绿球。
苏云起将树枝一挥,那树枝竟带着绿球击向薛林慕。薛林慕大惊,运剑便劈!梧桐叶纷纷散开,攻势却不减丝毫。
薛林慕一时避之不及,那树叶带着雄厚的劲力,竟悉数击在他的身上!
龙渊剑脱手,薛林慕更是退出十余丈才稳住身形。
他强撑着身体去捡剑,却听苏云起道:“你已受了内伤,最好别动。”
薛林慕苦笑道:“属下果然不自量力……”言讫,便忍不住轻咳了起来。
薛林慕没想到苏云起竟如此机智,知道龙渊剑削铁如泥,一般刀剑与之相对,定会趋于下风,便另辟蹊径,用树叶来攻击,让他防不胜防。只此一招,就立即化去了龙渊剑的优势。
苏云起道:“你先回房歇着吧。我让树年去给你诊治一下。”
一转身见秦泠雪正定定地看着他。
眉峰黛青,双目剪水。眼角的红梅似乎要破肤而出。眉宇间清冷、倨傲,却带着魅惑人心的妖娆。
一身白衣,更是敛尽世间风华。
“泠雪,你……”
秦泠雪冷冷道:“阁主想要练剑,找我便是。何必伤人?”
未等苏云起说话,只听“噌”的一声,剑已出鞘。
苏云起皱皱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捡起地上的龙渊剑,却不出手。愣怔了半响,似沮丧般,将剑仍在地上,神色尽收,“我今天没心情,不想打了。”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拒绝秦泠雪的要求。
见他无意于此,秦泠雪并不逼迫。只等他离去,上前对薛林慕道:“你怎样?”
薛林慕摇摇头,“属下并无大碍,休养几天就好。阁主手下留情了。”
秦泠雪冷哼一声,没有开口。
“副阁主与阁主之间……”
“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