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了,一路以来不断的追杀奔逃,一路上大伤小伤不断。他想象得到老头子得知自己叛逃时的表情,毕竟自己可是他一手培养出的最得意的学生。然而他却辜负了恩师——他不愿再活在暗无天日染满血色的黑暗里,关外还有人等着他实现承诺。以后的日子,他只是想同最普通的人一样,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的,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一辈子。
所幸,自打进了凉州地界,“寒衣组”就失了他的踪迹,再没有派人来。更何况闲凉近在眼前,他的愿望,马上就能实现了。
第二天他醒的很早,天才刚亮,他就打点好了一切,准备吃了早饭就起程。驿站大堂里的人很少,只有老板跟伙计在忙活着。伙计拿着抹布一张接一张的擦着桌子,塞外风沙大,桌子没多久就蒙一层灰,像是永远揩不干净似的。老板对着账目,偶尔打个大大的呵欠,像是还没睡醒。
“这位客官起得真早啊,是要出关吧?再等上一会儿吧,待吃了饭,玉门关的城门差不多也该开了。”老板笑着招呼道。
“嗯。”仲五也笑着回答,外面亮起来的阳光给他的笑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伙计端上的早点也很简单,他吃完后,就背起包袱跟老板结账了。
“客官要走了?路上小心,关外的蛮子可悍得很。”老板笑着叮嘱道。
仲五点点头,接过老板递来找零的碎银。
忽然,他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像是卷裹着万千的风雪,从身后深深地袭入胸腔。再后来,仿佛五脏六腑都冻成了冰块,碎成了一地的青霜。
血从嘴角不断不断地涌出来,不过短短几个瞬霎间的事情,于他却像是跋涉过了千万座穷山恶水,眼前的驿站老板却连笑容都没有变过。
他转过身,晕眩里似乎眼前闪过刚才老老实实在擦桌子的伙计灰黑色的衣角,但他已经来不及去计较那么多了。他只想,只想快些,再快些去闲凉。他挥出袖袋中迷人眼的粉末,慌乱中跌跌撞撞冲出了驿站,跨上马就向关外冲去。耳边马蹄嘚嘚,城门却似一下倒退了百里一般。怎么,怎么还没到?他捂着伤口,塞外舞着黄沙的风猎猎地吹得他面颊有些痛。
“别追了,让他走吧。”驿站老板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是一张轮廓凛冽的脸,是紫竹。此刻他却像是倦了,懒懒的招呼了一声手里还握着短刀的伙计。
“刀上淬了‘眠无息’,他走不了多远的。”紫竹心有所感的点点头,像是在解释什么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念在大家一场交情,我在早饭里加了‘梦葬’,就让他死的好受些吧。”
“‘梦葬’?无色无味,死前会让人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人,最想达成的事?”伙计讶道。
“嗯,那个等他的人,这辈子怕是等不到了吧。”一向心如铁石的紫竹也叹息了一声。
他觉得自己掉进了冬天的黯香湖里,周围是淡淡的梅香,手脚都没了力气,水一点点的漫过脚踝,腰际,脖颈……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的,用尽力气抓紧了缰绳。他再驾不动马,他知道沿着这条官道直走下去,就是闲凉了。那儿有卖皮毛的小贩,有伴着铃鼓声跳着胡旋舞的胡姬,有烤的金黄的烤全羊和香的上头的马奶酒……最好的是,还有那个人,他每天坐在院子里,安安静静地弹着琴,等着自己回来,白首不相离。
恍恍惚惚的,他看到天黑下来,星辰漫天,小院里的灯还亮着,有个人影站在半开的窗子边,俊朗疏逸的容颜,翩翩出尘的风姿。
他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抵住他要关上的窗,眼前的青年揉了揉眼睛,又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像是不敢相信一般。
他笑呵呵的打窗子就跳了进来,一把抱住尚且呆愣的青年:“阿徽?你眼没花,也不在做梦。”
“阿徽,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他的语气温柔,带点安慰带点宠溺,像是哄孩子一般。
“嗯。”那人安静地伏在他的肩上应道。
“你病养的怎么样了?”
“好多了。”
“那天……我擅自做下决定,冲动了些……你不会怪我吧?”有些小心翼翼的。
“嗯。”
“阿徽,我们就在闲凉这样过一辈子吧。”
“嗯。”
他的笑容逐渐融化在五月的艳阳里,一人一马,慢慢的消失在了远处。
终于到家啦,最后的一丝意识里,他看着青年的眼睛,吻了下去。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算是更完了,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加上写大纲,完成这篇文其实前后花了有两个多月……对于第一次写,就没敢写长篇……本来就知道自己是极度不自信的人,对于写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天分,但是就是想写写自己想写的故事。没有奇奇怪怪的肉,没有为虐而虐的感觉,不去哗众取宠……虽然写出来自己不算太满意,但是努力是真的努力过了,篇幅也在这里,很多东西都难以实现,我们也只能对自己说声,继续努力吧,未来的路还很长呢。
最后还是感谢机油们的支持,亲们的支持~努力十月出新品吧……这回会尝试长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