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立即起程,既然来了,总要做一番努力寻一寻那玉明帝花了大力气而一无所获的兵器库。
吩咐夙湘操练招收的绿林好汉,络熏带着云扬向山中进发,开始了寻宝之旅。
络熏想民众打听过大大小小众多山岭的特别之处,倒也得到了不少信息。例如北边的鸡公山有很多毒蛇,鬼障山总是遇上鬼打墙这种事,进去了出不来,东边的狼谷时常有饿狼出没……
小小的山头,竟然会有这样多的奇事,若非人刻意为之,很难解释,络熏的目标便锁定了这些有着奇怪传说的山头和谷底。
“皇上!您怎么能不带人手就去狼谷呢?”络熏和云扬天蒙蒙亮时便出发,走了不到半个时辰,高猛虎带着十几个粗布短褂的青年便从后面赶上来了,“好歹我们也对这一带熟一些,您老人家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办?”
云扬噗嗤一声笑出来,“老人家”?这个尊称够特别啊。
络熏尴尬,狠狠瞪了云扬一眼,犹豫地道:“此去凶险,怕是会连累大家。”
“皇上这是什么话?大家都盼着能为皇上出力呢,您老人家这么说,我们可就不依啦,这不是摆明了瞧不上我们吗?”跟在身后的高壮汉子声如其人,又粗又壮。
“这……好吧,大家小心些,不要枉送性命。”毕竟是住在这山里的人对这一带熟悉一些。络熏虽然有过一些野外生存的知识,却也并无甚实际经验,云扬生长在西北,那里多草原,更是不懂山林间探寻技巧,有了当地的向导,是在比他们无头苍蝇般乱找好上许多。
原本在络熏面前众人还有些拘谨,在络熏的主动之下,原本不拘小节的汉子渐渐放开,说道以后有田种有饭吃的安稳日子,甚至唱起了民谣。
“阿哥扛把把去耕田,阿妹提篮篮来采桑,锄出高粱红艳艳啊,养出蚕儿白胖胖,天高阳艳柳叶飘,河边阿妹多俊俏,阿哥打货翻山来,翻山来把头绳捎……”
纯朴而动人的民歌,听着汉子们粗扯着嗓子唱着简单韵律的歌子,络熏似乎能看到安乐简单的幸福就在眼前:郎在田下翻地,妹在埂上采桑,隔着可爱的青青庄家笑着说着自己的鸡鸭惑、或者唠叨着孩子;河边一群活泼少女一起洗衣唱歌,打完山货赶集归来的小伙子满心欢喜地为自己心爱的姑娘捎来漂亮的头绳……
听着这样的歌子,络熏忽然心头酸涩而温暖的气息流转,一种感动一种责任深深铭刻在心。
唱着唱着,汉子们的声音哽咽了,却又有些不好意思,红着眼眶憋着气唱不下去。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没有回头看那些伤心的汉子,络熏只是接着汉子们的歌,用沉郁的声音慢慢地念着,直到念完,一片寂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不就是这样一句话么?朝代的更迭,莫不是经过战争,成王败寇说的只是权势的追逐者,百姓,只是一个苦字,生灵涂炭。
这样感叹的,从来只是受了苦的百姓,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和弄权者从来不会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带来的苦难,甚至,会巧寻借口,将自己的阴谋和野心粉饰得冠冕堂皇至高无上。
“朕,请诸天神佛见证,在此起誓,定然早日结束战争苦难,还百姓一个能安然采桑种田纵情对歌的天下。”络熏停下脚步,抬起头仰望着天空,高高举起自己的右手,朗声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这份坦荡的豪情壮志激荡着每一个人的心。
“皇上……”高猛虎有些说不出话来,愣头便要下跪磕头。
“朕不是说来给你们听让你们磕头的,你们这是做什么?朕要的,不是一群会磕头的奴才,而是你们这般敢为天下百姓鸣不平敢于舍身成仁的志士勇士。这般轻易磕头,岂不折了自己的傲骨!”络熏赶紧扶着高猛虎起来。
高猛虎感动的连连点头,越发精神振奋壮志凌云。
行了大半日,渐渐接近所谓的狼谷,一行人开辟着丛丛野草荆棘一路行来,已经筋疲力尽。
络熏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形,除了杂草丛生杂木无章,一无所获。络熏打探过狼谷的后面是什么,答曰过不去,不知道,进过狼谷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回来。
络熏有些震惊地看着一行人,这么说,他们竟然是抱着赴死的决心来的?这中间的有些人络熏甚至还没能认识,他们竟是将自己的生命交托在他的手上了。从未被如此信赖的络熏感动的同时豪情顿生,暗暗发誓,一定要将他们平安带回寨子。
原本预定的行程因为极难行进的山路和迷失方向的迂回屈曲而延误,沿着地势低矮的破路下去的时候,已近天黑,然而,竟然连高猛虎也说不清狼谷具体的位置在哪里,只能说是这一带,络熏站在地势较高的山丘山展望,几个山头间能称为谷的确实不少,只能暂定原地休息,以免误入狼口。
就着地面的枯枝生火煮水热干粮,云扬还带了寨民打了些野味,众人对云扬拿石子将奔跑的猎物一击即中的手法佩服得五体投地。
烤好野味,络熏亲自将食物分给十几位大汉,留在自己手里的都是鸡肋般的骨架。
虽然这一带并没有发现狼的踪迹,然而,入睡之时,络熏还是要大家警惕。狼对食物有着超高的探寻能力,并不可掉以轻心。
累了一天的大汉倒头便睡,络熏环视一周,悄悄走开解决私人需要。刚走到旁边的杂木林,便听见极细的一声响,初夏的夜里虽然有些虫鸣,但是这里离水源不近,是不可能有蟾蜍的,那么……?紧接着,草丛轻微地动了一下,上虽然极轻微,但是,有些武功底子的人还是能察觉什么。络熏目光迅速一扫,然后转身,在远些的地方解决需要,便回到篝火旁边。
犹豫打多了野味,冷硬的馒头和铁皮一样的烙饼还剩了一些,几根没人啃的骨头也一起堆在油纸包里。
“真没常识,居然还把肉骨头放这里,怕狼闻不着还是什么?”络熏轻轻叨念了一句,把油纸包一卷,向草丛扔去,发出啪的一声响。
寻了片野草较厚的地面便欲躺下,看到云扬靠在树边撑着身子睡着了,睡眠中似乎因为微微的发冷而抱住双臂,络熏轻轻走过去,将他揽进怀里,缓缓躺下。
云扬微微睁开眼瞧一眼络熏,伸手去下碍事的面具,在络熏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搁在络熏的肩膀,闭眼睡去。
“你早就知道了吧?怎么不告诉我?”络熏凑近云扬,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一丝丝的热气落在敏感的耳垂,云扬头皮似乎有些发麻,伸手抱住络熏的腰,轻轻掐了一把,交叠在一起的身体感到温暖和舒适。
络熏轻轻一笑,比起殇流景,还是云扬更能赞同他的做事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上午更半张,下午在更半张……
第 77 章
“呜哦——”一声长长的哀鸣划破寂静的夜空,新月的光辉不足以照亮整个夜空,但是却更凸显出黑夜里那一双双让人心寒的碧色眼睛。
“狼!狼来了!”先醒来的一个寨民惊恐地叫道。传言,从来没有人平安地从狼谷回去,所以惊恐自然难免。
络熏和云扬早已经环视了一周,碧莹莹的狼眼像无数盏不灭的灯,上百头狼将这四周围起来,周围的空气充满了狼骚气,络熏甚至听见饿狼贪婪地舔舌头吸涎水的声音。
“好多,皇上,好多狼!怎么办?”高猛虎好歹还结结巴巴能说出话来,询问。
络熏扫了一圈战战兢兢却坚持围在自己身边拿着刀的大汉们,心浮气躁被这些淳朴百姓的勇敢和拥护冲淡,静下心来回忆自己了解的野外防身知识。
一眼看到尚未熄灭的点点火星,络熏立即道:“大家围成一小圈,不要让狼有机可趁,另外,赶快点火,野外的生物大多怕火,大家点上火把防身。”
听到络熏有办法,大家立即松了口气,一边戒备一边寻将火引燃。果然,一点上火,狼群就稍稍有些不安,向后退了一小步。
忽然,狼群中有几头狼一跃而起扑过来,“啊!”惊恐的人立即挥动手里的火把,惊出一身冷汗。
“啊!”与此同时,一声惊呼从草丛中响起,几条人影飞快跃起,刀在月光下白光一闪。
“什么人?”高猛虎被吓了一大跳,想不到除了狼以外,竟然还有人。
“磨蹭什么?不要命了么?还不过来!”络熏对那些人冷喝。
也许是见了血,狼群似乎一下子兴奋起来,接连几头扑过来,旁人看得心惊胆颤,然而那几个人中竟然有一个刀子耍的寒光乍起,转瞬间森森断了几只狼的前肢,砍死了一条壮硕的狼。
“皇上早知道我们在?”砍杀之余,那人抽空迅速问道。
“以你们几人之力,只会是狼群的晚餐。”云扬也说道,“南宁王旗下玄武将军不想就此葬身狼腹吧?”
“蓝玉少城主果然非同一般,竟然一眼看穿。”玄武将军张鸿泉赞道。
“哪里,是玄武将军的斩鬼刀太有名了而已,江湖上谁人不知玄武将军虽然不是练武奇才没能修炼内力,外家功夫确实无人能及。”云扬道出自己所知。
“啊——”说话间,一个士兵被狼咬中肩膀痛得嚎叫起来,张鸿泉一撂刀子,那头狼便立即飞出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被张鸿泉威慑的狼群暂时不敢在动,幽碧碧的寒光直射几个落单的人。
围成一圈的汉子被凄厉渗人的叫声吓得有些发慌,紧张地看着面前的狼群。
“今日即便为皇上所救,他日战场上,老夫还是不会手下留情。”玄武将军毕竟是玄武将军,即便是危难时刻,也不肯将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格老子的,罗嗦什么?你爱过来不过来,留着喂狼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皇上他老人家还求着你让他救了么?”性子急的寨民赶在络熏说话前大骂出声:“什么玄武将军?有眼无珠的白瞎!”
“不得无礼。”络熏呵斥,并不严厉,倒也威严十足。看着靠在一起紧张地竖着刀子时刻准备砍杀的士兵,络熏皱眉:“玄武将军么?真不巧!”顿了一下,络熏道:“朕不勉强,真并不知道你便是玄武将军,也没想过要将军回报什么。朕只认为,既然不是在战场上对决,你们便一样都是北冥的子民,而不是朕的敌人罢了。玄武将军要尽忠,朕不好阻拦,但是,玄武将军没有要求他们陪葬的权利不是吗?朕言尽于此,过不过来你们随意。”
络熏说完,云扬环视一圈已经按耐不住的狼群,对众人道:“我们没有准备火把,柴火不多,不能尽快赶走狼群的话,危险会增大很多,大家要努力协作,不要害怕,保持冷静,只要看到狼扑过来,便看准了砍要害,眼睛、和柔软的下腹都是攻击点。即便被抓一爪子,也要弄死一条!”
“是啊,大家不必担心,不多,一个人砍上六七只畜生而已。比起几个拿刀的兵好对付多了!”络熏轻松地道,“以后上战场,面对的是千军万马呢。”
“唔,老子也一个人杀过八九个毛贼呢,六七只畜生算什么?”高猛虎艺高人胆大,听得云扬这般一说,立即壮起了胆子。
“老子一个人看过野猪,一只只来砍,这些个畜生不够看!”高壮爽直的汉子用着粗犷的嗓音不在乎地说。
都有些拳脚功夫的大汉们顿时觉得面对的不再是上百头狼,而是六七只畜生,畏惧减退。
“皇上这攻心计用的正是恰到好处,老夫佩服!”张鸿泉听了络熏的一席话,由衷地赞叹,他以他人的性命对比他的忠义,让他不得不放开他的属下,否则他的忠义便只是个人的虚荣,被比得一钱不值,不仅如此,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狼,他能化整为零,在形式上偷梁换柱,虽然大家明白实质并没有变化,但是却仍然在形式上让人感到压力顿减,不自觉变得信心十足。
“徐然,带人靠过去,我断后!”张鸿泉对身边的人下令,一柄斩鬼刀横在胸前寒光闪闪。
“我们往西边慢慢移动,尽量在火把燃完之前找到新的柴火。”云扬记得,打猎的时候见过那里有不少的枯树残枝。
随着一群人慢慢向西移动,狼群骚动起来,一头高大的狼一声短促的嚎叫,狼立即接二连三地扑上来。
“嗷——”被砍中的狼悲愤地哀鸣,退下了又扑上来,直至不能动弹,交替的狼在半空中窜来窜去丝毫不留间隙,只看到层层叠叠的狼影飞来飞去。
紧紧围成圈的人奋力地瞄准一只砍一只,砍不找时便挥动柴火赶,不让狼群有破坏阵型的机会,被抓伤咬伤狠狠地大骂一声“格老子的”算是泄愤,竖着的刀却坚韧不拔地竖着。
地上的狼尸越来越多,虽然极其缓慢,却也渐渐地向西靠近,好些人手里的柴火已经燃完或是在打斗中熄灭,也起不了多少防御作用了。
络熏站在中间,手里的弓箭不是射出,总在最危急的时候见扑过来的狼一箭了结。
忽然,那头高大的狼一声嗷叫,狼群的动作顿时停下来,用森寒的绿莹莹的狼眼望着围成一团的人。
短促地叫了几声,狼群再次发起了进攻,这次,扑过来的狼居然比之前跃的都要高,奋力地往圈子里跳,好几次险些冲进阵型引起混乱,好在云扬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手“小石子打猎”的暗器手法出神入化才能化险为夷。
早就听说,狼是极聪明的动物,看来不假,络熏的眼眸寻到那头站在一旁观战的头狼,拉弓搭箭,一箭射出,那头狼似乎几敏捷,立即意识到危险,“嗖”地一下便跳开。
络熏本就没想过对于警惕性和灵动性极好的头狼能一击即中,于是“嗖嗖嗖”三箭连发,第一之间没射中忽然跳开的头狼,第二箭看到头狼逃开的方向变一箭直中飞奔中的头狼的右腿,第三箭接连射中头狼的脖子,头狼轰然倒下。
头狼一倒,所有的狼都立即停下来。然后几头狼接连扑过来,络熏四箭齐发,嗖嗖嗖嗖,每一支都正中目标,剩下的两只,云扬一剑斜切,便一剑双狼地解决。
被这凶而利的消灭方法镇住的群狼失去了头狼的领导,看着地上堆起来的狼尸,畏惧地退了几步,不知哪只开的头,纷纷退去。
看着群狼退去,大汉们忽然发现他们竟然斗赢了数量庞大的狼队,顿时欢欣难掩,几乎跳起来抱成一团,兴致勃勃地数起了地上狼的尸首,开始了剥皮取肉的工作。天开始蒙蒙亮,正好可以烤狼肉做早餐。
就连那几个苍军的士兵也忍不住凑进高高兴兴的人群中,眼睛放光地盯着狼肉猛吞口水。
“喂,我说,你用得着这样么?当兵的官爷!”高猛虎实在不喜欢据说是皇上的敌人的人,何况还有那么个对他的神人皇帝不尊重的玄武将军在,高猛虎没好气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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