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粟血教的人?”
“是,我……我在他腿的内侧看见了看多扎眼的罂粟。”罂粟是粟血教的标志,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如此。
“哦……”凤苍穹拉长了尾音,有些明白了刘书川的心思。“算的上同道中人,不过朕的底线也是有限的。”
“我明白。”
“接下来,咱们也去樊城瞧瞧,那个武林盟主,是澜止的义兄。”
凤苍穹他们去樊城的路途,分为两批,他和夺魂的暗之队一批,刘书川和邓亭一批。马车在官道上留下了印记,而马车内,邓亭冷眼看着刘书川。身上的穴道被封住了,而功力因为被强硬吃下刘书川的药,而散去了。现在的他,如同一个废人。
“我实在想不通,粟血教有值得你卖命的价值。”刘书川双手环胸,好不介意对方满是杀气的眼神。
“我也想不通,凤苍穹有值得你卖命的价值。”跟不同的主,走不同的路。
“至少他会是一个好皇帝,这个价值就够了。”刘书川随便一个借口。的确,跟着凤苍穹做事,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哈……哈哈……你堂堂千毒门二少爷,也会分好人或者坏人做事?还是这是武林中人的伎俩,虚伪的借口。”
刘书川眼里的邓亭,一直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摸样,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疾世情俗的一面。“我知道了,你曾经受过伤,粟血教的人救了你,是吗?”
“你……”邓亭想反驳,但是往往,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你作为粟血教的走狗,在宫中做内应,对皇宫的地图,你了如指掌。而粟血教又知道太子尸体被盗的事情,我实在怀疑,太子的尸体,是不是粟血教盗取的?”刘书川的话,牵动了邓亭的眼色,只是微妙的一闪,刘书川捕捉到了。他继续,“粟血教盗取太子的尸体,不,你既然知道莫回,那么应该也知道莫回的药性,所以粟血教盗走的不是太子的尸体,而是太子的人,他们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太子身居深宫内院,从未出过皇宫一步。陛下更是不涉足武林,和江湖上从无纠葛。粟血教此举,的确值得人思考。”
邓亭还是不为所动。他不怕死,也看穿了刘书川没有杀他的心思。这是一场耐性的比赛。
驾……
官道上,两匹骏马飞梭。与其说凤澜止担心流碎堡,倒不如说他担心星。有一种感觉,星在跟踪南宫仁的时候,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樊城
这是一间布置卓雅的房间,房间内的男人躺在椅子上,明明是一张俊美的脸,却因为浑身的寒意,而散发着妖艳的气息,迫使人不敢靠近。
“查出来了?”他开口,漫不经心的声音,毫无感情。
“是的,属下已经派人跟踪了,那人冒充教主的人,居无定所,不过目前暂住在城外的破庙里。”说话的女人,是粟血教的左护法,毒罂。毒罂善毒,江湖上虽然没有传过她的名气,可是她的毒,不输给千毒门。
“哼。”南宫仁站起身,“沦落在破庙的人,也冒充我。”声音平淡,甚至还带着不可思议的笑,但是毒罂却颤了颤身子,南宫仁的狠毒,她是领教过的,比起前任教主,那是胜过百倍。
前任教主其实不狠、也不毒,他只是沉默寡言。
“带我去瞧瞧。”瞧到了,如果不顺眼,就杀。
“是。”
两人刚要离开的时候,身穿黑袍的身影出现了:“教主。”
“如何?”
“武林盟发出的疑犯邀请贴已经送了出去,那些被怀疑的用剑高手已经在路上了。但是没有流碎堡的人。”
“哦?”南宫仁似乎不意外,“千碎雨狂傲自大,如此事情,他不屑解释。”
“回教主,是另外的原因,根据送请帖的人传来的书信,说是流碎堡的人传话,他们堡主不在堡内。”
“什么?”南宫仁身子一晃,“千碎雨……千碎雨入了江湖?”心在抖,这抹激动从何而来,南宫仁不知。十多年,有十多年未见到那个男人了。想见他,他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冲上流碎堡,但是那想光明正大冲上流碎堡的勇气,已经被当年的千碎雨毁了。
曾经,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今……千碎云,都是因为千碎云。双手握拳,指尖刺进了掌心里,血顿时拥挤而出。南宫仁感觉不到疼,他耳边嗡嗡作响,是当年千碎雨的讽刺。
是你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我的眼光?
那个神一样的男人,用那么冷漠无情的声音问他。他们是朋友啊,不是吗?却为何他可以这么陌生的眼神、这么陌生的声音质问他。他们对酒当歌,他们月下论剑,难道那一切,都是梦幻吗?
是的,是梦幻。他只是千碎雨用来刺激千碎云的工具。他被千碎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抛弃了,嘲笑了。而其中,嘲笑声最大的,是那个穿的五颜六色衣裳的男人,百里默,当年的百灵山庄少庄主。
拳头再握紧,再握紧。
毒罂和黑袍人没有说话,只是恭敬的站在一边。这个时候,如果谁去打扰南宫仁,那个人的下场,一定很悲惨。
“传我的令。”南宫仁慢慢的泛起笑,那笑容,阴毒极了。“刺杀所有疑犯,用……千碎云的脸去刺杀。”
第二卷 江湖风云 第17章 救治
这就是武林,一张脸皮,一件事,牵扯上了,便难以澄清。而天下人易容术之高,更是叫人难以想象。那些前往浩瀚山庄的武林人士被袭击,甚至失踪,虽不是全部,有个别落网的,但是只要有落网之鱼,那也足够传书飞天的闲言了。
“哪里跑。”几个神秘人,拦住了西山派掌门柳飞絮的路。
哼,柳飞絮冷哼,压根儿不将那些人放在眼里。“我听说千碎云半途袭击了很多武林人士,原来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在冒充他。顶神医之名来行事,你们要让武林和流碎堡反目成仇吗?这种小伎俩,也只有愚蠢之辈才拿的出来。”
“刘掌门,武林之大,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聪明的。只要有一个怀疑,那么就会无限的扩大。”背对着柳飞絮的人,慢慢转身,他身影不似一般男子高大,中性的嗓音,一语道出了人性的弱点。而那张脸……柳飞絮不认识千碎云,但是面前男子的脸,算的上好看。
“你不是千碎云。”虽然不认识,但是千碎雨的名声何其大。柳飞絮觉得,能被武林称为神话的男人,应该不只是武冠天下,他的品德,也是上山之选,而被他看中的人,作为神医的千碎云,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柳掌门的剑术之高,在下耳有所闻。但是我千碎云,不只是会用解毒,我使毒的本领,和我的神医之名,可是不堪上下。”对方的声音落下,柳飞絮感觉到全身犹如无数的虫子在钻。这是怎么回事?他用力的调节内息,可是胸口恰似被什么给堵住了。“你用毒。”江湖上会用毒的,除了唐门就是千毒门。但是如此人所说神医千碎云会使毒,也不奇怪。难道说?柳飞絮的眼神在闪烁,心里原本坚定的防线,开始出现了裂缝。千碎云与他,本就是陌生人,两人之间毫无信用可言,如今他这怀疑,也是正常。
“杀。”假冒千碎云的人退后几步,他的属下冲了上去。西门派的弟子想反抗,却如同废人般只能仍人宰割。
“师傅,我们护着你,快逃。”几个弟子用以肉身挡住地方的刀。柳飞絮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利用门下弟子的身体当做肉墙,他做不到。“师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快走。”弟子一个个倒在他的面前,脚像是生了根,没有逃的勇气,但是……心一狠。
“哪里逃。”对方飞身到柳飞絮的面前,“留下一个弟子,其他杀无赦。”
“不要……”漫天的红色,映进了柳飞絮的眼底。他提起剑:“我跟你们拼了。”点住自己的几个穴道,用内力引用在一个右手上,拼死一搏。
“找死。”对方唇角扯出不屑的笑。他摊开手掌,一只蠕虫在他的掌心里爬,“去吧,宝贝,去吸你最爱的血。”
只见那只在他掌心里的蠕虫开始慢慢变大,血红色的,像只蛤蟆。它从对方的掌心里一跃而起,它跳的很高,也很远。柳飞絮心想,它都跳到他身后了。
“它喜欢吸人的后脑血浆。”对方邪恶的笑。
什么?
柳飞絮转身,可是来不及了,那只血色的蛤蟆型蠕虫已经直扑向他的脸。
一阵冷冽的剑气,紧跟着扑向柳飞絮。剑气柔韧、行云流水。而血色,再一次漫天飞舞。只见那血色的蛤蟆型动物,被劈成了两半。白衣飘下,右手持剑的身影,墨发飞扬。一张银色的面具,遮住了他的整张脸,唯留出那双淡然宁静的双眼。那人的身后,紧跟着一个青年。
气氛,在一刹那凝结了。只听见那人温润如水的声音吐出一句话:“神医千碎云,久仰大名。”
那冒充千碎云的人还无法回神,双眼惊讶地看着在地上抖动的蠕虫:“你……你杀了我的宝贝。”声音尖锐了,转为愤怒。“我杀了你。”
说着,一道锐利的气朝着凤澜止击去。凤澜止飞身而起,一边吩咐:“辰,保护他。”对方袭击过来的气,是一条鞭子。鞭子缠上了凤澜止的剑,那鞭子五彩颜色,是蛇皮编织而成。凤澜止拉住蛇皮,将内力置入,对方来不及松手,胸口接了一掌,从空中掉下。凤澜止紧跟着来到柳飞絮的身边,抬手解开他的穴道,又拿出一个药品,从里面倒出一粒药丸,扔进柳飞絮的嘴里。一连串的动作,连让柳飞絮说不的机会也没有。
“你……你是?”柳飞絮的感激胜过了他的疑惑。印象中,似乎听谁说起过。
凤澜止朝着他点了点头,回头看着那冒充者:“你是什么人?”
那冒充者怒气冲天的哼道:“送你进地狱的人。”
“哦?”挑眉,那细细长长的眉,非常漂亮,“你不是千碎云吗?”凤澜止反问,好声好气。
“那又如何?你杀了我的宝贝,非死不可。”
噗嗤……悠扬的笑声,淡淡的味儿,很悦耳:“整个流碎堡都知道,神医千碎云的宝贝,是我。”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上,剑尖指着那个冒充者,“把你的手放规矩点,你会毒,可你该知道,能对神医起作用的毒很少。”
冒充者收回了神,他平静下来,凶狠的目光锁着凤澜止:“你想说,你是神医?你是千碎云?
他的语气不屑,嘲笑。凤澜止不怒:“我不是神医……但是我是神医的儿子,千碎澜止。”说着,身影已动,左手的剑气比起右手更加凌厉,且招招直逼对方的要害。
对方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错,他善于用毒,武功不是强项。可因为对方突然公布的身份,让他连唯一的优势,毒也不敢用了。
薄如蚕丝的剑缠上了他的脖子:“我的左手剑下,从不留活口。”剑使上了力道,割破了冒充者脖子上的皮,血顿时涌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意外的,那冒充者竟然狂笑了。
啊……紧接着,嘶叫声铺天盖地。
凤澜止回首,那双向来淡然处之的瞳孔,也不禁变了。那方才被他一剑两半的血红色蠕虫体内,又冒出了一只只形状一样的东西,它们跳上了西门派弟子的身,张开嘴就他们的伤口中咬。
这是?凤澜止睁大了眼:“捂住伤口,血腥味会让它们兴奋。”这不是普通的宠物,这是……蛊。
双眼换上了锐利,凤澜止迅雷不及的点住了冒充者的穴道。身影腾空而起,剑一挥,树枝落下。凤澜止捡起几根,内力凝聚在掌上。一股涩味传出,只见那些嫩绿色的树枝竟然冒出了青烟,点、燃了。
“扯下自己的衣裳,点燃并包住伤口,会疼,但是能救命。”
柳飞絮还处在云雾里,这个少年用点燃了春木,这个少年说,他叫千碎澜止,等等……千碎澜止,那不是流碎堡少主吗?
“西门派掌门柳飞絮,今日谢少堡主救命之恩。”武林,会创造第二个神话吗?
“前辈客气。”凤澜止回礼,“咱们先撤了这里,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辰,你看紧他。”
不知是不是柳飞絮的错觉,这温和的少堡主,视线在瞥过那个敌人时,竟然带着杀气。
“是。”
事实如凤澜止所料,西门派弟子用着火的衣衫裹住了自己的伤口,虽然皮肉被烧伤了,但是那些血色的蠕虫,也奇迹的化成了血水。而不再繁衍。
接着一行人在林中找到一处小溪,溪水干净,凤澜止让他们处理伤口,走的匆忙,他身上也没有带药。所以这伤口,也就由那些弟子自己处理了。
“把伤口烧伤和腐烂的肉,全部割掉。”那些被蠕虫咬到过的地方,密密麻麻的口子,恶心的人反胃。
啊……
突然,又一道叫声从其中一个西门派弟子口中传出:“它……它……”那个西门弟子双眼一瞪,昏了过去。
原来是那带血的伤口内,又爬出了血色蠕虫。
凤澜止来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他的伤口,又从怀中拿出一小包囊,包囊打开,里面是细小的针和刀。凤澜止爬出针,在那条手臂上扎了几下,然后定为,又陆续的拨出其他的针,扎在那条手臂上。这个时候,那昏迷的弟子醒来了。
“针所扎范围内的肌肉,我都要割除,你要有心理准备。”
第二卷 江湖风云 第18章 蛊师
沿着手腕到半截的手臂上,这么大的范围,如果那些肌肉都要切除,这和切除整条手臂的肉有什么区别?
“毒素还没有潜入骨髓。”凤澜止只能如此安慰,“你没有时间考虑,作为大夫,我只能为病人提供最大的保障。”说着,小刀已在他的手掌中转动。那弟子尚未感觉到疼痛,只看得清眼前血肉飞舞。凤澜止的动作开始变慢了,那彻骨的疼痛,也随之而来。西门弟子的脸上苍白,身体开始抖动。
“抓紧他的身体。”凤澜止一声令下,旁边的弟子赶忙抱住他。肉被切除的,只剩下骨头了。大家移开了视线,看着不忍心。
“怎么没有血?”其中一个胆儿大点的弟子问道。
“只要切法正确,不要伤到经脉,血就不会流出来。”虽然如此,但是血丝还是有的。凤澜止收了刀,从自己的衣衫上撤下一块布条,又咬破自己的手指,用血代墨,在布条上写字:“辰,去抓这些药。”
“是。”
“这药丸可以增强你的内力,一般来说新肉是会长出来的,但是因人的身体状况而异。不过即使新肉长了出来,你这条手,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谁也无法预料。”凤澜止一字一句,说的非常清楚。练剑之人的手再也无法握剑,这种悲痛的心情,除非是亲身经历过,否则谁也无法体会。
“少堡主。”柳飞絮的内息已经平稳,凤澜止刚才给吃的药,很神。“有件事,想请教少堡主。”生硬的语气,并非针对于凤澜止,而是因为门下弟子的无辜受牵连。
“前辈请说。”凤澜止礼貌道。
“近来有听说二堡主袭击各派人士,可见是这XX佞之辈所为。少堡主可知二堡主得罪过谁?”用如此恶劣的手段伤他门下弟子,这个仇,柳飞絮一定要报。
凤澜止摇头:“澜止儿时记忆模糊,自打从记忆开始,便知小爹爹从未出过流碎堡,粗粗一算,也有十来年了。不过……”他语气一转,“此人冒充小爹爹的意图,尚待查明,也未必是和小爹爹有仇之人。可以肯定的是,武林的腥风血雨开始了。”
腥风血雨?柳飞絮纠眉,武林的腥风血雨,哪里需要开始,而是从一开始,它就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