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拍着胸脯道,“这点小伤,对我们药王宗弟子而言,自然不在话下!”
听到对方竟然是药王宗的人,许云有点惊讶。
毕竟这场拍卖会是为了商人们而举办的;谢晓安和许云是受邀来镇场子的也就罢了,肖灵和祁爱白是乔装混入的也先不提,其他武林人士出现在这里可有点不合时宜。
但这药王宗在武林的众多门派中,又有点特殊。
毕竟其他门派根底都是武学,药王宗则不同,似乎行医制药才是他们真正的根底。而药造出来了都是要卖的,于是相比较武学,药王宗的最近几代弟子似乎都对如果将药的价位卖得更高更感兴趣。相应的,相比较其他门派弟子,药王宗弟子们反而更喜欢结交商人,家底也更为丰厚。
这就是眼前这个小青年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吗?许云拿不准,他也不关心这种事情。
他现在关心的事情只有一件,“我有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那小青年豪迈地拍着胸脯,“只要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个人以前和我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某些事情分开了,但是我发现我还是很想和他在一起,不过他现在似乎很讨厌我,并且好像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许云很陈恳地问道,“我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他再度和我在一起?”
“……”
小青年被许云的问题镇住了。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究竟该先吐槽为什么一个刚刚认识不过两天的人会问他这种问题,还是该先吐槽这个问题本身。
但是面对许掌门那陈恳的眼神,他实在不好意思将那句“你问我我问谁去”给直接拍到许云脸上,只好僵硬在那里沉默着。
半晌后,小青年道,“这个问题有点深奥,不如我们先下两盘棋,边下边谈?”
许云自然同意,欣然前往了对方的住处。
对方看到许掌门如此毫不迟疑,自认为这是因为他很信任自己,顿觉压力很大。
“对了。”许云问,“不知兄弟怎么称呼?”
小青年泪流满面:两天了,你总算记得问这了。
他拱了拱手,“在下药王宗第二十三代弟子,名为严飞飞。”
“……”
半晌之后,许云道,“言飞非?真是个有意境的名字。”
“不不,就是严飞飞,简单明了挺好的。”
严飞飞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模样显得很是爽朗,“如果许大哥不嫌弃严某交浅言深,不知能否告诉我你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许云解释道,“不是姑娘。”
“原来许大哥是断袖?”严飞飞一敲手,像是找到了知音般猛地一下打开了话匣子,“真巧,我也是啊!我跟你说过没有?我那位,就是我师弟呀,有些时候可难搞定了!就像今早吧,本来好好的,我只不过和他说了一句……”
许云沉默着,看着他。
严飞飞咳嗽一声,尴尬道,“啊,还是先解决许大哥你的问题吧,你先说,先说。”
但是许云突然被他刚才的话题引发了一点兴趣,“你刚才不是说你是被你师弟打伤的吗?你现在怎么又说你师弟是你的……”说着说着许云突然自己就明白了,目光中顿时流露出了一抹同情,“哦,你们吵架了。”
严飞飞越发尴尬起来,“小架,小架而已。”
“吵架这种事情,可不能小视。”许掌门循循善诱,“处理不好会很严重的,像我和阿灵之前也不过是吵了一架,结果他过了一个月了还不愿意理我,并且还和别人跑了。”
“呃,一般来说不会是严重到这种地步的。”严飞飞反过来充满同情地看向了许掌门,“而且我和师弟已经和好了。”
“这么快?”许云震惊之下有一点惊喜:他现在最大的困扰不就是不知道吵架之后要怎么和好吗!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找到一个有经验的人!
严飞飞看着许掌门突然更加热忱起来的目光,感到压力更大了。
“你的问题吧,我们还得从头来分析。”严飞飞道。
许云点头,放开了搁在心中的那本小笔记。
“首先,你说他曾经和你在一起过,这就表明,你身上至少曾经有什么东西是他喜欢的。”
许云深感赞同,连忙在心中做着笔记。
“而后来他之所以和你分开,通常就有两种缘由:第一,他发现你身上他原本喜欢的那些东西,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值得他喜欢。第二,他发现你身上有些缺点是他无法忍受的,就算他依旧喜欢着你身上那些他原本所喜欢的东西,但喜欢始终无法盖过厌恶,于是就和你分开了。”
许云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但已经在心中开始拼命奋笔疾书着。他觉得对方简直是字字珠玑,短短几句话就让自己豁然开朗。
“至于他之后又跟别人跑了,这就简单了,只代表着一种情况:他觉得对方比你好。”
许云震惊了,他觉得眼前之人简直是神机妙算,“是的,阿灵确实这么说过。”
“看吧,果然就是这样的。”严飞飞见自己蒙对了,松了一口气,“而你现在又想要把他追回来,该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让他觉得你比你的竞争者更好。”
“我要怎么让阿灵觉得我比小师弟更好?”许云急不可耐地问道。
严飞飞故作高深,“这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
“你师弟比你高吗?”
“比我矮。”
“那他比你帅吗?”
“比我美。”
“……比你有钱吗?”
“嗯,比我有钱。”
严飞飞两手一拍,“看来这就是症结了!”
“是吗?”许云震惊道,“但是其实我也不穷的。”
“那么短期内你有把握比你师弟更有钱吗?”
“……没有。”许云绝望极了。
严飞飞拍了拍许云的肩,“不要灰心。刚刚分析的只是普遍情况,在大多数时候,就算你不那么有钱,你也是有着其他方法可以打动对方的。”
许云重新燃起了希望,“比如说?”
“比如说……呃,让我想想。”严飞飞拼命打着腹稿。
半晌后,严飞飞再度问道,“你认识对方比你师弟早吗?”
“早三天左右。”
“三天就忽略吧……”严飞飞道,“你们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认识的,但对方最初选择的是你而不是你师弟。也就是说对方最初是觉得你比你师弟好的,这是个非常重要的信号。你好好想一想,对方原本之所以选择你,是因为喜欢你的哪一点?”
许云认真回想,然后坦诚回答,“我不知道。”
“……”
就在严飞飞继续艰难地打着腹稿的时候,张家的人来敲了门,邀请他前去参加晚宴。
严飞飞如释重负,忙向许云道,“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
许云沉默着盯着严飞飞看。
严飞飞顿时被盯得有点心虚,“其实这种事情吧,说来也简单,无非就是需要你将对方喜欢的那些方面继续发扬光大,并且努力改正对方讨厌的那些方面。但具体怎么做只能看你自己啊,别人帮不了的。”
“但我不知道他喜欢我什么。”许云道,“至于他讨厌的,他说是‘一直都不知道怎样做出他喜欢的事情’,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这个别人真帮不了你啊!严飞飞泪流满面。
“呃,我只能说一个大概的判断方法,大概的。”严飞飞道,“他以前喜欢你,说明你身上原本有他喜欢的,现在喜欢你的师弟,说明你师弟身上现在有他喜欢的。这基本上就能分析出这样两件事:你身上他原本喜欢的那些优点你师弟也有,并且你师弟身上有着你现在所没有的优点。具体的……哇!祁家的妞们出来了!”
严飞飞说着说着突然咋咋呼呼出了这么一句,将许云听得一愣。
许云回头一看,看到祁爱白所扮演的祁氏家主正在一众侍女的拥簇下往晚宴的场地走去,再转过头来看严飞飞,只见严飞飞的口水都快下来了。
“你不是断袖吗?”许云忍不住问。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啊!”严飞飞发出了吸口水的声音,“我跟你讲,以前祁姑娘来我们药王宗进货的时候,每次都会被一帮混蛋给团团围住,这么近距离可是难得一见的!不行,我要过去搭讪……”
许云道,“我有点明白为什么今早你师弟会打伤你了。”
“唉,别提那事了,我本来也不过是提了一句将要见到祁姑娘的欣喜而已,谁知道他那么大的醋劲。”严飞飞顿时一脸晦气,“而且师弟并不是打伤我的,是我为了哄他和我和好,才让他……谁知道他这次这么粗暴!”
和好?许云听到了关键字,顿时警醒了起来,“为什么和好反而会弄伤?莫非……”
严飞飞发现自己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一看许掌门已经是一脸“原来你是在下面啊”的神情,顿觉脸上一红,硬撑着面子道,“不,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其实我平常都在上面。”
“那为什么……”
“说了是要哄他和好嘛!”严飞飞道,“我跟你讲,男人比女人就是这一点麻烦,都是男人,成天都在下面谁能服气?必要的时候就得让着点。”
许云若有所悟,还想再问什么,却见严飞飞已经飞一般的冲了出去。
“这不是小莲妹妹吗,真是巧啊,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飞飞哥啊!”严飞飞冲进了祁氏的队伍,腆着脸冲着祁爱白道。
祁爱白一愣,忙用眼神向身旁的春梅求助。
春梅点了点头,表示这确实是认识的,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
祁爱白遂道,“原来是严大哥,爱莲自然记得。”
“小莲妹妹这次为什么如此生疏?”严飞飞道,“你以前一直叫我飞飞哥的。”
是吗?祁爱白再次用眼神向春梅求助。
春梅抽了抽嘴角,怒视严飞飞,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飞飞哥。”于是祁爱白乖乖巧巧地道了一句。
严飞飞一颗心都酥了。
“……”许云现在只希望祁家的人没有发现这人刚才是和自己在一起的。
然而他发现肖灵已经在怒视自己。
许云大呼冤枉,忙走过去几步想要解释一下。
但还不等他走近,肖灵已经转了身,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许云想起对方还要继续和他装不认识,顿时哀怨地留在了原地。
“老许你今天不见了这么久,原来是在这里啊。”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句话。
许云回头,原来是谢晓安走了过来。
谢晓安身旁正跟着一个中年人。
而那中年人身边身边还跟着另一个青年,看起来像是他的儿子。
那个青年……咦,这不是刚刚那个被肖灵揍得鼻青脸肿的醉汉吗?
许云还不知道这人就是皇孙,只诧异为什么这两人为什么会和谢晓安走在一起。
☆、55·惊变
谢晓安见到许云;微笑地与他打了个招呼,然后又和身旁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便鞠了个躬,告辞了这两人,独自朝着许云走去。
许云看着那个中年人带着自己的儿子走向了另一个方向,而后回过头发现祁家的一行人已经走得没影了,只得无奈在原地等着谢晓安。
“你先前和我说话说到一半就跑了;整一副有天大的急事的模样。”谢晓安笑着抱怨了一句,又问道;“怎么,你这一下午都做了些什么?”
许云自然不得告诉他之前跑掉是为了追肖灵,只答道;“找新交到的朋友下棋而已。”
“是吗?”谢晓安明摆着不信,眯着一双眼笑着,却也没有多问。
许云转移话题,“刚才那两个人是谁?以前没听你提过。”
“他们啊,不过是我的父亲和弟弟而已。”谢晓安道。
许云没想到是这个答案,有一点惊讶,“江湖上一直传言你是孤儿。”
“因为我是私生子。”谢晓安十分平静地陈述着,“小时候我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爹的,结果等我拜入了师门没两年,那个人又突然找过来说是我亲爹……说实话,我还真不太想认。但是那个男人的家世是很不错的,算是个值得结交的人物,真不认吧,好像又有点可惜。”
“哦。”许云道。
谢晓安笑了笑,“还真像是老许你会有的反应。”
许云闻言有点诧异:难道他应该做出什么其他的反应吗?
谢晓安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谈论这个话题,而是开始给许云介绍起张家的情况,尤其是有关这场拍卖会的种种布置,包括货物存放的位置以及周遭需要注意的地形。
“还有几件隐秘的东西,是其余的家族匿名委托给张家的,想要在这场拍卖会上出手,所以东西现在还不在张家的手上,张家只是个引线人。”谢晓安道,“包括我一个月前说过的那件据说十分要命的东西,就是这样的。”
“……还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吗?”许云问。
“本来我是确实不知道的。”谢晓安道,“不过看到了我那个便宜老爹竟然也不顾危险亲身赴会,我好像有点猜到了。”
两人在说这番话时,已经走入了晚宴的场地。
于是谢晓安暂且停止了交谈,抬手示意许云先入场。
晚宴举办在一座大厅之内,周遭围了一圈桌椅,中央则正有一群五颜六色的舞女在转着圈圈。像许掌门这种没什么欣赏歌舞的眼光的人,看了片刻只觉得眼晕。
张家的人将许云引到了一处桌椅前。
因为在场许多人身遭都拥簇着一群群的侍卫与侍女,桌与桌的间隔很开,许云一个人坐在那儿显得很是空旷。
然后他很惊喜地发现,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是依旧不懈搭着讪的严飞飞和略有点局促的祁爱白,而肖灵正站在祁爱白的身后对着严飞飞释放着杀气,虽然严飞飞似乎毫无感觉。
肖灵察觉到许云的视线,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撤开了视线,显得仿佛真的从未认识一样。
虽然如此,许云也已经很高兴了。
谢晓安向正守在大厅外的自家门下弟子交代了些什么,片刻之后才走进来找到许云,一来就看到许云那发直的双眼。
谢晓安沉默地坐在许云身边,显得不太愉快。
许云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终于舍得将视线从肖灵移开了,姑且问了一句,“怎么了?”
谢晓安挑了挑眉,“你说你下午只是找人下棋?”
“是啊,就是那边的严兄。”许云伸手指了指严飞飞。
虽然他仍然在努力谨守着“要装作不认识肖灵”的约定,但他的视线早就已经暴露了一切。
谢晓安也懒得拆穿他,只是唏嘘了一声,“以前真没发现你是个这么一根筋的人。”
许云姑且将这句话当做夸奖,收下了。
“你是没法再变回以前那样了吗?”谢晓安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唏嘘,“真是遗憾。”
“或许吧。”许云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可遗憾的。”
谢晓安喝下那杯酒,笑了笑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你究竟遗失了些什么。”
这句话让许云不太明白,但许云也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他自己曾经是个什么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种无心无血一无所有的状态,又有什么可遗失的?
“你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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