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染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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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染尘埃-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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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冷星,”冷星疑惑的看着染尘,“你没有姓吗?”
  
  染尘摇头,低下头,眸子也黯然了下来:“我不知道,我爹没有跟我说过。”
  
  冷星走上前,伸手轻轻拍了拍染尘的肩头,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姓,只知道我自己叫冷星,所以我就当自己是姓冷名星,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就和我一起姓冷吧!”
  
  染尘重重的点头,那清澈的眸子几乎要渗出水一般。
  
  两人手拉着手一同跪在了菩萨的面前说道:“菩萨在上,我冷星(染尘),愿在此歃血为盟,结为兄弟,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离不弃,扶持终身!”
  
  言毕,冷星从挂在身前的一个小布袋里面,拿出一把雕刻着花纹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手臂上割出一条口子,将手臂伸到染尘的嘴边,说道:“饮我的血,从此以后,你我便一体了。”
  
  染尘低下头,轻轻舔着那道伤痕,鲜血至舌尖蔓延到口中,那种腥热厚重的感觉,让他的心也沉重了起来。伸手拿过冷星手中的刀,在胳膊上相同的部位,未加思索的划了下去。
  
  “大哥,尘儿以后就跟着你,不管到哪里,大哥都不能丢下尘儿,可好?”伸出自己的手臂,示意冷星也饮自己的血。
  
  冷星执起他的手,将嘴凑上去,吮吸着伤口溢出来的血液,染尘的心忽然安定了很多,甚至能听见自己内心的笑声,从此他有了哥哥,不在孤单一人。
  
  将手中精致的小刀放入刀鞘,递给冷星说道:“这小刀好别致。”
  
  “是么?”冷星没有接过染尘手中的刀,说道:“喜欢的话,就当哥哥送给你的见面礼!”冷星诚恳的说着。
  
  握着刀的手,停留在半空,染尘的脸红了,“可是……可是……”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他想起自己身上仅存的应该还值钱的东西,放下刀,从颈子里面取出一根红绳,低端挂着一枚钱币,钱币的一角缺有一个豁口,半圆形的,像是浇铸的时候便留下的缺陷。上面写着“越国通宝”几个字。握在手中,暖了好一会儿,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放在冷星的手中,说道:“这个钱币,我从小就挂着,爹说是保平安的。”
  
  见染尘眸光中透着暖意,冷星接过钱币,接着火光,在手中摆弄了几下,便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从自己身上,将那布满补丁的包取了下来,挂在染尘的胸前,说道:“以后,这个就是你的了,把刀子收起来,放在这里吧。”
  
  染尘点头,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苍白的脸色也在火光中变的红润了起来。
  
  冷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睡吧……明天大哥带着你去越国……”冷星的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却也伴随着深不可见的迷茫。
  
  不同于吴国的小县城,作为越国国都的越州,处处车水马龙,大街小巷,尽是一派繁华景象,看来这两年的洪灾并没有危及到越国。
  
  跟着难民,一路乞讨两个月,染尘和冷星终于到了越州,看着繁华的都城,冷星的心里忽然充满了感慨,就好像是壮士终于找到了自己所要报效的国家一样。冷星拉着染尘,流串于各个街巷,渴望寻找一份能糊口的工作。但是他们都忽略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还只是孩子!
  
  这一日,冷星依然带着染尘,一边乞讨,一边希望能找到收留他们的店家,希望能从此安顿下来,不要再过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可是,半天下来,染尘连一个馒头都没有讨到,眼看今晚又要饿肚子,染尘低着头,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饥肠辘辘的他思绪凌乱,忽然,他看见不远处聚集着人群,而冷星也在其中。他加快了步子,向人群走去。
  
  第3章
  
  夜已深,繁华的大街换上了暮色,笼罩在一片萧瑟之中。一辆飞驰而过的马车,划破了寂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驰骋而过,留下一串串急促的马蹄声,就像是归客焦急的心。
  
  一处阴暗的拐角,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负手站在墙根,忽然一个黑衣人从墙头跳了下来,怀中抱着一柄剑,不羁靠在墙头。
  
  “目标是谁?”黑衣人问道。
  
  “刚刚过去的马车里,有一长一幼两个人,那个孩子便是目标。”玄色衣长者波澜不惊的说道,可是他眼中,分明透着一股森然。九妹,就让做哥哥的,送你一份大礼吧。男子笑着,眸光深远的盯着刚才马车奔去的方向。
  
  独自徘徊在酒馆外面,又是一天没有讨到吃的,染尘已经饿的说不出话来,端着手中脏兮兮的带着裂缝的破碗,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心里却想起了冷星。
  
  他说他会回来找我的!
  
  他说让我等着他!
  
  他说一定会回来找我的!
  
  染尘不断的重复着冷星临走时说的那句话,嘴角忽然露出一丝丝苦涩的微笑,那个男孩,他们在一起仅仅两个月,却比亲兄弟还要亲,只是他现在怎么样了呢?是否吉人天相,是否安然度过的试药,是否可以从此摆脱这朝不保夕的窘迫?
  
  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完全没有看见一辆飞奔的马车正向他疾驰而来。
  
  驾……马被缰绳勒住,高高的抬起前蹄,在距染尘不过三寸的地方骤然停了下来,神游中的染尘忽然遭此惊吓,禁不住大声的尖叫,手中的碗掉落,人也顺势摔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欧阳子恒拉开帘子,探出头来,俊秀贵气的脸上露出一丝烦躁。
  
  车夫恭谨的达到:“回公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个小乞丐,惊了马。”
  
  顺着车夫指的方向,欧阳子恒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跌倒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身边还有一个破碎的瓷碗。
  
  染尘的头微微的低着,惊慌的思绪还没有回来,瘦小的身体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去看看怎么回事。”欧阳子恒对着车夫道。
  
  “公子,赶路重要,给几个银子把他打发了吧。”车里另外一个人也开口道。
  
  “没事,舅舅,只是一个孩子,大概吓坏了吧!”
  
  染尘被车夫抱上了马车,瘦小的他靠在车夫的怀里,却依然不能克制自己颤抖的身体。
  
  将染尘放下,车夫继续驾着车赶路。染尘躲在马车的一角,看着马车里面两个穿着华丽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欧阳子恒看着眼前这个衣衫褴褛,苍白瘦小却依然不能掩盖住那独特气质的人儿。
  
  “我叫染尘”染尘轻声答道
  
  “你刚才受伤了吗?”
  
  摇着头:“没有。”
  
  “你家在哪里?”
  
  继续摇头,又低下头:“尘儿没有家。”
  
  欧阳子恒的眸中透出一丝同情,若有所思道“哦……”忽然想起远在吴国的母亲,眸色更加阴沉,“我们只能带你一程,你没有家,那你住在哪里呢?”
  
  染尘低着的头忽然抬了起来,那清亮的眸子在这狭小的黑色空间,放射着璀璨的光芒,疾驰的马车,在空旷中带着呼呼的风,偶尔翻起了薄薄的车帘,透着月光,欧阳子恒看清了这一双眸子,他的嘴惊讶的张成一个孤独,脑海中翻思半晌,却不知为何如此熟悉。
  
  “你以后跟着我,可好?”欧阳子恒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似乎连自己都惊呆了。然后,幽暗中,看不清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公子,大事要紧!”中年男子道。
  
  “舅舅,你就让我带着他吧,你看他的眼睛长的很好看呢。”欧阳子恒说着,从黑暗中点起火折子,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中年男子的眸子,就想是一把利剑一样穿透着染尘,染尘低下头,脏兮兮的笑脸上露出点点羞涩。
  
  “那就带着他吧!”中年男子终于发话了。
  
  马车在黑暗中疾驰了约莫有两三个时辰,才在一家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染尘躲在马车的角落里,愣愣的看着他们两个下来。欧阳子恒回过头,看着角落里的人儿,很友好的报之一笑,说道:“坐了这么久的车,你不累吗?”
  
  摇头,染尘甜甜一笑:“公子,我不累,这马车很舒服。”
  
  欧阳子文呵了一口冷气,笑着说:“那也没有床舒服,不是吗?下来睡一会儿吧。”
  
  床吗?有床睡?染尘不可置信的张着小嘴,多久没有睡过床了,记不得多久,自从开始乞讨,那个竹林里面的软枕暖被就不曾睡过。记忆中的星星点点被勾引出来,爹那张从未见过的,带着面具的脸,伸出小手,户住胸口那面具,泪水又似要汹涌而出。努力的甩了甩头,染尘从马车里跳了下来,接过欧阳子恒手里的包裹,说道:“公子,让尘儿帮你。”
  
  欧阳子恒释然的将包裹递给他,嘴角继续着笑。
  
  许是因为夜深了,客栈里除了小二,没有人醒着,阮逸舟本想要四间上方,无奈被告知只剩下两个房间。这种时候也只能入乡随俗,于是便决定自己与子恒一间,刚捡来的毛头小子与车夫一间。托小二烧了洗澡水道房里,便跑出去看那两个磨磨蹭蹭的小孩。
  
  “公子,只剩下两个房间,只能将就一下,你与在下一间可好?”虽然自称在下,但是从阮逸舟的话语中,分明有着不可拒绝的威严。然而欧阳子恒还只拒绝了。
  
  “舅舅,我要与染尘一间。”
  
  染尘低着头站着,像听话的小绵羊。
  
  “睡不了多久就要天亮了,你们抓紧时间吧。”阮逸舟答道,他知道这个外甥向来自作主张惯了,恐怕这次也不会听自己。
  
  将行李搬进房间,染尘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躲在屋子的一角坐下,双臂抱着膝盖。本就安静的房间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只有染尘腹中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声音无疑传到了欧阳子恒的耳中,轻盈的笑从他口中溢出,从包裹中取出一个馒头,递给角落中的人儿。
  
  染尘先是错愕的咬着唇,直到欧阳子恒给予他一个肯定的眼神,才双手接过馒头,狼吞虎咽了起来,用力的啃,使劲的嚼,艰难的下咽,没有水,他还吃的这么让人有欲望,欧阳子恒笑着,倒来一杯热茶,递给染尘,蹲在他的面前。
  
  接过热水的染尘,就着喝了几口,又啃了几口馒头,才慢慢放慢了速度,瘦小的身体,角落里抽搐着,欧阳子恒凑过去,才看清他肮脏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拍着他的肩膀:“你没吃饱饭,就要哭吗?”其实他知道染尘哭肯定是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不知为何,心底就冒出这么一句让人哭笑不得话。
  
  和着泪水,染尘咽下了口中剩余的馒头,“不是的,我只是忽然觉得还能吃饱,幸福的哭了。”说着,还吸着鼻子抽噎着。
  
  欧阳子恒哈哈的笑起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人尽然会因为一个馒头,就幸福的哭了起来,幸福啊,那是多么可与而不可求的字眼,在这个男孩的眼里,只等同于一个馒头,欧阳子恒点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你记住了,这个给予你幸福的人,他的名字叫欧阳子恒。”他冲着男孩灿然一笑,就想是阴霾中忽现的阳光。
  
  男孩用手臂胡乱的摸了摸眼泪,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恩,我知道了,给染尘幸福的人,他叫欧阳子恒。”小嘴抿出一道漂亮的弧度,就像是与阳光遥相呼应的弯月。
  
  脱去外衣,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洗一个澡了,染尘兴奋的跳到澡盆里面,激起盆外一滩的水渍,而欧阳子恒,却拿着染尘胸前取下来的面具,煞有其事的看着。这是一个银质的面具,做工精美,质地精细,从那娟秀的曲线,都能感受到带面具者的俊逸。欧阳子恒拿着面具,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几次,发出铛铛的声音。
  
  被声音怔住,从浴盆里探出头来,胆怯的细声说道:“这个面具是爹留给我的,公子,我不能给你。”眸中满是歉意。
  
  欧阳子恒笑着放下手中的面具,走到染尘边上,笑着说:“我才不要呢,只是觉得好玩而已。”他低头看了一眼盆中的水,泛着浑浊的黄色,抓起挂在澡盆上的汗巾布,说道:“别动,我给你擦擦吧!瞧你脏的。”
  
  染尘羞赧的低下头,刚刚洗净的脸蛋飘上一朵红云,欧阳子恒的动作是极轻柔的,像极了以前父亲……忽然想到的字眼,让染尘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
  
  像是感觉到了染尘神情的变化,欧阳子恒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喃喃的说道:“染尘,你的背好滑,你的皮肤好白,你一点都不像路边的乞丐,倒像是被人养在家里的……”那两个字没有说出口,自己却已经羞红了脸。虽然听娘亲说过,父王还在做广陵王的时候曾经好娈童,在宫里乾宫的十八别院分别养了十八个娈童,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柔嫩,肤白,腰细,神态尽比女人还柔媚几分。可是后来,也不知为何,父亲尽然一夜之间,把十八个娈童全都杀死了。这是一段吴国的秘史,不会被记录在史册之内,却永远烙进了很多人的内心。
  
  染尘转过身子,却还是不敢抬头看他,只是低着头,问道:“你说我像什么?”
  
  欧阳子恒勾起他的下颔,自己的左翻,右看,然后认真的说道:“像有钱人家的少爷呀!”说着,还大笑了两声,用嘴唇轻轻的蹭了一下染尘的脸。
  
  忽然间,一阵阴风刮过,房间里唯一的一盏烛火被吹灭,瞬间被黑暗笼罩着,而下一秒,却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剑,从窗口刺入,随之进来的,还有一个身着夜行衣的黑衣人!
  
  欧阳子恒,一个侧身避开那直刺而来的剑光,却不想低到了浴盆,一个踉跄栽到了浴盆里面,染尘早已经被吓的失了魂,瑟缩的身体不断抖动,那剑光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直向水中刺来。澡盆本就很小,虽然都是孩童,但是两个人在里面已是没有躲避的空间。染尘忽然从盆里站了起来,迅速爬到外面,冲黑衣人喊道:“你要杀的人是我!不是他!”
  
  黑衣人一个激灵,想到那雇主只说是孩童,却不知这车里原来有两个孩童,到底是哪一个也不知,不如一齐杀了,思绪从脑中划过,扬起手中的剑,向染尘刺去。
  
  欧阳子恒手臂已重了一剑,却没有想到染尘会这么做,从浴盆中一跃而出,拦在黑衣染尘前面,侧头看着染尘道:“你快跑!”
  
  黑衣人手腕翻转,在黑暗中舞出一朵朵剑花,欧阳子恒刚开始应对自然,然而渐渐显出弱势,毕竟两者差距颇大,欧阳子恒只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而细端黑衣人身形,却是一个正直盛年的大人。
  
  染尘握着拳头,躲在欧阳子恒身后,终于大声叫道:“快来人那!有刺客!”声音顿时划破长空,门被狠狠的踢开,阮逸舟冲了进来,拔出腰间的佩剑,向黑衣人招呼上去,黑衣人眼见来人功力深厚,只怕多加纠缠,也未必能有胜算,用利剑架起阮逸舟的剑,两者以力比力,谁都不肯退缩,忽然轰然一声,彼此都被震出几丈远,阮逸舟倒地,嘴角随即溢出一丝猩红,强欲撑起身子,却又跌倒,看来暂时不能应战。
  
  黑衣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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