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文宣正想的出神,忽地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原来他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面前,忍不住抬起手来紧紧抱着,喃喃地唤道:“逸恒……”
“对不起。”
“干嘛和我道歉,我没事啊。好啦,时候不早了,我们早些休息吧。”
看着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努力挂着和往常一样笑容的舒文宣,云逸恒没来由地心头一疼,躺下后将他揽在怀里,轻声说道:“刚才我的语气很不好。”
“没事的,最近朝中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让你不开心了?”
云逸恒摇了摇头,不再言语。
舒文宣嘴角微扬,笑得有些苦涩。明明就有事,不然在自己踏进御书房前,云逸恒也不会露出那副眉头深锁的神情。只是他不愿多说,自己又何必再问。
听着云逸恒的呼吸,舒文宣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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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娘娘吉祥,太上皇请您过去一趟。”
舒文宣笑着点点头,跟着元宝走了出去,心中却是敲起了警钟。
“儿臣叩见父皇。”
“平身。”太上皇嘴角扬着,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接着说道:“同朕出去走走吧。”
舒文宣微微垂着头,心中却已是思绪万千。不知道这老狐狸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吧……
“宣儿,你们的事,你真正的身份,朕都知道了。你可知道朕此次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舒文宣闻言,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正犹豫着,太上皇却已自顾自地说下去:“即便你们两个的结合如此有违常理,朕都可以接受,因为只要不为外人所知,恒儿身为当今圣上,有个男宠也没什么。身居九五之尊,自当后宫佳丽三千,恒儿登基不久,广诞子嗣才是当务之急。朕所说的,你应该明白吧?”
“儿臣明白。”
“可是如今朝堂上议论纷纷,都说皇后娘娘使了巫术,将皇上迷得神魂颠倒。哪个男人不希望三宫六院,皇上只专宠于你,迟迟不肯纳妃,都是你在背后玩手段。”
“父皇,儿臣没有!”
“嗯,即便你真的没有,怕也是责无旁贷吧……”
舒文宣不再言语,显然,云逸恒不愿纳妃多少和他有关。身为一国之母,应该以云辽国基安稳为最高目的,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应该放在次要的地位吧。可是若要他和别人一起分享云逸恒,他又怎会愿意……
“该说的朕都说完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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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恒。”
云逸恒闻声从满桌的奏折中抬起头来,问道:“怎么了?”
“我有事想和你谈。”
“好。”
“最近朝中有什么事么?”
云逸恒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再骗我,我都已经知道了,你是因为那些传言、因为纳妃的事在烦心吧。”
“谁告诉你的?!”
“我从哪儿知道的又不重要,怎么,你下令任何人都不许告诉我么?”见云逸恒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舒文宣便明白了,接着说道:“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做才能尽善尽美地解决它。”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纳妃的。”
“可是不单单是纳不纳妃的问题,你要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子嗣,才可以安抚诸位大臣的心吧。”
“又不是只有这一种方法。”
“现在你可以找到别的方法,下次你还可以找到别的方法,下下次你还可以找到别的方法……可是我们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总有一天要面对的啊!”
“你无须多言,这件事我自会处理。”
“逸恒……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要一起分担。”
“你要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其他都应该是我来做的。”
“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需要你时时刻刻地呵护着照顾着!云逸恒,我是个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样的保护我不需要。你若是想要找一个乖乖躲在你怀里,只要从你那儿得到什么就心满意足的皇后,那么我只能说很遗憾,我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见云逸恒面色又冷了下来,舒文宣只觉得更加难过,明明是想要帮他一起分担,怎么又好像自己在无理取闹似的。
舒文宣踌躇了一阵,终于下定决心,说道:“其实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
“什么?!”
舒文宣原本以为他或许会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悦,可是却看到云逸恒的眼里满是震惊,只是震惊……
“你不开心么?”
“这算什么?!谁让你自作主张的!”
“我……我只是……”
“我又没有求你帮我,根本不需要这么做。”
“这不单单是帮不帮你的问题吧!我说,我怀了你的孩子。”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点要为人父的喜悦……”
“好端端的给我带来这么大个麻烦,还要我喜悦,怎么会喜悦……”
听他这么说,舒文宣正要拂袖离去,却又被云逸恒攥住手腕。
云逸恒抬起手来扳着舒文宣的肩膀让他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现在非常认真地和你说:‘打掉他’。”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虐心了。。。唉。。。我是亲妈~~~
俺需要乃们的安慰。。。扭~~再扭~~~狂扭~~~~
☆、第四十四章
舒文宣回到凤和宫,恨不得立马收拾东西走人,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说:或许只是太突然了所以他还没能接受;或许是当时自己太激动他也腾起火来;或许只是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再和他好好谈谈,就算是给他、给自己、给孩子,最后一次机会。
云逸恒从御书房走回凤和宫,一路上都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暗自思索着怎么和舒文宣说。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寝殿的门突然打开了,看着同样吃了一惊的舒文宣,云逸恒嘴角微扬,牵起他的手朝御花园走去。
“逸恒……”
“对不起,又冲你发火了。”
“没有,错也在我,我应该和你好好商量的。”
“为什么非要生宝宝呢?”
“因为……我才不想和别人一起分享你,哪怕只是有名无实我也不愿意。可是你身为一国之君,没有子嗣我们便没法立储,一时半刻或许还好,时间长了自然会民心动荡,牧野、流墨原本就虎视眈眈,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算计一番的……”
“你说的没错,只是这子嗣也可以去找别的孩子代替,并不是非要让你生。”
“别的孩子?!若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怕也不会同意吧,云辽皇室的血脉不就因此断了么?”
“你知道我不在乎什么血统的。”
“那你就不想要宝宝么?”
“我……文宣,我们不要争了好么……”云逸恒将舒文宣揽在怀里,轻声说道:“这次你便听我的话,我也是为了你好……把这孩子打掉吧。”
舒文宣却是心头渐冷,轻轻推开云逸恒,苦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通了,来和我好好谈谈。原来绕来绕去你是想来个软硬皆施么?!云逸恒,我现在就和你把话说清楚,原本你说什么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不过这件事,你想都别想!这个孩子我要定了!”
良久,云逸恒叹口气说道:“好,我答应你,不再谈此事了。”
舒文宣又慢慢走上前,把头抵在云逸恒的胸前,说道:“逸恒,不要逼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只是因为爱你……”
“嗯,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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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云舒两个人之间都风平浪静,直到某天舒文宣突然觉得腹部传来剧痛,霎时间脸色惨白,忍着剧痛传信出去叫洛河进宫。
洛河赶到后让舒文宣平躺在
床上,感受着他的脉象,洛河的眉头深锁,连忙先让舒文宣镇静下来,施针疏通他的经络,努力抑制住那股逆流的气血。
“少主,你最近可是在服用什么药物?”
“没有啊,怎么这样说,可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孩子暂时没有危险。”
舒文宣松了一口气,嘴角微扬,“那就好……”
“不,一点都不好,如果不是我来的及时,你可能会气血逆流经脉逆转而亡!”
舒文宣闻言陷入沉默,究竟是谁想要加害自己。最近没有服用什么药物啊,只是逸恒说为了安神安胎,每日加饮了几盏参茶。参茶?可是这参茶出了问题?!
“洛河,桌上还有一盏参茶,你看可是这茶的问题?”
洛河端起茶盏,轻抿一口,仔细辨认了一番。猛地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说道:“藏红花。”
舒文宣泛起苦涩的笑容,喃喃地说道:“藏红花……”
“少主,你可知是谁不想让你保住这个孩子?”
“云逸恒。”
这次轮到洛河沉默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舒文宣却自顾自地笑了起来。“我真傻,还以为他理解了接受了,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孩子出生,没想到是我在自作多情罢了。云逸恒是个多么理智的人,又怎会任我随便使使性子就糊弄过去。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恐怕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少主,或许皇上有他自己的打算。”
“不论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还是干脆想要害我,我都不想知道!”舒文宣抬起头来,像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要离开这里,带我回幻月楼。”
洛河闻言叹了口气,他的轻功不是特别好,若是想带着舒文宣混出宫去,怕也只有这个方法了。上前从药箱中取出几个瓶瓶罐罐,将舒文宣易容成了另外一个样子。
“少主,还有什么要拿的东西么?”
“没有什么是属于我的……”
“少主……”
“无妨,等我换身衣服,咱们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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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逸恒下朝后回到寝宫,却发现舒文宣并不像往常那般亲自下厨做好满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回去。他曾问过舒文宣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舒文宣说这样会让他有种家的感觉,让他觉得这高高的宫墙内也有那么一丝人情味。可是看着如今空荡荡的餐
桌,让云逸恒隐隐地有些不安。
原本温暖的寝殿此刻有种冷冷清清的感觉,云逸恒走进去才发现,凤冠凤袍被随意地丢在床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其他不同寻常的地方,或许是幻月楼有什么事,文宣赶去了吧。只是平常他都会和自己说一声的,怎么这次……轻轻走到桌旁坐下,才猛地发现桌上还有一盏冷掉的参茶,没错,就是他精心准备的参茶……
算算日子,也该是最近起作用了。因为担心药材一下子下的太猛他的身体会承受不住,还特意把那藏红花分成好多份,应该会好一些的。
云逸恒想来想去还是有些担心,不行,还是去找太医再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吧。
“王太医,朕想问问藏红花的事。”
“回皇上,藏红花味甘性平,可做活血行滞之用。”
“除此之外呢?”
“回皇上,若是妇人怀胎数月服用此药亦会流产,因而也做堕胎之用。”
“嗯,若是男子服下?”
“回皇上,藏红花无毒,男子服下也无妨,活血化瘀罢了。”
“那可还有堕胎之效?”
“怎么可能?!”王太医意识到自己言辞不合礼数,连忙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皇上恕罪,老臣一时激动失了礼数。”
“王太医快请起,朕只是好奇随便问问罢了。”
“若是男子怀胎再服下藏红花,怕是命不久矣!男女体质本就有异,若再逆天而行就算是这种味甘性平的药材也会有致命的作用,好在世上也不可能会有男子怀孕,否则,唉……皇上?”看着夺门而出的云逸恒,王太医呆在当场,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四十五章
云逸恒焦躁地等待着消息,然后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望,绝望中却只能想到独坐月下借酒浇愁,甚至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此情此景,就好像似曾相识,只是这次,舒文宣怕是走得决绝,不会再给自己任何机会了。
自从查出昨日舒文宣召一男子进宫,不久后凤和宫的小太监同那人一起离宫了,他便喜忧参半。喜的是舒文宣身边有人陪着,服下的藏红花或许还有救;忧的是他不能用轻功,只能易容成小太监混出宫去,可见伤的不轻。再加上听侍卫的描述这名男子他从未见过,究竟是不是幻月楼的人,舒文宣会不会再落入他人之手,一切都不得而知。
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心里便因此抱有一丝希望,或许他只是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可是理智又不断地告诫自己,这次他真的是伤透了心,或许根本就不打算再和自己有任何牵绊。
云逸恒啊云逸恒,你真傻,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呢,弄到今天这般田地,怕是让他误会的极深了吧。
他就这样走了,没留下只言片语,没留下一丝一毫的线索,甚至不给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就这样走了,明明知道他一定就在京城,可是却根本无法找到,御林军快将这京城翻得底朝天,弄得人心惶惶,父皇特地同自己谈过不可再这么荒唐下去,可是叫他怎么能放弃,叫他怎么敢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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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儿,听娘一句劝,快点吃些东西吧。”
舒文宣却只是一言不发,呆呆地望着窗外。
“好,就算你不想活了,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经历了这么大的劫难都存活下来,你有什么权利给他直接判了死刑?!”
舒文宣闻言微微一颤,眼睛中依旧没什么神采,却也主动拿起了碗筷。
澹台如月双眼噙满泪水,转过身去,一边往外走一边咬牙切齿地说道:“该死的云逸恒,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娘……”
澹台如月愣了一下,猛地转过身来。从舒文宣回来起这么多天了,这还是他头一次开口说话。
“宣儿,你终于愿意同娘说话了。”
“娘,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事,请您不要插手了。”
澹台如月闻言,点点头,说道:“只要你给我好好的,楼里一大堆事等着我去处理,我也懒得管你们两个的事。”
“是孩儿不孝,让娘担心了。”
“快别这么说,赶快吃饭吧,吃饱了去药庐转转,看看你水师叔的宝宝,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呢。”
舒文宣低下头来乖乖地吃饭,心里默默地想着:绕了一大圈,果然还是娘亲最好。剩下其他的烦心事都不要去想了,免得再让娘担心。
吃完饭之后,舒文宣走出了房门。看着院子里洒落满地的阳光,舒文宣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行尸走肉般地过了几天,觉得浑身的筋骨都要腐坏掉一样。晒着太阳,舒文宣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心底却还是一片冰凉。就好像整颗心被人掏空了一样,反倒一点都不难过,一点都不悲伤。用手轻轻抚摸着肚子,这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是他全部的希望。
不知道水师叔的宝宝怎么样了,去看看吧。
当舒文宣走到药庐的时候,里面传出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