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作者:朱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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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作者:朱砂- 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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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文绣抬起惨白的脸,“前些日子承平侯夫人入宫,曾经对皇后娘娘说过,娘娘尚未生出嫡长子,就不该让嫔妃先生子!”
    “你——”赵月脸色唰地白得没法看了,“你,你血口喷人!”
    “皇上——”文绣并不看她,“臣妾死罪,因为怕皇后娘娘不容臣妾,所以私下托交好的宫人打听着娘娘的事,想着怎么能讨娘娘的好,谁知道,谁知道就听见了这话……这些日子臣妾都躲着皇后娘娘,谁知道娘娘怎么就到留香殿这边的荷花池来了呢……”
    荷花池确实离留香殿很近,这时候荷叶都只是小小一团,并没什么景致好看,一般人也都不会过来的。
    赵月无法反驳。她今天本是要去园子里看早开的芍药花的,究竟是怎么就听人说起了文绣,怎么就没压住一股妒火想去找找文绣的麻烦呢?她头脑昏昏的,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了,只能反复地说:“臣妾没有推她,没有推她。”她是有这个意思,可是,可是终究她还没有想到办法下手啊。
    “皇上,御医来了!”
    小中人的叫声打断了赵月的喃喃,方御医抱着药箱气喘吁吁跑进来,向齐峻和赵月迅速行了礼便过去给文绣诊脉,可是诊了片刻,他脸上的表情就有些为难起来。齐峻沉声道:“究竟怎样?这一胎是否还能保住?”
    方御医嘴唇动了两下,竟然说不出话来。文绣两眼紧盯着他:“方御医,前些日子是你为我诊出喜脉的,也求你帮我保住这个孩子啊!”
    方御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文绣看他这样子,两眼一闭就倒在枕头上,惊得旁边的宫女连声上去喊叫。
    殿内乱成一团,齐峻握了握手,转头看了赵月一眼:“送皇后回紫辰殿!”她是皇后,即使要处置,也不能在这里。
    “等等!”门口传来太后怒气冲冲的声音,“这毒妇竟敢谋害皇嗣,怎还配做皇后!”她扶着芍药的手快步进来,先盯住了方御医,“方御医,这一胎当真保不住了?”
    方御医左看右看,居然还是一言不发。太后怒气冲天,指着赵月刚要说话,忽然听见有人在一边轻轻地说了一句:“方御医,绣婕妤真的是小产?”
    说话的人是知白。按说外男是不能进内殿的,可是他身份特殊,刚才扶了一把齐峻的手臂,居然也就跟着进来了,因为就远远站在门边上,所以一时也没人注意他。太后猛听他发了话,还以为有了希望,连忙道:“国师难道有办法保住这一胎?”
    知白摇了摇头,仍是看着方御医:“绣婕妤究竟是小产,还是根本没有身孕?”
    仿佛轰地一声扔了个雷下来,满殿人都呆住了,只有晕倒在枕上的文绣陡然一颤,猛地睁开了眼睛:“国师,国师怎说这话!”她伸出手,掌心上的鹿蜀在灯光下活泼地踢了一下前腿,“这可是国师借灵来的灵物!”
    齐峻却盯住了方御医:“回答国师的话!”知白是从来不会胡说八道的。
    方御医仿佛卸了重担,扑通一声跪倒:“回陛下,前些日子微臣诊婕妤脉象,确是滑脉,然而今日所诊,又并非小产之象。微臣前后回想,只能说,只能说微臣糊涂,错诊了胎象,绣婕妤并非有孕。”
    “什么?”这下连太后也傻了,“怎么,怎么,她是假孕?”
    “胡说,胡说!”文绣激动地坐起来,“方御医,是你给我诊出喜脉的,为何此时又说我不曾有孕?莫非你与皇后是一党的?还有国师,你又非御医,如何能知我有孕无孕?莫非是国师还怪罪我怠慢,偏偏要在此时逼死我不成?”
    知白耸了耸肩膀,任她去哭喊,直到文绣没话说了,才慢悠悠地说:“我自然不是御医,也不大懂什么喜脉,只是我自己画出来的东西却是知道的——绣婕妤,鹿蜀怎么会在你手上?你当时不是说,要将这东西给陛下佩戴的吗?”
    文绣不防他问这个,怔了一下随即道:“是文才人伤了我,掏绢子时不小心将血染在了那图上,这鹿蜀就烙在了手心,并非我有意要独占什么。”
    知白叹了口气:“你若是早说想把这个烙在你手上,我就替你画一只雌的了。”
    “什么?”文绣一时懵了,“什么雌的雄的,这个难道还分雌雄不成?”
    “万物有阴阳,鹿蜀自然也有雌雄之分。”知白远远点了点文绣掌心上的小东西,“本来说好是给陛下佩戴的,我自然要画一只雄鹿蜀。此物虽宜子孙,却是雄者宜夫,雌者方宜妻,你把一只雄鹿蜀烙在掌心上——非但不能助孕,只怕连你的体质都要由阴而阳,不能再生育了。”
    一番话说出来,满殿皆惊。文绣震惊地死死盯着自己掌心上的小鹿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赵月倒是绝处逢生,抬起头来刚要说话,却被齐峻铁青的脸色逼回去了。齐峻抬眼看了看方御医:“既然无孕,为何前些日子会诊出喜脉?”
    方御医一直跪在地上,此时低头道:“是微臣才疏学浅。有一种假孕之症,乃是妇人极盼自己有孕,脉象上也会相应有所改变,甚至会有经水推迟,作呕犯酸等一切妊娠之象,有些严重的,甚至会腹部当真隆起。微臣虽然曾在医书上看到过这样病例,却从未见过,现在想来,婕妤当日便是假孕之症,只是微臣无能,并未诊出来,请皇上降罪。”
    太后伸出手来指着文绣,半天都没能说出话来。齐峻微微闭了闭眼睛,沉声道:“送太后回寿昌宫,方御医去替太后诊脉,若是太后再有什么不适,两罪并罚。”
    太后失望得说不出话,被芍药扶着上了步辇走了。赵月终于精神起来,激动地道:“皇上,这会儿真相大白了,文绣她根本没有身孕,定是她发现自己并未有孕,才故意来陷害臣妾的!”
    齐峻沉沉盯着她:“你为何要去荷花池?难道不是看着嫔妃有孕,蓄意去寻衅的?皇后母仪天下,统率六宫,你就是这样做的?连皇嗣尚且不知爱惜,你连为人尚有不足,何况是为后!来人,送皇后回紫辰殿,若是无事,皇后就在宫里念念经文,养养性情吧。”
    打发走赵月,齐峻没有再说话,他连榻上的文绣都没有看一眼,就拉起知白走了。空荡荡的留香殿里一片死寂,半晌,文绣才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叫,伸手用力地抠着自己掌心里那只小鹿蜀。可奇怪的是,烙着鹿蜀的那片皮肤看着柔软,却坚韧无比,饶是她将周围的皮肤抠得鲜血淋漓,却不能将那只鹿蜀抠下来。文绣疯狂地抓过旁边的蜡烛来烧掌心,一股焦臭的气息弥漫开来,烛火之中,那只小鹿蜀牢牢贴在她的掌心里,抬起头来活泼地对她动了动耳朵……
    
    59、山东

    后宫之中这一场假孕的闹剧无声无息地收场了。对外当然不能公布真相;所以臣子们知道的就是:绣婕妤身子弱;伺候的宫人又不经心;竟然导致婕妤落水;以致滑胎小产,且自己身子也损了;就此卧床不起。
    出了这样的事,那宫人当然是不能留了;近身宫人统统处死,下头的宫人则发配浣衣局去做贱役。据说此次事件之中,最伤心的还不是皇上和太后;而是皇后。皇后娘娘自成了太子妃到如今也有几年了,只是一直就没有消息,这会儿好容易宫里有了动静,正准备这孩子生下来就接到自己膝下抚养,谁知道居然就会小产了,伤心失望之下自责管宫不力,将自己的宫人都责罚了好几个;又因为伤心过甚病倒,不得不静养一阵子,宫里的事儿只好交给贤妃暂时来处置着了。
    如此一来,宫里顿时冷清得像个坟墓一样。皇后的紫辰殿闭门谢客,宫人也换了一批,等闲人都见不到,就连承平侯夫人递牌子想请见,都被太后以养病为由驳回了。绣婕妤从留香殿迁往碧香宫,那地方在最北边儿,几十年都没人去住了,说是冷宫也不为过,据夜间打更走过的宫人们私下里说,有时候晚上会听见绣婕妤的喊声,不是叫着“鹿”就是喊着“鼠”,冷宫里老鼠是有的,可怎么会有鹿呢?所以他们推断,绣婕妤八成是因为小产了伤心太过,已经有些神智不清了。
    既是这样,那贤妃虽然掌宫,可要管些什么呢?哦,你说还有位文才人?不幸文才人好像神智也不大好了,听说绣婕妤小产后,文才人日日都在喊什么报应,你说这不是有些糊涂又是什么呢?所以贤妃如今,每日里就是顾着一个病人和两个疯子,幸而这三家都是闭了宫门自己过日子的,所以她真正能做的事,也不过就是每天去给太后请安罢了。
    不过这种冷清日子也过不太久了,太后已经说了,后宫凋零如此,实在太不像样,选秀,马上就要选秀!现在就准备起来,一旦过了先帝周年,也就是六月底七月初吧,立刻就开始大选,到时候,贤妃就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了。至于贤妃本人会不会因为自己派上用场而高兴,那——就不得而知了。
    对于选秀之事,新帝本人倒不甚在意,反而是准备要出巡山东了,说是要亲自去看看山东的考场。
    是的,闹出科场舞弊一案之后,齐峻就下令本届秋闱春闱全部作废,重新再来。因为是重考,所以也不必非要等到八月,就六月考秋闱,明年再重补春闱。因这次揭破舞弊案的重要证人中有几个山东考生,所以他就准备去山东看看。这也是为了要公平的意思,虽然这几个考生作证有功,但为防着考官讨好皇上而破格录取,皇上准备亲至山东,看着考官们批卷。
    当然,这些理由都是冠冕堂皇能拿到桌面儿上来说的道理,至于私下里的原因——唔,国师算是知情者之一。
    “……历朝后宫,妃嫔之间相互倾轧都在所难免,朕只是觉得,朕后宫只有这寥寥数人,该是能好些的罢?”将要出巡的皇帝倚在榻上,难得一见地有些疲惫倦怠之色,“想不到麻雀虽小,五脏却是俱全哪……”
    这话说得既是讽刺又带点自嘲,知白同情地摸了摸他的头发:“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也是人之常情。”
    这安慰实在是不像个安慰,齐峻苦笑一下,把在脑袋上乱动的手拉下来握在自己手里,才觉得心里安定了点儿:“我只是觉得奇怪,文绣怎会是这副样子?打小儿她就伺候我,那时候叶氏势大,我身边多亏了她和冯恩忠心周旋,原想着她也是良家子,待登了基我提拔她做女官,将来指个侍卫或者小官,风风光光地嫁过去做正头夫人岂不是好?就连嫁妆,我都替她想过了。”
    他不用“朕”自称的时候往往语气低沉,知白与他元气相合,虽不会察颜观色,却天然便有三分共鸣,于是伸出另一只没被他握住的爪子,又在齐峻头上胡撸起来。
    齐峻对此哭笑不得,干脆就由着他去折腾自己的头发,自己反而往下躺了躺,枕到了知白腿上,继续道:“后头她将鹿蜀烙在了自己身上,我不是看不出她用了手段——你若绘了这样的灵物,自然是给我用的——只是念在她一片忠心,若只是想求荣华富贵,我也是给得了的,成全了她,也算全昔日主仆之情。何况我也确实要有子嗣,不然这江山付与何人?太后为此都快要着了魔障了。”
    知白耸耸肩:“子女之缘只是一世,陛下将来龙驭上宾,江山便不是陛下的江山了。若托付这江山只为血脉,则子孙未必是能治之人;若托付江山是为百姓,那只要不是所托非人,谁之血脉又有何妨?”
    齐峻头一回听到他这样一本正经地说出一番大道理,不由得睁开眼睛盯着他脸上看:“这是谁教你的?”这番话说出来,居然视帝王血脉如无物,可是大逆之罪。若是人人都持此论,天下还不乱了套?就连平王,只怕也会觉得有了大好的借口。
    知白却撇了撇嘴:“哪里还用谁教呢?自黄帝起,天下之君贤者为之,尧为觅明君,曾将天下让于许由巢父而不可,后自田亩之中擢拔虞舜,将己子丹朱放于外,举虞舜为帝。这个虽说是以婿为帝,却是尧为考查舜之内节,方将二女嫁其为妻。后来舜举禹,却纯是为治水之功,二人非但无亲,细论起来禹与尧反而有杀父之仇,可见尧舜之托付江山,纯为百姓所虑。直到禹终启立,方由公天下变为家天下,从此便是兄终弟及,父亡子继了。历代君王都自称欲追尧舜,可是有哪一个是传贤不传子的?”
    齐峻被他噎了个半死,半晌才道:“这些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在外头却是万不可出口的。”
    知白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小白牙:“陛下若是这会儿自称朕,我也不说这话。”
    齐峻又被他噎了一下,看着他狡黠的小脸不由苦笑:“你几时也学得这样奸刁会看眼色了?”
    知白也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呀……”
    齐峻又被他气笑了,伸手在他脸上捏了一下:“你还没办法?这宫里连朕都算上,谁敢给你脸色看?”
    知白噘噘嘴,自己也窝下来,跟齐峻挤在一起:“只是觉得怪没意思的。”
    “怎么又没意思了?”齐峻把他搂在怀里,摸着他顺滑的头发,“朕看你每天打坐修炼,不是挺起劲的?若要双修,朕不是在这儿随叫随到么?”
    知白在他怀里像小狗似的缩成一团儿,有些恹恹:“我也不晓得,只是觉得这宫里怪没意思的……”
    齐峻想想他从前在山中过的大约是无拘无束的自在日子,现在睁眼闭眼却只有观星台这四四方方一块天,纵然观星台的园子修得宽敞,毕竟也是有限的,不由得有些怜惜:“若不然,朕带你出去走走?”
    知白懒懒地只睁开一只眼睛:“又是西山围猎么?腥风血雨,看着也觉不适。”
    “不——”齐峻忽然冒出个念头,“朕带你去山东如何?那回子在蓬莱不是还看了海上仙山,这次去看看还有没有这个眼福。正好朕也想去看看科考之事,苏锐几人都在山东,朕打着他们的旗号,想必也无人置喙。”
    知白听说能出宫,顿时兴奋起来。上回跟着敬安帝出巡,虽则也去了不少地方,但终究不能放开怀抱游玩,还要时刻提防着真明子和齐嶂闹妖儿,此次跟着齐峻出门,想必是无此麻烦了,不由得笑得弯了眼睛:“可惜如今已过春夏之交,海市蜃楼怕是不好见了,不过若登泰山看日出倒也不错。泰山为五岳之首,登之小天下,上回先帝只是在山下祭天,实在是可惜了。”
    齐峻看他瞬间就活泛起来,心里也高兴,便点头道:“好,就去泰山看日出,朕这便叫人去预备出巡。这次不要兴师动众,朕只带你一个人去。”
    天子出巡非同小可,单是仪仗就得数百人之多,齐峻虽然极力精简,最后也带了两百多人出门,另外还有五百御林军远远在后,随时准备万一有什么不长眼的刺客出现好来救驾。
    不过说起来,这已经算是动静最小的天子出巡了,也不过准备了十天,队伍就出了京城。一上官道,知白就兴奋得要出去骑马,齐峻拗不过他,只好吩咐了人准备马匹,带着他骑了一路,好在官道平坦,骑骑马也无大碍,反而能让队伍前进得更快些。
    虽说是去山东看考场,但一路上自然也少不得沿路观风,顺便问一问各府道州县的民生业绩,或嘉奖或斥责,也耗了不少时间。每到一处,若有好风景,齐峻也偷偷带知白去瞧一瞧,虽然有些走马观花之嫌,也颇得趣。
    如此这般一路走来,待进了山东境内,已经是五月端午了。
    “今年这麦子长得不错。”道路两边时有一块块的麦田,金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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