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间茶楼》作者:乙酉
文案
京中新开一间茶楼,据说是朝中一位刚被免职的芝麻绿豆官所开。
楼里主事的是个一毛不拔、爱金爱银的冷面铁公鸡;
管账的是位温雅淡泊的青年公子,唇角常含三分笑意,使人如沐春风;
走堂的是个忽男忽女,翻脸如换茶的美少年;
那茶楼外面,偶尔会有一个专职拉客的,此人倒是个仪态翩翩的风流俏公子,不过那——嘘,听说此人来头不小?
另外,楼里还自备常驻茶客一名,这人通晓各种西北风情的稀奇段子,像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对了,此楼特色:上茶用扔的,付钱用强的!但不知为什么,茶客却越来越多。。。。。。
——听说这楼里的茶,能治百病。
内容标签:布衣生活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江湖恩怨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沐,苏清晗,严凤诉 ┃ 配角:莫篱,褚良远,许羡鱼 ┃ 其它:大酱油ABC,小酱油defgh,妖孽腹黑傲娇炸毛冰山萌呆变态?
第1章 皇帝诏曰
苏尚书的声音徐徐低缓,持着稳重又不失清雅淡然。像是每一句,都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熟虑一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相之子白沐,即日起革去翰林编修一职,钦此。”
莫篱在檐间和褚良远打斗,不小心踢落一块残瓦,恰好砸在白沐身侧。
苏清晗念完旨意,抬头温雅一笑:“小白,起来接旨。”
白沐有些发怔:这份旨意,怎如此之短?这就完了?无名头无由头——这岂不是莫须有吗?木然伸手接过,打眼一看,开合有度流水行云,却是苏清晗的字体。
苏清晗伸手搀扶,轻道:“许羡鱼拿来的那份,言辞过重。省去由头,为的是你好与老师交待。”
白沐心间一暖,俄而一寒——可是老头子,已经全都知道了啊。心中叹息一阵,正要起身,却发现,动不了了。
白沐扶住苏清晗伸过来的手,借力一起,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喀”声。
便觉腰间一阵寒一阵热,寒热交替,咬牙忍了片刻,眼前便阵阵发黑,似有银珠样的水雾断续坠落。头晕目眩间,心思却清楚万分:骨头,莫不是折了吧……
清早被老爷子追打,侧腰撞在梨花木硬桌上;后来又被莫篱那小混蛋从屋檐踹下,浑身骨骼错位一般疼痛难忍。但之后因为一直在来去运动,倒也渐渐麻木,虽然痛感强烈,但尚能勉力行走,不想此时跪了一跪缓了一缓,竟似是——再也缓不过来了……
终于眼前一黑,白沐扑到在地。
诏书颁布第一日,白沐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不是伤心亦不是难过,只因为圣旨到来前的铺垫太过隆重,折了腰骨,卧病昏睡。
诏书颁布第二日,白沐终于自病中幽然醒转。
醒来第一句话,白沐正要不可免俗地问:“我这是在哪儿……”话犹未出口,眼风一转,瞥见了自家小厮——早茶,随后看见茶楼小室里熟悉至极的摆设,白沐心下哀嚎一声——竟然没有失忆……最终只好知情识趣地把那句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诏书颁布第三日,白沐终于接受了自己被罢官的事实。也终于能从床上勉强爬起,——托莫篱贡献出的两瓶顶级伤药的福。
彼时早茶正终日里跟在莫篱身后,亦步亦趋的仰视着那小混蛋,满眼的憧憬崇敬之色:“神医神医……”
那等痴意,已臻化境。
想来早已不记得数日之前,还和这乔装改扮过的小混蛋大打出手。
不过也不怪早茶认不出,这莫篱的易容功夫,着实厉害,不仅能改换身形,还能改换声音。若不是白沐对气味敏感,恐怕也认他不出。
诏书颁布第四日,白沐终于释然。
好吧,罢官就罢官,此时既被罢了官职,倒可专心致志地做些小买卖,比如经营好这间茶楼。从此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无拘无束的,多好。白沐虽觉释然,奈何这么想的时候,鼻间莫名泛酸。
那时茶楼已被褚良远打理着,进行了从内至外全然的改头换面。楼内铺陈一新,描金绣凤的屏风摆设,再加上细致的壁雕彩绘,大方砖琉璃瓦,情景形貌,极尽奢华,富丽堂皇。
早茶这么描述的时候,张牙舞爪神色兴奋。哪知白沐抽空起身去看了一眼……差点没能血溅三尺,泪落当堂!
富贵是富贵,堂皇是堂皇,奈何那都是表里。其内里——远的不说,单看褚良远准备的那些茶具——均是些民窑里的次等青瓷,根本不上档次。
观其形色,黯淡无光,举指轻弹,黯然无声。非要总结一下的话……八个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诏书颁布第五日……白沐掰下第五根手指头,啊,正是今日。心中不由酸楚:已经第五日了,对面的花楼都被封了,严凤诉与圣上打赌的风波也平息了,天气渐渐暖了,老爷子竟还没有消气……
早茶膜拜追随莫篱之余,难得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主子,端一盆水进来,看见白沐唉声叹气,连忙上前来胡乱探查。
白沐惨淡开口:“早茶,抽空收拾收拾,我们去投靠楚干娘。”情势所迫,干娘倒也不那么可惧了。
“夫人?可是——夫人已经走了啊?”
“走了?!”白沐大惊。
早茶点头不止。
“那——”白沐壮士扼腕般痛下决心:“收拾收拾,我们回去跟老头子认错。”
早茶一惊,丢了木盆跳脚过来,弯下高大身躯,虎目含泪:“少爷——不要啊。我还没活够……早茶还没有活到少爷娶亲成家,教小少爷十八般武艺的那一天……”
白沐亦是潸然泪下:“我本一片丹心,奈何明月沟渠,英雄穷途末路,空有雄心壮志,徒留满腹踌躇……”
早茶被他绕晕了,犹豫问道:“公子,好好的,怎么想着回去受罪呢?”
“好好的?”白沐叹一口气,“我可不想在这里一直呆到眼看着这茶楼关门大吉,咱们被活活饿死。”
早茶拍拍心口,松一口气,“公子,你怎这么不相信褚公子?我觉得褚公子打理的挺好,你看这茶楼,不是都装饰一新了吗?再加上有莫神医和严大人帮忙,这楼怎会平白无故倒掉呢?对了公子,今日茶楼开业,快起来洗漱,莫要误了吉时。”
莫神医……白沐嘴角抽搐,两瓶伤药而已,就从小混蛋给升格成莫神医了。不过也当真没想到,这巫蛊莫家,竟也是通药理的,虽然只是粗通,但那伤药却做的极是精细内行,这倒强过药谷向来专精一门的腐朽了。
白沐暗暗思量:其实若要将那药中的一味白芷换做血竭,见效便可快上许多;不过那血竭疗疤愈疮的效用,却又当真不如白芷。
白沐叹一口气:不可兼得不可兼得啊……
莫篱揉着胳膊从外面进来,想来又与褚良远切磋过一番。见白沐赖在床上,面色不愉的问:“都几时了,怎还在床上?外面开业大吉,闹得都要翻天了,早茶,快伺候你家公子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病入膏肓》 第二部分……
还是先存稿吧。
第2章 客官您请(一)
莫篱揉着胳膊从外面进来,想来又与褚良远切磋过一番。见白沐赖在床上,面色不愉的问:“都几时了,怎还在床上?外面都要翻天了,早茶,快伺候你家公子起身。”
白沐嘴角一撇,挥开早茶:“我不去。”
莫篱上手就往外拉:“由不得你。”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不通武艺的白沐对上受了伤的莫篱,倒也勉强省心,不曾败下阵来。
早茶在一旁干着急,帮这个也不是,帮那个也不是。严凤诉不在,只好找来褚良远劝架。
褚良远冷脸隔开二人:“今日茶楼重新开业,前楼人手不够,你们不去帮忙,在这里拉扯些什么?”
白沐本就不满褚良远的变动整修,也就不忍,驳道:“开业?你先看看那名字,你们——你们竟然懒到连名字也不起,直接命为茶楼,半点特色也无!再有,这楼现下简直就是外里金玉内里败絮,看看你置办的那些个桌椅几塌,茶盏茶具,你说——你把这楼整治成这副模样,你安的什么心?!”
“名为茶楼简单好记,并且,我不认为你原本的‘城东茶楼’与现在的‘茶楼’之名有何分别。”褚良远眉头一皱,道:“至于这楼内的物件改置,你有意见?”
白沐重重点头:“有!而且很大!”
褚良远沉下面色,突然伸出一手,至白沐近前,定住不动。
白沐挑眉询问。
“外里金玉,是因为那日莫公子上房拆瓦,损失极大,他自动拿出银两进行补救;内里败絮,是因为自始至今,为兄还没收到一星半点的、你应该给我的置办费用。既然你有意见,那——取了银两来吧。”
白沐面色一红,神情尴尬,咳一声,换上笑脸:“良远兄,你财大气粗,借小弟几两银子周转周转?”
褚良远冷下脸来:“我做买卖,向来只进不出。”言罢转身就走。
莫篱在旁边大笑:“不如你问我借?”
白沐怒极:“有钱人,给爷滚蛋!”
早茶脸色大变,赶上前来低声劝阻:“少爷不可,您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可都是小莫公子那两瓶灵药的作用……”
莫篱少年心性,火气正旺,早已毫不客气的反唇相讥:“喂,你别不识好歹!”
白沐拍桌,“既你如此有钱,想来不难找到容身之地,此间庙小,难容大佛,请走吧!”
哗啦——白沐偏巧一手拍在早茶先前端进房来的木盆上,木盆被打翻,热水四溅。溅的房中三人满身狼狈。
莫篱白玉般的面皮被气的通红:“白沐,你当少爷我好欺负?!”
没有那一身官皮需要掩护,白沐倒是轻松了许多,吵架论理,又岂可落在下风?一把推开早茶,便欲好好理论。
两人便隔着中间惶急不已的早茶,摆开架势对峙起来,形势一触即发。
正此时,褚良远自窗根下去而复返。
“白沐,你未付给我周转的闲钱,因此楼里一直没请杂役伙计,所以——不止是莫公子,你也要出去招呼茶客。”
……!
白沐一惊:未曾想自己刚被罢官,就沦落至斯。
褚良远冷脸说完,打量二人情势,问:“你们要打架?”
早茶正要开口,被白沐踩一脚,连连低头抱脚痛呼。
白沐素知褚良远最恨喧闹折腾,怕这精明的商人不再帮自己打点茶楼,赶紧赔笑道:“哪里哪里,褚兄眼花。”
“眼花?”莫篱虽跟白沐置气,却更看不惯褚良远,于是莞尔一笑,趁机恶毒的跟上一句:“——莫不是肾虚?”
褚良远不与他二人计较:“白沐,你既然收留人家,就不能出尔反尔。莫公子,白沐肯费心留你,便是与你有恩。”褚良远顿一顿,冷冷收尾:“别让我再看见你俩闹腾。”
茶楼开门迎客的第一天,楼门前鞍马客似云来,白沐喜不自胜。
客人多起来后楼中就渐渐热闹,一时间盘掉碗碎,脆响声声,只把白沐和莫篱并一个小厮早茶,忙的晕头转向,还来不及收拾捡扫被自个儿打碎的碗盏。
于是等到客人进到内里,转上一圈便马上往出去走时,白沐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茶楼开门迎客的第二天,楼门前稀稀寥寥门可罗雀。茶客稀少,褚良远自去查看别的商铺。白沐和莫篱支一张矮几,百无聊赖的在堂中大厅掷骰子玩。
正玩到兴头,听见早茶在门口喊:“待客待客!大人里面请。”话语热情洋溢。
白沐转身,便见严凤诉带着他那红颜丫头——素期,正迈步进楼。
“呦,不过一日功夫,就变的这么冷清?”严凤诉甫一进门,就开始打趣。
白沐捅捅莫篱,“喂,去倒茶。”
莫篱漂亮眉眼儿一歪,正要发作,白沐悠悠开口:“现下可是我好心收留你。”
莫篱挥挥袖摆,提一壶茶过来,重重往桌上一扔,“客官自便。”言罢转身往外走,打算出去透透气。
茶水滴答,从壶嘴漾出少许,溅上了严凤诉的衣襟。好在那茶水不知放了多久,冰冰凉凉,不曾烫到人。
“子季,你这茶楼,待客上茶,都用扔的吗?”
白沐歉然一笑:“见谅见谅,此乃本楼特色。”
却见严凤诉盯着莫篱背影,突然一笑,道:“莫小公子若是扮起女装,想来极是妍媚。”
白沐莫名其妙:“啊?”
严凤诉诡魅一笑,凤目悠长:“——往那楼前一站,必定宾至客来。”
白沐一拍桌子——严凤诉这厮,当真是睚眦必报,不就甩了他点水么,就要如此为难人家……。不过,还真是个好主意!
莫篱女装,白沐已然见过两次,当真雌雄莫辨,羞煞一群庸脂俗粉。
白沐兴高采烈地张口呼喊:“小茉莉——你东西掉了!”
莫篱果然回头。
白沐换上笑脸,紧赶着迎上前去,热切的拍拍莫篱肩背:“莫公子,您看如今这——酒肆楼馆连连开立,互相倾轧营商不易,若是总走了那老路子等着客人前来,想来过不多久此楼便会关门大吉,眼看着你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莫篱不耐烦的打断:“你想说什么?”
第3章 客官您请(二)
莫篱果然回头。
白沐换上笑脸,紧赶着迎上前去,热切的拍拍莫篱肩背:“莫公子,您看如今这——酒肆楼馆连连开立,互相倾轧营商不易,若是总走了那老路子等着客人前来,想来过不多久此楼便会关门大吉,眼看着你我就要喝西北风了……”
莫篱不耐烦的打断:“你想说什么?”
“我要你穿女装扮女相,站在楼前吸引客人。”好死不死,反正总有一死,不如死的干脆。白沐说完这句,迅速往后一退。
莫篱愣一下,脸上浮出个羞涩骄矜的笑来,奈何话出口时,才听出说话之人是何等的咬牙切切。
他一字一顿地道:“你-说-什-么?”
白沐打个冷颤,觉得敌强我弱,还是找个帮手比较好:“景之——”
严凤诉闻声,从楼里踱步出来,折扇一挥一抬,遮住刺眼曜阳。
“子季方才说,莫公子风姿妍媚雌雄莫辨,着了女装,必能拉来大量贵客,赚得大把银两。”
白沐回头,怒瞪严凤诉——这分明是你说的。
果然莫篱眼中冒火:“白沐,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语方落,突然气势一收,软绵绵倒地。
白沐大喜,连忙赶上前来翻看,果然是自己方才拍他时,洒出的那半年红的干叶粉末起了作用。因是极少的量,所以无香无味,不过那药性倒是很强。一般的人,根本控制不好。
——哼,没半点儿准备,小爷岂会主动招惹你?
近些日子屡屡陷入困境,白沐痛定思痛,终于彻悟,懂得了未雨绸缪,身上带些个平日里研制出来的乱七八糟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哪知那本能让人昏睡一炷香的份量,在莫篱这里不过眨眼的功效。只见那人眼皮抖动,似是马上便要醒来。
白沐心下感叹:不愧是巫蛊世家出来的人,这身体对寻常药物的耐受度也与常人不同。倒是个试药的天然药鼎子。
听见莫篱轻轻呻吟了一声,才大惊失色:“早茶,早茶,快来点他穴道!”
严凤诉也俯过身来看热闹,便看边叹:“啧,子季,你真卑鄙。”
白沐头也不抬,随口回一句:“客气客气,比不过您。”
春色里,斜阳映;木窗棂,菱花镜。
勾唇描眉,脂粉轻点。
铜镜渐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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