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有人从屋里走了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盆污水,那人没抬头,亮堂着声音说:“我说这水是倒了啊,还是拿后院里浇菜啊?”
路遥听着这声音,回头一看,眼睛里蹭蹭地冒着火,他狠憋了一口气,突然发力,大喊一声:“臭老头,你丫看剑!”
说着就拔出了腰间佩戴着的斩魄,直直地冲着花鸿雁就过去了。原先打铁的那人朝着他后心口给了一击,这不还手不打紧,一还手就直接下了黑手,路遥就差当场没给吐出一口凌霄血来。
“我说你就不能下手轻点儿,好歹是我徒弟。”花鸿雁上前劝架。
虽然刚刚自己把人打了个没鼻子没脸的,可没下杀手啊,路遥不服,回头一看,话还没说出口,瞧着那人的长相,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嘴唇打着哆嗦,没挤出一个字来。
“他都朝你挥剑了。”肖独孤不满地应着。
“那不是还不懂事吗?”花鸿雁说,“路遥小还不懂事,你这么一把年纪了,还跟一个后辈较真儿吗?”
肖独孤:“刀剑无眼,要真伤着你了呢?”
花鸿雁:“我傻啊我,我就不会躲?他这一招一式,哪一点儿不是我教的。”
肖独孤:“你手里还拿着盆,要是闪躲不及呢?”
花鸿雁:“闪躲不及我不会忘他头上泼脏水啊!”
肖独孤:“……”
花鸿雁:“我就说你太小看我了吧,这么多年过去,要是我连一孩子都制不住,怎么制得住你!”
肖独孤:“……”
花鸿雁:“别跟我在这里打点点,我知道你是说不过我,十年前你就说不过我,现在你还是说不过我。”
肖独孤:“……”
花鸿雁:“……你你你,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怕……怕你啊!有本事晚上再比试比试,我就不信会输你!”
路遥眨巴着眼,看着全然没有易容的两人你一句我一嘴的,有一种微妙的和谐感,这怎么看都是……在一起了吧!
太特么喜闻乐见了有没有,不管是走剧情还是拖字数,不管是卖萌卖蠢,不管正剧欢脱,这么多章,终于出了一对在一起的西皮,举国欢庆啊!路遥看着肖独孤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和花鸿雁那张素未相识的娃娃脸,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你以为是激动的吗?不是啊!这是饱含着真相的泪水!这么分明的攻受真的好吗?!师父,熟话说严师出高徒,你这么不严,我就不用当下面那个了吧?
肖独孤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地往屋里走,花鸿雁见着路遥倒是高兴得紧,带着他往屋里边儿走,给他说明之前那件事情的真相。
“啸地虎”周武去未名谷找花鸿雁的时候,肖独孤已经快他一步到了,俩人在短短的一炷香的时辰内,不仅和解了还干柴烈火了,然后商讨了怎么能让彼此在江湖销声匿迹还一点儿不突兀的。
听到这里,路遥插了句嘴:“你不是都销声匿迹好多年了吗?”
“但是总有那么几个人知道我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有了个儿子,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就……”花鸿雁红了红老脸。肖独孤面无表情地看了看路遥,路遥背脊一凉,脸当即皱了起来,他带着哭腔说:“不能以为那孩子是我吧!”
“就是这么说的。”花鸿雁说得那叫一个痛心,“就算我有孩子了,也应该跟我一样根正苗红的啊,哪能像你,浑身散发着……的气息。”
路遥:“……”请问省略号是什么意思,看人填空吗?你真的是我师傅吗?不是我敌手派来弄死我的吗?
本来震惊武林的巅峰之战之后,肖独孤因为无法正视自己的感情,干脆来了个化玉帛为干戈,准备老死不相往来的,花鸿雁的脾气路遥是摸得门儿清,倔得跟头驴似的,一旦下了决定,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肖独孤这人呢,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开头那几年,花鸿雁还等着,可是到后来,渐渐地死心了,再来路遥也需要有人放心思在他身上,这么一打岔,日子过得还真挺快。
花鸿雁是坐得住,可人肖独孤坐不住了。噢,这么多年我因为心里系着你不敢成亲生怕你在别人那碎嘴那儿听着什么风声,更是不愿意亲近,你倒好,孩子都有了,肖独孤那叫一个气。这期间,他还亲自去过谷中几趟,远远的看着,也不走近,头几次只见着花鸿雁一个人,想着大概又是江湖中哪个人造势,编了这么一个谣言四处瞎传,心慢慢放了回去,等他打定主意要接花鸿雁回中原,顺便定下俩人的关系的时候,正巧看着花鸿雁带着路遥练剑了,那眼里啊,满满的都是爱。这下可好,接人?见鬼去吧!肖独孤面色一寒,袖子一甩,打道回府了。
路遥听他师父添油加醋地说着恩怨情仇爱恨史诗大剧,直冒冷汗,这不是在跟他说故事呢吧,这分明是在讨伐他啊,瞧人肖独孤看他的眼神,你看看,你看看!都能甩刀子了!
130、第一百三十章
上回我们说到,路遥八百里加急夜赴小铁铺,花鸿雁护徒心切怒斥肖独孤。这回我们继续讲花鸿雁肖独孤昔日同僚二三事,路遥得知真相吐槽恩师太坑爹。那啥,就算不押韵成不了章节名,惊堂木也该起了,啪!
肖独孤瞧着花鸿雁一招一式地教着路遥剑法,心里那叫一个气,差点儿没郁火攻心,当即甩袖子走人,愣是近十年没再靠近山谷一步,其中各种欲拒还迎欲语还休我们暂按不表。这头肖独孤死了低头认错的心,那头花鸿雁就X心萌动了。
每个月末总要出去那么几天,还按时按点,又不是大【哔——】妈,一月几天是闹哪样,按时按点是闹,哪,样!你真以为他是去镇上做补给了吗?你真以为他是磨不过路遥给他买桂花糕了吗?你真以为一个正如狼似虎年纪的中原一点红能放着嘴边的肉不吃吗?你真的是图样图新破了啊!
借着各种名义,易容成各种人物,上门挑衅啊,跪求剑谱啊,请求指教啊,甚至有一次花鸿雁装成一孕妇上门讨说法了,那演的是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肖大管家说,他活了四十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所以,花鸿雁这人,不按常理出牌是出了名的,完全就是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肖独孤倒是硬着骨头闭门不见,可是人一走,掏心掏肺的想的又是他,一早就问好了消息,知道人花鸿雁在哪儿落脚,大晚上的,巴巴的就过去了。到了地儿还不进去,坐对面房顶能坐一晚上,目光炯炯地等瞪着花鸿雁住的那厢房,只恨不能把墙壁凿出个洞来。尼马对面房顶多了一个人花鸿雁会不知道吗?一个故意不掩饰自己气息的高手坐在房间外面压力的是多大花鸿雁会没感觉吗?
那是郎情郎意诶哟黑,两厢情愿诶哟黑,奈何俩人中间有那么档子事儿,不能太明目张胆大张旗鼓,上头有人盯着下边儿有人看着,夹在中间实在是太不好受。
好不容易借着巅峰一战分散了众人落在花鸿雁身上的视线,要是一个没忍住真的就【哔——】了,要怎么像每年去花鸿雁衣冠冢给他上香烧纸钱的江湖后辈们交代?要怎么向呕心呕血策划了这么一场没有漏洞的局的肖独孤交代?要怎么!
看着路遥一天一天的长大,花鸿雁心里默默地就埋下了一个念头,他和肖独孤所保守的秘密,不能断在他们这一辈上,既然说了没死就得一直守着,那死了呢?假死……他好歹也算死吧?
于是,一场养成兼带算计,复仇夹杂假死的天雷狗血年度巨制,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埋下第一根雷管,这跟雷管上写着:花鸿雁是个为情所伤的男人,他爱上了一个不回家的人,一生只能无止尽地等。路遥在此等浓烈怨夫的低气压笼罩下生活个五年十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必定会对肖独孤有所耳闻(甚至有所仇视怨恨),然后再一步一步逼他出山谷,一步一步引领着他去找肖独孤,一步一步指导他找到深藏在书页之间的隐秘,一步一步带领他去寻找那深藏在各个地域不同片区的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上古宝藏。
路遥听到这里插嘴道:“师父,你怎么能那么狠的心,那时候我才多大你就想着算计我,我长这么大真不容易。”
花鸿雁一巴掌拍到路遥头上,他说:“你不容易?我才不容易呢!亲都没结成,直接喜当爹了……当然,我不是说我想成亲,那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也没说我心里不想啊,欸,也不是……那什么……我说我跟我徒弟说话呢,你这眼睛里一时刀一时剑的,闹哪样啊,我嘴上服软那是我让着你,你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啊!来啊有本事,现在就干一场吧!”本来跟路遥说的好好的,正说相亲,花鸿雁心虚地看了肖独孤一眼,这一看不得了,整栋楼都歪的不成样子了,这会儿他正撸着袖子站起来,随时准备冲上去跟肖独孤干架了。
路遥一扶额,他说:“师父,闺房秘话什么的,晚上再说吧。”
花鸿雁:“……你打哪儿听出了‘闺,房,秘,话’四个字!”
路遥:“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我知道你会让着我所以我找你干架’这样小受气场浓烈的讯息,真的不会有损你‘中原一点红’的威名吗?”
花鸿雁一拍桌,脚直接踩上了长凳,他说:“次奥!打哪儿只眼看到我是受了!”
路遥顿了半晌,沉痛地说:“两只眼。”
花鸿雁:“……”
肖独孤:“……”
路遥:“……”以为你光打点我就不知道你在笑吗?太明显了!
花鸿雁:“臭小子不要几天没见就跟我没大没小的,虽然我现在的模样看起来确实没有威严了,但是这不能掩盖我还是你师父的事实!”
路遥:“臭老头……不对!臭小子……还是不对!尼马,连骂都骂不回去了!”
花鸿雁:“酷爱甘拜下风!”
路遥:“……妹的,好想装作不认识你!快拐回正题啊坟蛋!这章字数差不多了!”
上古宝藏是否真有其事,花鸿雁不知道,就是离这个秘密更近一步的肖独孤也说不出来,他们这些影卫之间流传这一句话:“七龙现,天下变”,除却这句话,前人什么都没有留下,先皇也无意于告知更多。
这些零散的地图被均匀地分布在七个人手里,每个人手中的地图能不能被拼成完整的一张尚不成定论。没到被杀死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江湖中究竟谁的手中握有这些地图。
肖独孤早年因为毫无顾忌地干着杀手的买卖,树立了很多仇敌,许多人见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在于这些江湖人决斗的同时,他拿到了其他的三份地图,在花鸿雁决定隐居的那一刻起,两人合计着,让他收下了多出的三份。
“为什么,你们要把这个秘密传给我?”路遥不解。
花鸿雁看了看肖独孤便知对方和他想的一样,他长叹一声,说道:“先皇在世时,曾告知我,这江山日后多有纷争,前世因后世果,总要有人替他的那些业障受罪。”
“总不能替他受罪的人是我吧?”
“世人皆晓先皇有三子,大皇子心机深重,虽有一腔报国之情奈何却无治国之能,二皇子体弱多病,空有旷世之才却也着实不能委以重任,三皇子虽然平庸却深谙治世之道,现在摄政王带着小皇帝,也就是三皇子掌领朝政。”
“这说明什么?”
“说明帝位之争,不可避免。”肖独孤难得接了句嘴。
“可帝位不帝位的,跟我这一介草民没多大关系吧?”
“原来是没有什么关系,可现在关系是海了去了。”花鸿雁恨铁不成钢地冷哼一声。
路遥不说话,等着花鸿雁教训他。
“我也不知道你竟然能够拼出那些地图,还真找到了龙穴,现今看来,你应该就是国师口中的那个‘贵人’了。”花鸿雁皱起眉头,“你若是只是当为了好玩也就罢了,毕竟这事除了你我三人再无他人知晓,可偏偏……”
“偏偏怎么样?”花鸿雁说到关键的地方卖起来关子,可把路遥给急的。
“偏偏你遇着了二皇子,还将此事告知了他。”
“二皇子?体弱多……陈……陈嘉?”路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花鸿雁苦着脸说:“若你站在了二皇子这边也没有什么,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路遥:“……”
“你以为灵剑山庄明明已经颓败至此可还是屹立这么多年而不倒?”花鸿雁顿了顿,继续说,“因为现在的家主慕容竹,并不是慕容家的嫡子,甚至,他不是慕容家的孩子。”
“千……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路遥一想着现在自己的境地就头皮发麻。
“你若是选择了站在二皇子这边,早晚,慕容竹要对你下手。趁在这之前,若是你想知道笼罩在整个大淮国上空的秘密,就得努力把所有的龙穴探遍。”花鸿雁拍了拍路遥的肩膀,“想必,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
131、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鸿雁答完疑解完惑,就着肖独孤给他上的茶水优哉游哉地喝了起来,整个一个宠溺攻包养的小白脸姿态,那气场,真是一个不忍直视,路遥猛地想起他过来主要不是问什么龙穴什么宝藏的,他最想问的是他腰间这把佩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遥从腰间取下那把佩剑放在桌子上,推到花鸿雁眼睛底下,努努嘴,没说话。花鸿雁抬着眼皮瞅着他,也努努嘴,示意路遥问肖独孤,肖独孤看了花鸿雁一样,挑了挑眉又看向了路遥。
路遥:“……”
花鸿雁:“……”
肖独孤:“……”
尼马到时来个人说上句话啊?眼睛瞟来瞟去的,我哪知道你在说什么!路遥现在面对着的花鸿雁,除了扶额,想不出第二种心情。
“咳咳。”路遥清了清嗓子,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收起了轻佻的表情,非常严肃地说,“这把剑是谁让慕容府上的李管家带给我的?”
花鸿雁茫然地摇了摇头看向肖独孤,肖独孤也用非常细微的幅度摆了摆头表示自己没有见过这样的剑。
“等会儿,这个铁匠铺的老板不应该是姓郭吗?”路遥终于在自己脑海里搜寻一圈后发现了蛛丝马迹。花鸿雁听言,看了看肖独孤,肖独孤回望了花鸿雁一样,再一次挑起眉看向路遥。
路遥:“……”我勒擦,还来?
花鸿雁抠了抠自己的鼻头,他说:“这户人家本来是郭姓手下的,但是我们为了能联系上你,就把它……盘了下来。”
路遥:“……”糊你一脸暴发户嘴脸!
肖独孤没有理会二人的谈话,目光如炬地盯着摆放在花鸿雁面前的那把剑上,接着他猛然起身,伸手欲取剑,却在即将碰到的时候缩了回来。花鸿雁和路遥都对此表示极为不理解,俩人头上顶着问号看着肖独孤。
“转魄。”肖独孤难得又冒出几个字。
“有什么……”路遥话还没有说完,眼睛一,发现花鸿雁的脸色也变了,花鸿雁神色复杂地看了路遥一眼,又忧心忡忡地望向肖独孤。
肖独孤冷笑一声,说:“难怪那郭老儿会这么轻易放弃这个铺子,原来是因为转魄已经送出去了,那一份地图估计……这会儿追不回来了。”
“地图?他也是影卫之一?”这会儿连路遥都不淡定了,他只觉得心底升起一股蛋蛋的忧桑,原来第六份地图离他这么近,可他生生与之错肩而过了,嘿,悔死了!
花鸿雁的表情很凝重,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本以为……只是让你接下这个秘密,不会涉及更深,虽然已经卷入了皇位之争,可毕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