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开,就算在解冻之时,水也是寒冷彻骨,老朽根本无法下去。只好麻烦曲教主了。」曲天虹还没说话,沈静舟急急的对他说道:「你别去!就算你武功再好,这么一下去,冻得实在难受,犯不着这样,这位名医你提这么刁钻的要求,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曲天虹柔声对他说道:「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我这一下去,就要有一会看不见你了,这里这么冷,你受得了么?」沈静舟说道:「冷我是一点不妨事的,可是你真的不要下去了。」曲天虹仍是柔声安慰,说道:「我就上来。」说完走到那寒泉之前,只见平平的一面厚冰,有如镜子一般,一脚踩上去定然会滑开。
曲天虹走了上去,立在那冰上,忽地身形一沉,破冰而入,沈静舟只看到手心出汗,这么冷的水,若是让自己在这样的苦寒之地碰上一点,还不如死了好。偏偏曲天虹却要沉到深处,还要去寻找那什么珍珠,不冻死也难受死了,想到此处,朝那老者狠狠看了一眼,却见他正一眨不眨的看着池面。
过不多时,曲天虹已然轻飘飘的从水中飞身而出,手中拿着一个小匣子,他走了过来,递给那老者,沈静舟伸手在他衣服之上轻轻摸了一摸,察觉到他衣服是干的,不由得满面惊讶之色。
那老者说道:「这位公子似乎不会武功了,你不知道曲教主走过来的这片刻功夫,让衣服干简直是易如反掌。」曲天虹笑了一笑,对沈静舟说道:「你没冻着吧?」沈静舟摇了摇头,心中感激,话都说不出来。
那老者说道:「老朽索性抹下这张老脸,还对教主说个要求。老朽曾经得到过一本曲谱,只是那谱子甚是古怪,还请教主一观。」说完拿了一本薄薄的册子出来,递给曲天虹,又拿出一支白玉笛子,说道:「这本来是箫谱,只是老朽手上却无箫,只好请教主勉为其难了。」沈静舟细看了一下他的笛子,知道他是纯为刁难,便说道:「前辈的玉笛,乃是号称无双箫笛中的白玉笛,和那绿玉箫从来是成双成对,永不分开,怎么会只得玉笛?」说完拿过那本谱子,看了下去,一边看一边皱眉,说道:「这谱子奇奇怪怪,音律不协,就算吹得出也是极为难听,是否其中另有玄机?比如箫谱之中,暗藏笛谱?须得照着另谱演奏?」老者微笑道:「沈公子实在是过于聪明,可是有些事情,大巧若拙,这谱子中半点玄机也无。」
曲天虹接过笛子和箫谱,那老者忽又说道:「老朽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曲教主天人之姿,老朽何幸,能够见到这般绝世容颜,如能在千叶翠梅下听教主吹奏一曲,老朽此生,也就无憾了。」他这句话却说的很是真诚,见曲天虹没有说话,又说道:「只是老朽总喜欢做些希奇古怪的事,希望教主吹笛之时,能将那带雪梅花吹下十朵来。」沈静舟睁大了眼睛,只觉得这老者简直是疯了。他压低声音对曲天虹说道:「你不要理他,我刚看了一遍谱子,全都记下来了,我去对付他。谱子是宫调,吹时转为商调,虽说依然是难听,却可以吹得柔和一些。只是吹下梅花什么的,却是为难。」曲天虹微微一笑,说道:「还是我去好了。他要刁难的人是我。」
曲天虹走到那梅树之下,沈静舟望着他,见他的双手白得就和那玉笛没有分别,手指修长,不由得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和他初见之时,他也是这般风姿,自己虽然不说,却是久久难忘。一念及此,再看曲天虹时,只见他将曲谱一页页翻过,又递还给了那老者,略一凝神,便吹起曲子来,还只吹得几个音,沈静舟就全身一震,笛声本来颇为尖锐,箫声却是低回缠绵,曲天虹却用这支笛子,吹出了箫的曲调,那谱子本是忽高忽低,极是难吹,但是他纵然是在最细微之处,也是曲尽其妙,令人一听之下,心动神摇,他站在梅树之下,斯文清雅,便似丝毫不会武功的翩翩公子一般,偶尔将梅瓣吹落,风韵情致,难以言说。沈静舟听着这般美妙的曲子,再看到曲天虹吹笛之时的风致,霎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和他的恩恩怨怨,只觉得此情此景,让人魂为之夺。
一曲终了,沈静舟和那老者都是回不过神来,似乎还沉浸在那美妙的乐声和清雅的风姿之中,过了半天,那老者才说道:「教主真是神人,这曲谱如此长,你只看了一遍,就一丝不错。老朽再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考你啦。」曲天虹微微一笑,将玉笛还给那老者,说道:「请瘦梅前辈为沈公子医治。」那老者仰天而望,点了点头。说道:「前面是寒舍,教主和沈公子请移步。」
沈静舟只见那老者用一个小钵盛了刚才曲天虹吹落下的梅花,不多不少,正好十朵,又打开从寒泉之底捞上的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珠子,若说是珍珠,却又隐隐有紫色光彩。颇为罕见。心中想到:「莫非这些东西,乃是药引?」
曲天虹和沈静舟随着瘦梅老人走到屋中,说也奇怪,这间屋子里面并没有生火,却很是温暖,沈静舟正是迷惑不解,曲天虹指着屋角那几块大石说道:「你看。」沈静舟见那石头黑黝黝的,没什么特别之处。曲天虹说道:「这是难得一见的奇石,你往上一坐,不多时就会把你烤焦了。」沈静舟一笑,说道:「那我要把你推上去。」曲天虹也是忍俊不禁,微笑说道:「你不妨试试。」
瘦梅老人说道:「教主好眼力。」一边说一边生起一个小火炉,又拿过一个不知什么东西做成的钵子,将梅花倒了进去,又将那颗珠子放了进去,拿过一个小锤来,猛地锤了下去,那钵子却是分毫无伤,瘦梅老人又用另一个小锤细细敲打,过了一阵,将小钵放在火炉之上,将一些梅花上的雪放于钵底,将刚才研就的粉末倒了进去,扇起了小火炉,过不多时,水已渐沸,瘦梅老人又拿过一只玉碗,将小钵之中的药水倒了出来,用撷日鸟的那支羽毛轻轻搅拌,递给沈静舟,说道:「沈公子,请喝下去。」沈静舟却没有立时接过,他看了眼曲天虹,却见曲天虹点了点头,沈静舟当即将那碗中之水喝了下去,只觉味道怪异,又苦又甜。
瘦梅老人叹了口气,说道:「曲教主,实不相瞒,虽说你聪明绝顶,料事如神,却也不见得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中间有许多隐情,真是说来惭愧,我会一一和教主说清楚,正好沈公子也在,也一起听听,只希望沈公子不会拍桌大骂就好了。」沈静舟笑道:「前辈救了我一命,晚辈怎么会如此不知礼数。」瘦梅老人一笑,缓缓说了起来。
「这个事情的原委,说穿了真是不堪一笑,我师兄弟三个,瘦梅,孤桐,劲松,年轻的时候闯荡江湖,自以为武功个个都是天下第一,因此目中无人横行了好多年,直到有一次,被龙教主整的不敢回到中原武林,还被逼发誓,终生只能在这天域山上,那时我们三个就对雪衣教恨的咬牙切齿了。
可是过了这么多年,无论怎样的恨,都已不在乎了,我们三个也都老了,我生平最得意的,不是武功,而是医术。孤桐在山顶练武,只为了参透一套剑法的奥妙,其实我们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有什么机会和江湖上的人一争高低呢?这些也只是为了自娱而已。唯有劲松,年轻之时脾气就火爆,后来又被龙教主狠狠的教训,一直心心念念不忘复仇,这十几年来,我和孤桐隐居在这天域山上,就算有人记着我们几个年轻之时的名头前来挑战,我们也是拒而不见,更何况能找到此地的人,本来也是万中无一。只是劲松在外时,依然是那么一股子倔强狠辣的脾气,惹了不少的事,我们劝了多少次,他都无动于衷。
有一次劲松回来,忽然说要我们打个赌,当时他的神气,我现在还是记得清清楚楚。他说,都说雪衣教新教主武功极好,他偏不信,年轻时的落败也是因为疏忽轻敌。因此他一定要想法子赢雪衣教教主。
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觉得这件事情颇为好玩,我们几个虽说老了,也不乐意和人争斗,骨子里那股傲气还是在的,不愿意和人争斗的真正原因,只怕也是有些瞧不起那些江湖上的碌碌人众之意。既然是雪衣教教主,我们还是极想比试一番的。当时我们约定,各凭本事。就算不能打败教主,也要挫挫教主的锋芒。
只是教主行踪无定,江湖上只有种种关于教主的传闻,真正见过教主的没几个。又听闻教主眼高于顶,从不屑亲自和人争斗,想来这也是千难万难的事了。
可是劲松鬼迷心窍,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用沈公子作为他下毒的诱饵,而沈公子不会武功,又没有什么江湖阅历,自然就轻易上了当了。」
曲天虹听到这里,微微一笑,心想:「他听了劲松的话,可不是因为少了江湖阅历。」看沈静舟时,只见他脸上果然有痛苦之色。
「以后的事情,教主也都知道了。劲松有一次和我言谈之中,忍不住得意洋洋露了口风,当时我就大为生气,我对他说,你要和教主一争高低,犯不着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然去害丝毫武功都不会的沈公子。累及无辜。那时我并不知道,教主将沈公子的毒压住了。我以为沈公子已死,急怒攻心,废了劲松的武功,命他去玉棂山出家,我是大师兄,他自然无话可说。」
沈静舟听到这里,忽然问道:「前辈,我有一事不明,他是怎么知道可以用我作为诱饵的?」问完这句,脸上微微一热。
瘦梅老人望着他一笑,说道:「此事我也问过他,我还要他源源本本的把如何利用你的事情说了。原来他有一件事情并没有撒谎。只是这样一来,却也更加罪无可恕。」沈静舟没有说话,只是听他说下去。
瘦梅老人叹了口气,说道:「劲松他是不是对沈公子你说,他曾经受过令尊的救命之恩?」沈静舟点了点头,瘦梅老人说道:「这个他倒没有说谎。他曾经有一次犯了大错,被师父废了武功,逐出师门,只是师父一念之仁,却留了一手,说他如果改过自新,还是可以重新练武。
于是他逃到了中原,可是又被仇家追杀,那仇家是一个匪帮,言明只要给足银子,就放他一条生路。也不知是什么机缘,他找到了令尊苦苦哀求,令尊当时刚刚得子,说要多做善事,为小公子积福。于是他就慷慨解囊,帮劲松出了这些银子,救了他一命。
在沈公子七岁那年,劲松又去看望令尊,也是答谢当年的救命之恩,当时令尊就将小公子抱了出来,于是劲松就看到了沈公子手上的红点,也知道沈公子天降奇缘,服食了灵芝。」
沈静舟忽然问道:「那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捉了我去喝血练功?」瘦梅老人笑道:「沈公子真是足够聪明。可是有些事情,却也少了些江湖阅历。且又过于善良。你有所不知,我那个师弟虽说脾气火爆,人品却是颇有问题,他对比他弱小之人心狠手辣,对自知斗不过的人虽然有一股狠劲,却绝不会自己去冒险争斗。再说如若要喝血练功,需要喝整整三年,七岁的孩童,可受不起这个折磨,须得等到沈公子十七八岁方可。」沈静舟吃了一惊,说道:「要喝我三年血?那我就算是个二十来岁的壮汉,也被喝死了。」说完伸出手来,比了一比壮汉的身材,曲天虹看着他,笑个不住。
瘦梅老人也笑了一笑,说道:「如果取血得法,喝上三年血那是极其容易之事,只是沈公子必然元气大伤就是了。
劲松一直在苦苦等待机会,他想找一个有胆和雪衣教作对的人,其人又须颇有势力,而劲松自己又想置身事外,正好那时教主一统江湖,欧阳盟主率江南帮会臣服于教主,劲松料到必然有心生反意之人,他先是找了欧阳啸,岂料欧阳啸也是极其惧怕教主,于是他又找上了城府极深,武功也极高的副盟主。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劲松就将沈公子服食过灵芝的事情告诉了副盟主,还告诉他,只要取血喝一天,功力就会进数年。此后的事情,沈公子也知道了,只是劲松他却没有料到,沈公子会这么快就获救,而且获救还与雪衣教颇有关联。当时劲松就心下怀疑,沈公子是否和教主或是天风堂主私交甚笃,那日武林大会,他混在其中,见到沈公子很是异常,后来又见到沈公子被雪衣教保护了起来,心下便更是明了,于是他将计就计,用沈公子做了他下毒的诱饵,他武功甚高,也是他运气不错,逃过了教主属下的耳目,见到了沈公子。只是他实在太过卑劣,竟然对救命恩人的公子下了如此毒手。可是他又不曾料到一件事情,教主神功盖世,又岂是他所能伤得了。至于劲松后来的报应,那也是他应得的了。」沈静舟想起曲天虹说过,雪衣教的教主服过神药,乃是百毒不侵之身,他看了瘦梅老人一眼,这句话却没有说出口,心想:「江湖人心险恶,犯不着对这些不知来路的人说那么多实话。」
瘦梅老人接着说道:「可是我心中一直念念不忘此事,一定要和教主说清楚,只是到底心中还是有一嗔念,对劲松还是有些怜恤之情,又知道凭着劲松,绝对无法伤得了教主,心底里还是想和教主比试一番,又存了万一的念头,雪衣教神通广大,沈公子的毒被教主压下,并未毒发身亡也未可知,或能到了这里为他解毒,于是我潜心苦思,终于找到了解毒的法子,可我曾被龙教主逼得发下毒誓,终身不能离开这座雪山,而龙教主也答应再也不对第二人说起。正苦思如何请教主前来海上,谁知教主神通广大,竟然将此事的来龙去脉料想的分毫不差,还查到了老朽住的地方,真是让我佩服的五体投地。
教主来到这里以后,我师兄弟两人还是忍不住要见识见识教主的神功,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沈公子也是谦谦君子,温雅仁厚。老朽能见到二位,也是不虚此生了。」说完长叹了一口气。
沈静舟笑道:「前辈为我解毒,我不知如何道谢,怎么又说我会拍桌大骂?」
瘦梅老人苦笑道:「沈公子无辜中毒,被劲松利用,此毒发作起来时的惨状,公子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只能说公子是大人有大量了。还有一事,说来真是难以启齿……」说到这里,看了眼曲天虹。曲天虹说道:「前辈请直说。」瘦梅老人说道:「沈公子此时虽然性命已然无碍,但身上余毒却仍要再过三月才能彻底消除,这三月之中,万万不可强压欲火,否则又会复发,过了这三月,就大可放心了,只是此毒终究不是一般剧毒,只要是中过此毒的人,均是终生无法生育。」说完一声长叹。
沈静舟听了这话,半天坐在那里,说不出话来。曲天虹站起来道:「如此,多谢前辈救命之恩。」说完扶起沈静舟,慢慢的走了出去。
两人回到那大船之上,沈静舟始终呆呆的不说话,曲天虹将他轻轻抱住,说道:「真是对你不住。」沈静舟似乎没有听见,过了半天才说道:「你千辛万苦带了我来,又为我吃了这么多苦头,有什么对我不住?」曲天虹正色道:「此事全是因我而起,他们一开始找的人就是我而不是你。是我连累了你,你不必对我心存感激。」沈静舟仍是恍如没有听见。
曲天虹低声说道:「瘦梅老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就算你再怎么讨厌我,这三月之中,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你一向深居简出,我就带你闯荡江湖,看尽天下好玩希奇之事,如何?」沈静舟听他说「闯荡江湖「,心中一动。曲天虹又说道:「不要胡思乱想,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沈静舟勉强点了点头。只见那大船走的并非来时方向,所费时间似乎也比来时为多,忍不住问道:「这是去哪里?」曲天虹笑道:「我们来时一心赶路,现在调转方向,到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