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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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他哥- 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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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碧城不搭理人时候的眼神也很贱!
  他斜睨了越筝和卫锦一眼,就那一眼,就想让人把他暴揍一顿。
  越筝虽然有些早熟,可他毕竟才四岁,即使现在过年他长了一岁,也才虚岁五岁而已。他和老崔这样江湖上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条简直就没的比。
  
  卫锦虽然是七殿下的大伴,可他毕竟没有柳丛容的势力,说话也就没那么挺直腰杆。
  他只是抱着越筝有些生气的对崔碧城说,“崔公子,请您把七殿下要的糕点递过来。”
  崔碧城,依然低着头,慢条斯理的抽着他的水烟。
  他根本没有说,其实也不用说了,他算是把越筝给得罪了,这个时候还是黄瓜在旁边赶忙着拿过来装着糕点的木盒子,好歹把越筝哄好了。
  这些是我吃饺子之前发生的事情。
  当时我见文湛在书房很忙,没去打扰他,就让柳丛容给他带话,说我带着我祈王府的大小人等先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又亲了越筝好几下,他的小嘴巴才不那么扁扁的。
  
  等我终于回到家里面的时候,让黄瓜把屋子摆着大熏炉,烧的热热的,我终于可以平心静气的睡上一大觉啦!
  我认床。
  也不一定非要睡什么水头足的玉石雕花镶床沿,名贵金鱼水中游的黑檀木大床,只要给我一个结实的床,别让我睡着睡着就塌了,再有一床干净舒服的被褥,万事皆足矣。
  
  这个年过的很安静。
  初四的时候,东宫那边查人送过来一些吃食,有几斤笋干,一只新猎的鹿,四坛子黄桂稠酒,还有四只烧鸡和十斤精细挂面。
  我让黄瓜回了一盒子老崔的作坊新做的点心,还有几斤老崔他们从外面带来的药材。然后东宫又回了一小锦盒药丸,香气四溢,还有一个小药房,说是可以清肺火,消郁结。对我的心疼病有好处。
  我拿着那个小药丸看了半天,吃了一颗,在嘴巴里面也是香香的,比我想象的要好吃的多,于是也就每天一颗慢慢吃起来了。
  我总觉得我和太子的关系好像慢慢好了起来。
  初五,他又送过来好吃的饺子。
  初六,初七,初八这几天,我王府里面每天都有他差人送过来东西,初九那天柳丛容自己来了,带了一个黑檀木盒子,里面是六万两银票。
  
  柳丛容怕我不收,他一进来就说,“大过年的,王府开销大,多一些银子也好开销,还有,在王府的近卫军都忙了一年了,谢孟将军和风晓笙大人也实心实意的伺候了王爷一年了,怎么也该由王爷赏些什么才好。这是人情。”
  我没崔碧城那么纠结东宫给的银子是不是不能用,柳丛容话音刚落,我就让黄瓜把银票接过去,让他到账房入了账,然后又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让黄瓜陪着柳丛容吃点酒。
  我没和他们一起吃,我要出门。
  
  说起来,雍京算出了一件大事。
  楚蔷生要娶老婆了。
  他老婆据说还是三湘名门闺秀,说是他爹给他订的亲事。
  我就纳闷了,他楚蔷生是直隶凉坡人,他娘是大姑娘,没嫁过人,只是给外乡人生娃生的他。楚蔷生出生之后,他爹就一直没回来过,后来他娘很艰辛的做起了皮肉生意,这才把他拉扯大了。
  他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个爹?
  
  去楚蔷生家做客,我照例给他带去了一坛子羊肉卤。
  我骑马刚到楚宅的时候,就看见裴檀刚从楚蔷生那个七扭八拐的胡同走出来,他看见我在外面,也只是匆匆躬身施礼,算是打过招呼。
  等我进内堂,老闵(楚蔷生的老仆)给我端上了香茶,我吃了两块糕饼,暖和了暖和,楚蔷生告诉我,原来裴檀是过来送贺礼的。
  他们之间的事情,我大概知道一些。
  似乎他们之间也就头两年是真的在一起睡过,之后就各走各的了。再后来,似乎就开始变得没什么私交了,不过他们明面上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经常一起在东宫走动,参与谋划,设下过圈套,参过人,也整过人,但也彼此帮助,跳过别人给他们挖的大坑。
  用楚蔷生的那句话就是,买卖不在,情谊在。
  今天裴檀知道楚蔷生要娶妻,也专门过来送了贺礼,我的脑子当时有些溜号,要是哪一天我也娶老婆,不知道文湛会不会也过来送贺礼?还是直接把我掐死,让我去转世投胎?
  哪个更像文湛会做的事呢?
  
  ——“其实,我娘没有做过我爹的生意,我娘生我不是做生意,我爹也不缺女人给他生孩子。我下面还有几个弟弟妹妹,都是我爹后来娶的夫人生的。”
  楚蔷生坐我对面,一手拿着闻香杯,一边说话。
  我没有插话,就听他说。
  “我爹是富家子,我爷爷是三湘名流,我爹曾经在清溪书院读过书。
  他年轻的时候喜欢到处玩,当时他是来雍京这边游学的。到了雍京他听说直隶有凉坡那个穷地方,人们做着那样的生意,他只是觉得好奇,就想去看看,然后他就去了,遇到了我娘。
  他和我娘春风一度,留下十两银子之后就回雍京了,我娘当年跟他的时候还没破过身,他是我娘第一个男人,后来我娘又发现她怀孕了,自然就为我爹守着了。再后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故事了,我爹一直没回来,我娘就操了贱业,供我读书,等我考中了,她也去了。”
  “我娘一直知道我爹根本就不想回来,她却宁愿相信我爹回来找她的时候掉到村子外面的粪坑里面摔死了。”
  
  我拉着他的手说,“啊?蔷生,你上回不是说你爹回来找你们的时候掉到山涧里面去了吗?”
  楚蔷生斜了我一眼,嘿,风骚入骨,他说,“这是我娘的原话,我但是怕王爷这样的矜贵人听不得这样的土话,所以婉转了一下说辞。其实王爷您好好想想,如果凉坡那边有山涧,有山有水,桃花流水鳜鱼肥,何至于那么穷?何至于卖儿卖女的,又何苦做那样的营生?”
  我,“……”
  这倒是。
  不过楚蔷生的娘认为他爹掉粪坑的事情,也太那个啥了吧。
  
  楚蔷生继续说,“原本我没有考中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认我,等我考中了之后,我又一直在雍京做官,去不了湖南那么远的地方,自然和他们也没什么联系。
  这还是去年的时候,祖父去世,我爹掌了家,这才送信过来,说要我认祖归宗,还说给我从小就订了亲事,……我当然知道他这是胡说八道,我不过想着自己也是时候娶妻了,所以这才答应了。承怡,这些都你知道吗?”
  我,“……,我知道。”
  楚蔷生应该娶个老婆定下来了,不然雍京城里,那些门阀贵族家的老家伙每天总想着能把他招赘做女婿孙女婿,楚蔷生也挺烦他们的。那些人既不能得罪,又不能走的太近,每天说话都要拿捏着尺度,日子久了就显得繁杂,等着再出点什么乱子,那就真成了乱麻了。
  楚蔷生自己的事情多,不想再把私事也掺和进来,所幸就依照着他新出炉的亲爹的意思,随便娶了女人过日子算了。
  
  只是……
  你,裴檀,东宫那群人,老三羽澜,杜家爷俩(杜阁老和杜小阁老),崔碧城也算一个,再加上太子文湛!
  你们一个一个的铜皮铁骨,风里来雨里去的,练就一身刀枪不入的好功夫,嘴上刻薄,下笔如刀,城府深不可测,心机构陷于前,落井下石于后。
  旁人动辄被参,被罢,被流放,重则满门抄斩,一家子不得超生。
  哪家清清白白的女儿嫁给你们,可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邪霉。
  可是……
  我忽然觉得自己又开始先吃萝卜淡操心。
  楚蔷生未过三十,当朝宰辅,权倾天下。文章风流,人又长的俊俏,家无高堂需要侍奉,又无兄弟妯娌需要小心相处,就冲着他这个名头,天下就有数不尽的姑娘愿意往火坑里面跳。
  
  我看楚蔷生,眼眉微微皱起,有些郁郁寡欢。
  我想,他可能又多想了。
  他和他娘从小相依为命,感情很好。
  而且他娘那么命苦。
  等到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他娘却去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苦楚,我虽然无法体会,可也知道必定痛彻心扉。
  
  于是,我又摸了摸他的手,“蔷生,过去的事就别多想了。你现在要什么有什么,等娶了老婆好好过日子,生上一窝秃小子,到时候我再给你一个大大的红包。”
  
  楚蔷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很赏脸的笑了笑。
  晚上的时候他留我吃饭,也许是他要办喜事了,也许是我送了他几匹老崔在钱塘的作坊制的缂丝做衣料(这玩意比黄金还贵),还有几匹绸缎做被褥,他终于让老闵在一片青菜中给我煮了一只肥鸡。
  我捧着鸡汤几乎要感动的泪流满面了。
  
  民间有句话很正确。
  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
  正月十五这天是年假的最后一天,明天天一亮,雍京各衙门又要开始作威作福了。十五这天也是上元灯节,大家赏雪,看花灯,吃元宵。
  我被我爹叫到宫里面看戏。
  听说今年的戏比往年都热闹。
  水镜台旁挂满了花灯,比雍京庙会的熙熙攘攘一点都不差。这天来的人也特别的多,王公贵戚,皇子皇孙皇女,能来的都来的。
  太子自然来了,照例坐在我爹的下手,而他身旁坐的是则是盛装的太子妃!
  储妃杜明鹤,杜小阁老的掌上明珠,美丽逼人,用雍京那些风流才子的话来说,她华美犹如汉赋。
  
  水镜台上的戏已经开锣。
  可我分明看到了杜明鹤的眼神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和阿伊拉一样。
  子夜盛开的昙花一般,纤薄,透明,脆弱。
  我的手一颤,手中的酒杯翻落,玉液琼浆撒了一身。
  
  黄瓜吓的连忙用绸巾替我擦干净。
  等我们这里手忙脚乱的收拾完,我抬眼看太子妃那边,却看到她人已经不见了,像是现在雪大,感到冷,回去加衣,有几位年长的公主已经离席了。
  我想着,可能刚才是自己喝多了,看差了,可没等我的眼神还没有转过来,就看到文湛晦深如海的眼神。
  他微微眯起眼睛,似乎若有所思,却一瞬不瞬的看着我。
  比雪还要冷。
  
  我忽然觉得呆不下去了。
  我起身告辞,说自己喝多了,想要在御花园后面转一转,现在是家宴,自然是没有人拦着我。黄瓜给我把玄狐皮的披风裹严实了,我就转身下了西楼。虽然我没有再往那边看,可我知道文湛似乎一直盯着我,若有芒刺在背。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这种感觉,我是觉得很难受,好像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瘪的我根本喘不过来气。我想着自己随便走走透透气,然后叫黄瓜过来,也别等戏散了,就让他收拾一下,我们回王府睡觉去。
  可惜也不知道是命定的还是怎么了,我一转过那边的荷塘,就看到储妃斜倚阑干。
  我转身就走,却听见她的声音,淡淡的,有一种特殊的脆弱,“你看到荷花了吗?你听到了吗,它在笑。”
  
  我感觉冷的发抖。
  我转过身,看着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荷塘,没有一支荷花,惨败的也没有。冰也好,泥也好,枯枝败叶也好,都被今夜的大雪盖住了。
  我眼前就是白茫茫,光秃秃的,根本没有什么荷花。
  
  我还能再说什么,只能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给她披好。
  这个时候,荷塘那边跑过来一个小宫女,边跑还边喊着,“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原来您在这里。药已经煎好了,您该吃药了。”
  
  我身边杜明鹤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是梦呓一般。
  “你知道它为什么笑吗?
  它拥有世间最华美的丝绸,有价值连城的珠宝……
  所以它很满足,所以它在笑……嘻嘻,它在笑!
  可是,它高兴吗?它喜欢这些吗?……”
  
  她疯了!!
  原来那个名动雍京,知书达理的杜家小姐,变成了一个疯子。
  
  我轻轻的揽了一下她的肩头,让她不要再站在荷塘旁边,我们一起慢慢向回走。那个小宫女后面还跟着几个人,我们离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我觉得这天冷的过分,没有狐皮披风的我被冻得直打哆嗦,雪似乎停住了,可我知道,今天夜里,一定还会有一场大雪。
  
  在那群人里面我居然看到了太子文湛,他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储妃身边的人似乎都很怕他,都急忙跪下,匍匐在地面上,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只有我和我身后的杜明鹤还站着。
  我想是我刚才看错了。
  杜明鹤和阿伊拉不一样。
  太子妃很美丽,可她的眼神却是空洞的,好像我身后那个白茫茫的荷塘。
  
  文湛走到我们面前,他没有看我,径直走到杜明鹤身边,很温柔的扯下来杜明鹤的狐皮披风,单手拿着,然后把她推给了旁边的一名白头宫女。
  太子说,“今天的酉时的药煎好了吗?”
  那名白头宫女扶住杜明鹤连忙回答,“启禀殿下,药已经煎好了。”
  太子,“那好,你们伺候太子妃把药喝了就回寝宫安歇去吧,今天夜里冷,别到处乱跑了。”
  那个白头宫女连连说是,然后和别人一起,急忙拥着太子妃离去,似乎晚走一步,就怕招惹太子生气。
  
  我也想走。
  这座辉煌的宫殿让人窒息。
  可是太子却突然死死的攥住我的手,一下子把我扯到他面前。
  他很冷静,却冷静的让人害怕。
  “怎么,你又看上她了吗?”
  
  我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想要甩开他,我想要离开这里,可是怎么也挣脱不了他的控制。
  
  太子却突然放开了手,把他手中拿着的披风扔到我的脸上。
  “你总是喜欢这些心怀叵测的贱人!
  从前是这样,现在也一样!
  不过,我和以前不一样了,如果你喜欢这个女人,我可以把她送给你!”
  
  我不说,我们就这么面对面的站着。
  好像棋盘上,各持一方,楚河汉界,彼此泾渭分明!
  我想告诉文湛,我永远不会爱上你,就是我不想有朝一日变成杜明鹤今天这个样子!
  我和你们不一样。
  我没有铜皮铁骨,我不可能刀枪不入。
  天性如此。
  我没有那么狠心,我不会取舍,我不会谋万世,也不会谋全局,我甚至不可能为了找一个挡箭牌而把自己的终生大事当成一场儿戏!
  我懦弱无能,软弱可欺,只因为,我是有感情的。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子。
  可我终究还是一个人。
  
  “殿下,您让她安静的过日子吧,我不要她……我谁都不要了……”

88

  “殿下,您让她安静的过日子吧,我不要她……我谁都不要了……”
  
  我想着要回西楼叫黄瓜回家,可文湛却有些不依不饶的。
  他扯着我的领子让我看着他。
  
  “承怡,我知道你恨我,你巴不得这辈子都看不着我才遂了你的意!
  我也知道你讨厌我做的事,你觉得我太狠了,不给别人留余地,我还知道有些事情只要我退半步,或者装作睁眼不见,你就会很高兴!
  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吗?
  你只要把对别人好意的十分之一拿过来看看我,你就会明白,我不能那么做,因为你会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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