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红尘梦未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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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红尘梦未醒-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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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还在模模糊糊地想着,练功夫看起来是这么又累又苦的事情,如果是自己一定连一次都做不到,可小哥哥为什么还每天都坚持去做呢?
  
  等到长大了一些之后,子宁已经知道萧云山那天不过是在侍卫的帮助下做最基本的压腿拉筋练习,除了练习这种基本功外,勤劳的萧大哥每天早上还会去院子里站桩、打拳、学习各般兵器,然后便会沐浴更衣,再去读书练字,而到了这会儿,大懒虫叶子宁多半还赖在床上,才刚刚在丫鬟婆子们的呼唤声中万般不情愿地睁开眼而已。
  
  后来的后来,子宁还知道了萧云山的父亲是前朝抗击北蛮的名将萧鼎,不过却在他很小时便已去世了。
  
  听闻当年那汴京一战惨烈无比,北蛮入侵,围城三个月,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城中却军民一心,全力死守,城破后巷战一昼夜,不敌,前朝皇帝率众退回宫中,以烈油举火自焚,皇城宫阙被付之一炬,可怜一脉天潢贵胄,最终尸骨无存。
  
  子宁的父亲叶崎与萧鼎是知交好友,在萧云山的母亲去世后,便将其带回家中抚养。
  
  或许是子宁太贪玩太不争气,又或许是萧云山太懂事太执着,渐渐地大家都发现,叶歧在萧云山身上投入的关怀指导甚至已超过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不仅为萧云山延请了读书先生、练武教习,还经常亲自去为他答疑解惑、指点迷津,只把府中一众下人看得目瞪口呆,倒是谁也不敢慢待了萧云山去。
  
  旁人已在打抱不平,子宁自己倒是全然不在意。他从小生活无忧,只爱看些闲书读野史,本来就并不在意那功名二字,能有个人来转移掉父亲的注意力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更何况,他也早已把萧云山看成了自己的亲人,只盼着这个哥哥能够得偿所愿,活得更轻松更开心一些。
  
  隔着喧闹的长街,就像子宁一眼便看到萧云山一样,被人群簇拥着的萧云山,也一眼便看到了微笑着的子宁,即使距离那么远,这温暖的笑意也已经足够令他热血沸腾,让一直淡然冷静的他有了眼眶一热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比他们彼此更了解对方了,在翻身下马,毫不犹豫地走向那个占满了自己心田的人时,萧云山默默地这样想着,这一份了解甚至已经可以舍弃了言语,仅仅只需要像现在这样,用一个眼神,一丝微笑,和一个喧嚣人群中的紧紧拥抱,便已可以传达出那深藏于心中的关爱与无需说出口的情感。
  
  那一晚,在热热闹闹的庆功宴后,子宁和萧云山远离了人群,带着两壶酒爬到了后花园的假山上。
  
  夜空宁静,星河浩瀚,两人躺在草地上,听着耳边偶尔传来的虫鸣声,一时竟都无语,这一天他们等待已久,也在心中已无数次地憧憬过成功后的景象,可等到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两人却因为太过开心,反而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了。
  
  那么就喝酒好了,干脆大喝一场,一起不醉无归!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相同的念头,可拿起酒壶的时候,才发现大家居然都只从桌席上顺走了酒壶,而忘了要拿杯子这码事。
  
  “哈哈哈,哈哈,哈……”,按耐不住的大笑声从假山上一直传了开去,于是拿着酒壶直接往口中灌酒的两人,在酩酊大醉后,最终被循声而来的管事顾晨风带人搬回了各自的床上。
  
  次日,萧云山被一阵清脆的鸟鸣声吵醒,头痛欲裂地发现自己十几年来第一次错过了可以闻鸡起舞的正确时间,“幸好还不算太迟!”,他看着窗外正冉冉升起的朝阳,在心中默默庆幸着,然后迅速起身洗漱完毕,匆匆忙忙地便出门去了。
  
  而子宁照例是要睡到日上三竿的,不同的是,这一天,他是在一种陌生的感觉中从梦中醒来。脸上湿漉漉的,好像是下雨了,但是似乎又没有雨水那么的冰凉,有点暖乎乎的劲儿。
  
  还挺舒服的,子宁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间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于是翻了个身,勉强睁开眼来一看,面前居然有一个圆乎乎的东西。小小的耳朵,杏仁般的眼睛,圆圆的鼻子,一身奶油色的绒毛,这小东西相当坦然地趴在他身上,还伸着粉红色的小舌头,正在一下一下地舔着他的脸…
  
  咦!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么可爱的一只小狗?                    
作者有话要说:  




☆、欢喜伤悲

  子宁又惊又喜,一把搂住小狗狗便坐起身来,这时他才发现,床边的椅子上有个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早安,子宁!喜欢我送给你的礼物幺?”萧云山笑着问。
  
  子宁看看怀中毛绒绒的小狗,又看看萧云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当然喜欢啦,不过萧大哥,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要送我一只小狗?”
  
  “你喜欢就好。”萧云山笑笑,眼里却带着几分歉意,“昨天在路边看见它时就觉得和你很像呢,都有一双水水亮亮的眼睛,我想着以后可能没法时时都陪在你身边了,所以就去把它买回来,希望它能让你不那么孤单。”
  
  子宁闻言,心中顿时一片暖意,他点点头,摸着小狗的头问,“它有名字了幺?我们叫它什么好呢?”
  
  萧云山摇摇头,起个大早床跑去集市里买小狗,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但要给论起小动物什么的起名字,他可从来就不擅长。
  
  子宁转着眼睛想了想,对着萧云山扮了个鬼脸道,“它那么白,像天上的云彩一样软绵绵的,那么就叫它小云好啦。”
  
  其实我完全是因为它看起来很乖很听话,和萧大哥你的脾气十分接近,所以才用了你名字里的最后一个字来给它做名字的啦,哈哈!但这一点可绝对不能让萧大哥知道,所以子宁才会无端端地扯上了天空中的云彩来说事。
  
  萧云山笑着点点头,他完全没有对这个名字的来历起任何疑心,只要是这个弟弟觉得好的,他向来也都觉得很好。
  
  见自己的小阴谋已经得逞,而萧云山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子宁强忍着心中的笑意,揉了揉怀中的小东西,一本正经地叮嘱道,“小云,小云,这个以后就是你的名字了哦,你要乖乖的,我们才不会一起被我爹赶出去呢!”
  
  小东西似乎听懂了,它在子宁怀中“呜呜”叫了两声,又朝他胸口拱了拱,象是要把自己藏得更深一样。
  
  子宁和萧云山忍不住相视一笑,有了这机灵又可爱的小家伙,以后的日子想必是不会太无聊了!
  
  当日下午,萧云山按例去了兵部接受封赏。几个时辰过去,跟去的小厮们兴奋地捧回了一套银光闪闪的盔甲,外加着还有上好纹银等若干赏赐,萧云山脸上却不见太多喜色,与子宁打过照面后便默默地回房去了。
  
  子宁抱着小云偷偷去问小厮,才知道原来萧云山此番前去,竟只被兵部封了个九品的保义郎。
  
  要论起这职位,子宁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说得好听点这当然也是个官儿,可却只是朝廷武职中的最低一级,便是不经过科举,只要找对了路子多使些银钱一样可以买的到,实在是个人人可得的大闲职,他那帮世家子弟的友人中就有不少是由家里想办法去捐了这个名头。
  
  子宁心道,萧大哥苦读十几载,又是一腔报国热血,却被兵部的官员丢到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位置上,就算有多少宏图大志恐怕也难以有所作为,难怪他会回来后会显得有些闷闷不乐了,碰见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尊脾气再好的佛恐怕也要生气了吧。
  
  本来嘛,萧云山挂了个闲职,既不用隔三岔五去上朝,又不用日日到兵部应卯,子宁应该觉得十分开心才是,可此时萧云山那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下隐忍着的失落,却实在更让他感到相当揪心。
  
  在脑海中和另一种想法努力斗争了半天,子宁终于叹了口气,摸摸怀中小云的脑袋,将它放回房中,自己却朝着外书房的方向走去。
  
  日影西斜,夕阳暖黄的余晖透过树缝斜斜地照在院中,书房内一片静谧,子宁朝立在门口的顾晨风和小厮们摆摆手,示意他们无需通传,然后便自己推开门,绕过屏风,朝着书桌后那熟悉的清瘦身影走去。
  
  “爹,孩儿有件事情要求您帮忙!”还没等身形立定,子宁便已经亟不可待地开了口。
  
  正在房内伏案沉思的叶歧听见脚步声,从厚厚的书册中抬起头来,见是子宁,他和蔼地笑了,“宁儿,难得你会来书房找我,怎么,碰到什么难题了?”
  
  子宁略有些不好意思,心知父亲其实一直期望自己多来此处用功读书。但他从小淘气贪玩,早已在父亲面前把脸皮厚度练了出来,所以只是摸着自己的鼻子笑了笑,便立马开始软言哀求,“爹,兵部欺负人呢,萧大哥文采武艺都那么好,他们却只给他派了个不入流的九品芝麻官儿做,您想个办法帮帮他嘛。”
  
  叶岐微微皱了邹眉,思索了片刻后,他没有立即回答子宁,却先提出了一个问题,“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云山自己的想法?”
  
  “萧大哥回来什么也没说,是我问了他的小厮才知道,但看样子就知道他其实并不开心,只是不愿说出来让大家担心罢了,您也知道他这些年来的付出有多少,如今却…”
  
  叶岐放下手中的文案,示意子宁在身边坐下,“云山是个懂事的孩子,我并非不想帮他,但仔细想来,他会被安排到这个位置,却是受我所累。”
  
  子宁有几分不解,“爹,您是当朝丞相,其他人不是应该想着法儿向您示好幺,怎么反而会连累到萧大哥呢?”
  
  叶岐闻言,抚着额头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子宁,知子莫若父,他最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虽然有些小聪明,心地却单纯善良,若是喜欢上谁便会一门心思不计回报地对人家好,这孩子与萧云山从小一起长大,更是情谊匪浅,在这件事儿上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于是,叶岐决定索性把话说得更透彻一些,“不错,我在朝中确实有些力量,也有不少人是处在我的影响范围之下,云山若是个文科举子,即使不用我出声,也自然能仕途通畅。”
  
  “但如今萧大哥是武状元,同样不也是恩科出身幺,文武状元的晋升之理难道还会有很大的差别?”
  
  “要知道兵部尚书郑融乃是二皇子的外祖父,郑家经营兵部多年,盘根错节,所以兵部的事情,便是我也无法轻易染指。”叶岐顿了顿,“更何况,这几年储位之争表面看来还算平静,暗地里却已经愈演愈烈,我一直以来都比较支持太子,此刻正是二皇子一系的眼中钉,他们又如何肯让一个与我关系如此密切的人去掌握兵部实权。”
  
  子宁没想到萧云山会被牵扯进如此复杂的权利斗争中,听完这番话,一时间愣愣地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后,他黯然低下头,“这么说来,这件事是不可能有回转的余地了?”
  
  叶岐看着子宁难过的模样,眼中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然而比起令这孩子短暂伤心来,他更不愿让儿子也同自己一样陷入那些复杂危险的事情中去,他将自己的目光移向了窗外,“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况且云山年纪还轻,以后也许会有更好的机会,此事也不必太过介怀。”
  
  “嗯,孩儿知道了,我会去设法开解萧大哥。”从书房中出来后,子宁心中虽有些失望却也变得十分坦然,与父亲一番的交谈,已让他明白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兵部是情况复杂人心难测的一滩浑水,那么萧云山现如今能够处于涡流之外,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可说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如今都付诸了流水,他还是有些担心萧云山是否能承受得住这个打击,没曾想到晚间两人见面时,反而是萧云山先笑着开口,说自己今日在兵部领了个闲职,看来接下来能有很多时间来陪子宁和小云了。
  
  子宁有些诧异,他望着萧云山的双眼,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却满是坦然的笑意,全然找不出一丝勉强的痕迹,“萧大哥,你…”,子宁欲言又止,他忍不住地想去安慰萧云山,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到底该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担心我,谢谢你,子宁!”,萧云山摸摸他的头,温和地笑着,“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有过那么一些不开心,但现在都已经想通了。我练功习武本来就是为了守卫家园,现在边疆安宁并无战事,大家能够安居乐业,其实是件难得的好事,比起这个来,个人的那点功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句话让子宁心中顿时一片释然,他抬起头用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萧云山,原来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这个人的胸襟气量,像萧大哥这样的人又怎么一直会为区区浮名所困扰,他心中重视的从来都不是旁人眼里的那些功名利禄吧。
  
  是的,正因为如此,在他心目中,眼前的这个人一直都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仅仅是为了那份自信、勇敢、坚强和执着,更因为那颗从来不曾改变的宽厚善良爱人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  




☆、北蛮入侵

  小桥流水,杨柳拂堤,草长莺飞,放眼望去,正是一片暮春时节的大好风光。
  
  在灿烂的霞光中,子宁和萧云山肩并肩缓缓地走在卵石铺成的小径上,而小云则在两人身前扑腾跳跃,兴奋地追逐着两旁草丛中的蝴蝶蜻蜓,待到跑得累了时,小云停下脚步,撒娇般地轻咬住子宁的衣角,子宁便微微一笑,弯腰将它抱入怀中再继续往前走。
  
  自从有了小云后,两人不知不觉已经习惯了每日傍晚时分来后花园中散步,看着秀丽的景色,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似乎都会变得轻松畅快起来,就算有多少烦心的事情也都会通通忘记。
  
  但在今日,这种美好的心情却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回到子宁房中,他们就从等候在门口的顾晨风口中听到了一条令人震惊的消息——朝廷刚刚收到八百里加急驿报,北蛮又一次大举入侵,十万大军已经逼近边疆。
  
  “由于事态紧急,老爷方才已经被急召入宫去和皇上及众位大臣们议事了,相信朝廷方面不久就会有相应的对策。”顾晨风的语气听起来仍然镇定,但面上也流露出了几分少见的担忧神色。
  
  “我爹他临走前有说些什么吗?”不知为什么,子宁的心中觉得有些不安,这时候,他很想知道自己父亲对这件事情的看法。
  
  “老爷接到圣旨便入宫了,并没有特别吩咐什么,只说事情必然会有解决方法,请夫人及两位公子不必为此过于忧心。”
  
  子宁沉默了,他望向窗外遥远的天际,并没有再说什么,却不自觉地抱紧了怀中的小云,仿佛下一刻便会突然地失去它一般。
  
  “嗯,若此事有了新的进展,还望顾管家能在第一时间告知我们。”与子宁不同,在最初的惊讶之后,萧云山很快便已经镇定了下来。
  
  送走顾晨风后,萧云山为子宁倒了一杯热茶,坐到他身边,顺手从他怀中接过了小云,摸摸它的头,安抚着那因为受到了主人情绪感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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