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去设个赌局,自己当庄家?”
“谁当状元还不是你说了算?到时候爆个大冷门,大小通吃,包你赚个盆满钵满,国库充盈。”顾晚枫噼里啪啦打着小算盘。
“……顾家,是不是挺虐待你的?”
“……”
偷听二人组站在门口,心里活动很复杂。
岳凡:这样的人娶回家,肯定以后不愁吃穿;不过,万一作点妖,整个西嘉都得鸡犬不宁。真是很难办。
红绡:为什么要让我一个小女子来承受谦谦公子原来是个贪吃又贪财的货这个残忍的事实……皇帝,你快行行好,把他收了吧!
方落坐到木雪宁对面,按住他的酒杯:“不会喝酒就别学人家借酒消愁。谭瑞还没怎么样,你跟着瞎着急什么。”
木雪宁满面愁容:“方落,你说子玉怎么会跌出一甲?你们三个不相伯仲,可是他怎么会连我也考不过?他连殿试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管子玉如何,你都不该妄自菲薄。你这一甲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凭着自己本事得来的。”
木雪宁点头:“我不担心别的,只是怕子玉钻了牛角尖。觉得我们都是蒙阴祖上,而他……”
方落笑道:“你小看谭子玉了。他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如此小肚鸡肠,胡乱猜妒。”
木雪宁摇头:“不是的,方落,你不懂。子玉心里有个坎儿,也许无关出身,但是让他越来越偏执。我不知道那坎儿到底是什么,却知道,如果他迈不过去,会很危险。”
“姑娘,谭公子没中一甲,当不成状元了。”丫鬟一脸惋惜。
“没中就对了,没中,才能利用。”莲心喃喃道。
“姑娘,你说什么?”
“奥,没什么。”
金銮殿上,朝臣位列两班,礼部尚书和翰林院几位大学士站到了前排。
一个小太监站在大殿门口扯着嗓子喊道:“宣,新科进士,方落等十人上殿!”
一队人低着头鱼贯而入,来到殿上,齐齐俯首叩头:“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半晌,殿上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平身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殿上响起。
“谢万岁!”十个人起身,低头站在原地。
大部分人出身布衣,哪经过这种场面,早就手心出汗,腿肚子乱颤了。
秦鸿溯在高高的皇座上打量这些新科进士。自他执政以来,这是第二次开科取士。第一次正值他刚刚登基,万事待兴,多依仗老臣辅助,科举考试反倒没受太多关注。如今,国家正当新旧交替的用人之际,秦鸿溯对这次考试不免更重视一些。
“都抬起头来吧。”
十个人站直身子,抬起头来,紧张又好奇地仰视天子真颜。
前面四个人,脸色大变。那日在画舫上,秦鸿溯几乎没有说过话,只是在一旁看热闹。但是天生气度不凡,让人难以忽视。现在他们还记得顾染的介绍:这是秦二爷。谁能想到,竟然是皇帝驾临。
想到此,木雪宁心里一惊,偷瞥身后一点的谭瑞。那天跟顾染论君民,口无遮拦,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话冲撞了皇帝。
谭瑞除了开始的吃惊,依然面无表情。
秦鸿溯对他们的反应不以为意,反而盯着后面几个人。
“你,最后面站的那个。”他伸手一指。
最后面站着一个面色黝黑,身材高大的人,他愣了半天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我,呃,草民在。”
“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赵同。”赵同的声音有点微颤。
“看你样子,莫不是会武艺?”秦鸿溯问道。
“回万岁,草民确实会些粗浅的功夫。”
“为何学武?”
“草民的父亲是个猎户,曾跟一位武教头学过武艺。草民从小便由父亲教授武艺。”
“既然习武,为何又读书?”
“这个,家父说,只会武不读书的人能打兔子能打人,又会武又读书的人能打天下。我们赵家祖辈目不识丁,只会打猎,到他这里就这样了,但是他想让后辈做个不但能填饱自己肚子,还能让别人也填饱肚子的人。”赵同老老实实道。
“奥?你父亲虽然不识字,却很有见识。你能皇榜高中,光耀门楣,你父亲居功至伟啊。礼部,赵同之父教子有方,赏黄金百两。”
“遵旨。”
赵同傻呆呆立在那里,被突如其来的黄金砸懵了。估计在家的赵老爹会被直接砸晕了,当然这是后话。
一旁的工部侍郎小声提醒他:“还不快谢恩!”
赵同这才反应过来,噗通跪下:“草民替家父谢皇上恩典!”
“行了,起来吧。”朕刚没收了一大笔银子,你跟着沾个光吧。想起顾晚枫护着银票,气得直跳脚的守财奴样子,他心情就很好。
“关遥。对朕刚刚的赏赐之举,你怎么看?”秦鸿溯突然开口问话。
32。谁能皇榜中状元(下)
关遥一愣,随即躬身回答道:“回皇上,草民以为,皇上此举不单是褒奖教子成材的老人家,而且消息一出,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皇上爱才重文之心必然激励更多的百姓重视读书上进,教化之风蔚然。”停了一下,他又补上一句,“看似随性之举,实则处处用心。”
“哈哈哈,关遥。若不是亲见,朕会以为你已经在官场混迹多年。”这马屁,拍得实在是很难让人反驳。
关遥直冒冷汗,听不出皇帝是高兴还是生气。
“你呢?”秦鸿溯又看木雪宁。
木雪宁声音不大,却很清亮:“回万岁,草民以为,赵父黄金不若赏赵同一个造福百姓,为国效力的前程。赵老爹目不识丁,却心有大义,求子为官不为自己衣食无忧,而是想要他为别人带来福祉。对他而言,子孙能造福一方远比黄金更让他高兴吧。”
“你,多大年纪?”秦鸿溯问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草民今年18岁。”
“未及弱冠?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看人倒是通透。”秦鸿溯道。
“我倒想听听第一名的想法。”
方落不疾不徐道:“回皇上,无数学子历经寒窗,能有资格参加科考的不过千人,能得中三甲,登上仕途者更是寥寥无几。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民间人才济济,科考不见得适合所有饱学之士。改革体制,广开招贤纳士之门,才最能体现圣上重视文人,推广教化之决心。这赏赐只是皇上昭示世人,西甲绝非重武轻文之邦的开始。草民相信皇上随后会有更加深思熟虑的措施和行动,给更多读书人为国效力的机会。”
“嗯,”秦鸿溯点点头,“吏部,听听,再不多下点功夫,都快被年轻人甩在后面了。”
吏部尚书赶忙躬身道:“恭喜皇上喜得栋梁。臣等也庆幸有年轻有为的同僚一起来为皇上分忧。”
秦鸿溯摆摆手:“行了,嘴皮子倒是越来越溜了。”
吏部尚书:“臣惶恐,臣妄言了。”脸上倒是不见什么惶恐。
秦鸿溯不再说题外话,反而看着谭瑞:“谭瑞,朕很想听听你的看法。”
谭瑞没抬头,少顿了一会儿道:“草民等将来为官,要谨言慎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有丝毫懈怠。”
皇帝没说话,似乎在等下文。
谭瑞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因为皇上圣明,明察秋毫,为官者的一举一动皇上皆看在眼里,必会赏罚分明。”
皇帝动动嘴皮子,就是一百两黄金。将来官做得再大,是生是死,是赏是罚,也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谭瑞话没这么说,但是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皇帝眼睛眯了一下:“谭瑞,其他人都是用臣子的眼睛在看,你,是用朕的眼睛在看。”
这一句话砸下来,谁也承受不起。
谭瑞一下子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但是既没求饶也没告罪。
木雪宁的脸煞白,心跳地咚咚直响。
安静又开始弥漫。
“倒是各有千秋。想听听朕的点评吗?”皇帝开口道。
点评?莫非这就是殿试?最后面莫名变成试题的赵同突然觉得压力巨大。皇帝的金子,真不是白给的。
木雪宁心念电转,连忙跪下叩头,其他人也随着跪下,听皇帝御评。
“你们四个——深、谋、远、透。”秦鸿溯的目光顺着谭瑞、关遥、方落和木雪宁看过去,“几位主考以为如何?”
“皇上所言,一针见血,精辟之极。臣等也已经对几位考生的答卷和今日表现做出合议,请皇上过目。”翰林院大学士,卫太傅呈上一份不知何时写好的评议书。
桂公公连忙呈递给皇帝,秦鸿溯看了看,放在一边。
“按照惯例,状元、榜眼和探花都是京中留用,其他新科进士按照官职空缺和各自专长,安排在个京中各部和州府县衙门。”秦鸿溯停了一下,又道,“谭瑞,你身为四才子之首,才学不俗,朕看过你的文章,言辞犀利,大气磅礴,深得朕心。如今虽未进一甲,但朕还是有个私心。给你个机会,让你说说,想做什么?”
谭瑞跪着没动,只是抬起头来看着皇帝,然后低头道:“草民愿留在礼部,做礼司。”
礼司,是负责国家和皇宫所有礼仪体制的相关事务的官员。在京城里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做得好是应该的,出了差错很可能掉脑袋,典型出力不讨好的官职。
好处是可以出入宫闱,面见皇帝,一旦有机会,便可以平步青云。
只是在京城这个步步惊心的大官场里,想脱颖而出那是千难万险,不是仅靠运气和才华就可以的。
秦鸿溯一挑眉:“礼司?也算是险中求胜,是你的性子。好,朕准了,等着看你如何证明自己不辱西嘉四杰之首的名声。”
“微臣谢皇上恩典!”谭瑞的声音终于有了些波动。
“你们也别不服气,进来京中各部各司人才紧缺。今日上殿之人,只要自己愿意,均可留用京中。吏部会酌情安排职位。”
“谢皇上!”
秦鸿溯拿过笔,在一张写好的圣旨上又刷刷写了几个字。桂公公上前接过来,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午六年,会试科举大考……钦定方落为金科状元……赐一甲三魁,京城内跨马游街,以示恩荣!钦此!”
顾晚枫坐在亭子里揪花瓣,好端端一盆花都快秃了。
红绡看不过去,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公子,你说谁能中状元。”
“方落。”顾晚枫无精打采,无法从痛失银子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为什么?”
“方落为人老成持重,见识宽广,有远见,将来必成大器;关遥棋招之间,可见足智多谋,是个谋臣的料子;木雪宁年纪虽小,但是文辞水平最高,而且生于商贾,又是皇亲,造就了他看人看事通透,将来进个翰林院,着书编史也能成就一番。至于谭瑞,城府极深,将来如何,全看他自己的选择了。”顾晚枫说的头头是道。
红绡怀疑:“公子,你才认识他们几天啊,这么清楚。”
“道听途说,耳听眼见,我知道的已经够多了。”
红绡不禁自豪:最厉害的还是我家公子,什么都看的明白。
“啊啊啊!该死的秦二!敢抢我的银子!”
又来了==
“不行,不能这么便宜他。哼,过两天皇帝不是办什么琼林宴吗?我要去吃回本儿来!”顾晚枫握拳道。
“哎?公子,您一个人,得吃多少才能吃回来……”
“……带上你!”
“我们就是想去,以什么身份去啊?”
顾晚枫思索了一下:“皇帝的……家眷?”
红绡泪流满面:虽然我祈祷过让秦鸿溯把公子收了,但只是想想而已;要公子真留下,回去太子妃就该把我收了。公子,你挣点气,别这么快就倒戈啊!
“行了,看你那样子,我是去吃饭,又不是去砍头。过来,给你看样东西。”顾晚枫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金色的丝绢。
这是,自家皇帝的圣旨?
33。一夜两重天
这几天那鬼影再没出来闹,要查的事情也没太大进展,冷不丁又收到西都送过来的密信,庄齐急得嘴里起了个大泡,吃饭只能从一边往里塞。
易蓝看他的样子哭笑不得:“你急有什么用,西嘉除了你就没有能用的人了吗?”
“京城莫名起骚乱,我又被拖在这里,怎么想都不对劲。净搞些阴谋诡计的,实在憋屈,有本事就明刀明枪的来,谁怕谁!”庄齐舌头不敢乱动,说话声音有点怪异。
这不是笑的时候,易蓝强忍住笑意道:“人家怕你啊,谁敢跟朝廷明刀明枪。你只要解决这里的事,让皇帝没有后顾之忧。至于费脑子去绕的事情,就交给擅长的人吧。”
庄齐沉默了一会儿,道:“易蓝,你真是善解人意。”
“……你能换个词吗?”
“嗯,知书达理?蕙质兰心?冰……”
“算了吧,善解人意就挺好……”
两个人讨论了半天无果,只能出门透透气。溜溜哒哒又来到了后营,庄齐在帐子外面苦思冥想,到底什么样的功夫能让人瞬间消失,了无痕迹。
易蓝看着庄齐映在帐子上的高大的人影,心中那萦绕不去的怪异感又升腾起来。
突然,易蓝一把拽住要走的庄齐:“别动!”
“怎么了?”
“你看我们的影子。”易蓝指着前面道。
庄齐看看,不解:“就我们两个的影子而已,你别惊弓之鸟好不好。”
“不是,你看你的影子因为离火光的距离远,比你自己长了很多。你再想想那日看到的影子,有多高?”
庄齐凝神细想:“那个人好像跟你差不多高吧。”
“不是那人跟我差不多,是那人的影子!这里光线暗,我们看到的只是他映在帐子上的影子。你看看我们的影子,比本人高出一半还多,那人影子和我一样高,那他本身最多有我一半身高。”易蓝分析道。
“对!我怎么没注意到。”庄齐恍然,“可是,只有你一半高,那顶多是个毛头小孩,怎么可能?难不成,是个跟庙里的土地爷一样的矮子?”
“土地爷?”易蓝努力想抓住心中一闪而过的一点想法。
猛地,两个人惊醒般对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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