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朕弹给你听?”
“我宁肯去听厨房王大娘弹棉花。”
“朕弹琴还如厨娘弹棉花?!”
“弹棉花免费听。皇帝弹琴,我付不起银子。”
“朕不要你的银子。”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
“我说,人家都打到门上了,你还有心情在这跟王大娘争风吃醋?”
“……”秦鸿溯笑着点点他的嘴唇,“你这张嘴啊,真是毒。”
“你的皇帝可不是白当的。一招蹩脚的声东击西,明修栈道,不值得朕去费神。”
顾晚枫一愣,继而撇撇嘴:“老狐狸。”
“你也不差啊,小狐狸。”
“那皇上可知道,‘东’为何,‘西’为何?”顾晚枫问道。
“不知道。”秦鸿溯不在乎道,“这种故弄玄虚无非想转移视线,暗度陈仓。朕只管按部就班,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们的尾巴露出来。”
“那还大张旗鼓调动军队?”
“对方唱得这么卖力,朕总得捧个场吧。”
“还是小心点。”
“朕是真龙天子,小鱼小虾朕不放在眼里。”
“是真聋,听不见好话。”
“朕……是不是太宠着你了?”
“谁用你宠……唔……”
“外面怎么这么吵?”
“姑娘,外面好多兵士,带着兵器在巡逻呢。”丫鬟探头向街上看。
“奥?”莲心放下手中的信,站起身来,凑到窗前向外看。
只见一队队身穿铠甲,手拿武器的士兵在街道穿梭。是禁军?
“姑娘,听说外面有贼寇杀人放火,好多人进城避难。真是吓人。”丫鬟一脸惧色道。
“知道了,最近不要随意出门就是。你下去吧。我累了,别让人打扰我。”莲心挥挥手,丫鬟出去关上了门。
莲心转身进了里屋,掩上门。
一个面带青纱的男子,一头雪一般的白发,背着手,站在床边。
“庄主。”莲心上前道,“皇帝动用禁军了。外面有消息,卫城大营正向都城靠近。”
男子没说话。
“看来皇帝已经踏进我们的陷阱了。”
“皇帝回宫了吗?”男子突然说话。
“这,没有,还在秋心园。”莲心道。
“哼,他要是真对流寇上心,怎么会在宫外流连?”
莲心脸色一变:“这么说,他只是故做姿态?”
“无所谓。他要是这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就不配让我倾尽全力,谋划这么多年了。还有重担要你来挑,不必分心,只管按照原定计划去做就好。”
话音落下,莲心再抬头,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其实很想说,我只是个弱女子,挑不起重担,但是只怕担子不用挑了,命也没了。
莲心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
30。谁能皇榜中状元(上)
秦鸿溯接连两天没出现在秋心园,顾晚枫依然带着红绡四处乱逛,偶尔去莲心弹琴唱曲,逍遥的很。
下午,他前脚踏下莲心的画舫,抬头就看见岳凡站在面前。
“顾公子。”
顾晚枫也不停留,边走边道:“你家主子没空就算了,不用麻烦你来回当传声筒。”
岳凡心说,我就是典型的出力不讨好。
“公子,皇上请您移步南城门。”
“我能不去吗?”顾晚枫皱眉。
“这,轿子都给您备好了。”岳凡指指旁边。
轿子?!顾晚枫从没做过轿子,这倒真是大姑娘,额不,大才子上轿,头一回了。
思想斗争半天,终究败给对轿子的好奇心,顾晚枫还是钻进八抬大轿里。
“那我呢?”红绡指指自己。
“马匹已经备好,红绡姑娘请。”岳凡做个请的手势。
好嘛,她一个姑娘家跟一帮老爷们骑马,顾晚枫一个大男人去坐密不透风的八抬大轿。这个皇帝还真是……周到。
等轿子停了,顾晚枫从轿子里出来,打了个哈欠。这轿子东摇西晃的,倒是有助于睡眠。
他抬头看看,南城门。
“公子请。”岳凡领着顾晚枫上了城门楼。
顾晚枫靠近城墙,往下看:城门外不远有个高台,很多人被绳索缚着,跪在台子上。台子周围很多兵士手持武器,来回巡视。
顾晚枫回头看岳凡。
“额,这是抓到的乱民,正在示众。”岳凡道。
“乱民?不是流寇吗?”顾晚枫不解。
“经过审讯,抓到的这些人只是在一帮流寇的怂恿和鼓动下,趁乱哄抢的普通村民、游民和一些小混混。”
“怎么会有这么多?”
“这次骚乱主要是一这些乱民为主。那些背后煽动的主谋们,有些身手,早就在混乱中四散,隐匿起来。”
“一个也没抓到?”顾晚枫挑眉。
岳凡张张嘴,又闭上了。说不说都丢人,还是别浪费口水了。
顾晚枫不再追问,慢悠悠走到城楼的角上。秦鸿溯一个人站在那里,脸隐匿在阴影里。
“你叫我来是为了看这个?”
“不是,”秦鸿溯转过头,面无表情,“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什么意见?”
“朕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皇上有那么多谋士大臣,怎么也不该轮到我这个外人说话吧。”顾晚枫道。
“朕就是要问你。”秦鸿溯声音不大,但听上去没有一丝温度。
顾晚枫怔了一下,抬眼看城下黑压压的那些罪民:“皇上不是已经有决断了吗?”
“奥?何以见得?”
“这些人,虽然有罪,但很多只是不明真相,跟风哄抢,并未伤人放火。本质上,只是生活所迫或者贪图小利,绝非大奸大恶之徒。按照西嘉的法律,抢夺他人财物,聚众滋事者都应处以鞭刑。但是,皇上并未命人行刑。可见,皇上根本就没想罚,而是,想——杀。”顾晚枫最后一个字,说的很轻。
秦鸿溯笑了:“朕就不会是心存仁厚,略施惩戒,便放了他们?”
“皇座是白骨堆成的。自古帝王,有昏庸,有贤明,有暴虐,有软弱,但是,从来没有仁厚。越是贤明君主,越与仁厚无缘。没有杀伐决断,何来江山稳坐?”顾晚枫毫不避讳道。
“这话,只有你敢当着朕的面说。”秦鸿溯突然上前一步,把人圈住,低声道,“仗着朕疼你,不舍得罚你,嗯?”
顾晚枫剜了他一眼:“做人最忌狂妄自大,皇帝也是人。”
秦鸿溯终于露出一个带着温度的笑容:“与君共勉。不过,朕就喜欢你的胆大妄为。”(皇帝,你这叫贱贱==)
他放开顾晚枫,笑容淡去:“这些乱民,如果只是鞭打一顿,关上一年,他们会觉得原来也不过如此,没什么严重后果。不只他们,所有子民都会这么想。心怀不轨之徒就凭仗百姓心中这点侥幸,煽动民众作乱。不杀一儆百,斩断乱源还会有更多人成为棋子。天子脚下,无视皇权国法,需要代价。用他们的血,来换西嘉朝廷稳固,百姓安居。他们死的,不冤。”
说罢,秦鸿溯朝不远处的一个军官摆了下手。然后,他背过身,拽着顾晚枫朝城楼下走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阵惊叫哭喊之声,凄厉无比,即使隔着很远,也让人心惊。
南门外的一片尸骨如山,血色弥漫,让流言满天,人心躁动的京城,霎时间一片死寂。
“勾结盗匪,滋扰百姓,犯上作乱……尸首于刑台示众三天,以儆效尤!”传旨官尖利的声音,连繁华都城中最后一点点作奸犯科的心思,也淹没了。
“大人,最近两天京城的治安奇好,大街上连乞丐也不见几个。”捕快如是说。
“皇帝真是狠。庄主,看来我们想再利用游民制造事端,不可能了。”莲心如是说。
“皇上!上百人,怎能这么不分轻重全都杀了!如今民心惶惶,老臣,老臣……”老太傅哆哆嗦嗦如是说。
“后天,就是科举大考。众位卿家,全心去准备科举,为西嘉早日觅得栋梁。”秦鸿溯早朝时如是说。
“总算他奶奶的有点喜事了。”顾晚枫如是说。
“公子!你又说脏话!”红绡如是说。
不管外面如何腥风血雨,科举考试还是轰轰烈烈拉开了大幕。
木雪宁在院子里叹气,突然被人捏住了腮帮子,“唔……”
“小小年纪,整天长吁短叹,也不怕变成小老头。”谭瑞松开手,坐到木雪宁对面。
“我才不小……我就是觉得,这几天之内,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人不免胆寒。”木雪宁小声说。
“胆寒?这就是权术,就是你我寒窗苦读最终要走的路。”
木雪宁的脸色暗了暗。
“不管走什么路,做自己想做的不就好了。不必想那么多。”谭瑞柔声道。
木雪宁抬头看看他,瞬间展颜:“嗯。我知道,我一定好好考。”我要一直站在你身边,不管前方是坦途还是深渊,一直都要……
大考第一天。
无数的赶考举子从城中各处赶来,在礼部设置的考场外面等候依次进入考场。死气沉沉的京城又在人潮涌动中焕发出生气。
“哇,那个人胡子都白了,真是不容易啊。”
“哎呀,那人怎么看都像个屠夫,竟然是个举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顾晚枫凑在考场外面的茶摊子上,看的不亦乐乎。
红绡很汗颜:“公子,您好歹也是官宦之家,皇亲国戚额,常年进出宫闱,别像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
“我确实没见过嘛。”顾晚枫不满。他确实不怎么关心科举这样的事情,如今看看,觉得很是有趣。而且,倘若考场内监视严格,审阅试卷公平,确实不失一种选拔人才的好方式。
慢慢的,所有人都入了场。顾晚枫在门口看墙上贴的考试相关的告示。
考场门口一个兵头走过来:“这位举子,再不入场就要关门了。”
顾晚枫四下看看,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
“我不是来考试的。”
“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
“……”头回见来考场门口看热闹的,这是哪家的败家儿子。兵头打量他几眼,一边偷偷八卦去了。
真是丢人都到外国来了,红绡欲哭无泪。
现在四国的科考体制大同小异,都是最先童试中秀才,乡试中举人,最后京城参加三年一次的会试。会试三天,考诗词歌赋,文史地理和策论。
西嘉第一榜共有81名举子,这81名榜上有名的也就是位列三甲,俗称的进士及第,均直接被任命为官。
前十名有机会进宫面圣,其中前三名俗称一甲。经皇帝的殿试,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三天紧张的考试过去,便是三天煎熬的等待。顾晚枫耐不住跟秦鸿溯偷偷打听:“哎哎,你们是不是已经阅完卷子了。谁是一甲已经有定论了吧,说说嘛。”
“你竟然也关心这个?”秦鸿溯看他一副八卦的样子,不禁搂着人乐了。
“我可是在外面押了银子的。”顾晚枫嘟囔。
“什么?!朕三令五申,不得以科举为名开赌。你竟然背着朕去赌!”秦鸿溯的口气怎么听也像是在说“你竟然背着朕去偷人!”之类的。
“切,那是西嘉的法令,对我无效。”
秦鸿溯沉默一会儿,道:“那开赌的庄家……不是你……吧。”
顾晚枫望天。
“真是你!!!!!”
秦鸿溯把人抗起来,直接丢到里屋床上。
这要真是娶回家,还不得弄得西嘉鸡飞狗跳,天下大乱?!秦鸿溯抱着身下的人欲仙欲死的时候,还抽空想了一下严肃的问题。
第二天,天光大亮。顾晚枫在床上睡的死去活来。
街上有人在大喊:“放榜啦!!!”
于是,一直睡到晚上的顾晚枫成了西都最后一个知道大考结果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边写边学习~原来古代所谓三甲并不是指前三名,而是指上榜的一共108名举子,每一甲36人,统称进士。文中的科举制度纯属自己改造,无历史根据。
31。谁能皇榜中状元(中)
不知是不是惦记着自己的赌局,顾晚枫爬下床,顾不得吃饭就按着酸软的小腰,一边狂骂某个禽兽,一路直奔放榜处。很多人还挤在那里议论纷纷。
顾晚枫和红绡合力拨拉开人群,挤到最前面,急急往上看。
一甲部分是镶金的红纸,依次写着三个名字:方落,关遥,木雪宁。
再往后看,二甲头名:谭瑞。
“谭瑞竟然只是第四名?!”红绡不可思议地叫道。
顾晚枫倒吸了口气。
“公子,怎么了?”
顾晚枫掐了自己一下,呆呆道:“红绡,我们发财了。”
顾晚枫托着腮,看着赖在秋心园不走的秦鸿溯道:
“明天不是要殿试吗?你还不回去准备,待在这里干什么?”
“是朕试他们,该准备的也是他们。”秦鸿溯道。
顾晚枫不爽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身子还不舒服?”殷勤问道。
“哼!”狠狠瞪一眼。
“这也怪不得朕嘛,要是你能老实点,别到处去惹祸,朕哪会那么……严厉。”
严厉是这么用的吗?!
“听说你设的赌局不是压状元的?”秦鸿溯佯装好奇,被白了一眼。
“知道还问。状元到处都在猜,没意思。猜测西嘉四杰谁会名落一甲,无缘状元不是更有噱头,更能吸引人?做生意要出奇制胜。”顾晚枫翘着二郎腿,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势。
“赌谭瑞的人很少?”
“当然。虽说爆冷的赚头很大,但是风险更大。一般人不会那么赌的。”
“那朕是应该装作不知道,还是大义灭亲,没收了你的银子充公呢?”秦鸿溯饶有兴味道。
顾晚枫朝他钩钩手指头,秦鸿溯凑过去。
“告诉你,跟着公子我混,有肉吃。”
“……你的意思是,朕应该去设个赌局,自己当庄家?”
“谁当状元还不是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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