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少年看到他们两个,只是一顿,便逃向远处,那些龟奴追着他而去。
黑夜下,梅殇晖没有看到蓝悟的表情。他想,若是那些龟奴看一眼蓝卿客,肯定会放弃那红衣少年而抓蓝悟。
采办完东西,蓝卿客只是让人送回去,自己却不急着回去,拉着梅殇晖在大街上慢悠悠走着。
蓝卿客带着不明所以的梅殇晖走进一家小院。
梅殇晖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以为他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两人跟着院内的下人走到吵闹的前院,梅殇晖这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小倌馆,蓝卿客还记得那个红衣少年,难道他同情那红衣少年吗?可他不信!蓝卿客做事,若对自己无利,他是绝不会做。
两人上了二楼,进了雅间,把喧闹□□“ 穆大侠”一声轻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穆少峰回首,看到蓝公子手执灯笼,站在那里,仿佛又回到幻境之中,可四目相对,穆少峰知道,这里还是现实,只是自己无法脱离幻境的束缚。
蓝公子眼里只有淡漠,不再有缠绵。
“蓝公子”穆少峰含首。
蓝公子站在那里,不进不退,只是淡淡道,“穆大侠,幻境之所以是幻境,只因为它是假象,只要心智坚定,便不会被幻境左右”
穆少峰苦笑,“蓝公子,你没有经历幻境,又怎知那会幻境之中,我又见到什么,遭遇什么”声隔绝在外面。
两人就那样坐在那,看着蓝悟面无表情的喝茶,梅殇晖心里没底,他永远猜不透蓝卿客心中所想。
过了许久,一个龟奴进来,在低头品茶的蓝悟说了句什么,蓝悟回了句话,龟奴便离开。
梅殇晖看着蓝卿客,犹如眼前人从不相识一般。
蓝卿客说的那句话是。
把今日逃跑的红衣少年带来。
梅殇晖不知道蓝卿客打算做什么,他是想要在那红衣少年身上找回做男人的快感,还是要做什么。
梅殇晖觉得落到蓝悟手里绝没有好下场。若是落到小人手里,还能得痛痛快快,若是落到君子手里,他会让你拥有一切之后再剥夺,让你心有死志。
红衣少年被推进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龟奴看到,提脚要踩,却放不下脚,身上冷汗直冒,一动不能动。
因为蓝卿客隔空点了他的穴道,假面之下的蓝卿客,撇了眼龟奴,手一挥,龟奴连滚带爬的滚出去。
蓝悟凉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雅间响起,站起来。
红衣少年听话的爬起来,偷偷看过来,见是我们,面上惊讶,是你们?
蓝卿客问道,你叫什么?
红衣少年忍住好奇惊讶,恭恭敬敬答道,我叫颜胥,颜色的颜,夫婿的婿去掉旁边的女子便是我的名字。
梅殇晖闻言,为这少年的稀奇答法好笑。
蓝卿客不为所动,继续道,你可愿跟着我,我教你武功奇门遁甲之术,而你需要为我做事。
颜胥愣了愣,没想到自己竟然遇到这样的好事,正犹豫不决,却见蓝悟揭去脸上的易容,露出真颜。
颜胥看得一呆,他以为只有他长的像女子,却没想到眼前的公子也是如此,然后蓝卿客的话更是将他的神经惊坏。
我也有这样惹人误会的脸,我当过小倌,曾雌俯于他人身子,男人女人,被人骑被人压不算什么,只要你能翻身,让曾经折辱过你的人也尝受一下这种苦痛,就算什么都过去了。
就连梅殇晖也被蓝悟的话惊待呆不已。他以为没有一个人愿意把这种丢人的事说出来,而且还是这般光明正大说出来,仿佛这是多么光荣的事。
蓝卿客说完,也不管两人震惊的目光,又将假面附上脸颊。
颜胥这才反应过来,跪在地上,磕头道,颜胥此生便是公子的人,公子之命,莫敢不从。
蓝卿客却不认同,颜胥,你不是谁的人,你只是你自己,我教你本事,你为我做事,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而不是主仆关系,日后,你若觉得自己有能力,你也可以离开,我绝不会阻拦。
颜胥却摇头,公子给了我新的生命,今日的颜胥已成为过去,明日的颜胥会是一个崭新的颜胥。颜胥此生若背叛公子,就让我受万蛇嗜骨之痛。
天机阁(4)
第二日,一大早,几人便被府内管家叫起,一番洗漱,吃过早膳,便在管家带领下进入府内最为朴素的大厅。
“昨日,你们几人历经桃花幻阵,无一损伤,可见,天佑尔等。是以,今日,尔等可请七位江湖客卿前来闯关,共有七关琴棋书画医毒剑,尔等只需七局五胜即可。每一关,我们会派出不同的人与尔等对战,此七局,除武局外,皆不可以武犯禁,犯规者,以弃权处理。每场比试,以一柱香为限,无论输赢,接不可心存怨怼,公平比试”
管家推开大厅的门,对几人说道。
大厅之内,共有七扇小门,每扇小门之上,皆有一字门匾,从左至右,为“琴”“棋”“书”“画”“医”“毒”“剑”
每扇门面上也画有配套的画面与题诗。
方怀几人并立厅内,环视一圈。
几人面前放着一张案桌,上面有一个香炉,内有未点燃的香在里面,旁边放有火折子。
管家又道,“每扇门后,都有天机阁的人,你们可以随意挑选其中一扇门,不分顺序,直至比完。几天也无所谓,只是不允许有外援,比试之人进去之后,其他人必须待在这里等待,不论里面发生什么事,第一个出来者,则为赢家”
第一关,几人决定,由钱桦来闯。
几人默默注视着钱桦推开‘棋门’,走了进去。
门缓缓关上,管家也点燃染香。
内外几人皆是焦急等待,门内钱桦则在关门那一瞬,察觉到门内的变化。
这里是一间屋子,四周昏暗,没有窗户,伸手不见五指,若非他夜视力很好,根本就适应不了这种情况,只能平添惶恐。
‘噈~’的一声,屋内便亮起一抹光亮。
钱桦看去,只见一位黄衫女子,手执灯笼,面无表情的立在不远处,她面前摆着一套桌椅,桌上有一套棋具。
钱桦上前一步,拱手道,“在下钱桦,今日与姑娘手谈一局,输赢无谓”
黄衫女子笑了笑,犹如冬日冰雪消融,却只是一瞬,便又恢复面无表情,冷冷清清。
黄衫女子并不多话,只是淡淡道,“言若”
将灯笼悬挂在桌子正上方一处悬丝之上,对梅殇晖一个简简单单的施礼,便自顾自的坐下。
钱桦也不尴尬,只是笑了笑,便走过去坐在黄衫女子对面。
黄衫女子执白子,钱桦便执黑子。
钱桦自诩棋艺不是天下第一,也是无人能敌,却未料到,这小小弹丸之地,也卧虎藏龙,尽是人才。
门外,几人看着香烛越燃越短,门内,钱桦与黄衫女子对弈也是难解难分,不分胜负,钱桦额角渗汗,反观对面黄衫女子仍是面无变化,稳稳当当,却不知道,她又师从何人,谁能教出如此人物,连他自己,也是自学成才,数次对弈得来的经验,才能永不言败,恐怕,这一次,他这个“棋神”要让席了。
一柱香已到,‘棋门’被人由内至外打开,众人只见钱桦从门内走出。
方怀几人终是长舒一口气,幸好,第一局没有败,算是旗开得胜,只希望之后几局能够不出意外,堪堪获胜即可。
钱桦的确是险胜一招。
黄衫女子与他对弈,似乎对他棋艺甚是熟悉,他每出一招,对方便能迅速围追堵截,他被逼得走投无路,幸而,最后一招,堪堪赢了。
最后那一招,也是他心至福至,灵机一动,并非从前所用招数,果然,对方无从下手,他也算是,明白,对方便是研究过他的棋艺,专门应对他的,也幸好最后一招,挽回败局,一招得胜。
黄衫女子起坐笑道,“公子棋艺无双,小女子佩服……”
钱桦长舒一口气,也起身,对黄衫女子拱手道,“承让……”
天机阁(5)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四个墙角的灯盏幽幽亮着,四面墙上满是暗器,当世之中或是早已失传的绝世暗器,唐公卿推门而入,环顾四周,走到右墙边上,拿起墙上的一门暗器,在昏暗的灯光下仔细端详。
“你手里这门暗器,便是四川唐门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
唐公卿蓦然回首,从黑暗的墙角内走出一身黑衣的面具男,声音清动,如流水般。
暴雨梨花钉,二十七枚银钉势急力猛,可称天下第一,每一射出,必定见血,此物扁平如匣,长七寸,厚三寸。上用小篆字体雕刻:“出必见血,空回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发射之时,共二十七枚银针激射而出。早在五十年前唐门内乱时,暴雨梨花灭世失传,即便是唐门后人也再也制造不出这种绝世暗器,能在这里见到,果然不虚此行。
唐公卿抚摩着暴雨梨花针,满面欣赏,后抬头看向面具男,“暴雨梨花针早已失传,不知贵阁怎么会有失传的独门暗器……”
面具男幽幽道,“五十年前,唐门内乱,唐门弟子在那场内乱中死伤无数,有名气的唐门弟子皆不复存在,最后只留下那些年轻后辈,毫无上进心,导致唐门日渐没落,唐门暗器大多失传,唐门已经好多年没有新的暗器毒药出世……至于你手里的暴雨梨花针,乃是当世独品,再无第二把,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够制造出这样的绝世暗器,当年若不是家父携暴雨梨花针逃出唐门,想必唐门暗器必毁于那场大火,再无传世……”
“你既然是唐门弟子,我身为前辈,便来看看你的唐门暗器……”
“谢前辈不吝赐教!”
“你我比试,可用这里的所有暗器,只要在一柱香之内致使对方身中暗器,点到为止,即可……”
话音刚落,面具男站在原地,双袖一挥,数件暗器隔空而来,闪闪发光,唐公卿亦是从袖中取出袖针挥洒而出,迎着对面而来的暗器而去,挡下无数暗器,剩余几个漏网暗器,唐公卿挥袖挡下,如此,一来一回,你来我往,暗器纷飞……
面具男站在唐公卿不远处,肩膀处有几枚暗器造成的伤口,鲜血流出,滴落在地,“你赢了!”
唐公卿对面具男拱手,“多谢前辈赐教,承让了!”
唐公卿转身离去,面具男却道,“等一等”
唐公卿不解回头,面具男取下那难得一见的绝世唯一的暴雨梨花针,丢给唐公卿,唐公卿接住暴雨梨花针,“前辈……”
面具男负手道,“既然你是唐门弟子,又是后辈,我就将这暴雨梨花针送于你,绝世暗器,岂能蒙尘……”
唐公卿惊喜道,“多谢前辈,晚辈必定不辜负前辈厚望……”
看到唐公卿推门离去,面具男幽幽一叹,取下面具……
梅殇晖走进‘医’门。
进去之后,视野广旷,根本不像是一个房间该有的。
放眼望去,便是一片药田,里面杂草丛生,将药草掩盖中。
白衣男子飞身而来,落到梅殇晖边上,不给梅殇晖说话的机会,便道,“这位公子,今次,你我要比的便是从这片药田里找出自己所需要的药草,然后炼制成丹,当然,这里的药草并不是全都有,请公子考虑清楚自己要炼制的丹药,并且,丹药需要世间少有药用极强,时限三个时辰,公子可有疑问?”
梅殇晖随白衣男子的指向看到不远处的药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疑问。
然后,白衣男子手一挥,远处的香烛便燃起。
两人奔赴药田,采摘自己需要的药草。
“大叶凤尾”
“豆蔻”
“独活”
“丹参”
“九里香”
“凌霄花”
“茴香”
“百合”
“沉香”
“……”
“……”
花了一个时辰找到自己需要的药草,按照自己需要炼制的丹药走到药鼎前,白衣男子已然在炼制,梅殇晖自然不能输给对方,因为他是医圣,若是输了,脸面何存。
花了一个半时辰炼制丹药,与白衣男子同时炼制完结。
双方皆从药鼎里取出丹药,拿在手里,张开手掌,由对方品鉴。
两人看了对方炼制的丹药,白衣男子面露惭愧,对梅殇晖拱手,诚恳道,“公子果然不愧是医圣,在下甘拜下风……公子赢了”
梅殇晖淡然一笑。
白衣公子脸色微红道,“梅医圣,在下甚是喜爱您炼制的丹药,不知梅医圣可愿割爱?”
梅殇晖笑道,“既然公子喜爱,在下岂能夺人所好,送与公子即可,不过,还请公子答应在下一个要求”
“梅医圣请说……”
“丹药不比药方,还请善用”
“自然……”
天机阁(6)
‘书’门内,月来西悠悠然进去,一眼望过去,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桌前的花钿美男。
面前摆着五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几本字帖,皆是有名的书法大师写下的字帖。
“这里有五本字帖,只要你能描摹出,并说出这几位大师的名字,这一关,就算你赢”
花钿美男不待月来西发话,便开门见山说完。
于是,月来西只能憋着一股气临摹字帖,说出作者。
在最后一幅字帖临摹时,月来西只能学其形,而未学其神,更是说不出名字来,他有些泄气,垂头丧气揉捏着手里临摹的字帖,“这个人到底是谁?我怎么不曾听过见过。”
对面的花钿美男悠然一笑,“书法大师难道就是过世之人?”
于是月来西就被人如此坑了。
月来西暴躁了,怎么能这样,玩文字游戏,理解能力吗?书法大师难道不是早已过世的人才能被后人称之为书法大师吗?这老不死的书法大师怎么?
在月来西怨念的目光攻击下,花钿美男给出了答案,“这位书皇也未曾认出来的书法大师,便是我们阁主”
月来西一口老血呛住,怎么可以这样,耍人呢这是,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被自家下属如此恭维,也不谦虚谦虚。穆少峰推开门,看到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练武场。
练武场上南北两面皆是兵器,有长枪,有长矛,有软件,有大刀,有铁锤,等等等等,各式各样,应有尽有,武器多多。
场上站着一个人,侧面看是一个娃娃脸的粉衣公子,手背后,面朝天空,听到脚步声,娃娃脸回首,脸上挂笑,“你来了……”
娃娃脸就像是邻家弟弟,还没有长大,让人总是舍不得大声说话,既是是凶神恶煞之人,看到他,也是和善以待。
穆少峰在娃娃脸的对面站住,拱手道,“在下穆少峰,特来闯关!”
娃娃脸也不拖拉,直接开门见山,“如你所见,你我需在这练武场上分出胜负,胜者出,败者留,你可以用自己的剑,也可以从场上武器中挑一件,当然,从始至终,只能用一件武器不得更换,所以在挑选时要慎重考虑,只要今日在一个时辰内能打败我,就算完胜,可听明白”
穆少峰颔首,“明白,我就不在挑选武器,青霄剑与我多次配合,就是它了!”话音落,穆少峰便抽出青霄剑。
青霄剑自穆少峰出现在江湖上就跟着他,陪着他走遍大江南北,跨过万里山河,在他孤单时陪着他,在他快乐时陪着,在他落难时陪着他,在他扬名时陪着他,不离不弃,青霄剑没有太过繁华的装饰,也不是绝世好剑,在青霄剑现身江湖前,没有人见过听过用过,就像凭空出现一样,即使它不是绝世好剑,但在穆少峰手里,硬是让他用出绝世好剑的名声,单挑昆仑五剑时能够立于不败之地,独闯十八罗汉阵时屹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