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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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亲至疏兄弟-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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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猛得坐直了,他死死盯着徐景,徐景猛得跪下了。皇上转向叶辰,直呼其名:“叶辰,给朕呈上叶府的名册来。”
  名册很快被从户部拿来被呈了上去,皇上翻了一眼,然后扔给徐景,说了四个字:“查抄叶府。”
  叶辰跪下了,叶夕惊呆了,然后在皇上的目光中缓缓低头跪下了。有人读懂了徐景的潜台词:叶迁聪明绝顶,他若不联络大家,要么是他死了,要么就是他自己不想回来。若他不想回来,当初被劫很可能就是出于他自己的主意,那么,肯定会有叶府的人在协助他。
  官兵涌进叶府的时候,丫环小厮们尖叫声一片,大家都以为三公子还是抛弃了他们,但是当文疏出现的时候,大家却突然都像被点了哑穴般安静了下来。所有关于叶迁的一切都被搜走了,所有的下人们都被集中到一起一一清点。只有一个人不在,文疏和叶夕的师父许师傅。
  皇上冷冷地看着叶辰道:“拉下去打八十大板,然后关入天牢。”
  叶夕痛呼一声“不”,伸臂挡在了来拉叶辰的禁军面前,然后跪倒在地,仰头看着皇上,满眼都是祈求:“皇上明察,许师傅本是我幼时师父,教我诵读诗书和皮毛武功,自从我年龄稍长,师父早已多年久不在府,只是偶尔回来与我叙旧,名册老旧,师父早已不是府中之人。”
  “皇上万不可被欺骗,臣搜出了不少叶大人和那许师傅之前的来往信笺,请皇上过目。”徐景的话在此时听来是如此刺耳,叶夕猛得转向他,咬紧了双唇:“师父和父亲意气相投,书信往来,本也无可厚非、情有可原。”
  “哼!”皇上猛然哼了一声:“拉下去!”
  “皇上请开恩,父亲被劫走,罪臣也有罪责,自求同罚八十大板,但大哥一介书生,身体羸弱,经受不住,求皇上网开一面,让罪臣一起代兄受罚。”自称罪臣,急急护住叶辰,叶夕脑中只想着怎么保住大哥。
  但是叶辰在皇上开口之前先开了口:“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大人急急于义,小人急急于利,因缘循回,自有因果。父亲有朝一日脱离贼手、重回朝堂,也必会体谅皇上爱他之切。”
  说着便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要领罚。
  叶夕猛得抱住了他的腿,扭身祈求:“求皇上开恩。。。”
  叶辰如此凌然不惧,叶夕如此苦苦祈求,若是爱卿真的身陷囹圄无法脱身,若爱卿回朝之后得知他如此对待他的两个爱子。。。皇上一时有些错愕:自己,真的做对了吗?
  但是叶辰却对皇上有些迷惘的神情恍若未见,他趴到叶夕耳边对他说:“叶夕,大哥等你来救我。”叶夕一愣被他挣脱了开去,再想去拉他,已是被禁军拉住,他如今没有内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叶辰走了出去。叶辰挺直的脊骨清瘦而优美,叶夕眼中蓄了泪光。
  仿佛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皇上颓然道:“都回去吧,给朕把搜到的东西都送到御书房去。”
  皇上一走,各位大臣陆陆续续也走了出去,范溪过来拍了他一下肩膀悄悄说:“放心,我们一起想办法救他。”叶辰是他的女婿,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不知何日能再见叶大人当时风采。”“叶大人要是在,也不至于会有这多事之秋。”“徐丞相这次立了大功。”“叶大人一走,其他人根本不足惧。”“虎父也会有犬子啊。”“叶大人是真的自己不想回来吗?”“也是以色侍人的主儿。。。”“嘘。。。少说话,谁知道鹿死谁手呢?”
  “皇上,怕是把他当成叶大人的替身了。”“为何只罚叶侍郎?”
  杂乱的声音传来,叶夕感觉天旋地转,这一个多月来为文疏而所受的折磨竟不如此刻所受折磨之一。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侮辱大哥和自己?为什么皇上要如此冷酷无情?为什么他要被拿来和父亲做比较?为什么他要被别人看成是父亲的替身?
  “叶洗马,太子召你前去议事。”
  叶夕转身,说话的是贺记真。他眼中的神情,也是对自己的不屑吗?父亲才离开了不过一月有余,你们就以为可以对叶府肆无忌惮了吗?!
  叶夕啊叶夕,除了你,谁还会真心去救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  


☆、19

  19
  叶夕跟着贺记真走进太子宫的时候,太子早已坐在那里等着他们了。诧异得看到叶夕请安问好,神色如常。他有些疑惑得和贺记真交换了个眼神。然后一脸悲痛地开口:“叶侍郎的事情,本宫听说了。”
  叶夕此时只觉得四周的目光都如刀般割到了自己身上,可是心中的痛楚又怎么比得上大哥此时正在受的苦?不知道八十大板有没有打完,打完之后投入阴暗的天牢之前不知道会不会给他上药。肯定不会的吧?那群势利眼!
  “叶洗马也不必太过伤心,父皇只是久寻不到叶大人心情烦躁,又一时听了小人的谗言才发此大怒。过几日气消了,很快就会开恩赦免叶侍郎的。”
  太子的话句句在耳,叶夕却只想冷笑。开恩?可笑!大哥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大哥何须别人开恩?!凭什么要把别人的生死玩弄于股掌之中?!
  “不过在父皇气消之前,恐怕叶侍郎得受点苦了。何止是叶侍郎,在叶大人不在的这段时日中,谁没有承受过父皇的雷霆之怒?只要叶大人回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下官并不知父亲身在何处。”和太子对视着,叶夕面无表情。哼,想做说客吗?
  听他这样一说,太子笑了,然后摆摆手道:“叶洗马此时的表情,真跟叶大人平日的表情一模一样。叶夕,”仿佛为了表达自己的亲切,他改叫他的名字“历代先王身边都会有一位叶家大臣辅佐左右,叶家,是大姬世代的家臣。你懂吗?”见叶夕不置可否,他又微微笑道:“大姬之所以如此昌盛,叶家人自是功不可没。但是,叶家之所以长盛不衰,那也是因为叶家人始终遵循一个原则——绝对的忠诚。父皇让你辅佐本宫,你便要绝对忠于本宫。你明白吗?”
  没有皇家恩典,叶家就会不复存在吗?就如同现在,皇上说查抄叶家,叶家就任人践踏;皇上说责罚大哥,大哥就要乖乖去受罚。“下官明白。”
  太子似乎非常满意,他笑笑:“你明白就好。要想救叶侍郎,那也不是没有办法。”
  虽然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好主意,但是叶夕心里却还是存着希冀。
  知道他动心了,太子朝他招招手,叶夕疑惑地走上前去,太子突然伸手摸向了他的脸。叶夕吓得往后一缩,心里升起一股愤怒。太子见他后退,轻笑一声,拍拍手。
  两个宫女走了进来,叶夕转头看去,她们手上捧着一件衣服——一件叶夕极为眼熟的衣服。宫女展开衣服,叶夕笑了。白色的衣服,从袖肘到袖口、从膝盖到下摆,渐渐由白至湖蓝演变,湖蓝的衣领,湖蓝的腰带,袖口和下摆处是绣工精美的湖蓝的兰花和湖蓝的蝴蝶。同样的衣服,自己是见过的,只是父亲已经很久不穿了。
  “叶夕,你是极为聪明的。父皇对叶大人是什么心思,想必你也知道。父皇不责罚你的原因,也不必本宫多说。为了叶侍郎,这点小小的牺牲,你不会不愿意做吧?”
  这样做,皇上便能“开恩”吗?!叶家的荣耀,原来竟是这样得来的吗?!“聪明”?这个词已经多久没有听到了?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被人这样夸赞。难道除了和父亲长得像,除了可以做父亲的替身,他叶夕,竟真的没有一点可取之处了吗?之前被人捧着,也不过是因为父亲在而已!
  “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本宫知贺大人知,绝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太子想得真是周到。”叶夕的笑容已经很明显看得出强烈的讽刺了,所以太子愣了一下后,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了:“天牢是个什么地方,想必叶洗马还不知道。没想到叶洗马竟然凉薄至斯,连兄弟情义都不顾。”
  难道你又会顾忌什么兄弟情义吗?高高在上的太子!
  “你虽和叶大人肖像,但是你毕竟从骨子里不及叶大人十分之一,你以为父皇真会把你同叶大人一样看待吗?既然他把你给了本宫,本宫自有权力处置你,若是你也入了天牢,叶府就真的毁于一旦了。这样也无所谓吗?”
  凭什么大家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对他指手画脚,凭什么他们要把他说得一无是处?!难道除了这张脸之外,他叶夕真的,一无可取吗?
  “请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下官告退了。”早就知道人情冷漠,所以不管别人对他多么好,不管别人对他说什么恭维话,他都毫不在意,更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会在心里嘲笑他们的虚伪。可是,他没想到,逆耳的话竟然会这么难听。当大家不再恭维他,当大家开始否定他,贬低他,他才意识到,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冷漠无情。
  以前那些恭维他的人,那些千里跑来责怪他不给他们回信的人,是不是也是在做假呢?是否正如他们在自己心中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重要一样,自己在他们心中其实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重要呢?一切都是自我感觉良好,是不是没有了父亲,没有了大哥的自己,其实真真正正确确实实什么都不是?
  千万个微笑的面孔从自己眼前滑过,可是转瞬间他们竟然伸手从脸上揭下了一层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眼神冰冷,发出嘲讽的笑声。
  有谁,是真正肯定他叶夕这个人的呢?不因为他是父亲的儿子,不因为他是大哥的弟弟,也不因为他姓叶。“叶夕。。。”谁?“叶夕。。。”文疏!是呵,若是除了爷爷、父亲和大哥之外,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会肯定他,这个人绝对会是文疏。虽然说过不再做兄弟;虽然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既然他这样对他,他就真正从内心里疏远他,不再把他当兄弟;虽然两人已经很久没有默契地对视,没有敞开心地交谈;虽然感觉他变了,变得陌生和不可理喻。。。可是,若是文疏出了什么事,他叶夕还是不能袖手旁观。因为,不管文疏变成什么样,他们毕竟还有十三年相濡以沫的回忆,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一刀两断?所以,现在,大哥被打入天牢,他被所有人蔑视,文疏也一定会站出来挺他,文疏会安慰他,会说他也有自己的优点,会说他喜欢的就是这样的叶夕。。。
  说喜欢我吧,文疏。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做那些事的不是吗?虽然你一直没有说出口,可是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无法从心底里恨你。说喜欢我吧,只要你喜欢我,过去的事情就一笔勾销。我们一起。。。
  从来没有如此急切得想见文疏,失去内力的叶夕一路狂奔,只恨自己没长出翅膀来。从外面看叶府,叶府还是如往日般庄严,可是门口的守卫却不是熟悉的面孔。叶夕没有理他们,径直跑了进去,花圃的砖块歪斜了,里面的花也被踩得东倒西歪,有家丁正在修理被踢坏的木门,见到他,一脸悲戚。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叶府也会受到此种待遇。
  叶夕径直往拜丘院跑去,远远看到了文疏的背影,还是那么笔直,那么宽厚。他喊:“文疏。”甚至带上了笑意。文疏回过身来,看着他径直跑过来的身形,有些不明所以。
  “文疏!”叶夕又叫他,脸上不知道为什么挂上了笑容,他径直向文疏撞过来,文疏似乎是迟疑了一下,随即在叶夕扑到自己怀里的时候张开了双臂抱住了他。
  原先还怀着些忐忑,但是感觉到文疏环过来的双臂的那一刻,叶夕激动得鼻头一酸差点流出泪来。他气喘吁吁,全身被汗湿透了,但是却环着文疏的脖子异常开心,语气急促,心如擂鼓:“文疏,你是喜欢我的吧?是吧?”快说是,只要你说是,我就和你不管不顾得在一起。
  文疏的身体僵了一下,叶夕感觉到了,心里的兔子被人一拳打死,噎在了喉咙和胃里。他环住文疏脖子的双臂微微晃了两下,催促般,小心翼翼问他:“是吧?”
  “那么你呢?”文疏没有回答他,他反问他,环住他腰的手臂微微松了一下。
  叶夕喉头哽咽,为什么文疏不更紧地抱住他?他要怎么回答他?喜欢?确实很喜欢,喜欢以前那个温柔的和他心意相通的文疏。可是文疏已经变了,变得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变得冷硬、陌生、可怕。每晚每晚,对自己下着可耻的命令,自己任他予取予求,可是他还是一脸不满。这样的文疏,是很有可能会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来的。若是他说了喜欢,回答他的却是文疏的嘲弄要怎么办?自己会受不了的。可是若说不喜欢,文疏更不会说喜欢自己。
  “我不知道,文疏,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吗,文疏?”声音急促,带着哀求。
  叶夕,你是因为无助,才来祈求我的爱吗?若不是大哥被囚,你还会这样抱住我不放吗?还会因为我一句肯定的回答而欣喜吗?其实你,根本就不会爱上我这个人吧。即使是在你如此无助的现在,你对我说的,也不是“喜欢”,更不是“爱”!
  “我喜不喜欢你?”文疏的声音中带着凉意。“你知道我父王为什么起兵造反吗?你知道精锐的清王兵为什么会不堪一击吗?”他贴近叶夕的耳朵,叶夕不自觉得缩了缩脖子。文疏的声音仿佛是带着报复般的快感:“因为我父王爱上了咱爹,因为咱爹——叶迁,背叛了我父王。”
  厚厚的冰层突然开裂,枝桠般的裂痕向四周快速爬去,咔嚓咔嚓的声响带来恐惧和绝望,茫然四顾,已无落脚之处。叶夕的身子因为震惊而不可自抑地颤抖了起来,如坠冰窟。他想反驳文疏,想说他胡说,可是脑中父亲站在皇上身边的场景却徘徊不去。父亲是皇上的臣子,是皇上御封的“智囊”。
  “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把叶夕推离自己,玩味得挑起他的下巴:“是师父告诉我的,就在他劫走爹的那一天早上。”
  一切,都明白了。爹果然是跟师父在一起,师父在临走前说出了真相,所以文疏才会如此对他,如此折辱他。可是,文疏要他却是在成亲的那一天晚上,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清王和父亲纠葛的文疏,为什么会那样对自己?“我不知道爹和你父王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你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早就喜欢上我,喜欢上我这个人了不是吗?要不然你也不会在行舟面前画我的画像,也不会说‘心悦君兮君不知’这样的话,你喜欢我,但是不敢告诉我,是不是?”
  文疏一愣,连画像的事,都知道了吗?笔下的叶夕一笑洒脱,数尽风流,让他情难自禁。但是,现实中的叶夕却绝不会对他露出那样充满爱意的笑容!露出一抹轻佻的微笑:“是啊。”看到叶夕脸上一闪而过的欣喜,文疏翘起了唇角,抚摸着他莹白细腻的脸颊:“这张脸,谁不喜欢呢?”
  不是的。。。文疏才不会和别人一样肤浅,文疏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忽略心中的钝痛,叶夕强迫自己不在意他的话,目光灼灼地看着文疏,不想让他逃避:“你喜欢的不只是我这张脸,还有我整个的人。”
  放佛被定住了身,文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旋即消失无踪。他抿住了唇,脸色如大理石般生硬: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还问什么?是想以此来羞辱我不顾父仇,最终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吗?!聪明的叶家人,就是这样来践踏别人的真心的吗?!“你是从何而来的自信?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你又怎么确定我画的确实是你?我在阴暗的地牢中以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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