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晔看着秦玟啃的一脸螃蟹渣有点想笑,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可爱呢?“来一杯?”
“嗯!”秦玟屁嗔屁嗔的跑了过去,左右找找没有杯子,就着凰晔的杯子喝了口,“嗯!好酒!还要!”
“来。”凰晔又倒上一杯,亲手喂给他,目光往窗外瞥了一眼,一只小酒杯安静的躺在草丛中,这件事打死他也不会和秦玟说的。
“给我,还要!”秦玟去抢酒杯。
凰晔将杯中的酒喝尽,“酒多伤身,喝醉了还会出事的。”暧昧的声音让秦玟脸一红,气呼呼的坐在了一边,舔着唇看凰晔喝酒,凰晔舔着唇看着窗外的明月叹了一口气。
“晔。”秦玟唤他,他回头,“以前在凌峻,你们怎么过中秋?”
“中秋在凌峻叫秋节,我们会打花灯。”凰晔慢慢的说,回味着那时的节日。
“猜灯迷?”灵也猜出灯迷?
“不是。”凰晔摇头,“每到秋节时,凤王与凰王会放出三百三十三只花灯,谁打到的最多谁就胜了,而花灯里面都有一颗莹石,一共九种色,那时大家最开心的就是收集这些莹石,花灯从山上往下飘,有的落在山角,被山脚下的小妖们拾去了,大多还是会落在我们手中,我那有满满一大包的莹石,各种颜色都有。”
“那珏呢?他有多少?”秦玟好奇像凤珏那么会做生意的人会有多少。
凰晔还是摇头,“我哥一颗也没有。”
“为什么?”他不相信。
“花灯是从山头往下放,只会往下落不会升,我哥住在山顶,那里寒冷至极大雪纷飞,云压的很低,挡住了太阳。”凰晔叹口气,“只有我哥一个人住在哪。”
“他在哪住了多久?”秦玟轻问,心中抽疼。
“一千一百一十五年。”凰晔闭上眼,从出生时见过一面,便一千一百一十五年没有见面,他登不上山顶,凤珏不下山顶。
“为什么会这样?”一千多年就一个人,他无法想像,要是他别说一年连一个月都受不了。
“你当凤凰是什么样的生物?家庭和睦?手足情深?”凰晔冷笑,“手足情深到是真的,只不过,凤凰在乎的只有那个与自己一同诞生的另一半,凤只乎凰,而凰在乎的只有凤,就连凤王凰王也不例外,我哥是上万年一遇的冰凤,生来气息弱,与他们,与我的属性相冲,那时候谁都可以将他捏死,他若死了,我也会死,在强也无用。”他深叹一口气,“很小的时候,哥就一个人上了山顶,一个人住了很多年,年幼时不敢下来,长大后,不能下来。”
“为什么不能下来?”秦玟问。
“只要他一下来,就会将山顶的冰雪带下来,玉白雪梨已经附在了他的魂魄上,他是那里永远的主人,他所到之处将化做冰雪的世界。”凰晔扬起嘴角,“那时想杀他的凤凰们反而怕他了,生怕那天凌峻变成雪的世界,若不是凤王凰王遇劫,也许他还住在那山上,一个人弹琴,一个人赏雪,偶尔有朋友来一聚。”
“那么,你呢?”说了这么多,你又孤独吗?
“我?”凰晔耸耸肩,“那群家伙不是我的对手,我会活着,努力活着,用千里传音镜和哥说话,听他弹琴,至少让他知道,他的凰关心他。”他也怕孤独,怕那一天突然死去,怕在死之前见不到哥,凌峻山上成双成对的凤凰那是多大的刺激,他曾经闯上山顶在踏入冰雪之前被一阵风送了下去,他知道那是他哥,他几次想上去却被送了下来,他问过凤珏为什么不让他上去,他清楚的记得,凤珏那声音,温和轻柔,你会死的,我不想你死。
孤独算什么?至少还活着,不为自己为那个人,活着!
长年的不相见,他们不像其他凤凰那样,相亲相爱共渡一生,他们是兄弟为彼此而活的兄弟,没有爱情,只有亲情,只要自己活着一天,对方就会活,知道这点就够了。
凰晔仰头喝下酒,他什么也没说,秦玟却从他的眼中懂了,那种孤独他也曾有过,原来他们是这么的相像,皇城时的他,身边就算有很多人,他也是孤独的因为她们不懂他,那个人更是不愿懂他,二十几年在那个城中留下的是什么?疼痛多于快乐,那个人不爱自己为何不同这个爱自己的人走完一生?心中这么想着竟然感觉心中畅快了很多,轻松了很多。
秦玟凑上唇,“喂我。”凰晔看看他,看看酒杯心头一热,将酒含在口中渡给他,舌头相互挑逗,身体相拥,夜还很长,而这样的夜,他们不会孤独。
第二十六章 皓月当空,思故乡(下)
早餐,餐桌上严重的低气压,诺岚不敢上桌,抱着碗清粥跑了,凤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鱼片粥,眼睛看着凰晔秦玟,两人头却快埋到碗里了,低的不能在低了。
“珏儿,来张嘴。”楚衣夹着颗生煎放到凤珏的嘴边,他张开嘴一咬,咬了一嘴汤汁,有一滴顺着他的唇边流下,楚衣很自然的亲了上去,舔干净,末了还在凤珏鼓鼓的唇上亲了一口,而后吃掉凤珏咬了一半的生煎。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凰晔小声念叨。
“你是点灯吗?我看放火还差不多。”凤珏冷言,小子别当我没听到!我是谁呀!我是你哥!
“就算是放火也是在我自己老婆身上,我烧着谁家了!”凰晔火了,自己喜欢别人怎么了!
“烧着我了。”凤珏眉一挑,“在我眼皮底下放火,你胆子还真不小!”
“我哪烧着你了!”凰晔火大,那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你对我兄弟出手,不是烧着我了,是什么!”凤珏筷子往桌上一摔,生气了!
“行了,少说一句吧。”秦玟有点看不下去了,凤珏又不讲理了,“都已经这样了,在吵还有意思吗?”
“怎么着?心疼了?”凤珏凤目一挑,“玟什么时候好吃起窝边草来了?”秦玟顿时脸红。
“哥,你有事说事,别拿玟说事!”凰晔见不得自己爱人被欺负。
“哟!这还没过门呢,你这胳膊肘儿都拐到哪去了!”凤珏冷哼一声起身,转身走了出去。
楚衣喝完杯中的茶,慢慢的说了一句话,“珏儿就你这么一个弟弟。”这话意味深长,耐人寻味,说完他也走了出去。
屋里的人大多不明白,可凰晔明白,从小到大不说那一千多年,就说这二十来年,他们只有彼此,凤珏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想着他,并不是反对他和秦玟,只是有一种自己的家人被抢走的感觉,而且,近来他似乎对凤珏的关心是少了些,生气也是难免的。
“还和小孩子生气呢?”楚衣抱着凤珏坐床上。
“没,就是见不得他那猫偷腥的德行!”凤珏靠在他怀里,有点想念那个小时候会护他的凰晔。
另一边,凰晔给秦玟捏着肩,“怎么?生我哥的气了?”
秦玟摇头,“珏不是真的生气了,怕是只是想发泄下。”
“看出来了。”凰晔点头,看归看出来,可为什么,他还是有点不明白。
“傻瓜!”秦玟在他下巴上轻轻揍了一拳,收拾了几件衣服抱着枕头,往外走,“我回房睡了,你什么想明白了我在搬回来。”
“不是吧!”凰晔惊叫,“老婆,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就这么干了。”秦玟在门口站住脚,回头,“珏是我兄弟,所以我会帮他,就算他没理,我也会帮,你认真想就会明白。”他心里明白,凤珏此时是恐惧恐慌,害怕失去唯一的亲人,而凰晔却不懂,他不懂凤珏那种莫名的无助。
那天夜里,凰晔做了一个梦,很久很久之前的梦,那时的他们,还都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学堂中有人笑他是野孩子,他和那人打了起来,那人比他大,十一岁的小公子,可他也不是善主,那家伙也是个富家公子,一声呼五六个十来岁的孩子扑上来打他一个,那时秦玟抄着扫把过来帮他,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秦玟第一次帮他打架,然而他们俩是不可能打过那群家伙的,后来,发生了什么?后来……
“都给我住手!”小凤珏一手抓着富家公子的头发,对方被他抓着头发,头被迫往后仰,一手拿着金钗抵在对方的脖子上。
“你放开我!我是葛尚书的儿子,你敢伤我,我让你不得好死!”富家公子叫嚣着。
“那就看咱俩谁先死!”凤珏瞪着一群人,“叫他们放了我弟!”
“给我打,啊!”富家公子右腮帮子被划了一道血痕,一只手捂着右腮帮子。
“放不放?”凤珏金钗抵回他的脖子上,用力,血一点点浸了出来。
“放,放,放!快放人!”
凰晔醒了,盯着床帐发呆,他相信那天要是葛家公子不放他的话,他哥真的会杀人,他一直以为他哥是无情的,别人怎么骂凤珏怎么在他面前冷嘲热讽,他都没有反应,唯有波及凰晔时,他的反应就不同了,似乎别人怎么说他都可以,说自己的弟弟就不成,这可能就是亲人,为对方而活着,为对方而想,将自己放到了最后。
屋外传来琴声,悠扬而寞落,淡淡的伤感,如雪一般浸入人心最柔软的地方,将心冻住片片凋零。
凰晔起身下床,推开门走出去,顺着琴声走到村后的河边,果然凤珏坐在大石头弹琴,与夜空中满天繁星交织成一副美丽的画,凰晔走过去,盘腿坐在地上,半靠着他。
“哥,你很喜欢这里?”
凤珏抚着琴看着河水,“雅亦说这水的尽头就是黄泉路,走过黄泉路一切都可以从头在来。”他叹口气,“可惜,故水是永无尽头的,黄泉也就无路,无论是人是神是妖是魔还是灵都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我明白。”凰晔想到雅亦轻笑,“冥王这个人怎么说呢,我觉得他有点怪,为了一个人守了那么多年。”
“他是个不错的朋友。”凤珏抚下尾音,收手,“也是个好情人,痴情的人,玟也是个情种。”
“嗯。”凰晔点头,“我会一直陪着他,带他回去,永远。”坚定的话如同发下的誓言。
“我要的就是这句话,别负他。”凤珏松了一口气。
“那你和楚衣呢?”他知道凤珏没有第二滴血给人了。
“我会和他走完一生,然后。”凤珏眼帘垂下,“我会上冥界取孟婆汤喝下,忘了。”心中狠狠的抽疼,若他们真的只能有一世的情,那么他不会去打扰楚衣的来世,他会和他一起忘记。
凰晔站起身,坐到大石头上,将凤珏抱到怀中,手抚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冰冷的感觉传到肌肤,传到心中,却不想放手,他哥说不上是好人,却是个好哥哥,一个让人心疼的人,他懂了,明白他为什么反对,为什么不同意,那是因为他不想伤害他们中任何一方,也怕失去他们。
“哥,睡吧,月亮出来了,很圆,和银盘一样,跟你在凌峻山顶看到的一样。”
“可惜没有玉白雪梨。”幽幽的说,无疑是在说,还是不一样的。
“雪梨不是在你心中吗?”
“嗯。”
“那不就够了吗?”
“是呀,那样就够了。”
凤珏闭上眼沉入睡眠中,凰晔抱着他在哪坐了一夜,也许他只能做这么多了。
第二十七章 血染殿堂,忠良臣(上)
正所谓兄弟没隔夜仇,兄弟俩又和没事人一样了,依旧是凰晔抽疯抽大发了,凤珏揪着他耳朵给拎出去,一切都恢复到正常了。
过完中秋天气开始变凉,小雨稀稀拉拉的不断,此时凤珏果断的将两条龙给送走了,送走前还不忘割下敖润的一柳头发,说是已备将来召唤,这一幕又气的诺岚直咬牙,情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天一凉,人就犯懒,不说家里这群公子哥儿大小姐,就连易子倦教书里眼睛都有点打架。
家里最贤惠任劳任怨的柳叶儿已经开始缝冬装,金丝火重袍当然是做给凤珏了,这丫头无论什么时候最先想到的还是自己的哥哥,一针一线慢慢的绣,衣服做的很慢却也很精细。
韩蕊依旧神龙见首不见尾,不知道猫到哪去了,时不时的冒出来找凰晔切磋,按楚衣的话说,这丫头上不了战场,找地方行侠仗义,八成碧茵方圆三百里的山寨都被她挑了。
白鹭孔雀依旧忙着小店,偶尔孔雀调戏下小姑娘被白鹭抽打,也是这样,没人敢对他的话当真,家中有母老虎谁敢去做小老婆。
燕子喜鹊家里忙,当家做饭,将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秦玟找人打了个匾挂在大门上,本想写凤凰府可一想太嚣张了,脑子一转,写了两个大字,玉华。
这边过的幸福安康,而皇城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他们知道时纯属偶然。
碧茵的秋后有点像南方的梅雨季节,小雨不断,阴天少太阳,好不容易有一天出太阳了,各家忙着晒被子衣服,当然,玉华里的人也不能免俗,几个丫头忙上了,忙完学堂的易子倦也出来帮忙,就连凤珏也跑来……捣乱。
“白鹭姐姐家里还有事要忙呢,我先回去了。”柳叶儿抱着几匹丝绸不好意思的说,手头缺些布料才跑到白鹭的小店来拿,拿完就走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小姐等等。”白鹭出口叫住她,回身招呼,“花孔雀,好好看店我回家帮忙去了。”
“嗯嗯,去吧。”孔雀埋头于帐中,头也不抬的挥挥手。
白鹭走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揪起来,“敢给我沾花惹草,你就把皮绷紧了吧!”
“哎哎,娘子,我哪敢呀!天地良心,我心里就只有你一个呀!要是我敢找,你不打死我,你哥也会削我的!”孔雀抢救耳朵,一脸无辜。
“知道就好!好好看店!”白鹭瞪他一眼,放开手。
“是,是,是。”孔雀头如捣蒜,不停的点,见他听话,白鹭这才和柳叶儿一起出了店,往家走。
两人一路往回走,边走边聊,聊的正起劲时,一名白发苍苍衣衫褴褛的老者颤抖的伸出一只手,“行行好吧,好心的姑娘,小老儿的孙儿病了,姑娘给点赏钱,让小老儿买个馒头吧。”不知是天生嗓子哑,还是受了伤,那老者的声音尖锐而又沙哑,他身后背着个三四岁的娃娃,小孩子看起来特别的虚弱,脸上身上衣服很旧很破却都很干净,看得出来,老人家很细心的照顾他。
看到爷孙俩儿这么落破,柳叶儿心中不忍,从荷包里倒出所有的银子放到老人的手,“老人家给孩子找大夫吧。”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好人有好报。”老人一个劲的道谢。
柳叶儿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可怜的孩子。”不知为何她看到这个孩子想起了远在皇城的小太子,不由的喃喃言语:“不知,昊儿怎么样了……”她眼帘垂下,泪水在眼中打转。
“小姐,走吧。”白鹭在她身边拉她,她擦擦泪转身跟着白鹭往家走。
“姨姨……”老人背上的孩子睁开眼,伸着一只小手够柳叶儿,声音微弱,听他叫姨姨柳叶儿并没有回头,孩子手一直够,却见她越走越远,哭了起来,叫着:“姨姨别走……我是朔儿……”柳叶儿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猛的回过身,三步并作两步跑了回来,抱过那孩子用手帕擦干脸,这不正是小太子楚昊!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
“朔儿!”她顿时泪如雨下。
小太子楚昊,字广漠,小名朔儿,因为他出生在三月初一,月初之时,所以他的娘亲淑妃给他起了朔儿的小名,可朔字为阴为初月,楚天不喜欢,所以知道小太子这个小名儿的,宫内不出五个,淑妃,皇后,柳叶儿,韩蕊,还有一个就是小太子本人。
“哥!哥哥!”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