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大哥，原来骑马的感觉这么好！”锦年微微向后仰着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载源。两手紧紧地抓住缰绳，记得上一次李哲渊弄得那匹枣红马，差点要了锦年的命。
锦年毕竟是少年心性，声音里也透着少年人特有的兴奋，和载源同乘一匹快马，在路上纵马奔驰，意气飞扬。
载源看着锦年，不自觉的微笑，这才是锦年该有的笑容，以前的锦年，感觉有些成熟和。。。。。。压抑。
“等你到了炫闽的地界，你才会知道在这等羊肠小道上骑马，简直跟徒步没什么区别的。”载源声音朗朗的在后面道。
“在葛时草原上，你会见识到真正的万马奔腾，滚滚烟尘。在那里，我就让你单独骑马，好不好？”
“说话算话！”锦年两眼放出跃跃欲试的光芒。
“恩。炫闽人向来说话算话。”
两人一路御马前行，好不恣意快活。锦年一行人，行路快到傍晚才遇到一个苍野小店，锦年这才觉得有些饿了。
店面很小，连米饭都没有，锦年只好要了一碗面。载源几个则要了馒头和烙饼。“好吃么？”载源问。
“还行吧，嘿嘿，不过没有载大哥煮的长寿面‘好吃’阿。。。。。。”锦年故意加重“好吃”二字弄得载源哭笑不得。
前两天锦年生日，从未下过厨的载源亲自煮了一碗长寿面，只不过到最后根本很难看出那一碗五彩斑斓的东西是面罢了。
载源干笑两声，“好吃就多吃点，恩，多吃点。”锦年好像也想起了载源的那碗面，心里狠狠地温暖了一下。
那是平生第一次有人记得自己的生日，他清楚的记得当载源捧着那碗面，用那种不太好意思的眼神望着自己，那人轻轻地说“锦年，生辰快乐。”，自己的心温暖的一塌糊涂，他完全忽略了那面的真实味道，一口气吃完，还意犹未尽的看着载源，绽放出一个特大的微笑。
那时载源一脸不可思议，过了半晌，才摸摸锦年的头，朗朗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宠溺“又没人跟你抢。”那时的天是那么蓝，阳光是那么的和煦，生活是那么的充实。
与此同时，李哲渊正在积极的准备着出征炫闽的相关事宜，仿佛根本没有跑了一个载源，丢了一个锦年。
已经整整六天了，都没有见到那个亲亲的小孩了，冉默趴在李哲渊身旁，闷闷的想，好想念他温暖的怀抱啊。冉默怨念的望了一眼自己的主人。
锦年他们用过饭，备好干粮后就开始赶路。锦年和载源仍然同乘一匹马。载源左手搂住锦年的腰。右手紧紧握着缰绳，一夹马肚马儿便在这星夜里奔驰了起来。
他们必须尽快的赶回炫闽，在大胜的领土上多呆一天便是多一天的危险。要不是自己一时大意也不会沦落至此，但如果没有被囚也不会遇见锦年吧。
载源低下头，锦年的一头墨发只用一根青色的丝带高高的束起，长长地发丝，偶尔随着夜风拂在自己颈侧，有一种痒痒的感觉，载源紧了紧揽在锦年腰间的手，这个人，是他的。
锦年感觉到载源的动作，把身子向后轻轻地靠在载源宽阔的胸前，“载大哥，”锦年的声音好像那种流淌在高山深处的泉源。
“其实我一直最喜欢的就是看星星了。”载源听到这话，才发现原来他们正驰骋于漫天的星海之下。
夜空深邃幽深，犹如宽广的大海，正是因为静谧而显得更加动人心魄，摄人心神。一颗颗璀璨的明星如珠如玉散落在天幕上，发散着柔美，神秘的光辉。
“真美。”载源情不自禁的说出这两个字。
锦年也在心里想，如果他也在，就能一起欣赏如斯美景了。锦年懊恼的垂下了头，怎么又想起他了。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再见到他了吧。其实身后的耶律载源待他是真的不错，这么对他，心里有些不忍呢。
载源拥着锦年，锦年柔顺的发丝，垂在身侧，脸上好像是因为冷风的刺激而泛起薄薄的一层红晕，细长白皙的脖颈从衣衫中露出一段，风流天成。
“锦年。”载源在马上低吟。
“恩？”锦年回过神来。“在我眼里，你比星光更美。”载源平日里朗朗的语音此时却带了一丝低沉。好像刚刚苏醒的狮子，威武中还带了一丝慵懒，格外的诱惑人心。
锦年轻声低笑。也不反驳，也不回答。载源也不继续说，两人静静地，只余马蹄声狂乱。
“载大哥，还有多久就能到炫闽了？”锦年忽的道。“没多少路程了，快则明日，慢则后天。”他们已经赶了有大半夜的路，载源的声音却依旧清朗。
这样的日子这么快就要到尽头了么？唉。。。。。。锦年带了一丝困意，低低的“哦”了一声，便没了声息。
载源觉得奇怪，探身一看，原来竟是睡着了。呵呵，载源在心里低笑了两声，让锦年靠在自己怀中，稳稳地抱好了才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
“将军，他们明日估计就能到达炫闽的地界了。”卫风跪在李哲渊的下首，禀报着。“属下已部署好一切，请将军示下。”
李哲渊把玩着手里的琉璃盏，一双如无底之渊般深邃的眼眸有残忍一霎而过。“他走了有几天了？”李问了一句听起来不太相干的话。
“十八天。”卫风几乎未有思考的回答。
李哲渊俊美无俦的脸上勾起了一丝笑，“是十八天零六个时辰三刻。”
“马上行动吧。”李哲渊一敛神色命令道。
待卫风退下后，李哲渊手中的琉璃盏立即化为灰飞。有些东西就像这只美丽璀璨的琉璃盏，虽然异常的动人，却也异常的脆弱，不是么？
第十三章 生擒载源
载源有些凝重地解下信鸽腿上红色的细绢，只有危及存亡，才会使用红色。
载源展开细绢，顿时被上面的内容震惊的动弹不得。
“怎么了，载大哥？”锦年看他神色不对，担忧地问道。
载源艰难的抬起头，目光复杂地望着锦年。锦年的脸上是真挚的关心。
锦年还记得，那天的天阴沉的要命，还下着大雾。载源突然一把拽过锦年，几乎是拖着把锦年弄上马。
这么大的雾根本不适合骑马。锦年在马上连三步之外的地方都看不清楚，而载源却一直催马向前。眼前不断的有白雾扑来，再加上高速纵马，锦年不禁紧紧拽住载源的衣袖。
心脏跳动的如擂鼓。“慢一点！载大哥！你慢一点啊！”
载源完全无视锦年的呼喊，反而“啪”的一声狠狠地抽了跨下的马儿一鞭子。顿时，他们行进的更快了。也不知他们行进了到底有多久。马儿突的惊鸣一声，向前栽去。
马上的两人因为巨大的冲力，也被抛出好远。“咚！”的一声，原来是个大湖。
载源在落地时施了个力，于是锦年落在了载源的身上，并未受伤。但不可避免的两人浑身都湿透了。
载源猛地一把抱住锦年，缓缓地把头搁在锦年肩上，双手用力好像要把锦年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锦年，”载源平时清朗的声此时有些发闷，“我还记得你那时为我求情。明明是那么嬴弱的人，居然会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求情；明明是受尽苦难，为什么还对生活只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要求？明明是应该是被爱护的孩子却被抛弃；明明是应该快乐的年纪却如此不幸。我当时在牢里就想，也许我可以让你幸福。”
锦年安静的听着。涟滟的眸子闪动着不安的光。他都知道了么？自己做的很好，难道是。。。。。。星海！锦年心中顿时一片冰凉。随即释然一笑，本来还以为能再见一眼李哲渊的，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果然背叛没有好下场，李哲渊利用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怎还会管自己的死活。载源，我就把这条命赔给你。
“我对你还不够好么？载锦？”载源双手扶住锦年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今天我收到炫闽在大胜线人的红色绢书。上面说我们一路经过的秘密据点全在一夜之间被人拔除，其中还包括咱们昨天停留过的星海。”载源顿了一下。
锦年彻底的想起来，昨夜那星光十是灿烂，后来载源带着自己疯狂驰骋了好久，身后的护送人员竟被甩出了相当一段距离。载源突发奇想，居然跑到一个据点去让人下饺子吃。
“那是只有我们去过的地方，让我想怀疑别人都不行。锦年，为什么？”载源问得既伤且悲，目光中满是不解和心痛。
锦年涟滟的眸子波光粼粼。
“好。载锦，看着我。”载源扳过他的头，“锦年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当初是真心要跟我回炫闽么？”锦年底下头沉默不语。
“放开锦年！”不过刹那，卫风便和一队骑兵赶至，其间夹杂着马蹄声与兵刃出壳之音。
载渊冷笑一声；放开了锦年，冷冷地道：“接你的人来了。”
锦年眼看着载源背对着自己越走越远，临别一眼是载源绝决的拔刀，然后载源便融入了浓雾。只能隐约地听到对话声。
“耶律载源，”在马上的卫风也拔剑出鞘，“是不是很失望？”载源没有回答卫风。
“李哲渊为什么没来？”载源回顾四周后问。
“收拾区区一个你还用不着将军亲临。”卫风用轻蔑的口气回答。
“他为什么不来接锦年？”载源好像是在问卫风，有好像是在问自己。
卫风未料到他是指这个“有我一切就够了。”
载源不屑的刮了一眼卫风，那眼神简直就是在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也不再与他多说便一刀劈了过去，论武功以前的载源远远地超过卫风，只是之前载源受过重刑，身体根本没有恢复完全。但是载源冷酷的眯一下眼，只拼内力的话。。。。。。
哼哼，卫风还不是他的对手，所以载源省去了几乎所有的招式，一跃而起照着卫风狠砍下去。卫风也不是等闲之辈，他使了个巧劲堪堪躲过这一击，但没过多久卫风就无奈的发现：无论他怎么卸力，到最后都是殊途同归的回到硬拼内力上。
两人产生的气场极大，令卫风带来的人竟无处下手。二人的内力奇快的流失，这样最终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正当要紧的关口，锦年突然大喊一声：“对不起，是我骗了你！”载源顿时气血翻腾，只觉身心俱震，生生的逼了一口鲜血出来。
卫风可不是固守道义的君子，趁机当胸给了载源一掌。硬是把载源逼退数十步才止住身形。手中的宝刀亦是脱手。
锦年从在外围听到兵刃相接之声便开始慌乱，他看不清前面的局势，也不知，到底都有谁赶到。刚才那一声是卫风，也许李也在。
他不能接受李受一丁点的伤害，情急之下。他就喊出了那一句“对不起，我骗了你。”却没有想到给载源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雾气在这个时候稍稍淡了些，锦年便看清此时的载源，身上溅满了不知是谁的鲜血，束发的簪子不知去向，一头带点卷曲的头发披在身上，像极了地狱殿里的修罗。
锦年奔过去“载大哥！”锦年扶住载源摇摇欲坠的身体。“对不起。”
载源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载源死死地盯着锦年，终是叹了口气“你走吧。”便不再看他。无论锦年如何呼喊载源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卫风靠近锦年“他是煊闽的二皇子耶律载源，从他逃跑的那一刻起，他就在劫难逃了。锦年，你不必为他难过。他是必死的，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锦年知道这一切是李安排下的计谋但自己是计谋的实现者，是直接害载源被擒的元凶！
原来伤害对自己好的人是这么痛苦，竟逼得吐出一口黑血。“锦年。”卫风飞速的搭住他的脉搏，“你怎么中毒了！？”
第十四章 风言风语
李哲渊递给锦年一颗红色的药丸，“解药。”锦年却并不去接。只是呆愣愣的看着李哲渊俊逸的脸庞，自己是喜欢这张脸么？载源也一点也不比他差啊！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人言听计从，不惜伤害载源呢？
李哲渊放下药丸“那个人是不是对你很好，会对你真心的笑，为难的时候第一个想的就是你不让你受伤，记得你哪怕是最微小的愿望，骑马的时候紧紧拥住你，是不是很有被呵护的感觉。”李哲渊勾起一个嘲讽的笑。
锦年不可置信的看他，是，你说的都不错，只不过他所有的这些都抵不上你的一个笑，你的一句话而已。
“是不是惊讶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我也对一个人做过相同的事情，你以为这一切都是源于爱么，别天真了，他只不过是想要你感动，想从你这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那颗毒药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他真的信你，又怎会给你下毒，
他是以防万一你将来背叛他罢了。为这种人，不值得。”李哲渊站起身。
锦年看着那颗红色的药丸，是啊，载源在自己的长寿面里下了毒，呵呵。原来也并不是他单纯的背叛载源，载源从一开始并不相信他的。可是后来。。。。。。他确实是对自己很好，真的很好。
“一切都是骗局，以情为饵，以爱为网，感谢我吧，不然你也会被束缚的想窒息，却又偏偏死不掉。”李离去前又丢了一句：“生命只有一次，任何人都不值得让你放弃自己的生命，至少在找到生命中真正的美好之前不要这么做。”
锦年在李哲渊离去后，拿起那颗药丸。李哲渊，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切身体会过么，是那个叫柳莫尘的公子么，锦年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柳莫尘也如现在的自己一样后悔了。
你又负过多少人呢，真希望这个世上永没有背叛，可以安然度过余生。我不会死，我要活下来。因为活着，总还有希望。
李哲渊走出锦年的房子，自己这是怎么了，居然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人物费心。李哲渊想起锦年潋滟的眸子，是因为那双酷似他的眼睛么？
明日就要出发攻打炫闽了，自己是兵马大元帅，兵分四路，务必要打垮炫闽人的根基，再不敢犯我大胜。这一战过后，自己就要功成身退了，再也不要为了可笑的借口拼杀，一定要尽享余生之乐，遍游天下。前提是自己可以活着回来。
李哲渊离开之前留了一大堆的医术给锦年，同时请了好几个名医，教导锦年，李哲渊对锦年说：“学会一门可以养活自己的技艺，我就给你自由选择未来的权利，是走是留我都不会拦你。
如果我没有回来，我给李府所有的人都预备了遣散费，你只管自拿去谋生。”锦年只是默默地取下了向来戴在手上的一只银镯子，套进李的腕上，把自己的那只手和李的握在一起，
“你一定会回来的，我等你。”锦年并没有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誓言，因为他知道李哲渊是不会信的，而现在的自己也没有资格说那些话，但总有一天，他会站在和李相同的高度。
李哲渊笑笑，言尽于此。
李哲渊出征的时候锦年没有去送，只是一整日过去了，手里的书还是一页都没有翻过去，几个夫子也都视而不见，心照不宣了。冉默倒是大大方方的扑到锦年，又舔又蹭的，好不欢喜，直到把锦年整的衣冠不整，鬓发散乱才罢休。那个流言啊，飞啊，飞啊。
早上是读那些名医师傅留下来的心得，然后随着不同的师傅到处走走，师傅在诊治病人的时候，锦年就在边上默默地立着，一双潋滟的眸子里是强烈的求知欲。事后，帮师傅拿拿药箱子，煎煎药更是常事。有不懂的地方，锦年并不是立即询问师傅，而是自己查一下医书，总结好了应对的法子，再恭谨地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