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鹊巢的乱臣贼子揪出辰景宫。
蜂拥而上的侍卫已经霍东包围,隔出门边。
霍东覆在剑柄上的手掌立时一紧,准备格挡,却又缓缓松开,让苓妃的人手破门而入。
苓妃马上跨过了门槛,随即看见穆祁朝她露出霸气却又不失善意的微笑。
「昭王爷。」苓妃冷著脸,看著穆祁怀里被绒毯裹住瞧不见面容的人,只有一双穿了袜的脚掌露在外头颤抖。苓妃仔细瞧了几眼,道:「看来昭王爷兴致挺好。」
穆祁轻笑:「苓妃娘娘来的巧了。」
「哦?」苓妃面上现出一抹狐疑。
「辰景宫里宫婢甚多。」穆祁眼神瞥了瞥怀里的人,笑得很暧昧,「微臣想请娘娘割爱。」
苓妃冷笑一声,「她是谁?」
「这是个好问题。」穆祁装作不知,故意摇了摇怀中的人,侧耳去听,「你是谁呢?」
苓妃但见穆祁手里裹著绒毯的身子瑟瑟发抖,连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与穆祁二人无言片刻,穆祁自己倒先开口了:「无妨,成了我昭王的人,便随著我喊了,本来的名字也不重要,是不?」
苓妃看著眼前一片杂乱,地毯上横流著诡异的白液,也不愿再去与穆祁费甚唇舌,一个宫女,赏了昭王当作人情也就罢了,既然裴帝还未与穆祁摊牌,她这妃子也不好坏了裴帝的计。於是直接了当问:「昭王爷可知陛下在何处?」
「陛下啊……」穆祁故意顿了一顿,眼神闪烁不明,带笑道:「此刻陛下应该是回御书房了,方才微臣听见靖霜来禀,似乎是礼部侍郎董泰桢求见陛下。」
「御书房?」苓妃显得很疑惑,正想著裴帝怎会一声不吭就回去同臣子议事了,但一有裴帝的消息也不想继续逗留在此,便走了出去,道:「多谢昭王爷相告。」领著一干侍卫离开。
待众人远离,霍东连忙关上门,目光一接触到穆祁直视他的冰冷视线,脑袋立时就垂了下去。
门轴「嘎吱」转动,房门掩上的瞬间,霍东彷佛听见房里传出响亮的一声「啪──」。
穆祁在嘴里用舌头碰了碰被扇耳光的左颊,而後缓缓把脸转正。
裴帝已经挣开了绒毯,几乎是用尽力气的赏了穆祁一巴掌,全身剧烈打著哆嗦。
穆祁并没有再多说一句,看著裴帝瞪向他,怒意逼人的样子,他反而没有想跟裴帝较劲的念头。
沈闷之间,裴帝的双手紧紧攥住身上的绒毯,双眼里泛起一层水雾,嘴巴几乎抿紧成一直线。
突如其来将他抱入怀里的那双手……脑子里清楚地觉著,穆祁那双手彷佛长著无数倒刺,在护著他的同时,也深深刺伤了他。
* * * * *
苓妃很快赶到御书房,只见礼部侍郎董泰桢坐在一张书案前,仔细推敲著预备面圣的祭天事宜,看见苓妃匆匆进得房来,躬身迎接:「下官参见苓妃娘娘。」
「行了!陛下呢?」苓妃环顾左右,房里根本不见裴帝。
董泰桢就著屈膝的姿势想著苓妃的提问,下意识道:「陛下不是在与娘娘的家宴上嘛?」
莫不是擦身而过了?!苓妃轻轻蹬了一下小脚,又返回辰景宫。
等回去辰景宫主厅,见到裴帝席上喝酒,便忍不住扑到裴帝怀里,娇声道:「陛下!您吓坏臣妾了……」
「不就在宫里麽,还能出什麽事。」裴帝浅浅笑著,揉揉苓妃蹙起的细眉,复又喃喃自语般不知在与谁讲:「不就在宫里麽……」
苓妃以为裴帝酒醉,便也不甚在意,问著裴帝要否先回寝宫安歇,裴帝欣然应允,步下阶梯,看见身前一孩童急急跑过来,撞上他的小腿。
「哪家的孩子?」苓妃在旁问道。
孩童稳了稳脚下,把脸高高仰起,直接与裴帝的目光对视,旁边先是有带孩子的宫女跑过来跪下了,急著解释什麽,接著又有一女子跑了过来,把孩子拉了开去,慌慌张张道:「陛下恕罪,这孩子不懂事,冲撞了陛下,请陛下恕罪……」
裴帝立刻认出那女子便是穆祁之妻徐氏,而那孩子……
目光移到男童的身上,矮胖的身躯,华贵的衣衫,圆滚滚的眼,一看就是个富贵相。裴帝安抚徐氏,道:「没事。」缓缓走近男童身前,弯下腰,伸出手来逗弄著男童的小脸,问他:「你叫什麽名字呀?」
男童一小手把裴帝捏他的手指握住,傻呼呼道:「子聿!」
裴帝摇摇被男童捉住的手指,问:「君子温润如玉的玉?」
「不是。」男童鼓著腮帮子道:「是『无念尔祖,聿修阙德』的聿。」慢吞吞地说完,忽又道:「是爹爹给我取的!」
裴帝一听,刹时僵住了,两眼盯著男童的笑脸好半晌方才回神,缓缓露出微笑,赞美道:「好,好名字。」
随後便与苓妃回到寝宫。
当晚裴帝辗转反侧,脑子里全是一句「无念尔祖,聿修阙德」,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睡去,梦里又见著老皇帝揪著他耳朵,嘴里反覆念著无念尔祖,聿修阙德,无念尔祖,聿修阙德……
《诗经·大雅》有云:「无念尔祖,聿修阙德。」意思是说要自己先修好德性,才配称纪念祖先。
等老皇帝的影子在梦里消失,裴帝也醒了过来。
裴帝没有惊醒,但醒来的时候,觉著脸颊有一行热水从颊边滑落,他以为是汗水,在梦中给老皇帝吓的,後来覆手去抹,才晓得原来那热水是从眼角流出来的。
静坐片刻,却又想起穆祁之子那圆胖的小脸,想著穆祁将孩子搂在怀里喊著聿儿、聿儿。
这是故意的麽?裴帝想著那个「聿」字,当夜再也无法入眠。
彻夜在心底不住重复一句,王兄,你就偏是要让我裴棣无树可栖,无枝可依麽……作家的话:请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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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溯回裴帝家宴,众人酒酣耳热之际,穆祁孤身离席,霍东顾著婉拒来客,未曾立时随同穆祁离开,回过头来,却已不知穆祁身在何处。
长年的随侍,教霍东知晓穆祁有意闪避此宴,当下便也不著急去寻,何况帝君宫宇,穆祁走来如若昭王府,根本无须他这随侍有所操心,只是看著眼前觥筹交错,脑海里无端浮现了某位年轻学官的影子。
举目北望,天牢便在视野之中,任他提纵轻功一晃眼就能抵达,再把昭王府的令牌亮出来,狱卒莫敢不从,只是见著面不难,难的是见面之後。
要用什麽理由去圆这个谎?去圆自己分明一心一意想去与那年轻学官再见一面,却不得不装作满不在乎的谎?
霍东静默片刻想了想,然身形却在没得到结论前已然掠出席外,朝北疾步而去。
事情如霍东所料的一般简单,天牢狱卒不仅朝他躬身相迎,直拍马屁,甚至在他将要走进秦琅的监牢前,自告奋勇取了墙上一条粗绳,报告道:「被关入此间的罪犯均为穷凶恶极者,见人前必要缚绳上铐,免得伤人。」
穷凶恶极?就凭秦琅那风吹即倒的身版?霍东眉头不可置否地抽动了一下,哼声道:「不必。」蓦然记起此番来意,既是私下,便不能太过张扬,遂改口道:「快吧,上铐就不必了,一个拿书的,难道霍某拿剑的还不能对付麽。」
狱卒频频应是,不忘多讲一句霍大人英明神武,被赏了一记白眼,总算到里头去办正事。
片刻之後,霍东交代众人他奉令要密审罪犯,閒杂人等一律退至牢外坚守,并将铁制牢门由内牢牢锁紧,这才终於有心思端详眼前的情况。
当日秦琅下狱,裴帝遭穆祁折腾过後大病三日,其间穆祁以煽动叛乱与欺君枉上的罪名将秦琅送交刑部,此事风行雷厉,昭王一声令下,刑部便在翌日前来天牢拿人,关进刑部死牢。
穆祁见欧阳先生既已猝死,便将从前暗中威吓欧阳先生叛乱的罪证悄然释出,然也不过就是吐露那麽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再套上秦琅与欧阳先生关系甚密的事实,也能叫秦琅在死牢里连夜受刑,无食吃喝。
等三日後裴帝转醒,命靖霜去找,秦琅已然奄奄一息。
裴帝本有意将秦琅带入宫中疗伤,穆祁以秦氏罪名未除,可有帝君担保为前提,将秦琅扣在天牢,静候待审,裴帝拘泥大景律例,一时间又苦无证据挽回秦琅清白,就将秦琅调进天牢最隐蔽的铁牢里,吩咐狱卒照看,并不许旁人随意探监。
可惜裴帝还是有些高估自己了,在狱卒眼里,所谓的「旁人」,其中显然不包含昭王。
铁牢内的环境除了简陋一些,基本上裴帝已替秦琅疏通过了,桌椅,食物,床铺,便壶,而且也无需负上头锁脚铐,便是一人在狭窄的空间里活著。
秦琅在这里已度过数十日,平日也就捻著手里一本书卷,但怎麽看永远都在第一面。
如今这本书卷落在地上,旁边趴伏著他的主人,屈膝弓身,全身教绳索困紧了,连抬个手都不能。
霍东缓缓上前,单膝著地,探手捧起秦琅下颚,秦琅也不反抗,任人鱼肉,脸面上失魂落魄的,异常苍白。
脸上除了几处擦伤变成乾疤,看不出大碍,然而从颈子往下看,却是斑驳一片,霍东无声把那衣襟挑了开,便见秦琅胸腹俱是鞭伤,有些结了痂,有些凝著血珠,从呼吸起伏的胸骨处渗出来。
看得出裴帝已派人给秦琅用药,但这等伤势,连太医也道不出三五个月不会见好。
狭隘的空间里死气沈沈,霍东闷声看了半晌,不知在思量什麽,良久才吐出一句:「值得麽?」
话刚说完,一滴热泪就掉了下来,如同不久之前般依循著相同轨迹,从凹陷的脸颊滑下,掠过霍东指尖,在他掌缘留下一道不清不楚的湿痕。
霍东双目陡然睁大,便听秦琅哽著声音道:「带我走吧……」
那嗓音不复清亮,似是放声哭号过後沙哑无比的声线,教霍东一晌僵呆,然而明明知晓自己没有任何权限,可抬起秦琅下颚的指尖,居然隐隐颤抖。
「带我走吧……带我离开!……」那声音又无助地说了一次。
霍东意外秦琅的退却,却更意外秦琅猛然扑到他身上,连脸颊擦到霍东身上坚硬的铠甲都不自觉,一个劲的央求著:「求你……求求你……」
「秦、秦琅……?!」霍东半躺著身,他身材魁武,本不是谁能容易压倒的,许是他根本无意防备,才教秦琅攀住。
秦琅两只手腕相贴在前,用绳子紧紧困住绑了死结,挣动不开,却仍用自由的手指奋力抓紧霍东外袍,整个人蜷在霍东腿间,不住发抖,又不住请求。
霍东默然看向秦琅彷似发了疯的模样,忽然有种不明的情绪从他的心底剧烈地发著酸,让他的心脏彷佛被侵蚀了不能顺利跳动,紧缩在那儿,一次呼吸,就是一次难言的隐痛。
霍东任秦琅胡乱拉扯他的外袍,将他的袍子都给扯裂了,半晌,阻止秦琅差点儿继续要把指甲掰断在他铠甲上的举动,攫紧那发抖的手,沈声道:「我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了,不是麽?秦大人岂非是自讨苦吃?」
过去的情景历历在目,软硬兼施,威胁利诱,怎地也无法让这年轻而骄傲的学官低头,如今走过一次牢狱,嚐过困兽之斗,方才有了领悟?
霍东猛然想起自己曾有一次阵前失守被俘於敌营,日夜受刑,硬是不肯吐露半句大景军情,然而刽子手刀下,注定再也无法侥幸,连一丝求生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他终於放弃。作家的话:咳咳!!待续~~预告:激情/困绑/OOXX……求票求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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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情景历历在目,软硬兼施,威胁利诱,怎地也无法让那年轻而骄傲的学官低头,如今走过一次牢狱,嚐过困兽之斗,方才有了领悟?
霍东猛然想起自己曾有一次阵前失守被俘於敌营,日夜受刑,硬是不肯吐露半句大景军情,然而刽子手刀下,注定再也无法侥幸,连一丝求生的机会都没有,那时候,他终於放弃。
表面上放弃,实则为诱敌,古老兵法中的致胜道理并非空穴来风。
蓦然探出手将秦琅反身压下,霍东俯视秦琅满脸惊慌之状,面上厉色却是更深。
他没有穆祁欺凌弱小的暴虐欲,但他痛恨被欺凌,被欺骗。他把秦琅身子整个压倒在满是乾稻杆的地面上,揪住秦琅的衣领,让那在胸前交叠成死结的绳索狠狠摩擦结疤的伤痕,痛得秦琅不自主屈起双腿,方才解恨一般地咬牙道:「想骗我?!秦大人还差得远了!」
「不,不!我没有……」
秦琅颤声解释,话没说完,霍东一拳打上旁边的木桌,「磅」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木屑纷飞,秦琅被吓住了,牙齿打颤,一时之间不敢再言。
有多少慈悲,便有多少还诸己身的苦,那些苦痛是切肤得来的,霍东清清楚楚记得。
眼神凌厉地盯向秦琅,霍东缓缓起身,不料秦琅再度攥住他的铠甲,仰起脖子将脸往前一凑,那分不清是吻还是碰撞的嘴唇擦过霍东唇角。
在霍东惊异之际,秦琅悲切地回望他:「你要我的身子吧?你是不是喜欢这身躯体?一切都随你,只求你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天雷勾动地火大抵如此,霍东被秦琅委屈的面目所诱引,猛地俯身下去亲住那屡屡哀求他的嘴,那不是个普通的亲吻,也许该说那根本不是亲吻──霍东气息粗嘎,用牙齿啮住秦琅的唇瓣猛力吸吮,将那乾涸的唇面蹂躏出血,复又把舌头挤入秦琅的口腔,寻得柔软的小舌翻起碾转,一直忘形舔磨著楚楚可怜的唇舌,似要吸光秦琅嘴里所有的水分。
秦琅哭声渐歇,取而代之一阵阵难以喘息的呜咽,困绑住的手腕一下下敲在霍东硬实的肩膀,让铠甲发出细微的「铿鏮」声,霍东有感秦琅火上添油的反抗,骤然把那双手腕往上压到秦琅头顶,秦琅一声呼痛,又被暴力的亲吻覆盖。
这一吻竟是没日没夜似的,秦琅面赤过耳,连带唇面一片红润,嘴里每有一滴唾液分泌出来都教霍东完全吮去,秦琅难受地抽噎,身子骨过於乏力而瘫软,秦琅觑了身下人一眼,压抑著声音道:「秦大人若要反悔还不算太迟。」
秦琅的手腕晃动了一下,霍东心领神会,松开压制,以为秦琅真要逃却,不禁心跳紊乱无比,没想到秦琅将人圈在身前,用两臂之间的空隙从霍东头顶套下,绑著死结的手腕在霍东颈後紧紧贴合,再稍稍往前一带,宛若断绝自己所有退路。
「你带我走,绝不言悔。」
霍东立刻把脸深深埋入秦琅颈窝之间,吸取秦琅体上若有似无的血腥,两手却已胡乱地掰开秦琅的囚服,秦琅上半身破得彻底了,下半身却因为两膝被粗绳相抵捆缚,只能褪至膝上。
然而霍东眼神往下瞄了一眼,瞥见秦琅毫无反应的下半身,呼吸刹时停滞。
「你不想。」
「不,不是……」
「你在骗自己。」
「──我只是害怕!」秦琅一声狂喊,替自己辩驳,然後眼泪开始狂奔。
霍东缄默著,任秦琅忘情啜泣,许久,方道:「外面的世界更可怕,你在这里等著,有陛下护你,昭王不敢贸然动手。」
秦琅拼命摇著头,「不要……我不要待在这里!求你!别抛下我!我可以的!」说完,扬起自己的手从霍东後颈撤下,往自己腹下伸,把那瘫软的性物捏在掌里上下玩弄,然而过了片刻,却是一点硬挺的迹象都没有。
秦琅急了,不敢再瞅霍东,手上更用力,几要将自己的性物紧捏成紫红色,霍东见了便掰开秦琅自虐的手,喝叱道:「别弄了!」
「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