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从他身后搂着他,玉笙偏过脸道:“只是丑而已,不碍事的,你不需要藏着掖着。”
临渡似笑非笑看着玉笙的脸侧道:“上次蜕皮失败我已身受重伤,后为重塑阵法大损法力,将再次蜕皮提前了,却不想这般快。”他顿了顿嘲道:“一会可不是丑的问题。”
还没消停一会,玉笙便感觉怀中物愈发的冰凉也愈来愈大,再定睛一看,这哪里是临渡分明是一条带着艳红颜色的大蚺,一些艳红的鳞片还在眼底晃荡,玉笙脸上冒出一些鸡皮疙瘩,心里一慌连忙松手,往后退了几步,额上已是布满虚汗。
害怕是一时的,看着那大蚺大到撑破宫殿还不停痛苦的扭身,玉笙担心又心疼。
另一边,绝月突感天地剧变,天雷滚滚便知那临渡在蜕皮了,连忙召集部下誓死攻下王城,不错过最后一次机会。而族中拥护临渡的元老们也连忙带人赶来前来护城。
这边打得正欢,苦了玉笙,愿是希望族中至宝能保护玉笙结果因玉笙是凡人起了相斥,如今结界动荡,玉笙这个阵眼更是痛苦不堪。
看着疼的满地打滚的临渡玉笙也只得苦笑,相闻一对夫妇伉俪情深,自妇身怀六甲之后,夫同妇腹胀,妇呕夫吐,至妇诞子,夫也开始腹痛不止。玉笙捂着心口,满脸苍白,痛苦的在地上扭动挣扎着。如今夫唱妇随他可感受至深啊。
疼痛感只如蚁噬,突然心房感到一阵破碎感,他人也随之剧痛无比,好在之后疼痛感便慢慢消失。他也只得无力的大口喘气。
一群人从远方而之,在宫城的废墟之中卷起一阵风沙,风沙掩了他们的面。
玉笙慢慢眯起眼细看,原来是绝月。
绝月狞笑着看着他们,脸上皆是快意,他仰天大笑道:“临渡,叫你看不上我绝月!如今落在我手里你又如何?”
玉笙忧虑的朝临渡看去,只见那大蛇头皮已起四分五裂,身下尽是鲜血。玉笙朝那灯笼般的双瞳望去,眼里透着几分不舍和遗憾,今生未能与你看尽千山万水,却能与你携手入黄泉,也好!玉笙敛眉轻轻道:“到今夕,相逢又匆匆,愿地久天长,永无抛弃。”
伏在地上喘气的大蚺似乎听懂了他的意思猛地扭动了起来,随之而来的狂风骤雨,骤起的风沙迷了眼。
绝月抬袖挡着风沙,眯着眼,右手握得青白,临渡,你宁愿同归于尽也不愿屈服于我吗?你那高傲的头颅究竟何时才愿低下!
风沙打着脸上疼痛万分,一片昏暗中玉笙看见一只白净的手朝他伸来,玉笙艰难的将自己沾满沙尘和血痕的手交出,触碰的那一刻仿佛身旁不停翻卷的风沙都停滞了,心底一片宁静,面对死亡也从容起来。
玉笙紧握那只手,完全的闭起眼,耳畔传来低低的喘息:“不……弃的。”猛地身后被一阵温暖包围,玉笙心头一颤,往后仰,紧贴临渡脖颈。
第十四章
仿佛来了牛头马面,过了忘川河,走了三生石,他们俩携手见了孟婆,饮下孟婆汤,一起走向奈河桥……眼皮千般重,玉笙挣扎几番终于醒来,此时艳阳正中,他躺在一处草地上,四处无人。
玉笙慌乱的四处寻找这,直到看到那艳红的小身影砰砰乱跳的心才平静下来。
尽管那条蛇只有拇指粗,尽管他昏迷不醒,但应该庆幸的,他还有心头并且平稳,庆幸的,没有失去他。
将临渡纳入怀中,慢慢走向大路寻人家去了。趁着他还有力气只是受些皮外伤赶紧寻个地方歇下,免得这伤口出了更大问题。
大路上遇到了几个好心人靠着他们的指点到了镇上。
兑换货物要钱玉笙是知道的,这也是他现在的难处。几个路边的乞丐见他四处晃荡神情法证双眸清明的一副落魄书生模样问道:“小哥可是在找事做吗?”
玉笙迷惘问道:“何事?”
“噫!就是替人做事拿人工钱啊!”乞丐道。
玉笙眼前一亮道:“对!”
乞丐道:“既然无人收留不如就去江大夫的店里当个账房先生,看你也是个落魄书生的,不过他年纪大了铺子又小的,这账房还得打杂且工钱少。不过现下那里确实是个好去处。”
“多谢各位了。”玉笙有些为难道,“只是在下潦倒并无什么可回报的。”
几个弯着腰的乞丐立马挺起胸膛站,中气十足道:“我们可是丐帮中人,行侠仗义乃我们的本分,不求回报!”
路人经过,闻此,轻蔑的从下往上打量了他们一遍,嗤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晃了晃投入他们的破碗里扬长而去。
其中一个乞丐不屑的‘呸’了一声道:“绝不能让铜钱污浊了我们正义的心胸!我们绝不和这种目光短浅的小人计较!”一边说着一边将铜钱在身上的破布衣上擦擦在藏入怀中,然后低低的念道:“这个被夜香倒的……被夜香倒的……”
玉笙觉得他们有趣笑了笑作揖道谢。照他们的指点下寻到了那位江大夫的药铺。
确实,这药铺并不大,店里也只有一位老先生,就连那药柜也因陈旧早已斑驳不堪,暗红的的漆里露出腐朽的木,看去有百年历史了。
此刻铺里清冷,玉笙放下靛蓝印着照妖镜的垂布到那江大夫面前行礼道:“大夫,请问此处缺人吗?”
那老先生左手翻账,右手打着算盘,整个屋子只有算盘的响声,过了会老先生用一种陈旧得像是生锈的声音慢悠悠说道:“包吃住,一月三十文。”
玉笙道:“可。”
江大夫又道:“要会识字,抄字,算账,还要打杂。”
玉笙道:“识字抄字都会,算账却不是很熟练,算盘我跟着学学还是可以的。”
江大夫这才抬眼瞧他道:“非清白人家不要,户籍让老夫过目过目。”
玉笙苦笑道:“大夫也看出我一副潦倒模样了。我本富家子弟,领着家仆上京寻好友,路途与家仆失散,身为半文钱的,现下只想找处地方安顿下来,写封家书让家母派人来接。”
江大夫转动着灰色的眼珠暗白带眼白打量着他,虽眼前的少年风尘仆仆,发髻也杂乱了,身上还有许多血痕却也遮掩不了此人非凡的气度,一身衣着皆是富家人的派头,这彬彬有礼的态度和真挚的眼神也算是让江大夫满意了。他点了点头道:“老头子这也没什么可让人拿的,你就暂时留在这里等家中人来接吧。”
玉笙点点头作揖道:“多谢。”
江大夫往外望了望,见阳已橙道:“已无什么事了,我领你去梳洗一番再给你上些药,你待会吃完饭就早早歇下吧,明早早些起来做事。”
江大夫的家就在药铺的后边,同样是靛蓝垂布掩着,掀开,眼前瞬间亮了,是个院子,院子四周又都是屋子,一间这是药铺,还有一个睡房,一个客房,一个厨房。
第十五章
沐浴可没有以前那么舒服,大大的浴池,连浴桶都没有,烧一锅热水,打一瓢桶里,兑着院中缸里的冷水满上一桶,在院子里浇浇冲冲就完事了。
玉笙梳洗后,上了药便坐在院子里的大树下,苦笑看着满是白点又通红的手,这种被火灼伤的感觉又难受又陌生。玉笙隔着青布衣磨挲着怀中的临渡,临渡啊临渡,我该让那个江大夫看你吗?可你的身份如此特殊……
“笙子!吃饭了。”江大夫放高声音喊着,声音沙哑得要命。
玉笙应了一声,便帮忙将桌子抬到院子里。
江大夫在摆饭食看了他一眼道:“不错,和当年英俊的我不差几分。”
玉笙惊愕道:“这衣服是江大夫年轻时的衣服?为何还在,莫非有什么含义不成?”
江大夫瞪眼道:“你当我是公子哥不成?这院落都是祖上传来,我那点钱买几件衣服就不错了,这个还这么新不留下来扔了不成!”
江大夫说得太有道理玉笙真的无言以对,只好说领教了。
江大夫也只当他是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公子也不多说。
馒头夹咸菜还有一碗青菜汤,咸菜洗了很多遍已经不是很咸了,还带着甜,酸,辣,味道恰到好处,青菜汤也只有一点咸味更多的是葱香和油香。
这一餐吃得极为开胃,玉笙没有想到还有一种食物能将味发挥得如此之至。珍馐固然好,但本质都不如寻常百姓家的一顿糟糠之食。狠咬一口馒头,咀嚼着咸菜的香,大口咽下,感觉食物挤进喉咙的粗糙感再很灌一口清汤,真有种酣汗淋漓的感觉。这与往日珍馐滑过喉咙的细腻感完全不同,毫不腻味。
江大夫看他一脸满足难得笑了:“鲍鱼,人参是你们富人家的宝,这咸菜是我们平民的宝,每家咸菜多少都会有一点不同,集市也有,可味道一个样了,咸!自己做的总归不一样。”
听江大夫这么说玉笙就想起自己曾经吃过的一样菜,名叫梅菜扣肉,这梅菜颜色比咸菜颜色淡些,味道也淡就香,这么一比竟逊色几分。
饭后,年纪大的江大夫就先睡下了,玉笙摆开木盆早大缸下洗碗洗衣服。擦拭过程玉笙都极为小心,生怕出一点差错,尽管浪费了许多时间倒也没出什么错。
该做的都做完了,玉笙靠在大树下休息,他悠悠叹了口气,感觉这样艰苦心酸的过了一天竟感觉记忆比在宫里过的十来年想起来还多。
小心翼翼的将揣在怀中的临渡捧在掌心里,艳红细如麻绳的临渡乖巧的蜷缩在玉笙掌心里,玉笙的食指轻轻划过临渡的头到身子最后是尾,动作轻柔,眼带怜惜。看不可一世的临渡这样既是心酸又是心疼。
玉笙仰头看月出神了很久,他想了很多,想过往,更多的是想将来,想将来的打算最终抵不过疲惫去睡了。
半夜,夜深人静一直安静伏在玉笙胸膛上的红条竟动了起来。
临渡环着玉笙的脖颈而上,将蛇头贴在玉笙脸侧轻轻摩挲了起来,那软软的脸颊只击临渡心底,心底柔情无比却又心酸无比。
许是厮磨够了,临渡停了下来,良久发出一阵太息,蛇头抬起看着玉笙的睡脸,乌黑的蛇眸在月光下柔成一滩水:“如今清醒时日少,又是副丑陋模样,真不知如何面对你。”他低头,吐着蛇信,蛇信轻柔的抚着玉笙的额,眉宇,眼睫下的清影,温驯不似临渡时时上扬的眼角,最后他偏头贴着玉笙的脖颈,“还是再等等罢了,等我恢复。”说罢又攀沿回去,在玉笙的心口上躺着再次沉睡过去。
第十六章
玉笙一直很自律的,第二天也不需要江大夫来喊自己就起来了,早早的在江大夫屋外等候。
江大夫推开门看见玉笙感到很诧异,他问:“笙子,为何不叫我?”
玉笙作揖道:“早上请安若长辈未起身应在屋前等候不得打扰,不得擅自离开。”
江大夫道:“在我们这规矩没这么多,你也入乡随俗吧。早上起来就直接替我把铺子开了。”逐又感叹一句:“有个还在身边孝顺还是好的。”
上江大夫来的都是小户人家,看到也都是些头疼脑热的小病。刚开始玉笙只是学着抓药,然后开始学写方子,记账打算盘也会了,一天比一天熟练。到后面,江大夫在外面坐着指点,玉笙在柜台里给人看病写方子,遇到复杂些是病就让江大夫出手。
岁月流逝,韶华难守。转眼,三年已过,玉笙已不再是少年模样,由于没有武师的督促,整日磨墨写字的,穿着青衫带着青色的方巾看上去还真是个书生。
又是一日,药铺陆陆续续来人难得排起了队伍,玉笙坐好,磨好墨将笔尖蘸湿问道:“姑娘今日哪里不适?”
柳溪坐在椅子上摇晃着半裹的脚,眼睛四处乱瞄道:“只觉胸闷,头疼欲裂的想一个人。”
玉笙沉吟半响,笑着摇摇头无奈提笔边说:“姑娘或许有些上火了,来些凉茶静静心便好。”
那女子脸色青白一阵才小声道:“笙子大哥,三年了,我已快十七了,上门说亲的婆人说再玩些我姿色再好也只能给殷实些的人家做小妾。”这话说得极为露骨,她身后的女子皆哄笑起来,说要玉笙娶她,只有少数的女子有掩袖。
柳溪是镇上出了名的美人,一开始见玉笙是外来人心下好奇一个劲问他是不是出门闯荡来了,玉笙也是个除皇城没见过世面的,就捡些书上瞧的和她说说,没想到她来玉笙这来得更勤了,一直问他外边如何外边的人是不是和他差不多,外边的山是不是没这么多耕种的人也少,所以像他这样的书生也多。直把玉笙问得头晕目眩,甚至玉笙不知道那女子为何喜欢他,她就开始羞涩的瞧他了。
玉笙无奈道:“柳小姐,在想已说过多遍,十四岁时便有了发妻。”
柳溪通红双眼道:“就会拿这句挡我,十四岁成家?你当你是大家族里的大宗啊!”
玉笙皱眉道:“成家立业,男子十四已通晓人事就应该早早的成家再立业。”
柳溪幽怨道:“臭酸书生!既你无意于我何不早早拒了我。”
“柳溪!嫌人丢的不够啊!”江大夫从院子掀开垂布道,“笙子碍你是个女子一直暗示,你心里早已明白许久不来,今日听说要嫁与你发小才受不住。你这样鲁莽而来只会让你名节受损。”
柳溪含泪看着玉笙半响戚戚道:“为何一定要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难道我这样便是错了?”说罢掩袖而去。
江大夫摆摆手轰退看戏的众人,关上铺子道:“柳溪长得不像山野里的孩子,可长得再好又能如何,最后还不是得听从她母亲的。你也别怪她。”
玉笙道:“我知道的,此事我不会提,外人说起我也只当没这回事,免得坏了她姑娘的名声。”
夜晚,玉笙躺在床上,临渡伏在他心口上,玉笙睁大眼发怔了很久才像往常一般对临渡倾诉道:“三年了……她不过小我一岁,当时也就十三而已,小小的丫头片子胸前脸馒头都没有就对我抛媚眼。她的样子总让我想起当初刚嫁进宫里的你,也是这么瘦瘦小小的,头却老是仰着,就好像只孔雀。她对我哪里是什么喜欢,分明是想出去。男儿心女儿身哪里是什么好事。她也只能在这小小的地方嫁给不想嫁的人。庆幸我娶的人和我心,否则我只会比她更凄惨。”沉默了很久他又说,“守着一个若即若离的人比一个人没有念想的过着更难,更容易寂寞。临渡,你再不醒来我可就真当你死了。”
第十七章
柳溪大婚那天大摆了一番,夫家开着小茶馆营生,家底也算殷实。江大夫和玉笙都被邀请了。
喜宴上惹人都摆着笑容,谈着吃着,玉笙插不上话只管蒙头喝酒,几杯下肚看着艳红的厅堂有了几分晃神,摇摇晃晃之间与三年前的婚宴重合了。他猛地摇摇头,头依旧犯晕,有些受不了这边的嘈杂,他打算去主人家的院子散散心。
小茶馆用了摆酒席正好,茶馆后边供客人休息的院子还真有几分富人家的味道。
当玉笙瞧见墙边穿着喜服的艳红身影实着愣了,情不自禁喃喃出口:“临渡……”
许是听见玉笙的呢喃声柳溪转过身一脸惊慌道:“笙子大哥,以前纠缠你是我错了,求笙子大哥看着往昔情分上帮我一把吧!”
“别这么说。”玉笙掩饰着失落道,“你逃婚作何?”
柳溪只顾央求。
玉笙淡淡问道:“你夫君有何不好?”
“他敦厚老实,家底又好,人人都说他好,还说他是我发小,可我顶多是知道有这么个同龄人,见到他的次数还不如去看大夫的次数。况且他也不合我意啊!”柳溪有些激动。
玉笙道:“所以你就喜欢我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