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货外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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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货外史-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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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越是光鲜的地方越是吃人不吐骨头,流月以小倌之身入宫闱,更兼言语不能,放在那里都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肉。

    越茗再没有良心,也知道这件事做的不厚道。

    留心居里灯火昏黄,将流月的影子映在窗户上,风姿摇曳。

    “流月宝贝,你在吗?”

    屋里一声轻咳。

    越茗走进去,看见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流月穿着月白的锦袄揣着火炉子端端正正地坐着,这是他以前做小倌时候的毛病——怕冷。

    越茗心生不舍:流月好歹也是他花几千两银子买回来的,本意是要把他从冯程程那救回来,没有想到刚出虎口又要进狼窝。

    越茗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就这样和流月相对而坐,中间灯火哀微,添了离愁。

    流月眯着眼睛愣了半天的神,终于有了动静,他慢慢地把手里的暖炉放在桌子上,突然膝盖一弯,朝着越茗跪了下去。

    “流月,你这是干什么?!”越茗忙上前扶起流月,可是流月有胸肌而越茗没有,他哪儿扶得动他?!

    流月朝越茗拜了三拜,磕了三个响头,把越茗的心都磕凉了。

    “流月,你舍不得我么?”

    流月点点头。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这人贪嘴刻薄还小气,放在哪儿都是个人渣,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这个人烂泥扶不上墙,别的苹果都烂在面上,只有我,是烂在心里的。我这回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要把你送给皇帝呢。他那么大岁数了,以后要是死了,你也就没活了。我这是害你,你给我磕什么头啊?!你别折我寿,我这辈子还要好吃好喝好玩,你的死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几年,我倒像是把这辈子都过完了,漫长的一辈子。”

    流月还跪着。

    越茗又说:“进了宫机灵点,万事都多想几遍,别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

    流月点点头。

    越茗把流月扶起来,从自己的身上解下一块玉佩,摁在流月的手心里,强笑了笑:“这东西是我爹给我的,咱们也好过一场,我那时候是真喜欢过你的。”

    是啊,刚开始还是逢场作戏,到后面就是一片冰心在玉壶了。一片冰心,七零八落,三分随着如花一起死了,还有一分给了流月,剩下的六分皆是屈鹤独享,再不能分一点给别人。

    越茗打开门,朝门外走去,雪又飘起来,一片萧索,衬得背影有些凉。

    饕餮楼本来就不大,绕来绕去就绕到鹤妻居了。

    越茗打开门,屋里一片漆黑。

    “相公。”越茗轻轻唤了一声,怕唤醒了什么,又怕唤不醒什么。

    一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将他紧紧地勒进怀里,一片吻轻轻地落在越茗的脖子上。

    “相公,这段时间,我累了。”越茗转过身,正对着屈鹤,也抱住了他。

    屠夫开口,声音还是一如往常地带点霸道的温柔:“越小茗,你长大了。”

    哦,长大不过一瞬间。

    去年走马春衫薄,风流少年子弟,总嫌玩的不够疯的不够,经历了这么些事,再过了这么些年,许多人来又去,许多人去又来,日子时紧时松,自己就像一条水底的鱼,时不时也要爬到水面透下气。

    就在这不断地透气的过程中,自己长大了,以前看的不重的,渐渐宝贝了,以前以为天大地大的事儿,渐渐弃如敝履了。以前看不透的,现在心如明镜。

    原来是自己长大了。

    “相公,你这次进宫,要好好干活,给别人看看咱们饕餮楼的名声不是盖的。奥灶面一人一碗,保那些人来了就不想走了。”越茗整个人都挂在屈鹤的身上,两只脚不停地在屈鹤的身上蹭。

    屈鹤的嘴唇覆上来,轻轻地咬着,注一世温柔。

    越茗无比享受,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脱光了,乖乖地趴到床上去了。

    这一晚,注定是个销魂之夜。

    送屈鹤进宫那天,也是送流月进宫的时候,皇帝要纳小倌,这事总不能诏告天下,宫门大开再八抬大轿把流月给请去。流月就跟着屈鹤进宫,扮成厨师,也跟着一块进去,在宫里是皇帝的地盘,狸猫换太子还是太子换狸猫就由着他了。

    越茗有些不舍。

    一个是去了半个月就回来,还有一个是去了就不会再回来。

    “越小茗,你哭什么?”屈鹤把杀猪刀小心翼翼地放进紫檀木盒子里,转过头看见越茗抹眼睛。

    “哭什么呀?刚才李大年在厨房里切葱,那葱切的汁水四溅,我去看了一下,眼睛就红了。”越茗努着嘴说。

    “没事看人家切洋葱干嘛?”屈鹤在越茗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流月坐在车里,淡淡地看了越茗一眼,放下了车帘。

    人各有命,谁都不怪谁,越茗也是想过救他于水火的。

    越茗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流月,你可得好好的。”

    越茗站在路边,一直看着车马进入宫墙高深,心中怅然若失。

    石榴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个冰糖葫芦,一边啃,一边看越茗。

    越茗被她看得发毛,恶声恶气地问:“看毛线看?!”

    石榴撇撇嘴,难得从嘴里蹦出一句话:“越小茗,我觉得你比以前好看了。”

    越茗摸摸脸,笑开了花:“是吗?”

    “是。”

    再后来,皇帝封石榴为“红衣公主”,许在民间生活。

    再后来,匈奴的二皇子吃的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再后来,屈鹤回来了,八抬大轿娶了越茗。结婚那天,越茗把杀猪刀供在大厅,上面刻“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八个大字。从此,京城里就流行起用杀猪刀做聘礼了。

    恍然三年过去。

    小花雕娶妻生子做了爹,却狗腿依旧。

    查三省升官从二品,往事恩怨都随波涛而去,有时候在街上见着,也会点点头以示招呼,而胡瓜,从此不知音讯。

    匈奴向大齐提亲,石榴自荐,一袭红衣一杆长枪,远嫁番邦。

    饕餮楼依然那么热闹,只是被屈鹤抱在怀里的越茗知道,这热闹已不似从前。

    但他很知足。

    日子还要过下去,就好像厅堂上的杀猪刀,依然那么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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