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今日是清算情债的好日子吗?”
魅惑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一丝灰尘,慵懒的走过来,一手攀上夜珩君的肩上,一脸似笑非笑的看着煞题。“就算是清算情债,也该是单灵仙子来,怎的是你这个魔王出头?”
几人一阵静默,相互的看着,你瞪我我瞪你,唯一一个依旧云淡风轻的人,却是此次众人围着的中心——夜珩君。
男生女相,视为不祥。
当年女娲娘娘只想着要造一个最完美的子,却不曾想,这个子却是在千万年后,承担着所有美好恩赐后的灾难。他不怪娘娘,只当这是一个考验,可如今与他有牵涉的,却都为他付出过许多许多,无论哪一个,都不想伤害。
“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寻个地方吧!”
最后还是他打破了这对峙的状态,只有些头疼的揉揉额际,何时起,让他心烦的不再是天下苍生,而是这些零碎的私人情感。一个珑御清、一个竹寒弦,本就让他有些头疼,如今再加上一个魅惑、一个煞题,这都是什么事呀?
煞题却手一挥,他带来的亲卫军瞬间将几人包围,另外两人不解的看看,不知他来这究竟是何意图。若方才气势汹汹是来为单灵仙子讨个说法,如今这架势,又不知是为何。
“我今日来,虽说有着借单灵的意味,但今日是我与夜珩君间的私事,请两位不要插手。”
说罢,扬手示意,一群魔便似事先被吩咐好了的,纷纷围着竹寒弦与魅惑,几个几个一次轮回,打算进行着拉锯战。
“今日我便是在等你来。”
夜珩君却也不急,看着他道。倒是煞题心中稍微一愣,不知对方凭什么带着如此镇静的姿态,等着自己来。今日是他法力尽失的日子,五千年一个轮回,他一直记得,而他似乎并不想躲开。
“你不怕我与珑御清勾结好了,将你打伤后,让他劫走你吗?”
煞题盯着那双清澈的眸眼,心中百味杂陈。五千年前,他被关进寒冰洞时说过,待得他五千轮回日,他不会手下留情,只不知,这个五千年轮回,果真等到了。
“就算你不与他勾结,他也定是要来的,只我使了些手段,他可能今日到不了了。”
夜珩君看向那个青衣男子潇洒而俊逸的身影,突然笑得柔和,融入他的眼中,却刺得他心痛。手紧紧的抓入手心,握拳,狠狠的朝着那人挥出去。
魅惑回身,惊觉煞题在干何事,突然睁大双眼,厉声喝道:“煞题你疯了,今日夜珩并没法力。”
声音洪亮,直冲云霄,少了平日里刻意捏着嗓子出来的媚气与嗲气。正在几个魔界族人中穿梭的竹寒弦听得此言,身子一顿,后背挨了一记,却来不及感觉疼痛,急急的回身,像那一动不动的人儿飞扑而去。
煞题却只是想吓吓对方,见他不闪不躲,本也不存心要伤他,就要收手时,一个青衣一个红衣身影皆扑了过来,他便顺势后退,手风分成两份,向两人拍去。
三人缠斗在一起,夜珩君却在一旁头疼,他早估计到煞题不会下狠手,但是那两个人却不会管这个,只有有人伤他,他们便都是较真的主。
眼看夕阳隐没,渐渐消失在草原背后,橙黄紫红的色彩,被点点星光的夜幕接替,月却没有爬出来,怎个天地间,似乎离得很近,又似乎很远。
狂风大作,却不知是自然之风,还是那几人狠戾的掌风。
“说,你究竟是来做何的?”
竹寒弦一脚狠狠的踩在煞题的胸膛上,踹出了对方一口黑血,仍旧不泄愤,还要下狠手,却被魅惑拦住了。
“你这是干嘛?为何一定要出手如此狠辣?”
“他方才想对珩出狠手,他如何对珩,我便如何对他。”
竹寒弦虽收了手,狠戾的表情却并未收回去,一张俊逸的脸,稍微显得狰狞。
☆、第二十九章 记忆回
觑着机会,当竹寒弦收手时,煞题却突然发难,手上的武器就那样无情的向竹寒弦后背拍去,魅惑靠得近,见此,将竹寒弦给推了开去,手上带着几分狠劲,击落了煞题手上的武器,另一掌狠狠的又拍子了他方才受伤处。
一掌下去,直接将人给拍下了断谷,凭空传来的呼呼风声,寒都碜人,幸得煞题带来的人眼明手快地将人给接住了,却依旧重伤了。煞题却将人推开,自己站了起来,笑得诡异的看着魅惑,夜珩君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方才他跌出去时,不知使的何手段,只见魅惑紧蹙眉峰,一手抚上一边,却是跪了下去,站立不起。
“你……你使诈?讹我?”
魅惑痛得脸色发红,却依旧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那人算计成功的嘴脸给打肿了。
煞题伸手将嘴角的黑血抹去,笑着上前,道“你们的性子一看便了然,要耍个小手段,那还不容易?如今不是成了?”说罢,看着夜珩君,微微抬了抬头,有些示威的味道。
这个结果,真是让人哭笑不得。本担心着他的,如今却是要担心自己了。他不着痕迹的向竹寒弦靠近了些,想要安排些事,魅惑觑准时机,却是又去反扑了。
真是不让人省心,连着这些也要分个高低才罢休。平日里看着挺沉得住气的几人,似乎吃了火药,没过多久又打将了起来。
魅惑被煞题打得伤势挺重的,又一个被撞退了去,夜珩君怕最后两人都下不来场,忙上前阻止。然而打斗中的两人,仍不忘照顾到他。魅惑回头,第一次色厉内荏的道:“退一边去,不要过来!”
夜珩君却不退反进,煞题怕伤了他,就有些束手束脚的,魅惑的狠戾招式却有紧逼上前来,煞题便用了一个诡异手法,将夜珩君打出两人的打斗圈,却因为出手得有些急促,一时力道拿捏得不好,将夜珩君打飞了出去。
“珩……”
三人从三个方向一起飞向夜珩君被甩出去的那一方,还是竹寒弦临场记得有法术,远远的结了个印,将他包裹着,缓缓的放在了地上。
“珩……你觉得如何了?”
魅惑将靠近的煞题给甩开一边,上前将人揽在怀中轻声道。然而那张白皙的面容,却紧蹙着眉峰,双眼紧闭,丝毫不动弹。
竹寒弦缓步上前,却没有急着去查看夜珩君的情况,只在呆呆站立的煞题前站定,询问道:“所谓的五千年一轮回是什么意思?”
煞题担忧的神色还未消退就被惊讶代替,抬头看着竹寒弦一脸的不知情,不似造假,便道:“早年曾经跟着女娲娘娘南征北战,在九玄之渊囚禁上古妖魔时被打伤,落下了病根,之后……”
“娘娘娘娘,她们说我是石头?我怎么是石头呢,石头又冷又硬。珩儿明明就软绵绵暖呼呼的!”一个七八岁的灵智小童,虽带着点婴儿肥,身子却不显臃肿,已经隐隐有清秀之气,将一身白袍穿得灵致出窍。
“珩儿你记住,你乃补天所剩之灵石所造就,乃我最得意的子民,我赋你以司掌万物生机之权,许清风以司风雨之能,你若灵石不灭,即使历大劫,定能化险为夷。”
一个绝世丽人,同样的白衣飘飘,墨发于身后飞扬,只周身都带着若有若无的虚幻,没得不真实,脸上笑容却柔和而宠爱。
“那娘娘,如何是司掌万物生机呢?难道我能点石成花?”男童眼睛亮亮的,如天上最明亮的月,将人间黑暗纳入容碎,只留清明撒落。
女娲依旧淡笑,却颔首点头。
男童见此,那双美丽的大眼更加亮晶晶的,跃跃欲试,手指指着不远处的黑石道:“我去试试。”
说罢,小跑步过去,伸出食指,点在黑石正中心,只一碰触间,黑石变得柔和,亮色起,一点玫红出,一株梅花,便娉娉婷婷,立了起来。
“哇,娘娘娘娘,你看,我真的能点石成花了。”
…………
“珩儿,快走!”
一直都是如春风细雨,飘渺亲昵的声语,此刻却带着恐惧与急切,急急的呼唤着那个她一手养大的孩童,也就只有十一二岁的年纪,却已经出落得精致非常,轮廓明晰而精致,即使还带着些微的稚嫩,却看得出往后是如何的倾城绝色。
此时,那个不久前还在她身后撒娇的人,不时的喊:“娘娘娘娘,我们去看点石成花长得怎样了吧?”的人,如今却是在那些凶恶的妖魔的包围中,失去了踪迹。
“珩儿……我的珩儿……”
“娘娘,不要来不要来……”
夜珩艰难的睁开眼,便见那一抹飘渺的洁白,被染上了血的影子,一张绝美的脸,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只那笑,比之平日,又多了些虚无缥缈,抓不住的,越来越模糊的,却带不似平日的安心,他的心就抽痛起来。
被吼那尖利的牙齿紧紧咬住半个身子的他,觉得乏力了,看得那个身形飘逸的女子向他飞来,张开了怀抱,带着银白柔和的光,将他包裹着。
那声音在耳边说:“形如兔,两耳尖长,仅长尺余。狮畏之,盖吼溺着体即腐。这是“吼”。记住,珩儿,今天的一切只是梦,一切只是梦!”
声落,音消。睁眼,映入眼帘的,似魅惑那张容貌姣好的脸,以及那朵耀目的梅花印记。
“点石成花……”夜珩君喃喃自语出声,眼神有些迷离,他记得了,当年他只是女娲娘娘坐下的第一童子,也是最得女娲疼宠的子,当年,他点石成花,当年,那普通的一块黑石,眉心多了一个梅花引子。
几年了,那个他口中的点石成花终究还是没成花,而他的娘娘,却静静的躺在了那一片土地之下,许多年许多年。让他忘记,那日的惨烈。
“你……忆起了?”魅惑依旧笑着,只那魅惑众生的笑脸上,不知何时带上两行清泪,看着夜珩君的眼神,狂热而喜悦。
夜珩君站起,那双迷蒙的眼也渐渐恢复清明,他直视着那个敛了刻意捏造的媚色,掩去清华的红衣男子道:“灵石的一半在你处?”
虽是询问,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方才,便是在他怀中,他想起了一些被遗忘或是被刻意压制的记忆,关于那个总会出现在梦中的女子的事。那身影,与单灵有着相似之处,却比单灵更美好的存在的,他的娘娘。
魅惑脸上的喜悦渐渐掩去了一半,半僵着脸笑道:“嗯,本就该还予你的。”
☆、第三十章 红线结(二更)
“本就该还予你的。”
如何不是呢?当年在千风洞,他便是被那熟悉的气息所迷惑了,一直走不出去,一直到他出现了,即使是以凡人之身出现在那,却是给了他从封印中醒来的气息,容貌已经模糊了,气息却是篆刻入骨髓,只因那种与他身体完全切合的另一半,在急切着召唤着,要回到他的身体里。
方从封印中出来,带着几分迷糊以及从见光明的喜悦,他忽视了心中那急欲喷发的欲、望是什么,看着那个似乎极其可口的男子,只带着急切,想将他纳入到他身体的一部分。直到,他在他身上落了手脚,而他也渐渐陷进去时,才发现了问题。
夜珩乃女娲娘娘开天辟地造人时便诞生了,尊其一声上古上神也不为过。他是女娲的子,是她坐下最得宠爱的第一童子,在这沧海桑田的千古岁月流转中,他依旧风华不掩,容颜不衰的活着,掌管着这万物生机。
而他魅惑的生机,便是许久许久之前,那个一时玩心起的孩童,随意的一个“点石成花”的笑语中造就的。
当年他被女娲娘娘救出来时,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身旁,血如泉水,汩汩直流,将黑石染红,变成了火焰的颜色,他的眸眼,渐渐燃烧着火焰的红烈,便成了如今的魅惑。
“当年的我,本是连妖也不是,却因为吸食了你大量的仙血,沾染了仙气,带了灵性,后来是天庭的人来将你救走的,当时你已经昏迷了多久呢?似乎有上千上万年了吧,那汩汩鲜红,如不断涌的泉水,一直流着,半颗灵石应当也是顺着那些血,入了我身体的。”
此时的几人,已经在断谷中找到一个山洞,洞中极其宽敞,原本一些在顶头的倒锥形柱子,似乎是蝙蝠的老巢,却是因白日里竹寒弦与魅惑的打斗,被惊吓了出去,如今只显得幽深,带着股霉味。
东北边上,有一道水流,不大不小的缓缓从洞顶击落下来,不是沿着石壁的溪流瀑布似的,却是在上方的一个空口,直接落下来,窄小的洞口,充溢着水,落下来时,漫洒开去,成了孔雀开屏似的弧度,银白银白的,带着哗啦啦的水声,也别有风味。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冲去了不少洞中那股难闻的味道。
几人看着魅惑说话,煞题带着他的侍卫找了些柴火,点着了,照亮了半个山洞,一张张白皙的面容,被迎面的火光,耀得橙红莫辨。
夜珩君半张脸隐在黑暗中,但这丝毫也不妨碍其他人看着他的脸色变幻。但他一直都是淡然的,自制得似乎无情无绪。
“既然是珩的,便趁此机会,还给他罢。”发话的是煞题,他进来时,只听得后面那一句话,因为方才打伤了夜珩君,虽伤势不重,终归是心里有愧,一路来都保持着沉默。后来也找了个借口,出去寻柴火。如今听得这些话,众人保持沉默,他便硬着头皮开口。
果然,他一出声,其他人便将目光都投到他身上,让他又浑身不自在。即使那眼神中,没有责备之意,但也没有别的情绪。
他淡淡一笑,见夜珩君两边的位置都有人紧挨着坐了,便四处看了看,寻了个离火堆远一点的石墩上坐下,不再出声。
夜珩君看了看,眼神比往常带了些温润,对着他点了点头,随即看着魅惑道:“你与我来。”
竹寒弦起身就要跟上去,夜珩君却头也未回的道:“弦在此处等着即可。”
魅惑与再次起身的煞题一起,跟在那白衣如画的男子身后,只心中不解为何夜珩取回灵石,要将煞题也带上。
两人来到谷底山洞口,站在月色能照到的大裂缝中正中央,静静立了许久,直到那脚步声在他身后不远处停住,他回身看着两人,脸色淡然道:“魅惑是当年女娲娘娘选的灵石守护者,那你呢?煞题,你为何也会恰巧出现在此地?”
煞题看着他,沉吟一会,似乎在思考如何开口,随即措辞道:“单灵不是水精灵一族的。”
只说了一句,见夜珩君并未说话,似乎早已经知道此事,便松了一口气接着道:“我父王捡到单灵时,她还是个婴孩,很漂亮的一个婴孩,当时有个女子,在虚无中出现,告知父王说,此人是来助一人渡劫的。但她说的那一人,父王却不知是谁,只以为是为我渡劫,便将她抱回了魔宫好生抚养,弄了个水精灵公主的身份。因我母后是水精灵一族贵族出身,也无人怀疑,便一直到了如今。”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的?”插话的,却是魅惑,他好奇,那个女子单灵,究竟能为夜珩渡什么劫。
“单灵离开天宫时,曾来找过我。”说着,看向夜珩君,对方的眼中果然带了些许情绪涌动。“她说,她知道了自己是谁,为何而存在,所以她绝望过,却又不能弃你而去,今日本是她来为你渡劫,你却将她赶离了身旁,所以我来了。”
“你?本是她要做的事,你来有何用?”魅惑真是哭笑不得,如今是什么时候了,这两兄妹像是在开玩笑,玩过家家的游戏说得轻松简单,一个不慎,死的却是夜珩。
“你们知道,为何众人唤我夜珩君吗?”
夜珩君突然一个转话,让两人皆一愣,对视一眼,摇摇头。
“只因,我是一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