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牧也吃不准他有没有看穿自己。不过此人得不到解药必然是死路一条,所以他究竟有没有看穿自己,想来也是无关紧要了。
不知为什么,想到肉明明就在嘴边都被舔上了好几口,偏偏好事多磨劫色不成,最后这等千年难逢的绝色还要死在自己手下,楼牧心里无端生出万分不舍来。所以他忍不住再一次伸手,在那人姣好的面孔上多摸了几记。
触感如冰,细腻清洌。
楼牧正陶醉不已,突然听到沙辰在门外大声禀告道:“楼主,高公子他昏过去了!”
楼牧恋恋不舍抽回手,抱着那人走到屋外。
高公子口吐白沫,裤腿都湿了。
楼牧迎着尿骚味吸了吸鼻子,道:“来人,拿水!越冰越好!”
两桶冰水浇下去,高公子终于在满头乱发里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楼牧顿时十分感慨。
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同样是淋水,高公子狼狈不堪,而有人刚才偏偏就能娇花照水,格外撩人呀。
高公子已经回了神,指着楼牧怀里的人结结巴巴问道:“就是??就是??他??杀了那些??那些??高手?”
楼牧顺势看了看怀里的人,心中那是愈发地不舍,恨不得立刻赶走烦人的高公子把怀里的美人日日夜夜留在自己身边才好。
正想得纠结万分,高公子突然翻身上前,一把抱住楼牧的腿,大声道:“楼楼主啊!我一个人又要看护抱恙的弟弟又要押送这魔教弟子,路途遥远,人心险恶,恐怕会顾此失彼!”
那意思,自然是希望楼外楼能派遣个人护送他回白云山庄。
楼牧心中暗喜,却板着脸道:“高公子,当时你们白云山庄出价一千两,可是只包劫人不包看人啊。”
“价格好商量。”高公子连忙从怀里扯出一张银票,“还望楼楼主行个方便。”
楼牧作势拦了拦,笑眯眯道:“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亲自送你们回去。”
高公子受宠若惊,连连道:“楼楼主真是江湖上少有的侠义心肠!”
“高公子过奖了。”楼牧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顺手拍了拍怀里的人,意味深长地回道,“若是一般人,我可不会答应呢。”
4
高公子名叫高秣,和他弟弟高稷的名字一样,十分地晦涩难念。
名字难念绝对影响情趣。所以前晚那一番云雨足够让楼牧对高稷彻底失去了性趣。
楼牧也曾向雷堂打听这魔教弟子的姓名,不过没什么结果。雷堂堂主岳霆说:此人年纪尚轻,江湖上也甚少走动,只知他是魔教教主的关门小弟子,至于姓甚名谁,何方人氏,毫无头绪。
楼牧真心希望他的名字能好念些。
白云山庄离楼外楼有十几日的脚程,高秣雇了车与马。
那高稷见了楼牧如见瘟神,捂着屁股钻进马车中再也不愿意出来。
高秣无法,又怕弟弟降不住那魔教弟子,因此只好自己驾车,战战兢兢提议楼牧与那魔教弟子同骑一马而行。
楼牧正中下怀,二话不说应承下来。
那魔教弟子被楼牧点遍全身大穴,又被他用绳子反手死死绑了,坐在马鞍上十分艰难。
楼牧便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执缰,时不时地随着马背起伏故意蹭那人身体两下。
就这样,楼牧心情大好,迎着朔风哼着小曲,和高氏兄弟一起往白云山庄悠悠而去。
行了半日,很快日沉西山,四人均是饥肠辘辘。
好不容易瞧见个饭铺,高秣对楼牧道:“进店吃饭人多嘴杂,难免会有麻烦,不如让店家做了酒菜,我们端到野外无人之处吃。”
野外无人之处自然好趁机下手,甩掉这黏人的一对兄弟。楼牧欣然同意。
高秣又问道:“不知楼楼主想吃些什么?”
楼牧朝马车努努嘴,道:“你弟弟抱恙。不如你先去问问你弟弟?”
高秣见楼牧如此体贴,自然是十分感动,掀开帘子就爬进了马车嘀嘀咕咕。
楼牧得了空隙,探头瞧了一眼身前的魔教弟子。
那魔教弟子大伤初愈,体力不支,偏偏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如今半闭着眼,看上去十分虚弱,也不知先前的对话听进了多少。
楼牧轻轻碰了碰他。
那人一路被楼牧揩油,十分不爽,因此抬睫忿忿剜了楼牧一眼。
楼牧柔声道:“时辰不早了。我是提醒你该吃饭了呢。”
那人似乎觉得此事和他无关一样,也不接话,扭头又闭眼休息。
楼牧也不恼,把他的头重新板回来,又问道:“你说说,你喜欢吃什么?我让店家去做。”
那人不知为何一怔,失神地看着楼牧。
虽是严冬,那一双眸子却滢如春水,荡人心湖。
楼牧伸手勾了一记那人微翘的鼻尖,笑道:“怎么?你不会是连自己喜欢吃什么也要想一想吧?”
那人回过神来,神情古怪而复杂地看了一眼楼牧,便将头又转了过去。
过了许久,正当楼牧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的时候,却听他低低叹道:“只是从来没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罢了。”
楼牧听他说得凄凉,那怜香惜玉之心顿时熊熊燃烧,忍不住紧紧抱住那人,安抚道:“没事。我以后不仅会问你喜欢吃什么。还会问你不喜欢吃什么。我要让你过你喜欢过的日子,决不会让你再受半天委屈。”
话未说完,那人在楼牧怀里仰头张嘴,对准他的脖子狠狠咬了一口。
楼牧大惊,一把推开他,手捂伤口怒道:“你竟敢扮柔弱来对我下毒?”
那人嘴上沾满鲜血,模样妩媚,却只冰冷道:“解药换解药。”
楼牧笑道:“昨晚迫你服下的,真是催情的药。信不信由你。”
那人不笑也不恼,只淡淡道:“那我刚才下的,也只是活血的补药。信不信由你。”
楼牧被他反将一军,十分吃瘪,正琢磨着如何接话,路旁突然闪出十几个人,齐齐喊道:“人在这里。大家上!”
高秣在车里听到动静,不由探出头来。
立马有人怒道:“高秣!你白云山庄这回是吞了熊心还是吃了豹子胆?竟然敢杀害正道高手劫走魔教妖人?”
高秣一楞,还未来得及搭话,十来把刀剑已经向他与马车砍去。混乱之中有人道:“那魔教妖人定被他们藏在车内!大伙儿眼睛睁大了,可别让人逃了!”
高秣哭笑不得,只好在刀光剑影中朝楼牧喊道:“楼楼主救我!”
贪生怕死的,非要把我供出来。楼牧暗骂一句,下定决心以后白云山庄就算送十个男人一万两黄金,自己也决不会再接他们的生意。
早已有人认出楼牧,指着他哼道:“江湖盛传楼外楼黑道白道两处通吃,果然不假!”
楼牧见那些人有备而来,个个横眉怒目,面相不善,便知这一仗胜算极小,当机立断萌生了逃脱之心。
逞一时之英雄,万一把小命搭上了,落得再也没有肉吃,这是万万划不来的啊!
正想着金蝉脱壳之计,那魔教弟子突然低头,往马脖子上重重咬了一口。
马受了惊,嘶叫一声撒腿往外奔。
楼牧大喜,一手抓牢缰绳,另一手揽住那人压在身下,瞅准空档突围而出。
正要大功告成之际,一名围歼之人持刀飞扑而来。
楼牧两手腾不出空,只好调转马头欲躲避,不料那马不听使唤,脑袋一摆,一只马眼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对方的刀刃上。
那马痛得悲鸣一声,撒开蹄子不顾一切地横冲直撞。
这一下再也无人拦得住,那持刀而来的人还想抓楼牧的腿,可惜只碰了碰裤管,马早就驮着楼牧和魔教弟子绝尘而去。
这马瞎了一只眼,识途不清,偏偏跑得飞快。一路下去渐行渐高,风声萧萧,云雾袅袅。楼牧放眼四周,只见山路崎岖,荆棘遍地,险象环生。
那魔教弟子见状不妙,又苦于自己穴道受阻双手反绑,便在楼牧怀里大声道:“你快拉住马。”
楼牧何尝不想?只是他左手不得不揽住那魔教弟子,仅凭右手根本无法勒住身下这匹暴跳如雷的马。
楼牧一边继续尝试一边回嘴道:“谁让你咬这么狠!”
那人也不接他,直截了当道:“你若控制不住马,就快把马腿踢折了。否则??”
楼牧被他点穿,好胜心顿起,一梗脖子打断道:“谁说我控制不住?我还不是因为??”
话音未落,眼前徒然开阔,却是马已经跑到了悬崖峭壁旁。
那马一只眼睛看不清,脚下踏空便带着两人摔了下去。
变故徒生之下,楼牧本能地松开双手,凌空胡乱一抓。
这一抓便抓住了一根树枝,楼牧的身体顿时脱离了急速下坠的马。
楼牧才想大松一口气,猛然低头瞥见那动弹不得的魔教弟子还留在马背上,正直直往云雾深处掉落下去。
楼牧不及细想,双脚使劲一勾,牢牢钳住那人的脖子。
这一下徒增份量,头顶上的松树枝桠承受不住,开始发出嘎吱嘎吱的断裂声。
树上的松叶纷纷顺势飘落,和那匹马一起,被看不见尽头的深渊无声吞噬。
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楼牧连忙往四周探望,寻找落脚借力之处。可此刻天色临晚,雾气深重,一丈之外便已经看不清。
下面的魔教弟子通他心意,费力道:“你脚后一丈之外有块突出的石头。”
楼牧被云雾遮挡视线瞧不真切,便问道:“有多大?是否平整?”
那人回道:“能容下三四人。两边比中间高些。”
楼牧心中有了数,颔首道:“你忍着点。”随即反身借力使劲一跳,便带着那人一起落到了那块突出峭壁的岩石上。
山风飒飒,和着云雾萦绕,如梦如幻,十分不真实。
楼牧迎着山风猛吸几口气,低头对那人道:“刚才可差点见阎王去了。”
那人躺在地下,脸色惨白,正怔忡地看着楼牧。
楼牧见状笑道:“原来你这么怕死?”
那人眼神有些茫然,咬唇低低道:“我忍了许多??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楼牧见他白皙的双颊被冷风吹了一路,此刻正泛出若有若无的淡红血色来,忍不住便起了调戏之心,咧嘴露出牙齿道:“这可如何是好?你这么怕死,偏偏才离狼穴,又入虎口。”
那人终于回过神来,瞥了一眼楼牧,嗤鼻道:“你若要我死,刚才何必救我?又何必宁愿相信我的话跳下来也不愿意放开我自己爬上去?”?
楼牧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伤口,干笑道:“你可不能死,否则我问谁要解药去?”
那人?闻言把脸一沉,强硬道:“你先给我解药。”
楼牧看看天色,估摸着十二个时辰也差不多要到了,再戏耍下去可真是要出人命,便从怀里掏出解药来,笑吟吟地在那人面前晃了一晃。
“解药不该是我来给你。”他俯身凑近那人,悠悠道,“而是应该你自己来取。”
说完这句他把药丸扔到嘴里,将自己的双唇轻轻贴上了那人的双唇。
那人低声咒骂一句,却终究无法,只好伸出舌头小心翼翼探进楼牧的嘴内。
楼牧调戏之心更重,故意用舌头卷了药丸东躲西藏。而那人动作生涩,哪追得上楼牧?反倒是惹得口水直流,下巴胸口到处都是。
楼牧见他明明狼狈不堪偏偏又不经意散发出风情万种的样子,当真是心花怒放,又爱又怜,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那人见状突然扭头,忿恨道?:“很好笑么!”
楼牧见他生气,连忙主动把药丸塞他嘴里,哄道:“我是喜欢你这个样子才笑的。”
那人吞下药丸,颇为奇怪地看了一眼楼牧,也没有再吭声。
楼牧见他似乎消了些怒气和戒备,赶紧继续连哄带威胁道:「我是真心真意地喜欢你。你看,刚才正道那些人追我我也没扔下你不管。更何况如今荒山野岭你又身体虚弱,若你不给我解药看着我死了,谁能照顾你?谁能保你免遭毒手?」
那人闻言垂睫,沉默半天突然摇头低低道:「我刚才咬你那一口,是吓唬你的,其实并没有下毒。」
楼牧强压怒火道:「你这个时候还要骗我有什么意思?」
那人闻言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道:「信不信随你。」
楼牧吃不准此人虚实,只好干笑两声,心道:反正你落在我手里,既无内力又行动不便,如若你所言有假,到时候想炮制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此处他便换上笑容,搂紧那人道:「我喜欢你,怎么会不信你呢?」
楼牧一日劳累,又未进食,搂着那人很快就在峭壁上沉沉睡了过去。
待再醒来,晨曦已起。朝霞艳红,洒满山间,和着白雪皑皑翠松蓁蓁,绚丽得令人眼花缭乱。
楼牧难得见此景象,不由啧叹一声,低头看怀中之人。
那人却早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咬着唇不知道看在哪里。
楼牧见他容貌标致,在磅礴山云映衬之下更是秀美万分,不由心潮澎湃,低头便吻了吻那人光洁的额头。
这一吻下去楼牧便觉不对:那人的额头上全是冰冷的汗水。
楼牧连忙一路摸下去,这才发觉那人被反绑的双手上满满都是殷红的鲜血,显然是被绑缚的粗绳磨破了先前接脉的伤口。
“这是昨晚一路逃命行动激烈才弄伤的?”楼牧翻过他的身体问。
那人吃痛,却仍旧咬着牙不吭声。
“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楼牧又问。
那人回头恶狠狠瞪了楼牧一眼,道:“告诉你又如何?”
楼牧心疼,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此人的虚实真假,一边替他解开绳子,一边道:“你告诉我,我自然会替你松绑,给你上药,你也不用忍痛一晚啊。”
那人看着楼牧解绳,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敢相信的神色来。
楼牧从袖子里拿出一瓶金创药来,笑着拉过那人的手,又道:“虽然那些抓你的正道好手只知道打你折磨你,可我又不是他们,怎会坐视不理?”
那人垂睫不答,抵死地沉默,任由楼牧上药。
楼牧重新替他包扎完,便道:“我这一晚想了想,我被正道的人瞧见了与白云山庄的这桩勾当,楼外楼现在自然是不适合回去的。”
那人抬头看了看他,突然问道:“你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前去白云山庄么?”
楼牧点头道:“不错。如今白云山庄事情败露,肯定也是巴不得洗脱嫌隙。如若我能顺利拜访,和他们联手,一口咬定是高家兄弟和你们魔教??”
那人皱了皱眉,纠正道:“神教。”
楼牧也不想与他争论,便含糊道:“反正咬定是高家兄弟与你们勾结,将罪名都赖到他们头上去,是现在唯一的出路。”
那人看了楼牧半天,道:“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楼牧笑嘻嘻地揽住他,道:“空口无凭,到时候当然要靠你做些物证下来,高家兄弟便赖也赖不掉了。”
那人闻言冷笑道:“这与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啊!”楼牧嘻嘻一笑,道,“到时候你若帮了我,我便偷偷放走你,不让你落入正道的手里。”
“我凭什么信你?”
楼牧伸手摸了摸那人的头发,反问道:“除了信我,你如今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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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牧虽然解开了绳索,却没有解开那人的穴道,仗着自己内力绵长,直接扛着那人重新爬上了悬崖边。
楼牧琢磨着这些正道人士必然没有如此好打发,如若自己贸然下山,难保不泄露行踪。
因此他在山间转悠了好几圈,寻着一家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