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长得五大三粗的阿合结结巴巴的说著,而一旁的捞李却是指著旁边的营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睛都直了。
“多谢二位!等一下我想要借用一下厨房,不知是否可以!?”唐嘉棠知道这夥夫营的一众对自己心怀敌意,尽量做到滴水不漏。
“用,用,用……”阿合还是一派傻傻的样子,捞李粗鄙的大头恨不得如小鸡捣米般点著。
等到唐嘉棠的身影离开,阿合和捞李才如梦初醒般,互相掐了掐对方,“捞李,俺刚才是不是在做梦,有个仙女……”
“呸,是男的!不过这麽好的一个仙子,赖龙那小子一夥恐怕是生了歹心才在中间挑拨离间,不行,我得跟阿牛营长说一声,毕竟他才是军庖官……”
调弄的稀稀的面糊,撒上一层细盐,少许胡椒,然後再切了一盆菜末,等到水烧开了,唐嘉棠就将这些简单的食材依次下锅,搅上两碗鸡蛋穗,顿时一股香气扑面而来,一旁醒好的面团早已松软起来,他调了些肉末,香菜的馅料,蒸起了花卷。
一个人做二十人份的晚膳,对於他而言,还不算什麽,起码衡牛在阿合和捞李的带领下还未到厨房的时候,就被这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完全吸引住了。
“好香啊!不愧是皇城里来的!难道是东坡肘子的香味?他娘的,这荒郊野外的哪里有肘子?!”
“闭嘴!阿牛老大,我们先进去?!”
这几日的情形,衡牛并非无知,可是身为夥夫营的营长,本来应该兼任军庖官的他却被莫名其妙的压了一个人,让他心里非常的不爽,於是也就放纵手下人胡搅蛮缠,只要不违反军规,一切就都有他来承担。可是今晚听说有一个宫里的厨役被折腾的违反军规,挨了打,他心下却有些忐忑起来,摸不透这位军庖官的性子,害怕他公报私仇给自己的人穿小鞋,正待思量之时,阿合这两个人却跑来告诉他,军庖官大人要借厨房做饭……於是他忙不迭的赶来。
门被推开,唐嘉棠正掀起灶台上的铁锅,这一锅肉末花卷应该是已经熟了,当热气氤氲了他的容颜的刹那,衡牛三人只觉得面前凭空多出了仙气缭绕,简陋的营帐厨房也成了仙境一般,而那穿著简单白袍,不带一丝人世烟尘的男子,正笑语盈盈。
“你们若是尚未吃饱,先用些花卷吧!”唐嘉棠劝道,至少阿合和捞李对他没有敌意,而这出现的第三个男子,虽然样貌恐怖了一些,脸上三道不知是什麽野兽抓伤的伤痕狰狞可怖,可是眼底却是只有温润之意。
他本不愿意因为自己的身份,和夥夫营有任何纷争。
“呃!”原本来者不善的三个人,看著面前软绵可口的肉卷,面面相觑了一阵,可是这味道实在是太诱人了,比他娘的东坡肘子还要吸引,於是终於忍不住,阿合咬了一口,然後一双金鱼眼几乎暴突出来,这,这实在是太好吃了!肉汁渗透入了酥软可口的花卷,微微辛辣的味道恰到好处的刺激了味蕾,而浓郁的葱香味道更是渗透了整个花卷,入口即化,唇齿留香,而最为神奇的是,那肉末嚼起来竟然具有难以想象的弹性。
他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可是当他想要咬第二口的时候,衡牛和捞李两支粗大的手已然一起抓住了他手里仅存的花卷,阿合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感情是这两个人已经把自己的那个吃完了,又来打他的花卷的主意!
“夥夫营我衡牛是老大,捞李,你要跟我抢?!”
“去你娘的,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老牛,俺捞李跟你可是一个村子长大的,论辈分你还要叫俺一声叔!”
“哼!上次他娘的在南疆,若不是我救了你一命,捞李你就变成死捞了!”
“呸!你再说我让我家阿妹马上嫁人!”
“你敢!”
“我说你们两个当我老虎合不存在啊!老虎不发威,你们还真当我是病猫!!”
……
眼看三个人差点因为大半个花卷直接打起来,唐嘉棠索性端了一盘花卷,递上去,“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盛碗野菜汤!”
一时间,三个大男人的眼底射出某种绿光来。
作家的话:
今晚还有一章
(20)第61章。危城靡情
第61章。危城靡情
大军开拔的第十日,已然行至潼关镇,这里乃是麟州城外最为重要的守镇要地,如不出意外,再有三日的路途,他们就可以到达麟州城。
可是这一路,身为一军统帅的德晟王始终没有出现,军中大小事务,都是由金鳞军那位将军蔡默全权接任执掌。军令如山,天鏊皇朝政通人和,沿途守城大小官员皆全力配合,不敢怠慢,自然也没有大碍,只是这一夜,他们选在了潼关镇外十里的一处峡谷处驻扎。
而这一驻扎,就又是三日没有动弹,军中人心微微有些躁动起来,众人不知潼关镇内有何变故,为何蔡默将军不命令继续前进。
可是对於夥夫营,数日的长途跋涉的整治饭食,让他们终於有了机会可以休整一下,这日午後,闲来无事,军士们除了放哨的人马,都在自己营帐内休息或者三三两两的闲聊。
“这一路还真是顺利,俺以为那北磐的蛮子还会半路袭击呢,这粮草辎重可是麟州城急需的啊!”
“大概是听到我们天鏊皇朝的军威浩荡,都躲起来了吧!哈哈!”
“哎!老夥计,今天中午那烩菜的味道真不错俺刚吃完一碗,想要再去抢一碗的时候已经没了!”
“你还算吃到一碗!老子一定要掐死瘦猴和瘦狗那两个小子,竟然把老子那碗菜抢走了!“
“夥夫营那群笨牛,什麽时候偷学了手艺,做得菜越来越好吃!”
“你消息真是老套,我听夥夫营的阿合说了,咱们的新任军庖官,可是皇宫中的御厨大人,御厨你懂吗?那可是专门给万岁爷做饭的,竟然也会随军来吃苦!”
“哎?是吗?俺此生也能尝一次万岁爷的待遇?真是死也甘愿了!”
“呸呸!仗还没打就乱说话!!”
而在夥夫营的营地里,原本泾渭分明互相敌视的两拨人,御膳房和夥夫营,此刻宛如一家人般,一个 个蹲坐在地上,一人手里端了一只海碗,盛著满满一大碗烩菜,狼吞虎咽著。
“高旗啊,你小子老实交代,你们在御膳房是不是天天都能吃到唐大人做的好吃的!”老李擦了擦油乎乎的嘴,心有不甘的问。
“只要想吃,天天都能吃到!“高旗憨厚的笑了笑,这几日唐庖长的手艺征服了夥夫营几乎所有的人,连带著他们也被善待了起来。
“你小子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捞李感慨了一句。
而在厨房内,衡牛神秘兮兮的来到正在吃饭的唐嘉棠面前,期期艾艾的,“那个,那个小唐啊!”
“怎麽了,衡牛大哥,是不是饭菜不够吃?!”这数日以来,虽然行军辛苦,可是天天和这些朴实的没什麽心计的夥夫们打交道,让唐嘉棠整个人放松了不少,容光更是焕发不已。
“那个,你先给我来!”衡牛拉著他的手,匆匆朝营地後面的丛林中走去。
唐嘉棠初时有些惊诧,可是看到丛林中搭好的火堆,还有已经清洗干净的四只山鸡,和神情无辜的阿合,糖秀,还有黑虎三个人,就弄清楚了他们的打算。
“阿牛老大,还是你牛!”长得娇小斯文仿佛女孩子一样的糖秀笑嘻嘻道。
“唐大人,俺们就指望你了,俺们听说,那个,那个四韦说过,你做的叫花鸡简直是天下一绝!”彪悍的黑虎挠挠後脑勺。
“你们这群吃货!四只山鸡怎麽够,再去多打四只来!!”衡牛一声令下,威严十足,转向唐嘉棠的时候又变得可怜兮兮起来,“那个,小唐啊,老哥当火头军这麽多年,从来没服过什麽人,但是吃你做的饭就是香!那个叫花鸡什麽的……”
“衡牛大哥,这附近不知道有没有荷叶……”
“有有!俺刚才打猎的时候看到有个池塘,里面全是荷花荷叶!”阿合喜出望外道,几乎垂涎欲滴。
“最好再挖点河泥来!”唐嘉棠不禁想起,自己在北磐国游历的时候,曾经结识的两位兄长,无论是项靖涯还是阿漠,都尤其爱吃自己做的叫花鸡,可是此番一别,红鸾山庄居心叵测,连阿漠大哥,也不知道是北磐国何等的贵胄人物,也许再度相见皆成仇人,这让他情不自禁有些沮丧起来。
衡牛四个人哪里知道他的心思,忙不迭的处理剩下四只山鸡,清洗干净,连带著荷叶和河泥都送到唐嘉棠面前,眼巴巴的看著他。
唐嘉棠但笑,“你们准备的有调味吧!”
一旁阿合如捣蒜般的点头,然後忙不迭的递过几个瓶子,黑虎则更是夸张,葱姜蒜香菜辣椒末各准备了一小碟。唐嘉唐打开瓶子嗅了嗅,将山鸡内腔均匀的涂抹一层细盐、一层胡椒、又将葱姜蒜香菜和辣椒末一股脑塞入内腔,然後手技巧的一捏,那内腔壁竟然完整的闭合起来。然後,他拿了一片清洗干净的荷叶,密密匝匝的包裹起来,用叶柄扎好,同时在淤泥中加了些黏土,撒上一层细盐,然後均与的涂抹在荷叶上面,等到八只山鸡全部处理好,唐嘉棠才站起身来,在火堆旁边挖了一个坑,将山鸡埋入期间,封好土,然後对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衡牛众人说,“你们帮忙把火移上去就可以了!
“好好!黑虎,你小子别发呆,该出力气活了!”衡牛乐呵呵的命令道。
看著他们四人围著火堆,唐嘉棠失笑,同时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淤泥,“我去洗洗手!”
莲叶细细,荷花依依,当唐嘉棠来到这片河塘的时候,才发觉水波潋滟,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荷香,让他整个人心旷神怡起来。
他不禁想起那一夜在杭州城郊外,也是湖边,自己误食了龙涎红果,而原本以为要发生的种种,却终究没有发生,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
思及那一幕幕火辣,唐嘉棠不禁俯身用清凉的池水擦了擦脸,他又想起那封火辣辣的情信,想起那些思君念君的字眼,不禁有些燥热起来。
忽然身後一个炽热的怀抱,紧紧的抱住他,唐嘉棠吓了一跳,却从水中的倒影看到一个模糊的面孔,他刚要惊呼,熟稔的声音传来,“棠棠,是我!”
自从出征以来,姬睿泱便装扮成为一个寻常的小兵,终於呆在蔡默的营中,大摇大摆的下著命令,他自然知道这一路不会安静寻常,索性不出现在营帐当中,更让人放出消息,说是自己已经悄然走了近路,先前往麟州城。
他不喜欢守株待兔,他比较喜欢甕中捉鳖!
一路最为要命的,便是眼睁睁看著佳人在面前,却无法相认亲昵。军营中自有一套生存规则,而姬睿泱一直深信,他的棠棠绝对可以适应,於是他才放任夥夫营和御膳坊的人明争暗斗,当然前提是不让他的宝贝受到任何损伤,而更为狡猾的深意,他倒是要看看,十日分别,他的棠棠会不会和他一样,思之念之……
炽热的唇舌彼此绞缠,以姬睿泱这般情场老手,一下子就可以感觉得到唐嘉棠的主动和热情,不禁心下益发得意起来,原来此番攻心,饱受相思之苦的不是他一个人。
不断吸吮的唇舌,彼此的手在对方背脊上磨蹭,血脉贲张的感觉,仿佛心跳如擂鼓般在彼此的耳际回荡,唐嘉棠从不知道,此刻听到这个人的声音是如此的欣喜。分别数日,明明觉得他应该在军中,却始终未曾听到他的些微消息,更何况见到他的影踪,如今一见,才发觉原来思之念之,是如此黯然销魂的滋味。
“棠棠,这些日子苦了你呢!”姬睿泱抓住他的手,细细啄吻一阵,然後径自将他拥入怀中,径自坐在河塘边,欣赏著接天莲叶无穷碧的景色,忽然,姬睿泱温情默默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麽!?”唐嘉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都仿佛柔软了几分,他整个人微醺的偎依在姬睿泱怀抱中,只想这一刻安静如夕。
“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坐在一起聊聊天!”姬睿泱微眯著眼,看午後的烈日灼人,脱下自己的外袍,替他们两个人一并遮挡住。
“王爷是贵人,唐某只是一个庖厨而已!”唐嘉棠不知为何,心性不平起来,也仿佛只有这个男子,可以让他一向平和寡淡的心思,变得波澜起伏,他不知这种情绪究竟为何,也不知道,他们两人那样亲密的禁忌的关系,究竟能够维持多久──
但是恐怕,自己的心门,也维持不了多久了,情到浓时,方知情浓。
“我们姬家兄弟四人,我是老大,我生母乃是我父亲身边的侍妾,而老二、老三、老四的娘亲,才是姬家的当家主母。我娘生下我不久以後就过世了,是主母娘亲抚养我长大的,後来姬家揭竿而起,主母娘亲却没有看到我们兄弟建立功业,因病去世,若论身份,我也不过是小妾生的不得志的儿子而已,没什麽了不起的!”姬睿泱自我解嘲道。
“……”唐嘉唐悄然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果然这双手,也有著一层老茧,明显是常年握兵刃所致。
“棠棠,你喜欢苏州吗?”姬睿泱忽然冒出一句。
“苏州城?”唐嘉棠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及此事,有些迷惘,生在苏杭,他自然也知道苏州之美。
“若可以,我真想在苏州为你建立一个家……”将你整个人藏在其中,永远不让旁人看到,那便是我一个人的了!姬睿泱将头埋入唐嘉棠怀中,他眼睁睁看著那群粗鄙的夥夫,终日围绕在他的棠棠身边,让他忙来忙去,甚至今日还把他单独叫出来做什麽叫花鸡……天知道吃棠棠做的小灶这种待遇应该只有他一个能够享用才对的说!
“……”对於情事稚嫩的唐嘉棠哪里意识到,是王爷大人的独占欲发作,醋劲大发,心知他是在说胡话,却也情不自禁的想,若然在苏州城内开一间小馆子,把佳儿敏儿都接来……
“小唐,小唐?”远远的,衡牛的大嗓门已经传来。
“该死的蛮牛!”姬睿泱咬牙切齿,却也知道孰重孰轻,他重重的在唐嘉棠颈间啄吻一口,“今夜三更时分,我在这里等你!”说罢整个人纵身一跃,隐藏在树林阴翳当中。
“小唐,小唐,你果然还在这里,怎麽了,哪里不舒服吗?”衡牛赶来的时候,只看到唐嘉棠面色酡红,有些慌乱的从湖边起身,“怎麽,有什麽野兽吗?”
“刚才好像听到了一阵狼嚎!没事的!”唐嘉棠不禁咒骂起某人来。
而在林中潜行的某位高手王爷,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还是咧著嘴傻笑起来,今夜香豔旖旎,自然是要准时赴佳人之约,什麽麟州城,什麽潼关镇,全部见鬼去吧!美人恩重,怎麽可以辜负良辰美景?!
“哦,原来是有狼啊!”衡牛哪里料到方才咫尺之间,他的性命已经生死兜转一圈,此刻见了唐嘉棠,心思早已经转到之前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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