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啊……”惊呼声几乎震疼了自己的耳膜,宇央郁朦这才反应过来,懊悔不已。两人都是满脸可惜的猛捶大腿,看她们此时的样子,可丝毫不像是大家闺秀该有的动作表现,也太过豪放了一些罢。
然而,时机已然错过,再心疼也无济于事,只有先回小屋中,再看看情况了。
两人对坐在小桌旁,虽然都是凝神蹙眉的表情,但却丝毫感觉不出有害怕的气息。
“现在,只有等待哥哥他们的救援了。听那洛乘风说得如此肯定,也不知道哥哥他们究竟能不能找到我们?”
听出了宇央郁朦语气中微微有些失落,担忧,天性就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季顼隐重重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看你哥哥也挺精明的,应该能找得到。就算他救不了我们,不是还有我弟么,放心好了。”
“怎么他很厉害么?”
“我也不知道,但是,绝对不差就是了。”
“顼隐,那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和翼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么?”
“是啊,那你怎么能肯定他很厉害。听你自信的口气,甚至是连我哥都办不到的事情,他似乎也能办到。”
季顼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垂,“凭感觉啊。”继而一脸的正色,“难道郁朦你不觉得翼很神秘,很吸引人,身上有一股王者气息么?”一边说着,双颊竟然微微泛起红来,像极了一幅正在思念情郎的少女怀春模样。心中不由咯噔一下,先前曾经出现过一次的那种有些违和的感觉再次在心中莫名一闪。总觉得,有哪里有些不对劲。然而,既然一时之间想不出来,何必给自己找些麻烦呢?当下不再想这看似有一缕若隐若现的头绪,实际上又抓不到任何思绪的事情,专心思考起当下的处境来。
第十二章
尚鸣凤,季顼翼,宇央郁觥三人几经路程,终于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所谓的‘雁落山’下。山并不高,也不见有险处,蓊蓊郁郁,葱翠异常。实在是想象不出,这样平凡的一座山,怎的就会被世人传做了雁落不归的险境呢?不过,山上隐隐约约有着一股诡异的不和谐的感觉,这倒是不争的事实,也让三人心中起了些警觉。
“看来,这座山之所以会有那样神秘的传闻,也不是空穴来风,无中生有呢。”
“其中定也少不了‘雁落山庄’的存在,他们定是也做了些什么,才让传说变得更加离谱的吧。”
尚鸣凤拍拍沉思的两人的肩,“行了,别想了,这里本来就被称为是雁落不归之地,白日里上山尚有一定的风险,莫说夜间,怕是不易。”
“是啊,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莫说还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便是要找到那‘雁落山庄’怕是都得要费上一番功夫。贸贸然上去,也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说着,季顼翼调转马头,当先一步,缓缓向不远的来处那个简陋的小城镇而去。
虽说是小地方的客栈,房间狭窄简陋,但是,季顼翼本来就是常年在外漂泊的人,倒也不觉得有多难受。只是那宇央郁觥,皇亲贵戚的,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偏僻之所,更何谈住这样和过去相比条件几乎可以说是恶劣的房间,现下,指不定怎么睡不着呢。房间的烛火从他进去时起,就一直亮到现在,整整两个时辰。因为三人房间隔得极近,期间也能听见他因为辗转难眠不断地翻身,叹气,到了此刻,呼吸才平稳了下来,看来,是睡下了。季顼翼思考着许多的事情,没什么睡意,听见这样的动静,这明显是没吃过苦的大少爷才会有的表现啊,不由微微牵起嘴角,无奈一笑。
“顼翼,我可以进来么?”门外响起清朗,但却刻意压低的轻声呼唤。
“鸣凤?”本就是和衣而卧的他连忙起身打开门,果然,正是一身白衣的尚鸣凤,沐浴在月光下,散发着浅淡微凉的光辉,手上还提着一只酒壶。“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睡不着么?”
浅浅一笑,扬了扬手中之物,“顼翼,怎样,要不要和我小酌一杯啊。虽然是小地方,器皿粗劣,但是,这酒却是农家特产,别有一股子淳朴清新之气呢。”
看着面前歪着头淡淡笑着的少年男子,深邃的眸子中尽是笑意,左脸上银色的面具在月色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虽然看不清具体神情,但是,想也知道,那张脸,该是绝美吧。不由得也是回以少见的绝美魅惑的笑,轻轻拉上他的手,向院中那唯一一张简单的石桌走去。
没有大城中的喧嚣奢靡之气,似乎连月色也异常的清亮,柔柔洒下,给这一片在静谧的夜色中沉眠的人间平添了一份神秘,清爽。缭绕着微凉的晚风,偶尔响起一声轻悄的虫鸣,竟让人在瞬间不可思议的平静了下来。
“虽说地方简陋,但是,在这样的乡下,倒是没有城中那污浊之气,别有一番清新爽透。就连月色,似乎也没有了杂质般温凉,能在这样的地方与知己对坐,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呢。”
看着尚鸣凤有些痴痴的脸,季顼翼忽而不再像是白日里一般严肃,冷漠,邪邪笑着,魔魅的眉眼下,似乎连月光都被点染得带上了暧昧的光晕。“是啊,有绝美景致相伴,这本淳朴,毫无杂质的景致,看起来更是让人心醉了呢。”
知道季顼翼是在玩笑自己,尚鸣凤也不生气,一脸的无辜,“我对面的景致的确绝美,世间难寻,但是,你怎知你面前的,就不会是煞风景的存在呢?”
两人当然明白互相说的便是对方,看着他眼中揶揄的笑,季顼翼毫不在意,沉声道:“什么才叫美呢,在我心中,可不只是样子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感觉啊。在你的眼中,我看到的是一片深邃。你身上隐隐散发出清浅静谧的气息,这能让我在任何情境下都静下心来,只要看着你,心就不可思议的静了。难道这样,还不够称之为绝美?再说……”一边说着,也不知是有意,亦或是情不自禁,白皙,修长而有力的手指缓缓地伸向那张掩隐在神秘中的脸。然而,或许是知道他不会做什么,尚鸣凤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没有动作,任由他轻轻地抚上金属质地的面具。感受那散发着热度的指腹在面具上轻轻划过,仿佛是真的在肌肤上掠过一般,撩起一阵细微不可察的颤栗。
季顼翼似乎也沉浸在不知如何的思绪中,眸中闪过莫名的颜色,轻声道:“我知道,你既然带着它,必是有原因的,或许,是有不想让人看见的秘密呢。我不会强求你,而且,在我看来,即便是带着一张面具,我依然清楚的感受得到掩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最真实的你。如此,有什么关系,我眼中那真正率性的你,便是绝美。”声音轻柔,缓慢,让听的人不由自主想要沉醉其中。
尚鸣凤微微一笑,“你每次便是用这般神情,如此言语去诱惑着那些纯情的姑娘们么?哼哼……”
看他浅浅低笑,明明在那双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一丝戏谑,然而,季顼翼却是有些慌张的想要解释,不想让他误会,“鸣凤可是冤枉我了,过去的十几年间,我可是几乎没怎么接触过女子啊。见过最多的,便是姐姐季顼隐,其次,就是只见过两面的郁朦姑娘了。即便是男子,也甚少接触,称得上朋友的,你们两个还是仅有的呢。”
看他委屈中依旧闪现着魔性的笑的脸,尚鸣凤又忍不住笑了,不再打趣他,正色道:“对了,顼翼,这雁落山我也曾经有过一些了解,本身地形就极易让人迷惑,而且,这座山林因为临近水源,地势又相对低凹,所以极易起雾。除了晴天的白日里,这里几乎都是被浓雾所缭绕着。因此,才会让许多即便是在这里生长一生的村民也迷失在林中。再者,那‘雁落山庄’似乎还在其中增设了好些机关陷阱,所以要想通过,就更加困难了。要想安全往返,我想,从空中不是要简单多了么。既没有茂密的树林遮掩,又不会有浓雾的误导,更没有危险的陷阱。而且,他毕竟是一个山庄,即便是隐藏在树林之中,想来,以你之能,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看着季顼翼那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等着自己下文的眼神,尚鸣凤微微叹了口气,“我就知道瞒不过你。其实,今晚,我来是想向你们辞行的。”
似乎已经猜到了他想说的事情,季顼翼眼中并不见多少惊讶,只是那股不舍却是真切。“你有事情要处理么?”
“其实,我留下根本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了?”
“此话怎讲?”
“以我之前所言,便是要用到卓越的轻功。而且,即便是用走的进去,为了避开那些危险,还是得要有武功傍身才行。可是,我丝毫武功都不会,去了,反而会给你们添麻烦。要救两位姑娘,还要照顾我,不是平添负担么。而且,本来,我也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两人惺惺相惜,虽才初识,但却似乎已经相知多年,并不想勉强与人。季顼翼眉眼间有些微的失落,“我本不该拦你,作为践行,便就着这清澈的夜色,喝一杯吧。”说着,伸手为各自斟上一杯。浅淡的寂寞缭绕着彼此,竟是让两人几乎在瞬间心中一颤。
第十三章
第二天,发现少了一人,宇央郁觥虽也疑惑,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两位姑娘,也来不及细问。两人这便向传说中的‘雁落山庄’而去。也亏得鸣凤之前的建议,季顼翼虽然平时并不显露,甚至是有意示弱,但武功之高,最起码轻功身法之飘逸却是不争的事实。宇央郁觥虽为王亲贵胄,但自小习武,虽比不得真实的季顼翼,但也不会太差,最起码,看起来似乎比表面的他要强。因而两人要用轻功在山林间穿梭倒也并非难事。
目力极佳的他远远便发现了那一角黑瓦白墙,有意带着宇央郁觥走近了,假作无意间发现了这传说中的‘雁落山庄’。
或许是对自己山庄的隐秘措施太过有自信,诺大的山庄门前,竟然只有两个正在打盹的哨兵。为防有诈,季顼翼细细观察一阵,竟发现除此之外,再无他人。不由得有些无奈的轻轻摇头,小声道:“看来,我们,是被小瞧了呢?”
“是啊,既然如此,忍气吞声可不是我的行事风格呢。”宇央郁觥说话间,早已华丽的腾身而起,悄无声息向那心思全然不在警戒上的两人靠去。瞬息间,两声轻响,两道身影毫无悬念的倒在了地上,或许,等到他们醒来也不会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
进去了里面,两人这才真正体会到,说这‘雁落山庄’是个险境,迷宫,丝毫不冤枉。山庄的内部构造之复杂,格局之怪异简直到了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各个建筑乍看之下好似没有丝毫规律,可细瞧下来,却能感觉到一丝能够迷惑人方向的违和感。再加上庄内那多得有些不可思议的树木,几乎将整座山庄完全笼罩在了树荫下,掩藏在了林子里。这看似杂乱无序的格局,都是人为的,依据某种规律,有意要将此处隐于世事之后。
没有空来细细研究这些让人惊叹的,掩藏在表象之后的规理,现下最重要的,是找到两位姑娘,救出她们。季顼翼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那块精巧的金属令牌,如果自己的感觉没错,猜测正确的话,她们两个,事实上正陷入了一场阴谋。而且,她们只是这场阴谋中的两颗棋子,举足轻重,但在完成使命之后却又可以随时弃之不顾的棋子。而现在,她们,更准确的说,应该是‘郁王府’郡主的使命似乎已经完成了一半。若是再将两人留在此处,恐怕会有危险。
事实上,小郡主怎么样都不关自己的事情,自己也不会在乎丝毫。可是,因为一些原因,隐也被他们一起带走了,这可是真的戳到了自己的怒点上。要知道,从小,自己的使命就只有一个,保护隐,帮助隐。现在,竟然出现了可能会让隐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自己怎么可能忍受得了。然而,尽管心中怒极,但脸上,却依旧是不喜不怒,不急不躁,丝毫看不出内里的汹涌波涛。
或许是因为这‘雁落山庄’里几乎从来没有被人闯入过,因而对自己极有自信,守卫也是松散不已,一路下来,竟然只遇见几个手拿武器的守卫。两人轻功高绝,在这里简直是如履平地般的自由行动着,竟没有一点难度。只是,这里的格局本就诡异,再加上这让人极易迷惑的地形,林子,两人虽然行动自由,但是也不期然有些找不找方向的感觉了。即便是站在高处,要发现这里不难,但是,要看清这里的全貌,分清方向,却也极是不易。不由得感叹起来,“看来,这里也不仅仅就是个匪窝盗窟,还是有些名堂的。”
“顼翼,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
“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语气有那么明显么?”季顼翼说着,一边轻轻搓着下巴,邪邪笑道:“看来,这‘雁落山庄’新上任的庄主还是有些本事的,能在短短两年内将一个纯粹的强盗团伙整顿得似模似样,在江湖上还打出了名号。”
“你看,还说没有,这不正是在夸奖敌人么……”
然而,话没说完,却被一道爽朗的声音打断了,“我该感谢你的赞赏,还是该惊讶你们的到来呢?”
直直站在树杈间的两人看见树下那仿佛是突然出现的蓝衫男子,脸上表情却是各不相同。宇央郁觥满眼的惊吓,但是,因为不想在季顼翼的面前表现出软弱,也不想在树下的敌人面前露出怯相,故而强装镇定的紧绷着身体。而季顼翼却像是早已察觉到来人一般,不仅没有丝毫的惊讶,甚至嘴角还含着一缕莫名的笑意。
轻轻松松跳下树来,朝着眼中有着讶异的蓝衫男子走去,审视性味的眼神让男子有些浑身发寒。就好像此刻的他正一丝不挂的站在这俊美非凡的白衣人面前,一切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很不舒服,有些不自在的微微别开了眼。
“你,就是‘雁落山庄’的庄主?”
说有些本事也是真的,毕竟,能用两年时间建立起一个有潜力的组织,这可不是普通人能轻松做下来的。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心态,隐去了眼眸深处的一丝忌惮,男子拱手一揖,温和一笑道:“在下洛乘风,正是这‘雁落山庄’庄主。不知二位……”
在宇央郁觥没有注意到的瞬间,季顼翼从怀中摸出那枚被他悄悄收起来的令牌,在洛乘风面前略略一闪。见他那淡然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得没错,附耳道:“庄主,这明显是人特意留下的,我可不认为这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追查视线。看起来,更像是想要把矛头……”剩下的话没有说完,温热的气息轻轻拂过耳畔,洛乘风的脸色却是瞬间一变。
季顼翼轻轻退开两步,拍拍他的肩,“既然事情已经被我猜了个大概,想必,两位姑娘的利用价值也就不存在了,所以,还请庄主当卖个人情给我,如何?”
洛乘风脸上阴晴不定,紧紧盯着季顼翼仿佛带着笑意的眼睛。然而,看进去才发现,那黛黑的眸子就像是一汪沉静的寒潭一般,沉寂,静谧,深不可测。仿佛要被漩涡吸引就去,洛乘风猛地一震,受惊般退开两步。季顼翼没有步步紧逼,任由他回过神来,奇异的看着自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阻碍了,不等洛乘风说话,拽上一脸迷惑的宇央郁觥朝着他眼神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不阻拦你,但是,有没有本事找到两位姑娘,安全的一起走出这‘雁落森林’就看你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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