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张面具还真粗糙,回头,我帮你改改。”
“好啊,我可是把我交到你的手里了。”
“你相信我?不怕我把你毁了?”
“不,我信任你……”
冷月宫又变回了三个月以前,没有人烟,没有生气,不同的是,曾经的简陋,已经被典雅的奢华所取代。
‘秋叶阁’,季顼翼作为御前行走所住的地方。今夜,原本清净的此处又多了些许温馨,热闹。两个纯白的身影谪仙般翩翩而落,稳稳站在那并不算十分大,然而,却也绝对够雅致的‘秋叶阁’。
“翼,如今,可是你将我掳走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我掳走了,可得负起责任来。”
“那是当然,既然我敢把你带走,那就有了要将你变成我的所有的自觉。哼哼,谧觞,你也要做好觉悟,你,可逃不掉了。”
“乐意之至。哼哼……”仿佛突然之间松了一口气。谧觞轻盈的一个转身,倾城一笑,没入了那一片黑暗……
带着满脸宠溺,季顼翼追了上去,唇角那抹开怀,炫目之极……
这一刻,没有人注意到,黑暗中那张惊讶,恐惧之极的脸。
季顼隐如同曾经经历过的那次一般,看着两人消失在房间中,只是,上一次,谧觞是女子,他们一起进了冷月宫。而如今,谧觞是男子,他们一同走进秋叶阁。同样的是,两次,自己的心境一模一样,怀疑他们之间有着超越朋友的感情。即便如今,谧觞是男子,然而,他们之间旁人无可插足的暧昧气氛已经是再明显也不过了。无法因为两人都是男子这个事实再欺骗自己,季顼隐几乎崩溃。如同几日前的那夜,冲动的闯了进去。
看着季顼隐的出现,两人没有丝毫惊讶,早在门外时便已经发现了她的存在。正因为是她,季顼翼才没有出声提醒,才没有贸贸然直接结果了。只是,本以为她会识趣的离开,却没想到还是敌不过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个彻底。
“你们,果然是这种关系。”
“这种?哪种……”谧觞轻笑一声,并不开口解释,亦或是否认。
明知他是故意这般嬉笑,季顼隐此刻没有精力再管他,一心只想要弟弟给自己一个解释,转头灼灼的盯着季顼翼。
“是的,如你心中所想。”低沉浑厚的嗓音仿佛宣布了季顼隐的死刑,只在一瞬间,便如同被抽光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倒下。然而,季顼翼却只是淡淡看着,没有上前扶她,任由她脱力般脸色苍白的靠在墙上。
“反正,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如今,也该让你知晓事情真相,独自承担这一份使命了。不要再如此任性幼稚下去……”轻叹一声,他满眼的沉重与怜悯几乎压得季顼隐喘不过气来。失控般紧捂双耳尖叫着,“不,我不想听,我不要听……”心中知道,他要说的事情定是关系重大,而且,从那满含着决然的眸中竟可以看到放弃的轻松。使劲摇着头,拒绝着弟弟的碰触。然而,季顼翼不会给她逃避的机会,用力握住她的双肩,坚定的眸子深深望进她的灵魂深处。
“季顼隐,你听着,好好听着……”低沉磁性的嗓音带着不可思议的诱惑,让人不由自主陷入迷乱的深渊。终于平静下来,痴痴凝望着那追逐了十几年的脸,被蛊惑般放下了双臂,静静聆听着。
“南城季家,事实上是前朝顼玑国暗势力。你我名义上的父亲季仁久,是前朝王室暗势力之首。你,是顼玑国唯一的后裔,贵为公主。而我,只是季仁久捡回来的一个工具,被培养成协助你夺回顼玑的工具而已。你名为季顼隐,‘季顼’二字乃取‘顼玑’之谐音。而‘隐’之一字,便是要求你要掩藏自己,最终完成回复王室的大业。而我之名为‘翼’,便是作为一双翅膀,帮你,助你之意……”
季顼隐不知道究竟是如何回到自己的住所,听过那一番话后,脑中所有的思绪几乎都搅在了一起,纷乱,复杂,让人几乎不敢接受。然而,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是因为感情受挫,又或许是因为知晓一切缘由,自那夜之后,季顼隐变了,不再轻佻,不再浮躁,不再单纯活泼。变得世故,变得圆滑。季顼翼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是对的,将这一切放手让她承担,弱质女子,能否真的挑起这沉重的梁。
“翼,别这样,毕竟,这是她的命,没有人能改变她身份的事实。你已经保护了她如此多年,尽力了,够了……”只得紧紧搂着这与自己极相似,却又绝不相同的男子。
“谧觞,我能有你,真好……”
第三十三章
之后,谧觞一脸坦然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仿佛那夜根本没有发生任何事。本来,宇央未心中战栗,怕谧觞心有芥蒂,然而,看她毫不介怀的样子,忐忑了几日,倒也稍微放下了心。她依旧会礼貌的同自己这个太子行礼,只是,那无边的生疏感,却是让人心中发寒。然而,宇央未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责怪谧觞,毕竟那夜,自己曾那样轻薄,伤害于她。
时光荏苒,天气渐渐热了起来,趁着天儿好,一群年轻人在闲暇之余起了游湖的念头。
西城繁华,所有人都是见识过的,然而,却未曾试过如此一群出众的年轻人同时出现。即便是在这以神秘复杂,奢侈繁华着称的西城,也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即便是白日,西城有名的各大能接待男女客人的花楼,依旧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见到如此一群人,纷纷殷勤的拉拢着。
众人可是在王宫中被关了许久,如今,再次见到这繁华奢靡的景象,便是立时有了一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太好了,终于自由啦……”瑾永远是藏不住心思的人,再加上没什么顾忌,想什么便说什么。动作夸张的伸展着手脚,俊朗的脸上满是不符合年纪的坏笑。悄悄捅捅紧紧靠在身旁的瑜,朝他使着眼色,看向不远处那可以说是辉煌的建筑。嘴角那丝揶揄让瑜有些无奈,只得轻叹口气,宠溺的摇摇头。
“你问问太子,看他让你去不。”
即便是个比瑜还高的青年男子,可是,撒起娇来却是毫不顾忌,不过,也只限于在瑜的面前了。才一转身,看着宇央未的瞬间便恢复了正经,满脸谈不上严肃,却也绝对没有片刻前的坏。规规矩矩问道:“大哥,反正是出来轻松的,过会儿再去游湖好了。还有,我晕船,不能去,若你们现在要去,那我就在岸上等你们,瑜陪我。”说话间,还不忘猛地一把将瑜拽到身边。
众人哪能不知道他的心思,想想也是,何必太过形式化,太过拘谨。一看几乎所有人都是满脸兴奋,宇央未有些松动,就要冲口答应。然而,却是下意识朝刻意与人群离得有些远的那二人看去,始终,不想让谧觞感到不快。毕竟,西城遍布的,可是青楼楚馆啊。
那张清丽绝世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美得心颤,只是自己知道,那笑是属于旁边那季顼翼的。心中有些苦涩,想要出手抢夺,可是,发生了那晚的事情,自己又有什么立场。轻叹一口气,知道他们听见了大家的意见,似乎并不反对,也是不舍的撤出了目光。
“走吧,先休息一会儿再去湖边好了,只一点,必须一起行动,不能单独离开。”
抑制不住一声欢呼,瑾拽上瑜便往那鹤立鸡群般伫立在西城中心的木楼跑去。
‘鸣凤阁’新近一年莫名崛起的一家青楼。谁都知道,能在这里生存下来,定是有一定过人之处的。业内人士知道,在这里,你能买到最隐秘的各种消息,能雇佣到顶级的杀手,甚至,能买到超越宫廷御医的良方。只是,也仅仅限于少数人知道了。而且,‘鸣凤阁’的要价并不是一般人能给得起的,要让他们出一次手,所付出的代价非同一般。
还有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鸣凤阁’要出手之前,总会细细调查雇主与对头的所有资料,以确定被捕杀者究竟是否在可以行动的范围。有一条铁一样的规矩,那便是‘不杀好人’。只是,这条规矩并不为外人知罢了。也正是因此,‘鸣凤阁’才会在这地下行业中排得上头号难伺候。因为,十桩生意,便有不下于五桩他们拒绝接受,也不说原因,这才得了个正邪难分,极难伺候的形容。
至于上次之所以会接了那桩刺杀宇央瑾的生意则完全是因为内部一个收集消极的人员被买通了,给了红袖假消息,这才上当。
幕后主使洛绮丝,虽然被收监死牢,等待处斩。不过,却是在牢中神秘死亡,死相极为恐怖。据当日巡视牢房的牢头说,那具女尸从背后看来是正常的,然而,看见前面,却是生生吓软了双腿。
头发,眉毛被生生扯掉,眼珠挖了出来,鼻子割掉了,耳朵也没了。整个脑袋就像一只被剥得太过干净的鸡蛋,只除了那两片红艳异常的唇。后来,据说搬动处理尸体的狱卒几乎崩溃疯了,触摸到尸体的瞬间,能明显感觉到她的身体内部,竟然化了。就如同被一张油纸包裹着水一般,一搬动,黑黄的脓水竟然从那张红唇中涓涓的冒着……
这算是王城神秘事件,在四城中悄悄传播。只有行中人知道,这,是鸣凤阁杀鸡儆猴罢了。
然而,在世人眼中,这里是寻欢之地,觅乐之所,仅此而已。
第三十四章
并不似普通青楼妓寨般满脸脂粉浓妆艳抹的女人在门口招揽生意,鸣凤阁别具一格。别致精巧的装潢格局且不说,这里的姑娘公子们也各个都是顶尖的。不似普通风尘人物般涂脂抹粉,浪荡失德,都是随性而为,倒还颇有些豪爽的真性情。除了美貌,每个人都有一手能独当一面的绝活儿,若是不明所以,说此处是吟诗作画赏歌看舞的风流高雅之所也不会有人怀疑。正因为如此,才能在短短年间蓦然崛起,并一跃成为王城达官贵人彰显身份的最好场所。
木楼典雅中隐现大气,高贵里掩藏清幽,只是从外观看来,便知道是一处好地方。与大家在一起的众人中,除了个别深闺姑娘之外,大抵都是来过这里。毕竟,这‘鸣凤阁’如今已是西城第一家了。瑾几乎是熟门熟路的跨了进去。
一见一群华服青年人走了进来,个个都是贵公子大小姐,楼中侍者也不见谄媚慌乱,并不刻意巴结迎合。只两位引路跑堂的侍者将众人带了进去。
在座的都是大家公子小姐,对于楼中人平淡的反应,总觉得有些被轻视了。雅间中的可是宇央国未来朝堂的顶梁大柱,这些人这般淡淡反应,难道,是看不上我们么?心中着恼,其中两位脾气有些急躁的男女站起身低声呵斥侍者。“叫你们老板过来,有这么怠慢客人的么?”
侍者当然知道他们不好惹,怪异的看两眼最角落两道白色身影,瞬间又敛下了眉眼。低声应着,“不知少爷小姐有什么不满,有什么吩咐?”
“叫你们老板来,你还不够资格和我谈话。”那女子刁蛮,面对侍者便是拿起了大小姐架子。侍者也不争论,只微微一躬身退了出去,“请稍等。”
瑾有些生气,瞬间,俊朗的脸上挂着丝丝阴郁,微微扫了一眼那泼辣女子。女子一阵莫名寒战,倒也不敢再放肆,乖乖坐了下来。
若在平时,这种吵吵闹闹的情景里是决计少不了季顼隐的,只是,一进这‘鸣凤阁’便想起了曾经的遭遇,多少有些感触,有些伤怀。隐约之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灵光一闪,却是抓不住丝毫,只得放弃了,闷闷坐着。
这鸣风阁主‘鸣凤’,算来,还是自己与宇央郁朦的救命恩人。他与翼,宇央郁觥也是相见恨晚的好友。如今这女子这般闹法,若是换了旁人,怕是决计不会讨了好。
正想着,翩翩白衫翩然而至,左脸上银白的面具依旧泛着冷冷的光。潇洒地一拱手,轻笑一声,“对不住各位了,不知各位有何见教。”说话间,目光悄然在人群中搜索,终于,看到了两张带着莫名笑意的脸庞。
或许是为了缓和众人的尴尬,男子没有过多的纠缠于刚才的话题,却是歉意一笑,继而快步向雅间深处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这算是惊喜么?”
知道他在玩笑,季顼翼也不正经,拍拍他的肩,“不,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哼哼……”身侧的谧觞也是忍不住轻笑起来。总觉得,这三人仿佛处在与众人不同的世界中,让人有些难以插足的无措。
“鸣凤,你太过分了,只知道与顼翼说话,已经忘了我了么?”委委屈屈的话用那低沉浑厚的声音说来,竟是怪异得厉害,让人不自觉全身打个冷战。
“郁觥,对不住了,好久没见到顼翼,当然有些高兴,你不是前几日才来过么……”嗔怪般看了他一眼,笑看着脸色明显有些高兴的宇央郁朦,还有那安静得不同寻常的季顼隐,礼貌又带着点点亲昵的打招呼。
“鸣凤,你认识谧觞?”宇央郁朦很是好奇,这位传说中的表姐,自己也没见过几次,只是听说不喜见人,却不知又是如何与鸣凤阁主认识的。
男子并不作答,只含糊应道:“因为一些意外。”或许是为了这个话题,男子礼貌而疏离的朝众人一拱手,“在下‘铭风’,是这鸣凤阁的掌柜。却不知各位今日对鄙店服务有不满之处,还望各位海涵一二。”
明眼人当然知道鸣凤阁没有错,只是几人高傲的面子受到了挫折而已。瑾一见铭风和气神色,也是就坡下驴,大笑道:“谁不知道鸣凤阁是四城,哪怕是整个宇央国最让人流连忘返的处所,我等又怎会有不满。只是许久不曾见过铭风风姿,甚是怀念,所以,便用了这不入流的法子请你来了。老板,不会见怪吧?”说着,豪迈又不失俏皮的眨眨眼。
“当然,哈哈。各位愿意来我鸣凤阁,是在下无上荣耀。无论何时,几位前来,铭风定当倒履相迎。”
感受着天下第一家别具一格的服务方式,还有那清雅高贵,却又渗透着暧昧情欲的气氛。几位认识‘鸣凤’之人心中却有了一丝疑虑,虽然还是那身衣裳,还是那张假面,还是高挺的身形。可是,总觉得有一丝不和谐。那通身清淡气质却是与过去的清雅渺远有所不同,沾染上了一丝红尘的气息,虽魅惑,然而,却是没有了那仙人般的渺远。即便其他人看不出来,宇央郁觥之类,对他稍有熟悉,又是观察入微之人终究是察觉出了那一丝怪异。只是,毕竟没有其它异样,便也没有往心里去。
几人得到准许出王宫,虽然名目是游湖,然而,谁都知道,大家好不容易一起出来一趟,没有个三五日,是不会回去的。本打算下午就去西城著名的星湖,只是,听说明日湖中有节目,几家青楼为了从鸣凤阁手上抢生意,要在星湖上举办一个赏花大会。而所谓‘赏花大会’,赏的自然是花魁艳首了。
偶然间能遇见如此盛会,怎能错过,于是,便都是在鸣凤阁中住了下来。此处虽高雅,却也始终是红尘风流场所,当然是允许人住宿的,只是前提,你必须得要找到一位愿意接纳你为入幕之宾的楼中人才好。
一群人来得晚,又没什么预定,若是平常人家,怕是只能在楼中欣赏一番便要离去了。可是,毕竟几人都是有才有貌又有家世之人,要想找到个人留下,倒还真的不算难事。
青楼本是寻欢发泄的买卖场所,顾客算是顶天了大,可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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