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中抬起头,笑道:「皇上还吩咐娘娘的礼服上需缀满珍珠,并已送了一箱珍珠来,据说这箱珍珠是皇上自己向民间购买得来,皇上吩咐过这点要特别向娘娘申明。」
闻言,君非凰忍不住也笑了,而後叮咛侍中莫太过浮华了,侍中则笑著回道皇上也吩咐过娘娘若这麽说无须理会。没多久侍中便拿著图像离开,并说等会儿会有人来为君非凰量身,量身之时,华宁背著药箱来了,见他正忙,便摆了摆手,自己往桌前坐了,待君非凰前来,又自己笑说:「我似乎僭越了,应该先问过娘娘才坐下的。」
「华宁说笑了。」
桌上的茶水早被撤下,他便唤人奉茶,华宁捧著茶盏说:「我总还是不太能习惯,就像我更喜欢娘娘泡的茶,不过娘娘如今身份不同,想来我的口福没了。」
「这麽说来,我还是不当娘娘的好。」
「娘娘说什麽呢?」
君非凰摇摇头,华宁没有逼问,只为他诊脉,待完成每日的工作後,他方问:「娘娘可是有心事?」
「没有。」他反驳,但华宁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望著他,看著那双清澈眼眸,他摇头直笑。「只是为众人感到荒谬罢了。」
知他意指为何,华宁温和地说:「这样的话,不像出自娘娘之口。」
「所以我才不说。」
「这天下是皇上和娘娘的。」
他蹙眉。「不对,这天下是皇上的。」
「娘娘……」
没在这话题上多做纠缠,君非凰只问:「柳夫人状况如何?」
见他有心转移话题,华宁纵是无奈也只能据实禀告。「母子均安,再过两个月便将临盆。」
「劳你多费心了。」
华宁起身离开,原该回转太医院的脚步却硬生生地转向御书房。没多久萧沐非就来了,君非凰却早煮了茶等著。
「爱卿,没事吧?」
看他连坐都顾不上,一副慌乱的样子,君非凰一笑。「确实有事。」
萧沐非立刻紧张起来。「何事?」
「我闷了,要出宫。」
萧沐非更紧张。「出宫做什麽?」
「玩。」
「啊?」
推他坐下,又为他斟了杯茶,君非凰方看著他的眼睛认真的说:「萧沐非,我从来没有玩过。」小时候他总是被欺负,遂只爱关在房里缠著娘亲教他读书,娘亲死後他遇上师傅,严格的老者从不允许他有任何的怠惰。
说到玩,萧沐非双眼闪过光亮。「这正是朕最擅长的,不知爱卿可需要人引领?」
「臣妾遵旨。」
萧沐非笑了起来,自己打开私库拿了一叠银票和进出皇城的腰牌,又与君非凰换了一身装束,方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朝阳殿,萧沐非拉著他就往东城门走,一路上躲躲藏藏,还真没让人瞧见,两人在城门处出示腰牌之际差点吓死守门的将领。
「皇上?娘娘?」
「我们很快就回来。」萧沐非一面说一面後退,最後乾脆拉著君非凰跑了出去。
两人边跑边笑,像做著什麽坏事的孩童,跑了极远,方停下喘息。「这下子顾晓卿铁定要跳脚了。」
君非凰笑著,任萧沐非牵他走入市集,漫不经心地开口,却立刻被打断。「皇上──」
「皇上来皇上去的,你要吓死老百姓啊?」
「那叫王爷?」
「叫我的名字。」
君非凰愣了愣,困窘半日却怎麽也叫不出口,萧沐非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欣赏他的表情,见他笑得开心,君非凰偏头甩开他的手,却还是不说话。
「爱卿,叫我沐非。」
「既是如此,你也该礼尚往来。」
萧沐非歪著头笑了笑,立刻牵著他的手唤道:「非凰。」语气之深情款款、眼神之温柔认真,在在令君非凰想起眼前男人的风流多情。
「萧沐非,你这个混帐。」
无能为凤 三十八
没料到自己向来无往不利的深情呼唤竟落得如此下场,萧沐非又气又笑,捏了捏他的脸颊,拉著他的手就往热闹处走。「非凰,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虽说去哪儿都行,君非凰还真没想过萧沐非带他来的第一个地方竟是赌坊,瞧他目瞪口呆,萧沐非笑得更欢。「很好玩的,来。」
於是两人又摇骰子又斗牌,君非凰玩什麽输什麽,买大开小、买小开大,倒是萧沐非把把都赢,气得君非凰在这儿撕烂一张银票,就像要撕烂萧沐非越发灿烂的笑脸。萧沐非赌得够了,也知该见好就收,拉著君非凰又去逛市集,君非凰看著路边摆著的投壶游戏就扯著他说要比输赢,两人每箭皆中,摊主简直欲哭无泪,最後萧沐非故意输了一箭,方才逗得君非凰绽开一点笑容,往摊主手中塞了方才赢来的碎银,他们什麽也不取就离开。途中萧沐非还买了一串糖葫芦,递到君非凰面前。
「没吃过吧?」
君非凰摇摇头,萧沐非拆了一颗就往他嘴里送,入口是甜,咬破硬糖後又酸,君非凰蹙起眉,逗得萧沐非一阵大笑。
两人边走边玩,君非凰看什麽都有趣,萧沐非看著这样的君非凰更觉有趣,君非凰拿什麽他就买什麽,包买还包拿。此时路旁有老妪与孙女儿玩著藏钩,君非凰凑过去看,没多久便要了勾来,他本手巧,翻来覆去谁也猜不到那木勾究竟藏在哪一手,连萧沐非都看得眼花撩乱,君非凰为扳回一城而笑,他当然知道投壶时萧沐非故意输他,可也没说破,只将那木勾翻了几个花样,最後一次伸出两手来给他猜。
小女童跳著来指。「左左左。」
萧沐非相当肯定。「不对,一定是右。」
君非凰交叉两手,转瞬摊开,木勾却在左手,他笑著将木勾还给老妪,又拿著方才萧沐非买来的点心放入女童手中,这才拉著还碎碎念分明是右手的萧沐非离开,直待走得远了,萧沐非才问:「其实方才是右手对不对?」
「是又如何?」
「啧,诈赌是不对的。」
「那你想要什麽?」
「想要……」他眼珠转了转,凑上君非凰耳旁低声道:「想要你今晚任我摆布。」
「好。」
君非凰答应得太爽快,萧沐非反傻在原地,君非凰看著他的表情,像是非常开心地笑了起来,萧沐非眯起眼睛,非常肯定君非凰在耍弄自己。「我说爱卿,君子一言……」
君非凰扬起眉。「快马一鞭。」
「晚上你就知道。」没再多说,萧沐非拉著他往旁边小摊,熟门熟路的点了两碗豆腐脑儿,一面吃一面问:「我想你应该不会想去青楼吧?」
「我以为那正是你最大的势力范围。」
萧沐非表情一僵,忙正色道:「欸,你果然外行,青楼当然是晚上才开,我们怎可拖这麽晚?」
君非凰冷哼一声,萧沐非忙又陪笑:「不如我们等等去听说书?」
结果说书没听成,他们反在路上遇见抢亲,萧沐非最是閒不住,折了一旁的树枝就抢上去,三两下便打败了抢亲的恶霸,新娘却一身凤冠霞帔的从轿里冲出来帮著求饶,然後不知从哪里闯出了一名布衣书生,与女子哭成一片,两人搞了半天才知道恶霸是帮著女子深爱的书生来抢亲的,萧沐非听见女子哭诉老父嫌贫爱富逼她抛弃情郎,不耐地翻了白眼,几张银票往书生手里塞,扯著君非凰就走了。
「真比听书更精彩。」
萧沐非悠哉笑道:「这种戏码只怕连说书的都不提了。」
「那还能说什麽?」
「说你罗。」萧沐非大大咧咧地牵著他的手,也不怕人瞧。「说我朝第一个男后,他运筹帷幄、他骁勇善战、他冷静沈著、他……」
萧沐非边走边说,日光照著他白玉面容,多少女子都看傻了眼,君非凰低下头,又去掩脸上的胎记,萧沐非不知何时转过身,拉著他的手叹道:「别掩了,这有什麽?」
君非凰依言放下手,却不再笑了。
「最在意的就是你自己,你瞧,这儿人来人往,谁朝你多瞧一眼了?」萧沐非指著四周,熙来攘往的人群,偶有往这儿看来的,又很快别过了头去。
「知道了。」他抬起头,一笑置之。「那他们会怎麽说你?」
萧沐非愣了半日才回过神来,笑道:「也许会说我荒唐、也许会说我有眼光。不说这个,还要玩什麽?」
看著他荡漾笑意的脸,君非凰反问:「你喜欢去哪儿?」
萧沐非一笑,拉著他往皇城跑,以为他要回宫,却不想萧沐非拿著腰牌直登城楼了望台,到了眺望台仍不足,还拉著他上了屋顶,城门守将但觉今日值班是他人生最惊恐的选择。
「我喜欢高的地方。」
「够高了。」君非凰看著地面,只觉有些头晕,萧沐非笑著拉他坐下。「别往下看,瞧,这风多舒服。」
萧沐非不忘拿出方才买的点心,又唤著下面的人去取酒,愁眉苦脸的守将拿了酒来,萧沐非不忘拍拍他的肩,说了一筐的好话,守将听得直说不敢,忙又去守城门。
「等会儿晓卿就来了。」还摆酒做什麽?
萧沐非摇摇手指。「晓卿怕高,他不会上来的。」
君非凰摇摇头,也不多说,便与他一同说话饮酒,也不知萧沐非是不是醉了,还是太开心,站起来指著宫中最高的大殿屋顶说下回和他去爬,君非凰听了直笑。
「皇上和皇后去爬屋顶,这成什麽体统?」
「别让人知道就成了。」
他反问。「坐在那儿谁看不见了?」
萧沐非拿了块糕就往他嘴里塞。「我说一句你回一句,你才没体统。」
「臣妾惶恐。」
萧沐非笑著来堵他的嘴,甜糕在两人唇舌之间逐渐融化,越热越甜,又混著萧沐非口中酒味,竟彷佛甜入骨血,甚至令人迷醉,冷风吹上君非凰的脸,他突地清醒,怕萧沐非逾矩,忙红著脸推开他。
「怕我拆了屋顶?」
君非凰瞪著他没有回话,萧沐非指尖擦过他仍热著的脸颊,突然觉得与其在这儿吹冷风,不如让某人实践他的赌约,於是他匆忙地拉著那某人下了城楼,直奔朝阳殿,君非凰险些跑到腿软,萧沐非倒很有精神,脱衣动作毫不含糊,三两下就将两人上下脱得精光。
「你!」
「非凰,说话要算话。」
「别叫我。」
「非凰……」
那双形状优美的唇还在不断念著,像用他的名字吻著他的脸,他始终抵抗不了萧沐非的诱惑,被放倒时他已神智迷乱地与萧沐非唇舌纠缠,却还不忘喃喃地骂他混帐,萧沐非照单全收,手掌抚上他赤裸身躯,明明是凉的,却轻而易举地点起烈火。
无能为凤 三十九
萧沐非打开他的身躯,长指探入紧窒的下身,缓慢的探索逼得欲望成为折磨,他仍不足,包覆著君非凰阳具的手掌不住逗弄,总在将要满足之际撤离,又覆上、又撤离,如此重复几次,君非凰已是一身的汗,扯著萧沐非的发让他面向自己,豔红的唇像是想说些什麽却又说不出口,他渴望得到他想要的,却又羞涩得无法承认。
撤出了手指,连包覆阳具的手都松开,萧沐非反捧著他的脸细细地吻著。「爱卿,你说要任朕摆布的……」
「嗯、你……不要了、不要了……」
他几乎掩面哭泣,萧沐非吻上他的眼角,略咸的泪水是他熟悉的滋味,他就是喜欢欺负君非凰,看著这张冷静的脸失去一切控制!
「叫我的名字,不准连名带姓。」他强调。
仍蓄著泪水的双眼即使瞪视也无魄力,萧沐非又来挑逗他,却忽略他的身下,而专注在他胸前突起,舔弄、轻咬,君非凰想推开他,却怎麽也不能如愿,终於溢出一点轻轻的妥协。「萧……沐非。」
「多了一个字。」他毫不退让。
他偏过头,低唤:「沐非。」
「不难的,是不是?多喊几声,朕喜欢听……」
凑在耳旁的话语带著灼人的热气,烧得他晕头转向、无力反驳,仅能服从。「沐非、沐非、沐非……」
唤到最後,已无力至彷佛恳求。
萧沐非将勃发的欲望狠狠插入他的身体,君非凰惊叫出声,却得到深刻的满足,他抱紧萧沐非,因激烈欲望而泛出的泪水其实夹杂悲哀,他不想放开,可尽头已在眼前。
不想失去、不要失去,可是……「沐非!」
被呼唤的男人吻上他的唇,不去听他几近不舍的哀求。
「不要……不要放开我。」不要放开!
萧沐非抱紧他,和他一同射出,之後他俯看著君非凰满是泪水的脸,说不清心底不安所为何来,他张嘴想问,君非凰却已吻住他,如此明显的邀请他不会放过,压下心中疑问,他想,大不了等会儿拿绳子绑住君非凰就是了。
这一夜,君非凰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总是压抑的声音今夜全然放开,竟将灯火通明的朝阳殿织成一片朦胧,萧沐非心下既喜又疑,力道更不控制,彷佛就想将君非凰折腾到失去意识,最好能将他永远锁在这宫中!
在他第三次射出时,君非凰哭叫著晕了过去,拨开他让汗水濡湿而沾黏在脸上的发丝,萧沐非静了静,起身披衣命人捧来热水,他亲自为君非凰擦身,又让宫人换了床褥,最後,他披上单衣看著沈沈昏睡的君非凰,终於开口。「拿条丝带来。」
宫人不敢违命,忙奉上丝带,他微摆手,宫人便安静退下。
将丝带一端绑上君非凰的手,又将另一端绑上自己的,他这才抱著人闭上眼睛,安心的睡去。
君非凰醒来时,看著手上的丝带,没有迟疑地扯断。
萧沐非一睁眼便忙去探看怀中,只见君非凰不知何时早就醒了,睁著双仍有些肿胀却明亮的眼看著他,对他抬了抬手,萧沐非看见断裂的丝带,不免乾笑起来。「朕也是逼不得已的。」
君非凰没说话,只更窝向他,萧沐非这才笑道:「累了?」
怀中人点了点头,他情不自禁吻上那晃动的黑发,笑得更开心。「这代表朕以前不够努力。」
本温顺靠著他休息的君非凰抬头来瞪他,萧沐非忙笑著将人塞回怀里。「不说不说,你睡。」
「你该早朝了。」
听著胸口传来闷闷的声音,萧沐非只说:「不去。」
君非凰立刻就要起身,腰腿却不听使唤,又跌回萧沐非怀里,将人抱住,他叹著气为他将被盖得更紧。「好好好,我去早朝,你放心的睡,睡到我回来都没关系。」
君非凰几乎让被掩了一半的脸轻轻地点了点,萧沐非怜爱地抚过他的额,忍不住又亲又抱了好一会儿,才让君非凰试图再一次起身的动作逼得去更衣梳洗准备早朝,踏出宫门前,萧沐非又折回来对他耳提面命,睡到饱为止,他不耐地摆手赶人,萧沐非方碎碎念著不识好歹枉人费心的离去。
君非凰没有再睡,他只是贪恋被褥中萧沐非的味道,但他终究起身,宫人为他沐浴更衣,他看著手上的半截丝带,珍而重之的放上镜台,宫人离开後他又拿起来看,却不知心底究竟想哭还是想笑?
拿过再也没收起的金盒,那把珍珠发钗看多少次仍是富贵华丽,他把玩著珠钗,一颗一颗地数,然後再数一次,但无论数几次答案总不相同,他笑著放下。宫人来报侍中求见,侍中兴高采烈地带来多张草图,他看了看只是点头,不像多用心,似乎察觉他心不在焉,侍中很快告退,朝阳殿又剩他一人。
君非凰坐了半日,又去取那盏琉璃灯,自己拿著火折子点燃,而後命人取来文房四宝,他涂涂抹抹,最後只留下四个字。
提起灯,君非凰拿起昨夜散落在地让宫人拾起放置镜台上的腰牌,然後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