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攻]影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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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攻]影重重-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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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也不过娇弱了一点嘛,何欢干嘛往死里整呢?哎呀呀,真的哭了诶、哭了诶。”薛小召趴在栏杆上看著那边情景,颇有些幸灾乐祸。
  
  “何欢恨透了别人叫他女人面,碰上个比他更女人面的,他能不得瑟麽?”看著封珏又被何欢打了一拳,徐温说道。
  
  “不该是惺惺相惜麽?”薛小召感到疑惑。
  
  “同类相斥。”徐温笑。
  
  “笑面虎,”薛小召骂了徐温一句,“整人者迟早被人整回来。”
  
  “那也要他有这个能耐。四师弟,你不觉得一个人从被众人疼宠的顶端、跌到被践踏的底端,那表情实在耐看麽?”徐温摊手,一脸无辜。
  
  “啧,反正死了人也不关我事,走,二师兄,陪我练剑。”对於那种什麽都不做只会想靠他人保护的弱者,薛小召是没什麽同情心的,他不去整人,也懒得去整人,毕竟,封珏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值得他花费精神去注意。
  
  徐温淫笑道:“看著你这声‘二师兄’叫得这麽销魂的份上,小样,今天陪你练一天。”
  
  “去!”薛小召一把打开徐温的手,就往前走,没再看一眼气愤得几欲抹脖子的封珏。
  
  封珏明白了,原来之前的三个月对他的种种好,不过是为了看他今日的出丑。仅仅一天,他就已经有想自尽的心了,众人嘲笑鄙夷的目光不停地晃在眼前,他从小被捧在手心里呵著护著,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羞辱!
  
  “怎麽?想死?”何欢挑眉,一把扯过封珏的衣领提起来,“谁准你死了!你的命是堂主救回来的,你想死还要问过他呢!”
  
  “为什麽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什麽了?”晶莹的珍珠从美目中滚落。
  
  “这样对你,是因为你脑残得可笑,弄清楚立场,你没有资格问这个问题!什麽都做不了的废物,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何欢冷笑道。
  
  “废物…”封珏不可置信地看著何欢,原来自己…竟是个废物,好似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事实。
  
  “对我来说,对堂主来说,对整个花间堂来说,你就是废物!”何欢也懒得和他说太多,一脚把封珏踢到山下去挑水:“今天的活做不完,晚饭就换成拳头。”说罢就找个角落晒太阳睡午觉了。
  
  自尊被践踏成了碎片,想拼起来又被无情踩碎,碎得连捡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是个废物,是个空有美貌什麽都不会做的废物…不会再有人疼宠他,不会再有人保护他,甚至一个怜悯的眼神都会变成鄙夷和嘲弄,只因为他,是个弱者,天生就该被踩在脚下的弱者……
  
  万念成灰,所有美好的泡影都被无情地碾碎,终於意识到寄人篱下就是被随意践踏,没有能力就可以被随意侮辱,原来这个世间就是这样……
  
  所有的想法都已经没有了价值,他甚至连死的权力都不许拥有,只能一遍一遍重复著器械的动作,任由娇柔的双手被粗糙的木桶磨得鲜血淋漓,稚嫩的双肩青青紫紫,纤小的双足起了水泡化了脓,对他来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休息一下吧,要不要吃糕饼?”
  
  “不要。”
  
  树林中响起两个少年的声音,封珏慌乱地躲到树後面,偷偷伸出头去看,竟是徐温和薛小召。
  
  封珏看到薛小召伸出双臂左右晃晃,蹬了蹬腿就躺在一截横在地上的枯老树干上,头枕著自己的手,另一只手拔了一根草叼在嘴里。一只腿搭在另一只腿上晃悠著,棕色的衣摆随著他哼著小曲的动作拂动著,蓬松的头发散落在树干上。
  
  阳光洒在树叶上,地上透出点点斑驳,照著薛小召的脸一点暗,一点亮。那种说不明的洒脱闲然,竟让封珏看痴了去。
  
  徐温拔出薛小召嘴里的草,无奈地说:“不要什麽都往嘴里放,有没有毒都不知道。”
  
  薛小召伸手又拔了一根草,放嘴里继续含著,小曲哼得更大声,显然是把徐温的话当耳边风了。
  
  徐温也没辙,坐在薛小召头上边的树干上,帮他用手梳理著浓密蓬松的头发。让封珏有些恍然大悟的是,徐温俊逸的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宠溺。难怪…昨天他一看到薛小召就…
  
  “不要坐我头上,我会长不高。”薛小召皱眉,嘴里因为含著草,含糊地说著。
  
  “我没坐你头上,坐的是你头的边上。”徐温笑道。
  
  “继续练剑吧,”薛小召一蹦就跳了起来,嘴里的草继续叼著,抽剑指著徐温,脸上有著年少轻狂志在必得的神情,“你说我这次能不能赢你?”
  
  徐温起身抽剑,脸上融著化不去的笑意:“十招败你。”
  
  “你还可以更不要脸一点!”薛小召笑著出剑,飘落在他们之间的树叶被剑气震成两半,嫋嫋地飘落在枯树干上。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绚丽斑点。初夏柔软的一缕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婆娑的树影映在他们如游云般洒脱的身影上,剑过处,习习生风,吹动树上一片片树叶飘落下来。
  
  那掩不住稚气的脸上,年少的春风得意毫无遗漏的洋溢在外。
  
  封珏看痴了,原来…人还可以这样活。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握紧了双手,挑上扁担,一步一步地朝山上走去,眼里出现的是从未有过的澄然。
  
  日子一转眼过去了不少,何欢已经开始考虑什麽新玩法能、让这个忽然转性的家夥炸炸毛,日子果然是太无聊了麽?
  
  从那一天踢他下山去挑水後,这个人就变得沈默不语,他是见鬼了还是撞妖了?何欢知道,任何人来到这里被整了之後,先是不可置信,後是愤怒,再是绝望,最後是听天由命。那种把人自尊碾成碎片、把人从云端上扯下来狠狠摔在污浊的泥泞里、把一个人慢慢折磨疯的快感,是何欢一直很享受的。
  
  但这人进入状态也快了点,让何欢很恼怒,认为这样让他很挫败。封珏任别人怎麽欺负他、怎麽揍他都是一声不吭,排除他哑巴的可能性,至少现在,踢他一脚他还是会叫的。
  
  封珏咬牙,把疼出的眼泪死死挤回去,对上何欢期待的眼神,他只是冷冷看了一眼就转身去砍柴。他不能让何欢得逞,只要自己一发火,或者一有发火的倾向,何欢马上会让他吃不了兜著走。一瘸一拐地去拿起斧头,心想膝盖又要疼好几天了,破了皮,肉被磨得生疼,原本细致的手已经起了一层老茧。让他有些高兴的是,拿起斧子的时候已经没那麽不适应了。
  
  封珏苦笑,短短半个月,他变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从前的自己都让自己觉得可笑,但是现在的生活也并不乐意,终究是迫不得已无从选择。
  
  现在看到何欢都有些倒胃口,对半个月前的自己在这人怀中娇嗔…想起来真恨不得割颈自尽。
  
  “砍柴也碍著阁下了麽?”封珏努力压制住自己终於学会的怒气。
  
  “没碍著,只是这斧子我要用,就劳烦你用手砍柴了!”何欢拿走了封珏的斧子,扬长而去。封珏目瞪口呆,这、这人…叹气,突然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也一下子老了很多。
  
  学会了忍耐,学会了接受,学会了低眉顺眼…这样的自己,不知道家里死去的父亲会不会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封珏苦笑,朝几乎堆到屋檐的柴火走去。
  
  “啧,你还活著啊。”清亮的少年声音诧异地说。
  
  封珏看去,是薛小召正靠著一颗大树,百无聊赖地看著他。封珏刚想说什麽,突然想起何欢那个人妖说的“你没事千万不要惹他,不然後果很严重”,封珏就闭上嘴,低下眉眼。拿起一根柴当做刀砍另一根柴火…又有什麽办法呢,不可能去向什麽人借来柴刀,半个月来的遭遇,花间堂弟子的心思再不知道就真的是死了都嫌弃。
  
  三个月对他的好,只不过是为了让他跌得更惨,演戏那些人真的是演得极好。所有人都等著看他笑话,现在去借刀,岂不是送去给别人白揍?何欢早些天揍的腹伤还没好,再被那些人打一次,真的要提早去见老父了。
  
  封珏握柴的虎口被相击的柴火震出血来,薛小召看了看,双手抱剑,靠在身後的大树上闲极无聊道:“想死麽?可以帮你。”
  
  





☆、第三章

  封珏抬头看了看那靠著大树的少年,那脸色分明是一副“快来惹我”穷极无聊的摸样,封珏抽抽唇角,又低下头去折断柴火,不说话,也当手上的鲜血不存在一样。
  
  “不收你钱啦。”薛小召抱著剑说,“我的爱剑也很久没尝人血了,我都觉得它在闹脾气了。”说罢柔情似水地摸著手里的剑,“怎麽样?一剑就可以解决了哟。”
  
  “多谢,”封珏简洁地说,“但我还找不到理由去死!”
  
  “好吧,”薛小召来了兴致,“那你打算怎麽办呢?”说罢眼睛亮亮地看著那一堆柴火。
  
  “该怎麽办就怎麽办。”封珏淡淡地说,心想大不了又挨一顿揍,反正这些天也被打得麻木了,揍著揍著也差不多习惯了。
  
  “接著。”封珏还没反应过来,胸膛就被重重地砸中了,咳了一声,发现是一把沈重古朴的剑,抬头诧异地看著薛小召。
  
  “只借你一次,下次没有了。”薛小召跳上粗大的树枝,懒懒地躺下身去,头枕著双手,翘著脚晃悠悠地看著天空。
  
  “为什麽?”封珏不明地抬头看著那人。
  
  “啧,因为我心情好啊。”薛小召说了一句话,就闭上眼睛假寐。
  
  封珏抿抿嘴,看著手里的古剑。扎实的手感,古朴的线条,冰冷的剑身泛著苍凉的气息。封珏突然舍不得了,这样好的剑,如何能拿来劈柴,正想还回去,就听到薛小召说:
  
  “我听到何欢那个家夥说今天要玩死你呢,你想让他得逞麽?”薛小召撑著脸,侧著身子看著封珏。
  
  “你不喜欢何欢?”封珏问道。
  
  “挑拨离间?”薛小召挑眉。
  
  “不是…”封珏说道,“我以为你帮我…是为了气一下他。”
  
  “管好你自己吧。”薛小召不耐烦地说道,转了身体背对著封珏,不再多说。蓬松的头发垂下,随著风一摆一摆的。
  
  封珏狠下心抽出剑,朝柴火砍了上去。惊险地用完了削铁如泥…啊应该是削柴如泥的古剑,擦了擦汗正想还了剑与薛小召道谢,一转身就看见空荡荡的粗大树枝,横卧在上面的人早不见影子了。
  
  封珏慌了,拿著花间堂少主的爱剑被人看到了,後果真是可想而知。把剑藏在粗布外衫里,赶忙去找薛小召,把剑还给他。中途差点与何欢撞面,一转身藏到竹子框景後面才躲过,若真碰面了,何欢绝对会找茬,这剑铁定是要曝光的,不想给薛小召找麻烦,就偷偷地到处找人,问人想得到答案是不可能的了,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找。
  
  蹑手蹑脚在树後面窜,正巧看到吕渊问丫鬟少主在哪儿,丫鬟说在古韵阁里和堂主喝茶,吕渊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封珏知道古韵阁是花间堂堂主的住处,身为少主的薛小召在那里当然很正常。却难了封珏了,他这个连下人都算不上的人,如何能进古韵阁?干等在外面铁定会被丫鬟夥计打出来,可万一堂主问起薛小召的剑哪去了,怎麽办……一咬牙,朝古韵阁的方向走去。
  
  偷偷摸摸地走到花簇争豔的外院,就听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声音,那声音很恼怒,有些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感觉:“薛潘!你他娘的就是个人渣!”
  
  “小召…”
  
  封珏被薛小召愤怒的声音怔愣到了,薛小召骂的…似乎是堂主…他的父亲,名震武林的薛潘,不会吧?刚想绝不可能,就与怒气冲冲跑出来的一个人撞上了。被那人的力道狠狠撞在地上,剑一下子摔了出来,那人也被冲力撞退了两步,看到是封珏,就瞪开了眼睛。
  
  “你在这里干什麽!”薛小召似乎很生气。
  
  “我、我来还你剑…”封珏也被吓到了,“我想说声谢谢…”话没说完,脖子上就被抵上了剑,他连来人什麽时候把剑拾起来都没看清!
  
  “你听到了什麽?”薛小召狠狠地瞪著封珏,手上的剑蓄势待发。
  
  “我没听到什麽…”脖子刺痛,一丝鲜血流下来。
  
  “说!不然杀了你!”薛小召冷声道,眼睛里的凶光告诉封珏,他是真的会杀了他。
  
  “我、我只听到你骂堂主是人渣那句话,前面的我真没听到,我也是刚刚到这里,是真的!”封珏闭上眼睛用力说出,他奶奶的!他豁出去了!
  
  听得“锵”的收剑声,封珏小心翼翼地睁开一丝眼缝,就看到薛小召冷冰冰地看著他:“别再让我在这看见你!”说完就卷起一阵风般地离去了。
  
  封珏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背後已汗湿一片。刚想离去,就觉得寒毛全部竖了起来,脖子摸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柔柔地抚著他的後颈。
  
  他不敢动,万万不敢动。
  
  “真的只听到最後一句话而已?”身後那人低沈柔和的嗓音犹如阴间的索命恶鬼般让人毛骨悚然,字句里面的危险含义不言而喻。
  
  封珏明白,只要自己的回答稍稍不符合他的意,脖子马上会脱离身体。紧紧握住了拳头,手颤抖得指甲都划破了手心。
  
  “是。”
  
  “恩…”那人斟酌了一下,就放开了封珏,“你走吧。”
  
  只感觉身後一阵轻风刮过,没了声息,知道堂主离开了。脚一软,封珏整个人就跌坐在地上。
  
  撑著额头,冷汗都滴落到地上,缓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站起来走出去。刚刚走出外院,後脑勺就被狠狠地一打,打得他在白日里看到了星星。
  
  封珏捂著後脑扭头,就看到何欢凶神恶煞的脸孔:“你嫌你活太少了逍遥去了?找死!”
  
  顿时眼泪宽宽!他第一次觉得何欢是那麽可爱,比起那个堪比阴间恶鬼的堂主,实在是好太多了!还没感动够,就被何欢一脚踹进了厨房,头硬生生地撞上了铁锅,粘得一脸灰:“烧菜去!烧不好吃,剁了你爪子!” 
  
  封珏咬牙切齿地爬起来,他收回前面那句话!脑袋是圆白菜才会觉得何欢天杀的可爱!
  
  少得可怜的饭菜刚刚吃了一半,封珏面前就站了一个人,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个人是谁。
  
  “大哥…我知道我还没有洗衣服没有烧水没有洗夜壶也没有刷马桶,求你让我吃了饭有了力气再做行麽?”大概是饿昏了头,封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王八之气,硬是和何欢顶撞上了。
  
  抬首看到的却是何欢万年一次的忧心忡忡的脸:“小召把饭菜退出来了,不吃饭,又不让我去看他,到底怎麽办啊?”
  
  哇哈哈哈哈哈死女人面你也有今天~~~ 
  
  封珏只能默默在心里狂笑,然後一本正经地跟何欢说:“要不?我给你去探探?”
  
  结果就是封珏拿著食盒、抄著虚浮脚步、饿得半死任劳任怨地去“劝”那位大少爷。闻著手里描金紫檀食盒飘出来的香味,一边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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