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不像是会处在别人安排中的人。”
“你觉得自己像是那样的人吗?”眠沅湘把问题又踢了回去。
“最近才觉得你不像。”慕容尤说了真心的感受,“你不觉得你最近有变化吗?”那种奇怪的变化确实是最近才出现的,让他说也说不清楚。
眠沅湘微抬起头想了想,“不觉得。”
关于这方面的讨论暂时停顿之后,他们就回到了正题上。
“根据当年的记载来看,似乎进入神墓的应该有六个人,我能够追查到下落的却只有五个。其中又两个就是你同学的父母杜衡和刘织颜,另外一个是我父亲。那个祁枭风我也曾经在家里见过,狄裴特的话我父亲好像还能联系上。可是另外一个就很奇怪的。就好像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你没有过问过你父亲?”慕容尤从那边的资料中还是发现那个人是眠沅湘的父亲作为介绍加入到考古队中的。
“当然问过。”眠沅湘想起这点就翻白眼,“不过他说了也等于没说。”
“啊?”
“他基本上连对方喜欢吃什么都能回答我,但是这个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不清不楚了。”
“这个倒也有趣。”慕容尤也说不出让他再去问,这个也不知道到底是眠家爸爸的托词还是真的不知道。
“反正我也问不出什么。”眠沅湘趴在桌子上,“这什么头绪都没有该怎么查啊。”
慕容尤也头痛,这些二十年前的事情怎么看都觉得困哪重重,“那么我们还是一点一点来,先去找当事人谈谈吧。”反正他应该还能找到当年那位同学的地址。
“也好。另外,这件案子的负责人现在已经变成了我们两个,所以多加努力吧,同僚。”
“啊?啊。”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看到身后玄冥投过来的冷笑。
“这样没有关系吗?”同样身为碧落的人士,左清闲是知道关于神墓的真实的。
“让他们去查。”玄冥无所谓地说道,“就算他们进去了又怎么样,那里面已经没有什么东西了……玄翎还没回来?”
“没有。不过我已经和他们说过小王爷有事出门了。”
玄冥没有再说话,他想到了什么,却觉得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应该没有比眠沅湘和慕容尤在一起查案要高多少。
玄翎也是这么觉得的。至少,这个地方的人他都很熟悉。
“我没有办法,是被硬拖过来的。”狄安可有一头棕色的短发和同色泽的眼睛,此刻满心的郁闷陪着他的小表妹。
“玄玄——”发音不怎么标准的中文,小女孩已经长成了一个漂亮的少女,一出现就上去拉着玄翎的手臂不放。
狄安可把目光挪了出去,自从小时候出的那件事之后这个小丫头每次看到玄翎都异常会撒娇。
“好久不见。”玄翎不动身色地手臂抽了出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玩。”
“来看你。”
两个人的借口还真是让玄翎无语。
“玄翎,你应该看过这阵子的消息。”比起自家表妹,他的发音更加标准。
“研究室那个?看了啊。”玄翎的回答很是简单,“怎么了?你们这么有空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狄安可也不否认这一点,国际刑警的行动之所以这么快跟他们家族和四海会的暗中配合有很大的关系。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狄安可当然不是为了这个转成来找他的,“不过今天我们来是为了其他的事情。”正说着那边的门被打开,一个温婉的女士走了出来。
玄翎的眼睛一下子张大了,“姨母?”
“好久不见。”穿着高雅服装的女士走上前去,拥抱了一下玄翎,“好像瘦了好多。”
那边的狄安可连忙拉着不甘不愿的表妹走了出去,把单独相处的时间留给了他们。
“自从我嫁人之后我们好像就没怎么见过面了。”
“百里姨母,你真的觉得你嫁的那个很好吗?”玄翎的疑问已经有很久了,不过还是撑到了现在才问出来。
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段曾经在钧天殿的岁月重新变得清晰,那个时候他还年幼,甚至都还没有成为那位后来天庭闻名的龙王。
“我记得百里姨母来看过我。”他是记得的,虽然短暂。
“是啊。”百里明晰这个时候要比她曾经出现在碧落王朝的时候要年长上很多,她温婉的气质有很大一部分和玄翎的母后很相似。作为曾经长久跟在羲和天后身边的侍女,百里明晰是看着这位天帝陛下长大的。
“玄翎,你是不是在恨我?”
“恨你?”玄翎抬头看她,那曾经很熟悉的面容上满是悲戚,“为什么?”
“我嫁给刑离了。”
玄翎是想要忘记,毕竟他还记得百里明晰手里的温度,还记得当年小的时候这个简直就像是个大姐姐的女官一步一步告诉他怎么熟悉钧天殿,她曾经是母后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曾经是自己觉得最像是母后的人。可是后来——
“嫁人啊,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玄翎的笑容有些苦涩。
女孩子总是要嫁人的,可是嫁给刑离却又另当别论。他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甚至不明白为什么百里明晰会嫁给刑离。他记得他见过的那个魔,那个他从来不认为会忠贞的家伙到底怎么值得百里明晰去嫁。
“其实啊,玄翎。”百里明晰叹息了一声,“你该知道在无望和绝望中我会选择什么,他向我求亲的时候我也觉得很神奇,毕竟我们相差了那么多,可是,就好像他说的一样,如果后果终归是要绝望的话,我还是先离开的好。”
某种情愫一直在心中滋长,就好像是一点一点吞噬自己内心的不安。阴影的种子一旦被埋下,她就没有什么力气去阻止它的生长了。
“我不明白。”玄翎的神情很迷茫。
“我知道你不明白。”百里明晰凑到了玄翎跟前,低下头轻轻地在玄翎脸颊上吻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想你明白,只要我明白就好。”
那个孩子总归是在那里的,百里明晰一下子感觉到了内心中什么东西尘埃落定的声音,“我好像出来的时间太长了,还要回去照顾那些孤儿院里的孩子,就先走了。”
“可是。”玄翎很想问,很想要知道她到底为什么要如此绝望,而又在绝望中选择那个魔类。作为天庭中天后陛下最亲近的侍女,百里明晰完全可以选择一位相当的神仙,而且,在从不禁止嫁娶的过去天界,玄翎是记得对百里明晰有好感的有很多神仙才是。
“没什么可是。”百里明晰轻松地笑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放下了很多很多的牵绊,今后大概也可以在和刑离的相处过程中不再摆脸色给他看了。说起来自家丈夫还和天庭有交易来往,不过——他要是敢真的做什么她就要他好看。恩——玄翎叫她姨母,那么不是说——
“百里姨母?”玄翎奇怪地看着她,这位从小熟悉的姨母变得好奇怪。
“我只是在想。你叫我姨母,那该叫刑离什么?”
“叫名字。”玄翎怎么也不可能去叫他姨丈。
“还是这样好。”百里明晰也觉得那情景太诡异了,“幸好就是我的想象。”
“玄翎,记得和重华好好相处。”丢下这么一句让玄翎非常诧异的话,百里明晰就不见了踪影。
卷七 礼魂 第五章 穹苍(上)
第五章 穹苍(中)
百里明晰对玄翎的好意当然遍及不到她丈夫那里。玄翎从门口出来沿着街道往自己家走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一点。出现在他面前的刑离看起来很恼火。
夜晚特有的寒意包围着他们,似乎有那么点若有若无的雾气。现在的天气还是处在白天热一点早上和晚上冷一点的天气。在太阳下山之后大地发散了自己的热度,现在显得冰冷而不能接近。
时间已经接近晚上零点,这个地方本来就很偏僻,街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现在更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周围钢筋水泥做成的楼房空洞一片,和白天完全是两个样子。
“她去见你了?”
玄翎怎么看都觉得刑离的脸色很不对。他点点头,百里明晰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过和刑离在一起。不管是她结婚前还是结婚后都是如此,玄翎不知道那是不是刑离的悲哀,不过那似乎也用不着他去同情。
“她有她的自由。”刑离似乎冷静了下来,“我一直都和她说过。”所以不会去干涉她的任何事务。刑离是知道自己的分寸的,就好像知道百里明晰为什么会嫁给他一样。
“她一直都很喜欢你。”刑离靠在墙壁上,看着那边站着没动的玄翎,“你不知道吧。”
那种喜欢?玄翎确实不知道。一点一滴的岁月流过时间的长河,可是就算是知道的他也无法回应什么。就好像那个人一样的,他也觉得自己永远无法回应。
心口传来一种撕裂的疼痛——
玄翎茫然地低下头,看到了尖利的金属物体从自己的前胸窜了出来。站在他身后的刑离用了点力将自己拿来的兵刃抽了出来,看着他倒在冰冷的地上好像失去了意识。血红的魔眼里数不清是憎恨还是痛苦。
“她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倒转了一下兵刃,直直往玄翎的颈项里砍去,杀不了他,却能从此让他沉睡。
呛——
什么东西架住了他的剑。
刑离冷笑了一声,往后退开了几步,冷然道,“你来凑什么热闹?”
“热闹?”透明的身形从无到有,站在刑离面前挡住他的正是出现在义济王府中的映尘,“你觉得这是热闹?还是上面那些神仙觉得这是热闹?”他的声音很是平稳飘渺,在很久很久在天庭上的时候他曾经被称为是年轻一辈中最有神仙模样的得道者,到了后来那说话做事的习惯就没有改掉过。
刑离继续冷笑,“我可不喜欢热闹。”
“哦。”映尘弯弯嘴角,“你吃醋了。”
刑离一时之间瞪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映尘一副我猜对了的样子,“看来你自己倒好像不知道是怎么了。”
思绪有些混乱的刑离看了看他,再看看那边勉强醒过来正努力爬起来的玄翎,留下一句了哼就离开了。
见他走了映尘一直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赶忙过去扶住玄翎,“你没事吧。”
玄翎靠在那边摇了摇头,胸口的疼痛很麻木迟钝,就是头晕得厉害,眼前的光亮一阵接着一阵,让他看不清眼前是什么。
“还是赶紧找地方帮你疗伤。”眼见着玄翎胸口渗出来的血液变成了黑色,再看看那苍白的脸上就连嘴唇都变成了黑色,映尘大感不妙,刚才没有看清楚刑离那家伙手上的兵器是什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带着剧毒的样子。
玄翎费力地点了点头。
映尘拉着他去的地方就在附近,随着周围环境的逐渐清晰,能看到这里空旷的房间和堆放着一些杂物的空间。这里是附近还没有竣工的楼房,夜深的时候就连那些工人们都去休息了。
“咦?新来的?”一个半透明的影子从墙壁上探出脑袋,奇怪地看着他们。
映尘没有去搭理她,让玄翎在地面上安静地打坐。
“喂,你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这个鬼魂该是继承了身前啰嗦的性格,在映尘身边坐了下来。好在映尘不是那么脾气大的人物,朝她微微一笑随她去说。
“奇怪了,以前没见过你们,而且——好漂亮。”女鬼自顾自地发着花痴。
映尘被她说得一愣,再去看玄翎的时候他也呆住了。
银白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额头上的云龙印记这个时候都显现了出来,胸口已经看不到那黑色的血污污染的现代服装,取而代之的是广袖的古服,白色的服饰在边角的地方用深蓝色的锦线刺绣上了花纹。等到玄翎张开眼睛的时候映尘看到了一双微微带着血色的银瞳。
“糟糕。”映尘低语,没想到刑离能把那东西的效力引出来。
“还好。”玄翎从地上站了起来,“你挑的这个地方倒也有趣。”
“啊?没觉得。”映尘也跟着站起来,此刻他身边的女鬼已经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映尘觉得隐藏在这里的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玄翎走到边上的墙壁上,那里有一层淡淡的灰尘笼罩住了墙面,让原本洁白的地方变成了灰色。他的指尖轻轻触在那上面,随着一阵波浪般的涟漪力量介入,那些灰尘上浮现出了什么东西。映尘看到几十个人头在上面出现,其中就有刚才和他说话的那个女鬼。
“地缚灵?”映尘猜测道。
“风水学上有聚阴地,这里会造成这样的现象却是因为其他。”玄翎继续在墙壁上开始画什么东西,映尘在那边看了好久才想起来这是什么。
“慰灵阵?”这倒是玄教中的阵法,属于术法的范围之内,难怪映尘不了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天上的神仙变得自高自傲起来,他们不再关心下界的发展,也不再关心自己曾经走过的道路上的术法。他们把自己的力量称为仙法仙术,那是同人间的术法不同的东西。
“应该说是各有所长。”玄翎的手指滑过去,其实他的力量还是和墙壁又一段距离的,大概也就差那么几毫米才能触到。他指尖滑过的地方浮现出很浅的金色痕迹,随着阵法的越来越完善玄翎也感到越来越吃力,最后那几个字写完的时候踉跄了一下险些倒到地上。
“小心!”映尘上去扶住了他,抓着玄翎的手腕上传来了异常的温度,“你病了。”
“血轩辕反噬而已。”玄翎扶住额头,眼睛已经一片血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映尘看到那双眼睛不由颤抖了一下,当年就是那双眼睛下他的仙灵之气彻底被打得粉碎。
玄翎握紧了他的手,“对不起。”
映尘沉默,到底当年的事情是他和他兄长先行算计,玄翎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又怎么会被血轩辕侵入。
随着墙壁前面淡金色的法印开始运转,那些在墙壁上出现的人头逐渐淡去。
“玄翎你的超度还是那么好。”那边的人声似乎带着笑语,映尘拍拍胸口,有这个人在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你还真是多话。”玄翎要不是没有力气就肯定会给他一个白眼了,“莫重颜你废话比我多好多。”
一双手搭在了玄翎的脉搏上,玄教的前掌教眉头皱了起来,“你到底还是没有放弃这么做。”
“血轩辕寄存了他最后的一点灵息,我只有这么做。”玄翎的脸色随着莫重颜的调理好了很多。
“什么时候?”
“快了。”玄翎的眼神转了一转,那边的映尘看着他。
“是他吗?”
玄翎突然笑了,“反正那也是过去的事了,映尘你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此事还是不会顺利。”
玄翎的笑容变得透明起来,“你还是那么小心?不过这之后恐怕他都不会记得你了。”
“我求之不得。”映尘的心神动摇了一下,身形迅速消失,就留在了一面铜镜悬浮在空中。
“跑了?”莫重颜嘘了一声,他来凡尘什么都没学会,就学会了诸多的不良习惯。
玄翎把那面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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