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次著名的战役中,义父惨死,险些也遇害的我幸好被人救起,从那一刻起我便改了名字,师傅告诉我一定要替他好好活下去,我怎么能辜负他的遗愿呢?”如今的秦向开已经很坦然的面对曾经的一切了。
“是啊,师兄,将来的路还有很长,所以从今以后再也不要从我身边离开了,安陵禹灝已经长大了,终于可以守护你们了。”安陵禹灝目光坚定的望向远方。
李潮汐望着安陵禹灝,心底里竟也泛起感动。
“不过目前来看,我好像还要替你办一件事吧?”秦向开在今日仿佛话也多了起来,难道在他的面前愿意放下防备吗?
“不可以,你不可以去。”安陵禹灝一口否定。
“如果我都不可以去,那么谁还可以呢?岂不是把别人的生命也当儿戏了?更何况那两个人对你来说是非比寻常吧?交给别人你真的放心?”秦向开不带一丝感情和语气的平静分析着。
但依旧已经突破了李潮汐所认识的那个男子,但是没有表情的脸至少还证明的确是那个冷漠的秦向开。
“这…但至少还有一个重要人的在身边啊,这才刚刚相聚,倘若离开的话,又会徒增一份挂念的。”安陵禹灝有些不情愿的语气,却也觉得有道理。
“就这么定了,等我们回来。”不容分说的戴上那顶深色的斗笠后,随即便消失了。
“秦向开!”李潮汐欲要阻拦,因为他看得出安陵禹灝是真心不愿意让他离开冒险的,而且又是一别多年后的重逢,两人还没有好好的谈话,便又分离,也难怪小皇子有些不悦。
“罢了,让他去吧,我了解我师兄。”安陵禹灝口中虽然这么说,眼神却有些担忧。
(安陵国都,皇宫中)
倾洒鱼饵,引得一池涟漪,纷纷争抢食儿的小鱼都聚拢而来,原本清澈的湖面显出片片红晕。
凌紫宁依偎在栏杆处,凝神远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手中的鱼饵早已空空如也。
远方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凌紫宁的眼神顿时有些慌张,娇艳的脸庞开始不安起来。
“你们都在这等我,我去那边走走。”凌紫宁转身对侍奉的丫鬟们命令道。
“可是让皇妃一个人,万一…”随身伺候的丫鬟小玉,听到皇妃的命令,不禁有些担心。
“在这里等我就好。”第二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意思,坚定的态度让下人不敢再有阻拦。
凌紫宁匆匆的走向了刚刚看到人影的地方,仔细的张望寻找,竟没有看到任何踪影,不禁有些疑惑。
“敢问皇妃是在找我吗?”身后突然传出了声音。
凌紫宁更加肯定了刚才看见的人正是烈煞,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来到这深宫中,必然又有什么情况了。
“你来做什么?”没有好气的问道,虽然有时需要他们的帮助,但是凌紫宁对于鬼门也没有什么好感,不过都是彼此利用而已。
“皇妃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不做什么就不能来看看我们天底下最美的皇妃吗?能娶到这样的美人,试问哪个男人不知足呢?”烈煞似乎有意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讽刺着。
“如果你只是来说这些的,那别怪我没有时间奉陪了。”凌紫宁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稍安勿躁啊,还真是开不得半点玩笑的冰山美人啊,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萧堇墨这个人你暂时绝不可以动他,现在我是在好心提醒你,不要等到为时已晚,自己的仇恨非但报不了,还搭上自己的性命。”烈煞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凌紫宁凌厉的目光看向烈煞,她不懂他们到底是在打的什么算盘。
“别以为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行动,我们就会被蒙在鼓里,你要知道,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烈煞露出邪邪的笑容。
“为什么?连你们都要袒护萧堇墨吗?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们都去保护他?”凌紫宁压低了声音,已经很好的学会控制自己情绪的她,此刻依然忍不住的激动。
“我说了要保护他吗?这只不过是另一种手段而已。对我们你还有什么质疑吗?当日在密室中,你应该也看透我义父的意思,他一直对你母亲的死耿耿于怀,看来也是用情至深啊,这样的仇,他应该比你更急于报复吧?”烈煞自然也知道凌紫宁的聪慧,即便自己不说明鬼王和她母亲的事情,她也应该明白几分,此刻不过是为了再一次提醒她,他们应该是站在同一条船上的人。
凌紫宁沉默不语,对于萧堇墨的存在,永远是不能让她释怀的,自己选择的方式,即便搭上性命也要倾力一搏。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凌紫宁简单的回答,却并没有表明自己的态度。
望着凌紫宁远去的背影,烈煞再一次露出他那带着邪恶的标志性笑容。
(军营驻地)
安陵禹灝走出军帐,望着如同天上繁星般璀璨的火把,烧出了荒芜,却燃不尽欲望。
永远看不完的折子,永远安静不了的战乱,永远平息不掉的战火,又是一个无眠之夜。
今日能遇见师兄秦向开,已经是令安陵禹灝感到欣慰的事情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详聊,却又匆匆离去,不过想想以后可以有更多的时间在一起,也就有些释怀了。
回想起当年他得知师傅秦泽的死讯,的确给了他不小的打击,除了自己父皇之外,从来没有敬佩过任何人的安陵禹灝,在拜师秦泽后,才发现世间竟然有这么足智多谋,英勇善战的人,所以他甘愿在他身边学习。
小时候的记忆似乎都是伴随着秦泽和师兄秦向开,当年那场全军覆没的战役是有史以来最为惨烈的战争,没留下一个活口,几万条人命就在弹指一挥间消失了,救援军赶到时,连秦泽都已经被利剑狠狠的钉在军队的木桩上,却未曾屈辱的跪下,就那般直挺挺的傲然死去,鲜血似乎都染红了天际。
第九十八章
(军营驻地)
战争只有在被鲜血染红的刹那,方知残酷。
安陵明成当时也派人找寻了他唯一的义子,可是并没有结果,所有人都猜测凶多吉少了,因为在这样一场恶战中,早已横尸遍野,血肉模糊,怎么可能还有活口呢?早已经和这些将士们一起深埋于土地,纵使安陵禹灝坚持认为他的师兄还活着,时隔多年未有音信,也无从找起。
安陵禹灝虽没有亲眼所见,但还是听了一些谣言,据说当年秦泽是被奸人所陷害,把军事秘密泄漏了出去,才有了后来的惨败,不过这些终归是传言,真相到底是什么,恐怕只有秦泽才知道吧。
(安陵国都,萧堇墨家中)
许久以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不论目的为何,当一切都为同一目标而努力的时候,心就连结在了一起。
萧堇墨煎好药后,细心的端到刘蒙的房间,对于这样死里逃生的人来说,能活下去都是老天莫大的嘉奖,萧堇墨又怎敢有半点的疏忽呢?
“堇墨兄,我的身子哪有这么娇贵啊,真的不用你这般周到了。”刘蒙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着萧堇墨喂过来的汤药。
本来萧堇墨就疾病缠身,这些天来又日夜的照顾着大家,如此看起来也明显有些消瘦的他,让刘蒙看着都有些心疼。
“是亲人吧?”萧堇墨假装一副不悦的表情,拿起的汤匙也停在空中。
“是,当然是。”刘蒙连连肯定的回答,是多么值得珍惜的词语,是多么让人温暖的留恋。
“那就对了,那还不赶快喝了药。”萧堇墨终于露出了笑脸,从小到大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刘蒙过早的成熟,明明还是一个孩子,却早已经学会了守护别人。
“可是…如果,我说的是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们呢?”刘蒙竟然像孩童般的认真起来,虽然问题有些让萧堇墨觉得天真。
“那我猜测,刘蒙肯定不是有意的,所以是可以原谅的。”萧堇墨肯定的回答,或许是因为太努力的想要得到温暖,才会害怕失去吧,刘蒙怕是有一天犯了错误,我们大家就会抛弃他了吗?
“假如刘蒙有一天真的犯了错误,我们依然会在你身边的。”萧堇墨觉得刚才的回答还不够,他想让刘蒙知道,既然认定是亲人,那么就一定会誓死守护,永不离弃。
刘蒙忽然沉默不语,眼神似乎变得有些朦胧,轻轻的闭上双眼,终究还是张开了嘴。
“你说这要是让小皇子看见…”不知刘蒙到底想了些什么,忽然睁开眼,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似乎安陵禹灝随时就在身边监视一样的紧张。
许久没有人提到安陵禹灝了,这个让萧堇墨刻骨的名字,依旧是只要轻轻提及,内心便会不能平静。
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个人的名字好似遥远,却又存于心间,自己不敢提起,心里却又默念,终究还是抹不掉,寻不见。
刘蒙没有经过大脑的话语说完,顿时觉得有些欠妥,望着萧堇墨强力掩饰住的忧愁,赶紧接过药碗,一口气的喝了下去。
“我们明天出发吧,去小皇子那里。”刘蒙深吸一口气,故作精神的认真神情。
“你和梦儿还需要好好休养几日,想都不要想一些离开家的事,现在立刻躺下好好休息。”萧堇墨抢过刘蒙手里的空碗,是坚定的命令口吻。
萧堇墨固执的必须亲眼看着刘蒙盖好被子,才轻轻离开。
悄悄关上了房门,站在外面的萧堇墨似乎也松了一口气,的确是有些想念安陵禹灝了,从来没有打仗经验的他第一次出征,自己竟然没有在他的身边,边关战乱,不知道他那边又会遇到怎样的困难,更何况那不能弑血的顽症,又该怎样上阵杀敌呢?万一再一次不小心疯魔了,谁又能把他从边缘拉回来呢?
“就按你心里所想的去做吧,为父可以在家照顾他们。”萧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正在发呆的萧堇墨身边。
“父…父亲。”萧堇墨回过神来,略有惊讶的望向父亲。
“知子莫若父,你已经长大了,男儿志在四方,我不能永远把你束缚在身边,趁着还年轻,想做些什么就不要有所畏惧,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的就是遵守承若,答应过别人什么,哪怕粉身碎骨也要完成,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萧父俨然又成了一位老师,开始对萧堇墨教导一番。
“父亲,我…”萧堇墨没有想到父亲竟然像什么都知晓,却又似什么都没说。
“你有你应该走的路,完成属于你自己的任务,梦儿和刘蒙就交给我吧,他们现在已经稳定了,等伤势痊愈我便会放他们走的。”萧父完全看出了萧堇墨的顾虑。
“有劳父亲。”萧堇墨终于再一次跟随了自己的内心,原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是如此的欣慰,用力的拥抱住有些年迈的父亲,那是每每与父亲分别时都会做的拥抱,如此温暖的气息,是他在外的依靠。
“你不知道让他一个人会很危险吗?”望着回房收拾行囊的萧堇墨,萧父身后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他若离去,你怎可能不跟随?”萧父完全肯定的语气,转身望向身后的鬼月。
“哈哈,是为了证明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吗?”鬼月虽然满眼笑意,语气却有些怪异。
“只是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找到他了。”萧父并没有打算回答鬼月的问题,竟有些感慨。
“如果我说是上天注定,你相信吗?”鬼月脸上闪现一丝诡异的神色,这远远不是那个每天无所事事,与子夜嬉笑打骂的鬼月了,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总是带着几分戾气。
“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你可以继续履行你的承诺了,倾尽一生,偿还所有。”萧父满是无奈的口气,时隔多年,还是如此偏执的信守。
(萧堇墨房间)
“喂,你真的要丢下梦儿和刘蒙,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去找安陵禹灝?”子夜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个明明都自身难保的纤弱男子。
“你怎会知晓?”萧堇墨更是疑惑的望着子夜。
“那你收拾行囊,难不成去游学?我子夜不用脑子想就知道你要去干什么了。”子夜一贯的口气。
“梦儿和刘蒙有我父亲的照料,我自然是放心的。况且还有你们在,我就没有什么牵挂了。”萧堇墨一边收拾着,一边分析。
“谁说我要留在这里了?”子夜有些激动的语气。
“那你是…”萧堇墨有些不理解子夜了,他知道子夜对梦儿的担心,却还要离开这里。
“我…我是觉得,安陵禹灝那里好像更需要一个医术高明的人吧。”子夜说的理直气壮。
“什么?你要和我一起去安陵禹灝那里?”萧堇墨对于子夜的做法越来越感到吃惊了,本来不喜欢凑热闹,不喜欢随意救人,甚至有些怪癖的他,为何却一反常态的要随他而去。
“怎么,不欢迎?”子夜眉毛轻挑。
“怎么会,如果军营之中多了一位你这样的帮手,对于大家而言自然是一件好事啊,我只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真的愿意。”萧堇墨对子夜真的改变了一些看法。
“那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尽快行动吧,那边不知道有多少奄奄一息的病患等待着我去解救呢。”子夜有些迫不及待的催促着。
“可是宝宝?”萧堇墨忽然意识到一件重要的事,总不能带上一个孩子去战场吧,这绝对是不允许的。
“我都已经和宝宝说好了,说爹爹有事,让他在这多玩几天,而且都和你的父亲商量了,让他把我家宝宝也收了吧,反正都是要照顾,也不差我家宝宝一个人。”子夜有些骄傲的显示着自己办事的效率,但是他并没有告诉萧堇墨他是怎样啰啰嗦嗦的告诉萧父要怎样怎样的照顾宝宝,总之是自己娇生惯养的那一套。
“那你还真是够快啊。”对于忽然如此热心的子夜,萧堇墨还是有些不适应的。
萧堇墨终于拿好东西,两人打开房门的一刹那,站在门口的鬼月挡住了去路。
“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启程吧。”完全没有把自己当做外人,自顾自的拿过萧堇墨手里的包袱,一脸谄媚的笑容。
“你…你该不会?”萧堇墨再一次被眼前的事情吓了一跳。
“聪明,就是这个意思。”鬼月心照不宣的说道。
“我们不需要你。”还没等萧堇墨回话,子夜就制止住了。
“依我看,最需要我的就是你吧。”鬼月故意挑逗着子夜,活脱脱的又变回那个厚颜无耻的大叔了。
“子夜,既然鬼月也想一起前去,我们三个人彼此也有个照应,就随他吧。”一向对于鬼月都有好感的萧堇墨并没有阻止,凭借着鬼月的好身手,或许他们会更快的到达的。
“哼!”鄙视的看了一眼鬼月,子夜不屑的走在了前面。
第九十九章
路只能一个人去走,不论是不是自己的选择,我们只能在这条孤独的路途中,寻找迷失方向的人。
烟波浩渺,浮云娇柔,漫天的柳絮嬉戏人间,把万物的温柔倾洒于纷乱的尘世,微风轻抚,便完成了绚烂的命运,虽生根发芽,却终也回不去那芳华。
萧堇墨、鬼月和子夜三个人终究还是结伴而行,走在安陵国都的街市上,还真是有些过份的招摇,纷飞柳絮的映衬下,更让这几个人似纤尘不染的脱俗,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
“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尤其是你。”鬼月忽然转身说道,并且指着子夜做了特别的强调。
萧堇墨看了看虽然有些愤愤不平,却没有反抗的子夜,不禁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鬼月算是太了解子夜了,而子夜也像被看穿了心事的孩子般有些故意的扭捏,还真是一对欢喜冤家啊。
只不过片刻的功夫,鬼月便驾着一辆马车匆匆而归,满是欣喜的表情。
“怎么样,还好吧?”鬼月指着马车有些得意的问道。
“嗯,鬼月好厉害啊,才这么一会就弄了一辆马车。”萧堇墨由衷的赞叹道。
“还真是浪费。”子夜依然一副不屑的表情,眼睛却早已经把马车扫视个遍了。
“萧堇墨身体不好,为了他自然是值得的。”鬼月似乎有意的拿出萧堇墨说事,但是这也毕竟是事实,如果真的让萧堇墨一直走下去,恐怕还没出了寰昭国都的闹市,就会招架不住了。
“多谢鬼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