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他么?”墨迭斜眼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慕,他话音刚落,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指着慕说道,“你不会还想把他带上吧?”
离鸢只是说道:“慕是本宫的暗卫。”
“有我在,你不会有危险啦!”墨迭拉住离鸢的手臂不停地摇晃着,撒娇道,“就咱们俩去吧,好不好?”
“不好。”离鸢直接回绝道,“要么一起去,要么就都留在这——反正本宫是不会介意的。”
“好嘛好嘛!”墨迭狠狠地瞪了慕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扯了两根头发出来,丢到地上,霎时就变成了他和离鸢的模样,他从离鸢怀里起身,走到云潇儿身边,念了一段咒语,然后又叉着腰对自己和离鸢的复刻版命令道,“在我和小离回来前,你们就好好扮演我和他,明白了吗?”
那两根由头发变成的人笑着点了点头,看起来分外傻。
离鸢从没看过这样的自己,大感稀奇:“他们有意识么?”看起来虽然是人形,但给他的感觉却更像是木头——他有些担心会被其他人看穿。
“你放心啦!”墨迭嘟着嘴,有些不满地说道,“我的法力可是很高深的!”
“是么?”离鸢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当然是真的!”墨迭有些生气了,鼓着腮帮说道,“爱信不信,要不然你现在马上杜撰两个替身来?”说完,他转过身去,拿屁股对着离鸢。
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啊,这样就赌气了。离鸢头疼地抚额,无奈地说道:“好吧,本宫姑且相信你一次——但两国联姻兹事体大,如果因此出了什么差错,本宫一切唯你是问!”
“绝对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墨迭信誓旦旦地说,倒挺自信,“否则,你就让我做一辈子的曼陀罗吧!”
“这可是你说的。”离鸢斜眼看着他,“一言为定。”
慕的嘴角突然抽了抽——他怎么有一种他们的主子在拐骗儿童的感觉?
嗯,一定是他想错了。慕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于是乎,就这样,离鸢、慕、墨迭一行三人就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来了个金蝉脱壳,神不知鬼不觉地脱离长长的送亲队伍。此时,他们还没有离开碧落国皇城多远,离鸢本想杀个回马枪去惊吓惊吓被他狠心丢在皇城的砂等一干人,但想到他这么做的结果只会徒增感伤而已,他还是止住了自己的恶作剧心理(……)。至于他那个做了错事的九弟月沐临,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虽然知道自己的姐姐会嫁给玉朝华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可是月沐临还是不死心地搞了一些小动作出来,虽说没对离鸢的计划造成什么影响,但还是弄得本来就忙得脚不沾地的离鸢更加焦头烂额,他的那些幕僚情人们看在眼里,心里虽暗骂离鸢活该,但对月沐临却是更加怨怼了,等离鸢走后更是硝烟四起,明里暗里给月沐临使绊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必多谈。
再说莫黎回京的时候带回来的那数千兵士,此刻也有了用武之地,将整个碧落国皇城围成了铜墙铁壁,将一切趁机起事的兵变扼杀在摇篮里——这也是莫黎不经离鸢同意自作主张做的极少的好事之一。武有莫黎,文有林清许,隐藏在暗处的还有砂的势力,除此之外,岳冰、尹丞熙、薛紫然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主儿,所以,离鸢对碧落国现在的形势可是一点也不担心,可以放开手脚去和玉朝华斗智斗勇——美人江山两不误,真是美事一桩。
这些暂且搁在一边。且说离鸢一行三人。离鸢从小娇生惯养,几乎从未离开过皇城,即使他有着运筹帷幄的大智慧,可这并不代表他熟悉碧落国的环境;慕整天跟在离鸢身后,唯一的职责就是保护离鸢的安危,他自然也不会去关注碧落国的每一棵树是怎么长的;而墨迭,离了鲜血他就是一株曼陀罗——你对一株植物能期待些什么吗?因此,这三人脱离了婚车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去哪里。
最后还是离鸢先开了口:“现在天色有些暗了,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吧。”
“这个好办!”墨迭闻言,大声道,“交给我来做就是了。”说完,只见他一会儿摸摸这颗树,一会儿弹了弹那根草,不过片刻功夫,他就俏生生地站了离鸢面前,指着南方胸有成竹地说道,“它们说,从这里再走五百步有一个山洞,我们可以暂且住在那里。”
“山洞?”离鸢挑了挑眉,“不会有野兽么?”
“当然有啊!”墨迭很无辜地说,“它们说,那里住着一条巨蟒。咱们过去,把它杀了,再鸠占鹊巢就是了啊。”
离鸢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嘴角抽了抽,说了一句:“上天有好生之德。”
墨迭一个没忍住,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好大半天才止住,他踮起脚摸了摸离鸢的额头,像看怪物似的看着离鸢:“小离你怎么了,这不像是你会说出来的话啊!”一旁杵着当木头的慕也是一副难以接受的样子。
“可本宫真的是这么想的。”离鸢一本正经地说。
“好吧。”墨迭受不了地摇了摇头,“那我们过去,将它赶出来,再鸠占鹊巢如何?”
“好!”这下离鸢倒是一口答应,“不过这善后工作得由你来做。”
墨迭:“……”
见墨迭满脸不甘愿地望着他,他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本宫可是不会武的,你想让本宫去送死吗?”
墨迭翻了个白眼,指着慕说道:“为什么是我,这里不是还有个人吗?”
“慕还要保护本宫呢!”离鸢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蛇都是肉食动物,慕过去太危险了,而你,”他上下打量了墨迭一眼,“你现在虽然是人形,但你本质还是一株植物,你过去,当然安全得多——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法力高强吗?”
墨迭表情一呆,一张小脸气得通红:“老子说的是事实,不是吹嘘!”
“既然是事实,那你就更该去了。”离鸢凉凉地说道,“你倒是快去啊,别打扰本宫和慕谈情说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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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墨迭有些气急败坏的背影,离鸢头一歪,靠到了慕身上,道:“他总算离开了。”
单独和离鸢相处,慕显得有些别扭,修目直视着前方,喉结动了动,说道:“主子……不喜欢他?”
离鸢勾了勾唇角,答非所问地说道:“很可爱的孩子,不是么?”
慕张了张嘴,还欲说什么,却被离鸢突然按到了一棵树上,以唇封缄。他先是慕淡色的唇上肆意厮磨了一番,然后伸舌调戏了一遍慕咬得死紧的贝齿,试探着顶开他的牙关,追寻着那和主人一样羞涩的舌,直到它无路可逃,只能任离鸢抵死纠缠为止。慕闭上了眼,掩饰眼中的慌乱——是的,慌乱。慕是一个极其自制的人,在以前高强度的训练中,他已经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压制自己的感情,隐藏自己的存在感,可是他所学的这些东西,到了离鸢这里却统统不管用了。面对着离鸢,他就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满心满眼都因为情人的牵动而牵动,以至于……没有了自我。
他一直是为着他的主子而存在的。或许在他心里,他的双生弟弟砂也占有一个举足轻重的地位,可真正被他融入骨血和灵魂的信念,却只是为着离鸢一个人。哪怕“慕砂”是一个人,由他的弟弟扮演,而他是见不得光的,只在极少的时候出现在人前,除了离鸢和砂外,没有人知道这个世上还有他这个人——放在其他人身上,这或许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可是慕却觉得,这是他最大的幸福。
虽然他大多时候都只能隐在暗处偷偷地望着离鸢。
很显然,他的双生弟弟也这么想。所以,他才会嫉妒他这个只为着离鸢一个人而存在的哥哥吧,以至于产生了不该有的恨意。不过恨也是一种羁绊,甚至可以说是爱的升华,不是么?
直到两人都有些气喘,离鸢才放开慕,一双妩媚的桃花眼波光粼粼地望着慕,道:“本来本宫是想在路途中跟你好好培养感情的,谁知道半路上杀出个墨迭来,真是失算。”
慕的脸更红了,心里溢出丝丝的暖意,小声说道:“他不是主子招出来的么?”
“所以才说是失算啊!”离鸢斜了他一眼,道,“本宫没想到玉朝华他……”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本宫需要他的帮忙,只是他比本宫想象的还要黏人。”
“属下觉得,他该是很喜欢主子的。”犹豫了一瞬,慕突然说道,“他看主子的眼神……让属下自愧不如。他应该是从主子的前世,就那样望着主子的吧?”
离鸢有些诧异地望着他——若是砂说出这样的话,他不会觉得奇怪,可是慕……什么时候慕也变得这般自卑了?看着慕有些闪烁的眼神,离鸢叹了一口气,道:“可是本宫的前世,却并不爱他。慕,本宫实在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本宫自负聪明才智无人能及,可有时候,本宫真的搞不懂你们。本宫也……需要时间。”
慕低着头,轻声说道:“属下不是想让主子为难,属下很高兴……真的。”或许是想让离鸢相信他的说辞,他甚至还破天荒地对着离鸢笑了笑,“主子为了属下,还有……莫将军他们,做了太多太多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属下一直跟着主子,把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属下只是害怕,害怕主子以后会觉得……遗憾。”
“傻瓜。”离鸢叹了口气,干净修长的手指从慕额心上那一点朱砂缓缓滑下,滑过那挺直的鼻梁,然后在那被他啃噬得红肿的薄唇上停留了一瞬,最后滑到了慕略尖的下巴上,“你们啊,就是想得太多了,饶是本宫再不懂感情,可是你们对本宫的好,本宫都是记在心上的。本宫嘴上不说,甚至有时候会让你们觉得无情,但本宫绝对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主子,属下……”慕眼眶热热的,张了张嘴,欲说些什么,却被离鸢拿手止住了。离鸢摇了摇头,继续道:“而至于前世,墨迭跟本宫说了一些,虽然他一定还隐瞒了什么,但至少有七八成是真的。就像本宫说的那样,不管前世本宫和玉朝华是怎么样的,今生本宫见了他并无心动的感觉,让本宫感兴趣的,只是他的才貌以及他能给碧落国带来的政治利益而已——他在本宫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及你们,甚至是……墨迭。”不知是不是由于墨迭的误导,在听了墨迭的讲述后,离鸢一直觉得前世的自己简直就是找抽,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弄成那样,虽然他(她?)也把玉朝华整得很惨啦,但终究是自己输了——失了身又失了心,值得么?
就这方面来说,墨迭跟他的前世很像。他追逐着那一抹不属于自己的清冷剪影,而墨迭,却是在自己的身后远远地跟着自己,虽然无法靠近,却也不会将距离越拉越远——甚至还跟到了他的转世。
真是让人闷闷地心疼呢。
可是,既然他的前世那么地爱玉朝华,那为何今世的他却并没有那样的心情了呢?即使他以前每晚都会梦到他,但他一直把自己当做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梦中之人的喜怒哀乐,看到玉朝华第一眼,也只是生了一种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看来,他的前世并没有墨迭想象地那么爱玉朝华呢。离鸢毫不在意地笑笑——这样才像他,不是么?他和玉朝华都是一样,骨子里都是自私、顽固、霸道的,想来自己的前世,性格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对离鸢这样的上位者来说,更是如此。他早已从心里对玉朝华设了防,又怎么可能再爱上他呢。所以离鸢才会觉得,之前岳冰他们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主子……”慕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满足过,他突然伸手抱住了离鸢,用力之大,几乎要把离鸢融进自己的血肉里,也将离鸢勒得有些生疼。他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任由慕抱着——这可是慕第一次主动和他亲近啊,真是太不容易了!离鸢自认自己还是懂得一些情趣的,在这种情况下,他当然不会说出煞风景的话来,“主子,属下真的……爱慕您,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说到这里,他或许也觉得羞赧了,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砂也是这样。”
“本宫知道。”离鸢翻了个白眼,决定忽略掉他最后一句话。他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双卫对自己是什么心情?他们或许是爱他的,可他们对他的感情,又不仅仅是爱——他们是他的暗卫,他们一直记得自己的本分,除了爱之外,他们对他还有着下属对主子的仰慕之情,因此,慕对他的告白,用的是“爱慕”,并不是单纯的爱。而离鸢,显然很满足现在的状态。
看到这里,躲在暗处听墙角的墨迭终于忍不住了,他缓缓地走了过来,一双大得出奇的杏目一眨不眨地瞪着离鸢,眼中的晶莹被夜色很好的掩饰住了。其实他很早就办完了离鸢交代的事,在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离鸢谈起他的前世。其他的都不重要,只有那一句——他在本宫心目中的地位,远远不及你们,甚至是……墨迭。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在离鸢眼中的地位会超过玉朝华,更没有想过要独占离鸢,他只是希望——他能够稍微注意一下他而已。因为不管是在前生,还是今世,他出现在离鸢面前的时候总是那么不合时宜,那么惹他反感。可现在他却突然听到离鸢说,玉朝华在他心目中还不及他的地位高,这怎么不让墨迭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至少证明,他的付出,并不是毫无回报的。
离鸢转身淡淡地看着他,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并不惊讶。事实上,他也猜到了墨迭会躲在暗处偷看,刚才的那一番话,也确实有故意说给墨迭听的嫌疑,但他说的,却都是真心话,他不屑于拿这种事去欺骗他。对于现在的离鸢的说,找一个爱他的人远比一个不爱他且十分危险的人要好。
墨迭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一步一步地挪了过去,到了离鸢三米开外,却是一个熊扑扑进了离鸢怀里,把脸埋在离鸢的胸口不肯露出来了。不一会儿,离鸢就感到从自己的胸口传来了一阵湿意。
墨迭有时候虽然也喜欢恶作剧,但却绝对不会像那次离鸢戏弄岳冰那般,弄得人家满背口水(……),他无声地抽泣着,双肩轻轻地抖动,仿佛要把他在离鸢前世的时候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离鸢拍着他的背,一句话也没有说,心里却在不停地哀嚎——在离鸢眼里,小孩子就等于麻烦,虽然墨迭的年龄都已经够做他的祖先了,但他的心智却还只是个小孩子啊,他可不可以不要担任哄小孩子开心这一非常艰巨的任务啊!
待墨迭发泄够了,他抬起一张还挂着泪珠的小脸,尖尖的耳朵撇了撇,打着嗝说道:“月离鸢你这个混蛋,老子几百岁了都没哭过,却被你弄哭了,老子丢脸的样子全都被你看过了,你必须对老子负责!”
离鸢嘴角一抽——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可爱:“可是,慕也看到了啊,难道你想本宫和慕两个人对你负责?”
被无辜牵连的慕一怔,见墨迭十分凶狠地瞪着自己,他尴尬地将头偏到一边,特没义气地说了一句:“属下……什么也没有看见。”
墨迭满意了,拿眼瞥着离鸢,那小人得志的样子好像在说,听到没,还是得你对老子负责!
离鸢幽怨地斜了慕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道:“好吧好吧,本宫负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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