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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神职人员连同贑仁一起都沉浸在了御草子那绝美的舞蹈之中,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舞蹈已经随着她的最后一个转身动作嘎然而止,同时雅乐也停止了。
献舞完毕的御草子跪坐在贑仁面前,叩拜他,道:“神乐舞已经结束,祝亲王殿下身体安康,富裕绵长。”
听见她说话,贑仁才缓过情绪来,他示意她平身而坐,还没来得及问话,身后的足利異熾便以笏掩嘴,先他一步发话了:“由伊势神宫的斋宫殿下献上的秘技舞,果然华美至极……”
“将军大人过奖了。”御草子俯身谢道,依旧是以额叩手,以示对他的恭敬。
“不过随着这神乐舞的结束,整个为亲王殿下元服式的祈福活动也算到终点了吧?”足利異熾看着她问道。
“是的。祈福已经结束,已经可以请宫中阴阳寮的阴阳师们选定加冠的日子,准备仪式了。”
“如此甚好。这样,我也可以对天皇陛下有个交代了。”
听他提到天皇的名号,御草子附身叩首,再示恭敬,足利異熾眼角的余光扫到贑仁垂下的手握得紧紧的,道:“想必斋宫殿下也辛苦了,不如先下去歇息吧,本将军侍奉亲王殿下回行在所便是了。”
御草子愣了一下,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漂亮的杏眼看了一眼贑仁,回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
贑仁无奈的看着姐姐起身离开神乐殿,当她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后面的时候,他才转回头来看着身边的男人,眼神里如同看见污秽之物一样,厌恶和不满,除此之外就是愤怒了。
不过在这神的供奉场所内他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这样瞪他一眼。当他们出了内宫,身边已经不再跟随大臣的时候,贑仁一个转身突然抬手往他的脸上扇了过去,只是这巴掌还未曾落到足利異熾的脸上,就被后者从半空中截住了。
“真是可惜,这么漂亮的手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足利異熾抓着他的手调侃道。
“放开我!”
“放开你?你身为身份高贵的亲王殿下,怎么喜欢动不动就打人呢?”
不回他的话,贑仁努力的想要从他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只是无奈对方比他有力太多,努力多次,未果,反而被他越抓越紧,一想到最后能姐姐多说几句话的机会就让他这样给毁掉了,不由得苦闷涌上心头,眼里居然开始闪着泪花。
注意到他情绪的异样,足利異熾的语气转为平和,问道:“告诉我,为什么?”
贑仁抬头看着他,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对他厌恶,一字一句,吐字清楚的道:“那是因为你的确是该被扇!!!”
足利異熾稍稍的在手上使了使劲,将他拽向自己,另外一只手则勾起他的下巴,说道:“你的回答,很无趣。”
贑仁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但是很意外,他只是在说完这话之后,松开了自己,然后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而去了。
摸了摸被他勒得生疼的手腕,贑仁有些不解他的举动,如同不解他为什么在这里一样。
虽然说是为了元服式而来,但是其实他是大可不必自己亲自跑一趟的,究竟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个中头绪,身边已经走近了两名侍奉巫女的侍女。
“斋宫殿下请亲王殿下前往倭姬宫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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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带来的消息,让贑仁十分的高兴,他原本以为祈祷结束,他便不能见到姐姐了。只是他不能带任何随从前往,而是只能随着侍女一起要步行经过御幸路前往倭姬宫。
不过只要能见到姐姐,就算是让他去爬高天原也可以!
穿过那长长的林荫路,想着姐姐也许经常走这条路,更想着,在这条路的彼端,他就能见到姐姐,心里不由得一阵雀跃。
走了一段路之后,在那树丛之间显出一幢桐木本色的木质建筑来,和内外宫主神宫的建筑不一样,大门外挂的不是绛紫底色菊纹的垂幔,而是白底的千草松鹤纹垂幔。而宫门上的匾额上则是用汉字写着:“倭姬宫”三个大字。
看来是到了目的地了。贑仁站在宫门前望着那匾额暗暗的想着。
“亲王殿下请稍等,属下要先去请示斋宫殿下。”
“有劳。”
侍女欠了欠身,转身进了宫门。过了片刻,之前的两个侍女从殿内走了出来,她们撩起那白色的垂幔,不用她们发话,贑仁知道这就是允许他进这男子禁止出入之地了。
进得宫内,贑仁被安排在了靠近宫门的地方,虽然是允许他进来,但是依旧是不能太往内了。
这里就是历代神宫最高祭主所住的地方,她们在这里侍奉初代的倭姬神,历代都只有女人进出这个地方,男人是不被允许出入这个地方的。
看着这空旷得有些寂寥的大殿,贑仁开始有些不明白姐姐叫自己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是一次祭祀,虽然说包含了其他的意义在内,为什么要搞得如此扑朔迷离?他不太明白……
“请亲王殿下稍等,斋宫殿下她马上就到。”
说完,侍女替他奉上了清水,这亦是神宫规矩之一,巫女都只能喝净水,这净水并非普通之物,而是从高天原上运来专门用来祭祀的,喝这水也只是为了保证巫女的灵魂纯净而不受任何污染。
贑仁接过碟子,象征性的浅抿了一口后,将碟子放回到了原处,此刻他无心去关心那水的味道,他唯一关心的是姐姐何时才能出来。
侍女退下去后,没有过多长时间,一名穿着巫女服的女子被数名侍女簇拥着走了出来,贑仁盯眼一看,这个女子并非是自己的姐姐,而是一名看上去年约六十的老妪。
第六章
老妪跪坐到了他的面前,行完跪拜礼之后,才开始说话:“我是前任神宫斋宫,说起来,本来应该是我去给上殿请安,只是匆忙之中,请御驾屈尊到倭姬宫,冒犯上殿,还请上殿恕罪。”
前任斋宫?看着她,贑仁略有不解,他一直以为是因为前任斋宫死了,姐姐才继承的这个位置,眼下看来并不是这样……
“前任斋宫太过惶恐了,倭姬宫本是男人不能靠近的禁地,虽然有斋宫的特许,但是算起来冒犯的人依然是孤。”
“事实上,在知道殿下来神宫祭祀的同时,我已经知道了有关殿下元服式的事。”老妪说着,将身边侍女递上了的一封漆封的信笺推到了他的面前。
“这个是……”
“这是天皇陛下的御笔亲信。”
父皇的信?为什么会辗转到这里交给我?
疑惑着,贑仁将信打开来,开始看起信的内容来。随着信的内容,他的眉头已经皱到了一起,当他看完的时候,脸上的神情亦是如同心情一样五味陈杂。
原来父亲早在答应了那人做自己“引入大臣”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自己会在这里和那个人碰面,这无法明说的事实,只是因为京都御所内那无处不在的眼线……
将信叠好,他将信笺再次推到了老妪的面前,道:“劳烦前任斋宫特地为了这封信而破除宫规让孤来到这里,孤万分感激。”
“事实上,我在决定这信怎么转交给亲王殿下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困扰。不过亲王殿下现在还没有加冠,仍然是算作孩童,所以到这里来,也并不算得是违例,况且,现任的前任斋宫乃亲王殿下的姐姐,故而可以特许来这里。”
“是姐姐她的意思……吗?”
话音刚落,御草子已经从纸制的隔断后面走了出来,此刻的已经褪去了巫女的千草纹绢纱外挂,只是穿着素色的里单,长长的黑发束在脑后,鬓边的垂发梳得一丝不苟,不过下身那绯色的长绔,无时无刻不在说明她已经将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了神明。
见到姐姐,贑仁站了起来,只是他不知道该怎样做。幼时那姐弟间的拥抱和牵手在眼下已经早已是不合时宜了,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姐姐走近自己,听着她用玲珑一般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
未几,眼泪竟然夺眶而出。
御草子看着他面颊上的泪,不由得伸出手来抚上他的脸,嘴里呐着:“贑仁,别哭……”
此一话,令贑仁想起小时候自己因为去摘樱花,从树上摔了下来,她也是这样温柔的安抚着自己的情绪,说着“贑仁,别哭”。
而今说着“贑仁,别哭”的那个少女还在,而贑仁却早已经不是以前的贑仁了……
姐姐,对不起……
哽咽着,虽然很想叫她“姐姐”,眼泪却怎么也停不住,无法说话的他只能抓着姐姐的手不住的落泪。
老妪见此情景也不由得暗自垂泪。
她深知入这神宫就注定了这一生是无缘亲人,即使见面也只能形如陌路一般,而今这姐弟情深的场面却令她想起数十年前自己远离亲人的往事来。
渐渐的,贑仁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眼泪也止住了,老妪和侍女们也都悄悄的退了出来,御草子拉着他的手坐了下来,那只有十四岁的柔润面颊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因为今天可以这样无拘束的和弟弟相见。
“我送去的和歌可有看到?”
看着贑仁咬着下唇点了点头,御草子的脸上则露出了少有的轻松表情,“我很怕那和歌会被别人看到,所以特意藏在了素陶里面,只是又怕你看不到。”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关于那件事,虽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因为之前没有确定用什么方法告诉你,所以姐姐没办法为贑仁做什么,姐姐很抱歉……”
见她开始自责,贑仁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并不是那样,贑仁很能明白姐姐的苦心……”
“天皇,是位很明智的人,他的想法或许你有些不理解,但是他必定是有过一番思量才下的决定,所以你要体谅他。毕竟现在,你的身边只有他,也只有他是唯一不会伤害你的人,所以你更要信任他……”
“我知道……”
“姐姐身为神宫的斋宫,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经常和你见面,今次也是因为你还没有加冠正式成为男人,一旦你加冠之后,我们亦再无这样的机会见面,所以往后的日子,贑仁你要懂得自己保护自己。”
“姐姐不说这些好吗?贑仁不希望和姐姐谈那些令人厌恶的话题,那些话题只会玷污了姐姐……”
御草子宠溺的摸摸了他的头,点了点头:“好,我们谈别的。”
“姐姐这两年生活得好吗?吃的可好?睡得可安稳?这里的事会多的让姐姐你感觉到累吗……”
一连串的问题惹得御草子不停的轻笑着,她很有耐心的解答着贑仁的问题,而看着弟弟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她开始觉得安心,甚至开始觉得也许弟弟真的能躲过一劫,而不是像之前的占卜那样……
谈话一直很愉快的进行着,直到分别的那一刻。
倭姬宫的神御门前,御草子挥别贑仁,此刻太阳已经西斜,远处的伊势山轻烟迷蒙,变成了迷幻的紫色,而每当太阳再落一分,那紫色就由淡转浓,一寸又一寸,一分又一分,顾盼着行将别离的世界,悠悠然的飘荡着……
当御草子回到殿内的时候,前任斋宫已经在殿内等着她了,看见她坐到了自己的面前,前任斋宫问道:“他走了吗?”
“是的。”
“那孩子只有十二岁,生得那样的俊美而又聪明,只是可惜……”
前任斋宫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御草子心里却知道她说是什么。
……只是可惜占卜的时候那火中隐现出的确是三途河畔的往生花……那是在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
当灵魂度过三途河,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留在了彼岸,开成有花无叶的妖艳之花……
所以……往生花……花开开彼岸……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生生相错……
只因……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黄泉路……往生花……就是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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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贑仁回到行在所的时候,右大臣告诉了他一个非常意外的消息,那就是足利異熾已经在数个时辰之前离开了神宫,临走的时候只留下一句“期待在元服式上再次见到亲王殿下”的话来。
听到这样的话,贑仁的脸上满是鄙夷,分明是注定要见面的,什么又叫“期待再次相见”,真是个令人十分生厌的家伙!
不过乐得他不在,这一夜,贑仁睡得非常好,而且还做了一个很幸福的梦……
在梦中……他在姐姐的鬓边,插上了那朵在初春最早盛开的樱花……
而当他在神宫做着这个对他而言是可以谓之为“幸福”的梦的时候,被他厌恶的将军大人则早已经回了自己的“花之御所”。
也难怪贑仁会认为他是那样一个私生活的糜烂的人,因为此时的他是被众多的女御包围着。
他一手执着酒碟,一手将手伸进了依靠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女御的和服中,殿内充斥着丝竹声,眼前是声香活色的歌舞表演,耳边听着女御那蜜糖一样的甜腻嗓音,他的脸上从头到尾挂的是一副安逸自得的神情。
一名身着玉虫色裳唐衣的女御,伸出自己的柔荑轻抚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在他耳边吐气如兰的说:“将军大人的这里,怎么受伤了呢?”
足利異熾笑着伸手盖住她的手,将她扯入了自己的怀中,又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暧昧的笑道:“那个啊……是被不知名的野猫给抓的……”
女御娇嗔的锤了一下他的胸口,道:“大人你又欺瞒我,哪有猫的抓痕是那样的!”
“你不相信?” 足利異熾将酒盏中的酒饮入口中,覆上她的唇,如数的灌进了她的口中,女御像是习以为常似的,倒也把那酒饮尽了,看着身下的女人眼里的迷蒙,他继续问道,“还不相信麽?”
被他的吻和酒灌得有些分不清情况的女御抓着他的手臂,无力的眼神望着他。
足利異熾看着她那迷醉的表情,眼前突然泛起在神宫樱树下浅笑的少年的身影来……
他的嘴唇是那样的美,樱桃一样的艳红,娇艳欲滴……
伸手抚摸了一下身下女御那同样饱满的红唇,□,不自觉的从心底升起,他只觉得一股热气开始往某一处涌去……
舔了一下因为□上深而变得有些干燥的嘴唇,褪下身上的衣服,他俯身啃噬起身下人的嘴唇来,而手也不停歇的撩开了女御身上那宽厚的衣裳,褪下那绯色的绔,挺身而进,女御被他如同野兽一般的攻势弄得娇喘连连,整个殿内开始弥漫着那□的气息,其他的女御见此情景并不觉得奇怪,各自悄悄的退下,而只有那进御所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