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町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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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町物语-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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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昱!?听到义量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世阿弥的身子微微的怔了一下,随即他开始有些不自然的动着,想要从身后这个人的怀抱里挣脱开来。察觉到他的举动,侯昱十分不高兴的将他搂紧了,并不在意身后那个男人是否早已经黑了一张脸,以十分哀怨的口气说道:“我的小美人儿~~~~你真无情~~~~~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难道你忘记我当年我热烈的拥抱和亲吻了吗?”
  
  动了动了嘴唇,世阿弥还么有来得及说声什么,就发现抱着自己的手突然松开了,随即传来的是将军大人那冷得可以冻死人的声音:“侯昱,别忘了你曾经为人师表。”然后是侯昱那和以前一样的无尊上的反驳:“那又怎么了?你还为人父呢!”
  
  转过身,看见的是侯昱被将军大人提着衣服领子扔到了地板上,正呲牙咧嘴的摸着自己的屁股指责着将军大人。
  
  注意到他正在看自己,侯昱转脸就换了一张笑脸看着他,嘴里那骂骂咧咧的话也变成了最肉麻的称呼:“美人儿~~~~~”
  
  “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足利異熾突然的发话,打断了侯昱的话,也令世阿弥的注意力一下就从侯昱身上转了过来。看着将军大人,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在一旁的义量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着自己想要回答父亲的问题。于是,他将义量推倒了足利異熾的面前。
  
  足利異熾看了一眼儿子,没有说话,他只是高高的挑起了眉毛。
  
  义量不敢抬眼正式父亲,只是用手揪着自己的衣角,低声道:“母亲大人……病重了……”
  
  “大点声,我听不见。”
  
  听见父亲的吼声,义量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然后提高了嗓门:“母亲大人……病重了……”
  
  “是吗?是因为这个,所以回来晚了?”
  
  咬了咬嘴唇,义量没有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复父亲的话,他原本以为可以从父亲这里听到关切的话,但是,什么都没有……
  
  侯昱坐在一旁听见他用很平淡的口气说着这两个字,如同儿子说的那个人和自己无半点关系一般,眉毛抽动了一下。然后,他看着这个男人径直扔下儿子离开,叹了口气,他站了起来,走到了义量的面前,蹲了下来。
  
  义量抬头看他,然后又低了头,依旧没有说话。
  
  “最近学业如何了?”
  
  咬了咬嘴唇,义量“嗯”了一声。世阿弥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嘱咐一旁的女官将他带了出去。待到他的身影彻底的不见了,他才开口说道:“吉门女院,这次病得真的很重……”
  
  “还是那个老毛病吧?”侯昱摸着下巴回道。
  
  他记得这位将军夫人,还未出阁的时候,就有不足之症。后来在生了嫡子义量之后,身体是越发的不好。后来那位将军大人托词她是因为身体关系无法主持御所事物而被送到了别处修养。
  
  不过他倒是很清楚这其中的原由。
  
  因为将军的位置,那个男人已经稳稳坐上了,所以那个女人就没有了可以利用的价值。
  
  不过话说回来,明明只是把那个女人当做某种政治工具的男人,身边也不缺女人,却是唯独只要了义量这么一个孩子。
  
  而这个男人,那让一旦有了孩子的女御立马的堕掉行为,到现在更是演变成了只宠幸小姓的态度。
  
  看来,那一如既往的乱来行为,并没有多少改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侯昱先生你怎么会回来?”
  
  “回来?不,我是特地来看你的。”侯昱说着,眼眸微眯。
  
  他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身子越发的瘦弱了,刚才抱着这个人的时候,身上的骨头咯得渗人,原本舒展的眉头也是开始微蹙着,看来……真是过得不是太开心啊……
  
  “看我?”世阿弥疑惑的反问。
  
  “是啊。”侯昱点头回道,并报以温柔的微笑。只是着笑意在世阿弥看来,有些不太真实。“不过,今天天色已经很晚了,美人儿,我该回去了。”说着,侯昱侧身吻了一下他的嘴唇,然后迅速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了。
  
  
  听到门响,足利異熾翻了个身,看见世阿弥推门走了进来,然后他坐了起来,取过挂在一旁的衣服披上,一直待到世阿弥走近,坐到自己身边。
  
  “侯昱回去了?”他问道。
  
  “啊?”世阿弥愣了一下,“是的。他说天色太晚了。”
  
  “说起来,他离开这里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
  
  “是的。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有点惊讶。”
  
  “只是惊讶?”
  
  “恩……”世阿弥老实回道,因为他曾经以为侯昱已经回了明国。
  
  打了个哈欠,足利異熾躺了下来,转过身背着他。世阿弥在他身后坐了一会,见他也没有打算召自己侍寝的打算,道了声晚安之后,起身离开了,在他推门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再多叫几个好点的医生去看吉门女院吧,如果还是不行的话……”
  
  世阿弥停了下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但是等了半响,他都没有再说。真想问的时候,男人又张了口。
  
  “你下去休息吧。”
  
  垂目,世阿弥将手从纸门边上放了下来,低低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然后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用背抵着门,眼泪从脸上滑落,濡湿了脚面。
  
  真是无耻的自己……明明应该在这个时候关心女院夫人的病情……刚刚将军大人那一声,自己竟然是期待着是他的招寝……
  
  这样的自己……真是令人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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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昱驱车回家,还没到家门口,他便远远的看见门口停了一辆牛车。抬头看了看天,月亮已经至了中天,正想着会是谁如此晚的时候来到樱町,牛车已经离那车越来越近了,此时他看到了牛车垂帘边缘上的高丽缎包边。
  
  沉吟了一下,他挑开帘子,对着赶车的小童道:“将车赶到后门去,我要从后门进去。”
  
  遵照他的吩咐,小童将牛车径直的驶过了大门和那辆牛车,转到了房子后门,然后才停了下来。侯昱从车上跳下来,后门虚掩着,一把推开门,他走了进去。
  
  他的这个处所很小,后门进去只是个小小的水塘,水塘旁开着漂亮的水菖蒲,水塘前面就是他的安身之所,眼下他倒是没有心思去欣赏那些花,因为他看到那屋子里的烛光正亮着,窗棂上映着一个女人的影子,于是他径直的绕过了水塘,进了屋子。
  
  屋内点着灯,灯下坐着一个身着三重裳唐衣的漂亮女人,她额头饱满,眉眼稍长,肤色很白,黑色长发如同黑缎一般的散在身后,优雅至极。
  
  看见侯昱回来,她笑脸相迎:“先生回来了。”
  
  “恩。”侯昱说着,取下了顶上的乌帽子,连同手里的扇子一同扔到了一边,然后姿态不雅的坐了下来,“殿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晚饭的时候,本来想叫人去找你,但是想来,还是我来你这里方便。”藤原定子回道。
  
  侯昱觉得十分伤脑筋的挠了挠头:“我去你那边的话,倒也没什么。反正我的名声就是那样,随时随地的勾搭贵夫人。”
  
  定子用袖口遮了嘴角的笑意,显得十分的优雅,少顷,她止了笑,道:“我是到处找不到你,才到这里来等你的。先生想必是和故友相会去了,才会这样晚回来?”
  
  敷衍性的笑了一下,侯昱回道:“的确是去见了故人。殿下您亲自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
  
  “我已经按照父皇的意思,将你引荐给了天皇,我应该做的也都做完了,所以过些日子我已经打算回去了。”
  
  “您不打算再多呆些日子?”
  
  “这个地方很快就会变得不安宁,所以我还是早点的回去镰仓。”
  
  “那么天皇陛下他呢?他知道了会让您走吗?”
  
  听到他提到那个男子,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无奈。望向油灯,似是被她的某种心情蔓延牵动,那火光微微的跳动着,微乱而不安。
  
  “总是该告诉他一声吧?毕竟是这么多年才相见。”
  
  定子低了头,又突然的抬起头,乌黑的眸子看着侯昱,道:“我今天来的目的,其实只是为了让你务必要在时局动乱的时候替我保住宗纯的性命。”
  
  “宗纯法师?他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虽然说他是您和天皇生的孩子,身份贵为皇子,不过对于已经出家的他来说,皇室的一些事他根本是插不上受的。”
  
  “可是那个孩子……不是正在前面的事中背叛了东宫殿吗?我若能够带走他便好了,可是那孩子说什么也要留在京都,不愿意和我回镰仓。”
  
  他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没办法回去……那位关东将军至今仍被软禁在金阁寺……他又如何走得掉?
  
  侯昱看着她脸上那担心儿子的神情,虽然明白个中因由,但是却没办法说出来。因为作为僧人,原本应该是塀弃一切世间俗念,可是那位却是时时都被俗世所扰……
  
  为了让她安心,侯昱只得令找了话搪塞:“我知道了,殿下您不用担心。如果真有那样危险的事,我会想办法周全的。此外您也应该相信天皇,当初他让那位将军大人带他回来京都,也应该是出于一种保护儿子的心态。”
  
  “儿子?”藤原定子笑得有些苦涩,“在他的眼里,儿子,只有那一个吧?除了那一个,别的都只是工具。宗纯从镰仓到京都,不过是从一个阴谋跳进另外一个阴谋,阴谋的策划者就是他的父亲,这个世界上有这样的父亲吗?曾经想要将他从我腹中夺去,并取走我性命的男人,为人父!?”
  
  藤原定子如同是控诉一般的诉说着,原本漂亮的面孔变得扭曲。
  
  她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年自己疲于奔命的窘境,所以她没有办法饶恕这个男人对自己做的一切。
  
  “前段时间,他不是借用了我父皇手下的僧兵除去了那个藤原吗?那个曾经在他身边衷心的男人。藤原还真是傻,他当真以为自己这样死可以成就大义,其实杀他的理由不过是那个男人的私心。只是因为隆子在入宫之前和藤原有过非比寻常的关系,那个男人是怨恨他夺去了自己在隆子和儿子心目中的位置,才会想要杀了他。现在,那位在东宫殿身边的女人,不也是时日无多了吗?因为看见了他亲手杀人的情景。”
  
  侯昱沉默。
  
  这些事,他都清楚。不管事出什么原因,最后又做什么样的弥补,当事人早就被永远的伤害了,不是吗?所以那些有意,或者无意而犯下的罪孽,是永远没有办法饶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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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侯昱承诺了自己一定会关照宗纯后,藤原定子才起身告辞。没有送她到门口,他站在门廊看着她坐上牛车在夜色中渐行渐远,道:“权利什么的,我才不关心。我现在做的,只是为了换取某人的自由罢了……”
  
  是的,自由。还有承诺,关于带那个人去看不一样的风景,看不一样的人的承诺……
  
  所以要摧毁……一切……束缚住那个人的东西……
  




第 53 章

  关于葵姬失忆一事,贑仁想了一切办法,包括御医所推上来的方法,还有各地的偏方都试过了,连同什么殿内的置物又一一的换回原来的,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然后又四处打听是否另有别的方子可用,此时有一老御医托人上呈一计,说是明国有一疗法为“针灸”,〃砭而刺之〃为针法,〃热而熨之〃灸法,虽然本国也有“针灸”一法,但是相较明国的治法略显粗鄙,如果能够请到明国的医师,想必代女御的病情能够有所起色。
  
  贑仁琢磨了一下。请明国的医师的话,倒是只有走那位将军大人的门路,因为他掌管着和大明国的勘和,只是他实在是不想要去见那个人,见面的话若只是被他言语上的捉弄倒还罢了,只怕难堪的是别的。
  
  一日,在右大臣鹰司信辅向自己请安的时候,他无意中提及是否能够有别的方法请到大明国的医师,鹰司信辅倒是十分爽快的答道,京都倒是有数家说是大明国来的人开的医馆,只是并不知道那医术的好坏,如果当真是要给女御瞧病的话,倒是不妨拜托另外一人。在追问后得知那人的身份,却是更让贑仁觉得有些难以下决定。
  
  “现任的,教授殿下棋艺的侯昱先生,听说他的父亲曾经是大明国的勘和大臣,和前任将军关系甚密,曾经还诊治过前任将军的旧疾,听说就是用的针灸疗法,疗效相当的好,也许拜托他,能有更好的方法。”
  
  侯昱是前代大明国勘和大臣的儿子,这个事实实在是出乎贑仁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前代勘和大臣是在七年前客死日本的,那个时候,自己也只是六岁的孩子,尚在祖父家,并未曾接触过其他的人,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想来想去,他终究还是决定了选择右大臣的提议。因为侯昱是明国人的身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再加上他似乎又和那位将军大人颇为熟稔的样子,也许拜托他倒真是个好法子。
  
  他原本想在侯昱进禁中朝见自己的时候提这事,只是左等右等,数日里竟然不曾见得这个男人一面。因为按照宫礼来,侯昱现任四品公卿,每日进禁中朝拜是必行的功课。为此他特地的去见了天皇,追问了侯昱近日未曾入禁中的缘由,却没有想到自己的父皇也不曾得知。
  
  看来他真是把这个男人无视法度的毛病算得太低了些……
  
  扶额皱眉,他只得悄悄的派人去打听了侯昱的住处,让人在他的处所外等着他回来。却是没有想到派去的人在侯昱樱町的处所外一连等了数日,都不见有人出入其中。
  
  无奈,贑仁只得自己前往,依旧是连等数日不曾见人面。最后实在是没辄,有人悄悄上言,说侯昱原本是个放浪之徒,若是想要堵他,倒是不是在每日凌晨在他家后院等着,没准能够赌个正着。
  
  于是,贑仁也只得连夜驱车赶往樱町。这次他倒是没有想到,车还没有到后门,就看见一个男人从门前的牛车上走了下来,身形上看倒是颇有几分像侯昱,他便督促小童快鞭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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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昱嘱咐完身边的小童,习惯性的左右瞧了瞧,再往里走,却瞧见一旁的道路上奔过来一辆牛车,在看到车上下来的贑仁的时候,此刻他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半月未曾进禁中朝见了,而且连假条一类的东西都未曾呈上过。
  
  因为曾经和吉门女院有过交情,又曾经身为义量的老师,所以侯昱最近几日都受世阿弥所托,一直都在吉门女院的处所里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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