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说,关于义嗣大人的提议您是打算接受了?”
“义嗣吗?他的建议我必须需要再考虑一下,因为他身后的那位,的确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一不小心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上杉禅秀知道他说的是禁中里那个只有12岁的孩子,在中宫妃流产之前,那位看上去柔弱的孩子居然托人从禁中送来的书信,大概是说想要联手除掉现任将军的事。
最开始,谁都不把这个只有12岁的孩子放在眼里,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上,如同他的父亲一样,没有任何势力依靠,从一下生来就注定是个傀儡,所以他的话,不过是让人作为笑柄,这位自负的关东将军回复都没有送去。
直到京都传来中宫妃流产的消息,这个才让关东将军足利滿隆知道自己原来是冷落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对手。
借中宫妃流产让人把注意力投到了东宫殿背后的花之御所,而以藤原为首的五摄家则是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了镰仓府,而花之御所也注定会怀疑手里握有宗纯法师的镰仓府,三方势力纠葛着,镰仓府已经注定成为了众矢之的,胶着之下,必定会有其中一方先动手,争夺之下那个孩子只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意外的是,花之御所好像是看穿了这个阴谋,意料之外的带来了三管领协管镰仓府,借与明朝勘合中的一些纰漏压制了现任的关东将军,以防他做什么冲动之举。
同时带走镰仓府最受人争议的宗纯,转移所有人的目光,让人觉得花之御所是有意想要废掉东宫,从而牵制了和五摄家有关系的东宫,这样就将镰仓府的局势扭转了过来。
而花之御所提出这个方法的条件就是,平氏必须是被抛弃的对象……
接下来的便是那位将军大人和东宫殿之间的斗争了……如果在这个时候倒戈,相助东宫殿又会如何呢?这个则是足利义嗣的提议。
足利义嗣是足利異熾同父异母的兄弟,义嗣的母亲深得前任将军的宠爱,所以这个孩子也和其母亲一样得到前任将军的宠爱,因为幼年时期经常出入禁中,也算是和现在的东宫殿有些交情。
不过说起来也真是笑话,如此得到宠爱的孩子居然到最后没有继承将军之位,而是被毫不起眼的,从来都是被父亲遗忘在角落的那个哥哥取得了将军之位,然后将他赶出了花之御所,送到了关东镰仓府。
这个孩子从送来的那一天起,很少说话,性格看上也是软弱的,而大抵上是因为以前被自己的哥哥欺负得很惨,所以现在是想借自己曾经和自己有过交情的东宫殿联手,提出了那样的建议。
不过,这样的提议虽然有意思,但是并不代表可行,毕竟那个东宫殿并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将善于计谋的心藏匿在柔弱的外表下,欺瞒了众人,然后将关东,关西以及五摄家耍得团团转的人,还能称之为孩子吗?
再加上那个什么都看在眼里的将军大人,一切没有这么简单……
“那么现在我们就是坐山观虎斗?”上杉禅秀问道。
“大概是这样了,因为三管领暂时是不会再回到花之御所,关东各地大名我也没办法调配,即使我再有想法,也是无计可施,没有奉公众的将军就等同那些公卿们。”
“那该如何回复义嗣大人?”
“该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了。”
“那这几天将军大人在这里应该怎么应付。”
“那就得看义嗣怎么做了,我的态度足利異熾应该是很清楚了,而至于义嗣嘛……”
足利滿隆说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因为对于那兄弟之间的过节,他根本没兴趣去关心,最重要的是谁能和他联手将他曾经失去的将军宝座夺回来。
二人的谈话继续进行着,在悄无声息之间,有一个身影从屋顶上站了起来,然后又悄无声息隐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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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房间里退出来,上杉禅秀打算直接回自己的府邸,在穿过几个渡廊之后,他意外的在转角出发现了自己的儿子,上杉定春。
“父亲大人。”上杉定春见到他,微微的欠了身行了礼。
上杉禅秀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径直的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父亲!”
上杉定春的话没有叫住他的脚步,上杉禅秀只是以更快的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看着父亲对无视自己的态度,上杉定春觉得这个世界都快要凝固了。
父亲他并没有打算原谅自己……
听完桥本的叙述,足利異熾的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
“桥本,你最近做事真是有效率,不过上次让你扮女装出入飞香舍还真是辛苦你了。”
“辛苦倒是谈不上,不过扮装成女鬼倒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已故的隆子皇后,总感觉有些对不起已经过逝的人。”
足利異熾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如果说对不起,应该是那位亲王殿下先对不起自己的母亲吧?
看上去那样柔弱的一个人,竟然是有那样的心机。
最初看着他,觉得他像樱花树上的啼莺一样娇弱,自己竟然有一丝丝的怜惜,可就是这一丝怜惜,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差点让自己成为被他狩猎的对象……
不过强者蹂躏道德,弱者又受道德爱抚,真正的被道德所束缚的人则是介于强弱之间的人。
他可爱的亲王殿下属于哪一种呢?
很有意思不是吗?
这个原本该是自己手中乖乖上演早已安排好的戏码的净琉璃,竟然会想要挣脱身上的线,这激起了他愿意看他继续挣扎的兴趣。
且不管他挣脱与否,自己手里的这根线却是永远不会松开的,因为这么有趣的玩具,他怎么能够舍得放开呢?
笑意再次浮现在他的唇边,他真是有些想念那位亲王殿下,好想亲吻他的双唇,好想触摸他的身体,好想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只是他在这里还有事没有办完,还不能回到京都去。
不过,可爱的亲王殿下……别着急……很快……我就会回到京都了……等回到京都……我一定会给您上演一场精彩的净琉璃戏……
那会是一场很好看的傀儡戏……
一场我给你安排的有关阴谋和猎杀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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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由的,贑仁突然觉得一阵阴风扫过自己的后脊梁,醒了。
没有人迹的昭阳舍,月上梢头,满庭月华,殿外开阔处,月光如流水青碧,雨滴罅漏,树影婆娑,纵横交错,黑白斑驳。
湖中月华映水,状如沉壁,暗处荚蒾粉团重叠,紫藤缘木而上,条蔓纤结,与树连理,瞻彼屈曲蜿蜒之伏,有若蛟龙出没于波涛间,偶有群萤乱飞,银光闪烁。
只是没有风吹过,连殿内的代帐也没有飘动的痕迹,甚至连平日里鸣叫得有些吵闹的夏虫也住了口,整个昭阳舍难得的静默在时间之外等待黎明的来临。
转头看了一眼在代帐外躺着的葵姬,一头柔顺的长发露在被褥外面,巴掌大的秀美人脸上,神态安然,呼吸平稳。
错觉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掠过这里,寒意阵阵……
作者有话要说:鞠躬,抱歉。
对不起… … 临时有事忙了三天 忙得跟三孙子一样 大热天的我在外面溜达 脚上磨起了水泡 我可怜啊……
不过终于第二部分完结了……下面第三部分开始将军大人对亲王殿下的猎杀活动…………
小亲王,要小心背后的箭啊!!!
第二十九章
因为东宫殿突然的晕倒,让天皇感觉到十分的忧心,数日里对御医严加督促,勒令要全面的检查太子的身体,昭阳舍里的所有女官和采女也要细心侍奉,如果稍有差池,必定拿其问罪。一时之间,昭阳舍内又开始人头攒动起来,只是到了晚上,她们依然不敢逗留太久。
不过她们又开始频繁的出入昭阳舍,葵姬才能每天都有空替贑仁去安国寺,然后带回宗纯法师的书信来。
每次带回来的书信都很简短,数笔谏言和一两首和歌,虽寥寥几笔,但是对于贑仁的关心却是溢于言表的,这样贑仁心里觉得有丝丝的暖意。
和贑仁每天收到宗纯的回信的心情一样,每去一次安国寺后,葵姬回来的时候脸上都挂着有些甜蜜的笑意,贑仁看在眼里,心里倒也明白几分。
他的哥哥,一休宗纯,是个俊美的男子。
现在正是佛法衰微的时代,各大出名的禅师大多都有自己的红颜知己,更有甚者是取妻生子,宗纯的身份和地位必定是引来众多女子的爱慕,葵姬毕竟也只是个情窦初开的少女,仰慕于他,倒是情有可原。
看她笑得眉眼都弯了,估计添寝一事还没有正式定夺,而一旦添寝一事传开来,她还会笑得开心吗?
这禁中自有禁中的御法度,因为她是宫中的女官,所以就算自己为了保全她的性命,想要将她和宗纯法师凑到一起,也没有办法……
太医在诊脉之后,脸色稍稍的缓了下来,告知贑仁身体已经康复,可以四处的走动的。
其实在他看来,太子殿下的晕倒不过是因为着凉后实用海鲜引起的不适,只要稍稍的调和就好了,但是因为这位现在已经是独一无二的皇位继承人,所以天皇才会特别着急了吧?
吩咐完一旁的采女注意煎药的细节后,太医恭敬的提着药箱告退了。
出来的时候,他瞧见有采女提着菖蒲和艾草结成的环挂在了正殿和偏殿的门柱上,并用缝殿寮进上的各色丝线编程的香球用以做装饰。打量了一番之后,迎面走来一个女官,后面跟着缝殿寮的头人和两名随从,手里捧着几匹上好的锦料。
太医侧站到一旁,给这一行人让了路,看着远去的人影,在他身边的侍从问道:“太医,这些人是?”
“那给太子殿下做礼服的人,是缝殿寮的头人。”
“这么说元服式已经近了,都已经开始赶做礼服了。”
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进了正殿的人,太医意味深长的道:“这个并不是太重要的……”
侍从看着胡须已经花白的太医,有些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走吧,我们还要去给中宫妃问诊呢。”
“是。”
的确,这个不是太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一连串的事件中,这位太子的位置已经无可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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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给您量身定做礼服的缝殿寮头人来了,正在殿外候着呢。”采女伏拜在贑仁的面前说道。
贑仁看了她一眼,将手中未喝完的汤药搁置到了食案上,道:“宣进来吧。”
采女领命而下,片刻缝殿寮头人和随从跟着采女走进了偏殿,见贑仁坐在殿内正在喝着之前太医奉上的汤药,忙跪下见礼:“缝殿寮头人橘则义见过亲王殿下。”
贑仁微微的点了点头,算作答礼,问道:“橘则义大人是来量身长的吗?”
“回亲王殿下,正是如此。皇上说今次要做一身御直衣,特地命我来亲自替您量身长。”
“需要孤做些什么吗?”
“殿下您只需要起身就好。”
贑仁命采女将汤药端下后,姿态优雅的站了起来,橘则义一边说着惊扰了,一边从侍从手里取过量身的尺子替他仔细的量过手长,肩宽,领宽,腰围,腿长,甚至包括额头的宽度和脚长,并一一的做了详细的记录,然后命令另外一个侍从将带来的布料呈到了他的面前。
“这次给亲王殿下用的是天皇特选的華中鴛鴦宋锦袍料,请殿下您过目。”
太子专用的華中鴛鴦锦纹……这么说来……自己的东宫殿身份已经是没有任何争议了……平家被镰仓方放弃了……
贑仁看了一眼侍从手里的华丽锦料,点了点头,算做满意。
见他没有任何的异议,橘则义稍稍的觉得放心:“殿下的御用袍我会在下月的月初为您赶制出来并亲自送来,另外,我想问一下,殿下身边是否有一位叫做葵姬的更衣?”
“有,怎么了?”
“这次的御衣定制中,天皇特令要替这位更衣量身制作入子菱地葵紋的唐衣,不知道她现在是否方便。”
听完他的话,贑仁垂目深吸了一口气,回道:“葵姬现在并不在禁中,待她回来了,孤再叫你过来,没事你就先退下吧。”
“那么这些为葵姬更衣准备的锦料?”
“放在这里吧。”
“是。”
橘则义回礼后,退了出去,见这人退了下去,贑仁遣散了身边的采女,此时他脸上表情变得有些不太自然。
入子菱地葵紋的唐衣,那是宫中女御才能有的锦纹,这么说;父亲已经决定了,葵姬就是添寝候选人……
他该如何对她说?
他正神伤此事,葵姬已经和人说笑着进了殿内,贑仁听见她的声音,手忙脚乱的将袍料塞进了身后的柜橱中,然后从偏殿走了出来,葵姬看见他,笑得更是开心。
“殿下,您看谁来了?”
贑仁看向她的身后,那是藤原形成,他的手里抱着一个金鱼缸,缸内有几尾漂亮的金鱼,但是他对于葵姬脸上那开心得有些过头的笑感到有些纳闷,藤原经常出入禁中,这个也不至于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吧?
他正纳闷着,藤原身后的一个身影闪了一下,这次他看清楚了,那是那位将军大人身边的观世座僧人——世阿弥。
这个就是葵姬开心的……理由!?
见他满脸的疑惑,藤原解释道:“将军大人临走之前,让我今天去花之御所取从明朝勘合来的金鱼,顺便带世阿弥法师进宫为殿下您排忧。”
排忧?贑仁更是一脸的狐疑看着藤原。
此时世阿弥已经伏拜在他的面前,用着恭敬的语气说道:“将军大人知道殿下您一个人在昭阳舍会有些无聊,所以特地命我来替亲王殿下您表演一些能让您换换心情的节目。”
贑仁眯着眼睛看了一会他,转头看向了藤原,藤原靠近他的耳边,道:“因为知道前几天因为昭阳舍里的女官们擅离职守让您生病了,天皇也特许了这件事,并答应在将军大人从镰仓回来之前,让他在这里陪您。”
“为什么是在将军回来之前的日子?”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天皇陛下只是吩咐我带他过来。”
再次看了一眼在自己脚下跪着的和尚,贑仁望向了葵姬,葵姬满眼的期待,抚了抚额头, 他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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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大家都入座了之后。贑仁仔细的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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