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这一身透湿,都不知在这地上躺了多久了!
小乐子笑了笑,反过来安慰他:“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听到这话,赵佑心里更是歉疚,不迭在他身上摸索检查:“让我看看,跌到哪里没有?哎,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换下衣服,躺到被子里去?”
“我没受伤,只是险些滑进池塘,滚了一身泥,不想把被子弄脏,主子洗着麻烦……”
赵佑停手,气得敲他一记:“混账话!到底是人重要还是被子重要?”
小乐子并不回答,只是盯着他看:“主子的嘴怎么红红的?”
赵佑一怔:“什么?”
“是不是陈奕诚……他亲你?还是你亲他?”
赵佑愣了下,抚着嘴唇,想起之前陈奕诚喂自己吃的那只仙人掌果,总算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你以为我见人就亲吗?看清楚,这是果子的叶水啦,你个醋坛子!”
小乐子凑近一点,仔细端详,确定那薄唇上只是红润,而非红肿,这才郝颜一笑:“对不起,我还以为……”
“瞧你,小样……”赵佑拍拍他的脸:“三公子我其实是很专一的,下回不准胡思乱想了,知道吗?”
“我知道了。”
赵佑满意点头,费力扶他起来,慢慢挪进内室,脱去湿衣,几下抹干推上榻去,之后又去厨房烧了热水,给他重新擦浴,直至他全身干爽,这才取出干净衣物帮助他换上。
他腰间的伤口泡了水,略有些红肿,倒也没有大碍,体温也还正常。
赵佑检查一阵,放下心来,道:“饿了吧?”
小乐子笑道:“还好,早上吃得多。”
赵佑显然不信,走去桌前道:“瞧瞧,我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小乐子看着桌上的食盒与香焦,满足一叹:“好丰盛,主子对我真好。”
“你是我的人,我自然会对你好,等下,我去热一热……”赵佑扔下一句,端着已经冷却的食盒步出。
此时天色暗下,边际泛起缕缕淡红的霞光,云彩被镀上金边,层层叠叠,宛若色彩浓烈的油画,浑然天成,宁静致远。
湿润的海风吹打着屋外的枝叶,窗户紧闭,桌上一盏油灯清幽亮起。
小乐子仅着单衣仰躺在床,带着淡淡的笑意,一瞬不眨注视着那道进进出出不断忙碌的纤瘦身影。
“主子,坐下歇会吧。”
“我不累。”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把我送给你
赵佑趁着热饭的间隙,将地上沾染泥水的衣物收进盆里,一边收拾,一边哀叹,自己自从进屋,就一刻也没停下来过。
可是怪得了谁?
自己似乎就心甘情愿给他当个老奴……
饭菜端上桌,味道不复之前的鲜嫩,小乐子却吃得很香,将满满一罐蒸饭吃得个精光。
“还说不饿,你看看你这样子!”赵佑义好气义好笑,掰了只香蕉递过去:“诺,餐后水果。”
小乐子接过,边剥边是抬眸一笑:“这香蕉,主子在哪里摘的?”
“不是我摘的,是陈奕诚摘的,原来岛屿北部有一大片蕉林,结着大串大串的香蕉,不论是谁,随便摘吃……”赵佑说得眉飞色舞。却见小乐子正在剥皮的动作慢慢顿住,不由怔道:“怎么你不爱吃?”
香蕉在赵氏王国可是稀罕物,即使在皇宫也是一年难得见到几回,记得自己有次得太后赏赐了一只,回寝宫与他共享,他吃得很是开心的,这会怎么就不喜欢了?
小乐子摇头:“不是。”
赵佑笑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吃啊!”他只怕是没见过这么多的香蕉,欢喜得晕了头了吧。
小乐子没说话,垂眸看着手里剥开的香蕉,轻轻咬了一口。
“好吃吗?”
“嗯。”
听他低应一声,赵佑也掰了只吃起来,边吃边道:“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岛上的集市转转,我今天还看见蟒蛇盗吃婴儿,幸好有陈奕诚在,一路追那青蟒,将那婴儿救回来了……”
小乐子淡淡道:“我一样行的。”
“我知道你行,但你这不是在养伤吗,跟人比什么呢。”赵佑没好气道,背转身去收拾饭桌,髻上的发钗在灯光中微微一闪。
小乐子眼神一凛,黑眸中幽光微闪,低道:“主子发式乱了,我给你梳一梳可好?”
赵佑摸了下头发,确实有发丝垂下来了,陈奕诚梳头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于是取了把木梳坐去榻边,任他解开发髻,轻柔梳理。
小乐子一边梳头,一边随意问道:“这钗子,之前都没见过,是主子在集市上买的?”
赵佑信口道:“不是,是陈奕诚送我的。”
小乐子扁嘴:“这都拿得出手?”在手里捏了半晌,总算忍住捏碎的冲动,插在他梳好的发髻上:“真丑。”
“礼轻情意重,你懂不懂!再说,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送首饰呢,具有纪念意义。对了……赵佑回头瞟他一眼,哼道:“你不是暗恋我么,怎么就没想过送我点什么呢。”
“我早送过了。”
赵佑疑惑看他:“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小乐子躺回榻上,轻笑道:“主子以后就知道了。”
“敢跟我卖关子,看我怎么收拾你!”赵佑十指张开,作势扑上去,按住他的肩头,居高临下,不可一世:“老实交代,你送过我什么?”
见他默然不答,手指摸去他的腋下,连戳几下,嗔怒道:“你说不说?!说不说?!”
小乐子双手护在胸前,左右躲闪,忍笑不住:“主子饶命,我说,我说!”
赵佑收回手来:“说吧,是什么?”
“是……”小乐子手臂环过来,扶住他的腰身,将他的手牵引贴上自己胸口,眸光温柔得像是一汪泉水,轻声喝道:“是我。我把自己送给主子,主子……要不要?”
赵佑微微张嘴,心底一股暖意涌上来,紧盯着他润泽柔和的薄唇,只觉得自己的唇瓣越来越热,越来越软,不由自主俯身下去,对上那幽黑深邃的狭眸,吻住他的唇:“我要……”
小乐子眼眸微闭,闪耀着梦幻般迷离的颜色,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诱人犯罪的气息,薄唇却是触感温润,带着微微的清凉,不时溢出丝丝情欲的低吟轻叹,让人情不自禁想要探索更多。
赵佑吻着吻着,正沉醉其中,忽觉他手臂一紧,唇上力道陡然加重,竟是搂着自己反吻回来。
那是属于男人的力量,男人的吻。
温柔中带着一丝坚定,一丝霸道,一丝独占,长舌探入他的檀口,急促而热烈地寻找他的,追逐撩拔,纠缠不休。
被动变为主动,承受变为给予,温柔浅尝变为激情掠夺……
他仿若变了个人似的,不该是他,又偏偏就是他,这种感觉,好奇怪,却又说不出的喜欢……
这样的人,还是那个温润无害的小乐子吗?
赵佑蹙起眉头,思绪有些混沌,直到感觉到他全身炽热而紧绷,阳刚如铁,才心有所悟,喘息着轻轻推开他:“好了。”
“主子……”
小乐子嗓音沙哑,面色微红,薄唇柔润如晶玉,还泛着些许莹光,眼眸漂亮得像是天边的星辰,清澈且无辜:“主子不喜欢吗?”
“我喜欢的,很喜欢。”赵佑定了定神,把头靠在他肩上,手指抚上他完美的薄唇,称述事实:“你方才逾越了。”
“我对主子……情不自禁。”
赵佑低声笑道:“你伤还没好呢,来日方长,着急什么!”
小乐子眨了眨眼,咀嚼着他话中之意,怔道:“主子,你是说……”
“我可什么都没说。”赵佑耸了耸肩,忽然想起一事,挑眉道:“以后没外人的时候,你可以不叫我主子的。”
小乐子眼眸一亮,轻笑:“那叫什么?”
“叫……”赵佑偏着头想,没想出合适的称呼,只得问他:“你喜欢叫我什么?”
小乐子笑了笑,咬唇道:“我说出来主子会不高兴。”
“没事你说。”
“三儿。”
“三……三儿?”赵佑瞪大了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肉麻的称呼?亏他想得出!
小乐子忍住笑,垂下眼睫:“我就知道主子会不高兴。”
“我没不高兴,只是,这个叫法太怪了些……”赵佑无奈道:“算了,还是老规矩,在宫里就叫王子,出了宫就叫主子或者公子,别的容后再议。”
小乐子点头道:“是,主子。”
赵佑想想又道:“那我又该怎么唤你呢?乐儿,裕儿,还是……”
小乐子眸光微闪,低低道:“我喜欢主子叫我小乐子。”
赵佑捏下他的鼻尖,笑道:“叫小乐子,不是显得生分了?”
小乐子眼波流转,悠然一笑:“我就喜欢这个。”
“呆鸟!”
赵佑笑骂一句,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一吻,然后搂着他的脖子,懒懒靠在他胸前,软软叙话,将自己这大半日的经历简单告知。
待说到陈奕诚最后那句承诺,不由心生烦闷,怔怔不言。
“主子不必觉得内疚,陈奕诚答应婚事,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他绝对不会真的娶马丽莲的。”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不住他。”按照马丽莲的意思,成亲次日,才会将七彩水仙给大王兄带回赵氏王国,而陈奕诚则是作为王夫随她留在岛上,终生不得离开。
一念及此,赵佑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口气:“我再是自私,也不想用他的终生幸福来换取母后的平安。婚姻不是交易,一定是要建立在两情相悦,两厢情愿的基础上,否则最终只能是个悲剧。”
小乐子轻笑一声,嗓音低沉,听不出喜怒:“主子说这些,是不想他娶马丽莲,还是不想他娶女人,只和主子在一起?”
“你!”赵佑气得在他脸颊狠掐一把:“又来了!你就知道跟他较劲,我问你,若换作是你,你会愿意为我娶马丽莲?”
小乐子摇了摇头,复又点头:“我不愿,但是如若主子需要,我会娶。”
赵佑哦了一声,并不接话,又听得他轻声问道:“主子愿意我娶女人吗?”
语毕,屋里一阵沉默。
见他默然不答,小乐子眼神微黯,续道:“主子愿意我跟女人拜天地,进洞房吗?从此结为夫妻,生儿首女……”
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赵佑才仰起头,斜睨他一眼,冷然道:“你若是想成为真正的太监,不妨一试。”
小乐子眨眼道:“主子……会来大闹喜堂?”
“会。”赵佑咬牙,恨声道:“还会将奸夫淫妇杀个片甲不留。”
“奸夫淫妇?”
“没错,奸夫淫妇,乱棒打死,最后浸猪笼沉到海底,永世不得翻身。”
小乐子心满意足,哈哈一笑,握住他的手紧了下,顺道在他鬓边印下一吻。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爱情树
“我以我的生命保证,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暮色渐浓,窗外夕阳如血。
院子里花香清幽传来,似兰非兰,似桂非桂,却自有一股甘美甜腻,沁人心脾。
两人轻拥闲聊,不知不觉中,时光流逝,转眼夜幕将临。
赵佑侧头望望天色,轻叹道:“我该去洗衣了,等下还要生火。”
小乐子低哼一声,活似全身没了骨头一般,腻歪在他身上,略带撒娇道:“还早,不着急。”
赵佑笑着推他:“你以为那衣服沾水就能干净,炉火一点就烧起来了?”
小乐子沉默了一下,道:“等过几日我腿能走路了,我就日日给你洗衣,帮你烧火。”
“过几日?”赵佑瞥他一眼,叹道:“我恨不得明日就与铁士他们汇合,返回赵氏王国。”
小乐子知他心思,握住他的手低道:“还有时间,蓝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赵佑心头微痛,挣脱出来,笑道:“不说这些了,你快些养好伤,帮我把琅琊神剑找回来。”
小乐子点点头,目送他步出门去,薄唇抿起,若有所思。
溪水潺潺,落日的光芒映照其上,折射出变幻莫测的七彩色泽。
赵佑端着木盆过来,刚把衣物放在石头上,就觉身后风声微微,匆促之际来不及躲闪,只得往前一扑,好歹双手撑地,避免了落水之灾。
那人没想到他会有此动作,手掌悬在半空,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串鱼虾,神情尴尬,口中咿呀作声。
赵佑闻声一怔,回头看清来人,低呼:“阿大?”
消失了一日一夜,他终于又出现了。
看这情形,他只是想拍拍自己的肩膀,打个招呼,倒是他草木皆兵,小题大做了。
阿大憨憨一笑,忽又笑容收敛,指了指自己的颈项,朝他急急比划了几个手势。
赵佑想起之前幽朵儿所言,心头一动,试探道:“你是问那枚银锁片?”
阿大面带欣喜,不迭点头。
赵佑面色一整,正色问道:“那银锁片,你从哪里来的?”
阿大张了张嘴,支支吾吾,面带难色。
赵佑见状擦了擦手,从腰间取出一只荷包来,朝他眼前一晃:“这荷包里也有一枚锁片,不是你的那只,和你那只一模一样……”
阿大看到荷包,忽地一把抓过去,细看那针脚花纹,脸上陡然变色,眼里流出泪来,嘴唇也是一张一合,重复念着三个字。
赵佑看他口型,分明便是在念:幽朵儿。
他们果然相识,而且是相当熟悉的地步,竟连这荷包的做法都能一眼认出!
阿大手指抚上荷包,轻轻摩挲,半晌才抬头,眼里露出恳求之色。
赵佑眉头蹙起,看他一副眷恋不舍的模样,莫非对那小丫头暗藏情意?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当年才拼死扑进火场,抢出幽福仑的随身锁片,而且,他脸上手上坑坑洼洼色泽不一的伤疤,应该就是舍命进入火场留下的痕迹!
但他当初为何却避而不见,无故失踪,在火灾发生四年之后才再现人前?
一时也想不出这前因后果,赵佑观察着他的面色,淡淡道:“阿大是化名吧,你的本名叫做……满奴?”
陈大震动了下,嘴巴微张,忽然扑来抓住他的手腕,激动莫名,口中却是无声低喊着什么。
赵佑只道他默认此说法,又道:“幽朵儿听说你还在人世,很想见你,希望能了解当年火灾的情形,或者,她大哥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阿大闻言一颤,嘴唇抖动着,连退数步,方才停住,双手在空中不住挥舞,似是摆手拒绝,忽又抱头,面露痛苦之色,只不住摇头。
赵佑看得怔愣,想来或许是当日大火太过惨烈,他不愿再次提及,于是劝道:“幽朵儿思念亡兄,情有可原,这些年也过得不容易,你还是去见见她吧。”
阿大半晌才平静下来,神情木然,将荷包颤颤递回。
赵佑接过荷包,奇道:“难道你不想见她?”
阿大看着他,眼神神色莫测,咬唇摇头。
赵佑皱眉又问:“那你给我这锁片,是什么意思?”
阿大脸色微动,却又忍住,偏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佑正要再问,忽然听得对面山上传来女子低低戚戚的歌声,丝丝缕缕随风飘舞,嗓音婉转,竟有些熟悉。
“山上的爱情树还在,海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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