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日皇帝(完结)作者:王亚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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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皇帝(完结)作者:王亚伦- 第3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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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飞瀑入了厅,自家兄长咬牙切齿的神情即刻印入了眼帘,下意识地呆了呆——那是……素来以睿智沉着、临危不乱著称于江南各家商行的奔浪么?

  “飞瀑!”

  瞧见了毫发无伤的弟弟,云奔浪当即舍下与‘小人’的不懈斗争,大步上前与手足相拥。然,就是这显示兄弟之爱的短暂相拥,却叫两个‘局外人’的四只眸子浮现了些微不悦的神色。

  “嫂子,许久未见了。”坐在一边的慎南微笑着朝云飞瀑打招呼:“嫂子女装时倾国倾城,恢复原来模样后亦是玉树临风,俊逸非凡。”

  不理会云奔浪丢来的不屑眼神,慎南自顾自地继续道,“不像某人,明明生就一张还不错的皮相,却终日以精明刻薄、不苟言笑的死脸示人。”

  “也不若某人,生就一张斯文脸孔,却终日以江湖术士的死相到处骗吃混喝,趁火打劫。”

  倘若要比舌灿莲花,此二人绝对是势均力敌,当仁不让!身为座上观客,云飞瀑与陈奕诚的心里不约而同浮现出这样的念头。

  “嫂子近来可好?”假装没有听到某人的恶毒言辞,慎南再度望向云飞瀑。

  “既明知飞瀑是男儿身,却还‘嫂子长,嫂子短’地唤个不停!真乃大愚若智也。”云奔浪也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现在所谓的‘正主儿’还未到,所以继续唤飞瀑兄为‘嫂子’有何不妥?更何况,婚礼当日和陈兄拜堂、喝交杯酒的都是飞瀑兄,反倒是这‘正主儿’却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慎南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叫人一时之间竟想不出半点理由来反驳。

  “滑天下之大稽!两个男人怎能成亲!”云奔浪脸色一沉,殊不知,他的话却让其余三人各起了心思。

  “倘若命中注定要你和男人在一起,你会如何?”

  云奔浪眯起眼眸,从慎南的神色上推测与估量其言的可能性,片刻之后便断然道,“自是宁死不从。”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寻短见了。”慎南掀开茶盖,吹了吹新添的茶,“早死也可早超生,下辈子或许会有不错的选择。”

  看戏至此,两名座上客已是旁观者清。轻咳了一声,陈奕诚适时地制止两人愈演愈烈的争端。

  九日皇帝 番外卷陈奕诚 第十五章影子爱人

  “差不多是晚膳时候了,想必云兄和贤弟一路风尘一定饿了,我们前往膳厅再谈吧。”

  “多谢陈将军美意,但云某想和飞瀑单独谈一谈,不知方便与否?”云奔浪有礼有节,然其态度却是不容否定的坚决。

  “也好。”陈奕诚颔首应允,“我会让仆婢将膳食送入飞瀑房中。”

  “多谢。”

  ……

  “飞瀑,把所有的经过都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入了房,在围炉旁坐下,待仆婢上完丰盛的菜色退下后,云奔浪便开始发问。

  为兄长倒了盅热茶后,亦在暖洋洋的炉边坐下的云飞瀑淡然一笑,“其实说起来,我也被流溪那丫头摆了一道。”

  “怎么说?”

  “就在迎亲队伍即将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流溪忽然过来我的书房说是有话要跟我说。言语间,她提到其实她早在去年我们北上扫墓时已遇上了心仪之人,只是碍于早有婚约在身,所以一直未曾向爹娘提出。本想就此了断这份情缘,可未料心仪之人得知了实情后,竟在她面前下了今生非她不娶的毒誓,不得已之下,她只得求我代嫁,并要我试着说服陈奕诚写下休书,另觅良缘。”

  “你竟然答应了她的荒唐要求?”云奔浪的神情是不可思议的,“你何时变得如此糊涂了?”

  “奔浪,你忘了我们家的家训。”云飞瀑苦笑了下。

  “不,我没有忘。只是,这门婚事是流溪自己亲口答应下来的,既是如此,她就不该三心二意。”

  “错不在流溪。”云飞瀑眼中的苦笑渐渐转为凝重,“如果我没有料错的话,她并没有心上人,那只是单纯的借口。”

  “你的意思是,她只是不想嫁给陈奕诚,所以才出此下策?”

  “对。而且……”云飞瀑望向兄长,“她是为了我。”

  云奔浪的脸色愈加得不安和凝重起来——

  “什么意思?”

  “我也是前些日子才知晓,原来聪慧如流溪,早就洞悉了我这十年来所有的心思,打从我们第一眼见到陈奕诚开始。”

  “我不明白……”

  “你明白的,奔流。”云飞瀑唇边的苦笑涩得让人心悸,“只是你不愿意承认。”

  “承认什么!”云奔浪顿时拍案而起,心痛之情溢于言表,“你是要我承认我其实早已明白原来我的手足竟爱上了一个男人吗?!他甚至还为此不顾男人的尊严,以一个女人的身份代妹妹出嫁!!”

  话落,俊美的脸庞上已是苍白一片。

  “对不起,奔浪。我承认我未曾站在你的、流溪的,还有双亲的立场上为你们考虑过,这对你们来说是否是一件令你们颜面尽失的家门不幸。为此,我觉得抱歉。”

  “你自己又如何?”云奔浪盛怒的口吻。

  “……站在我的立场上,我并不觉得爱一个人……是深重的罪孽。”

  话音刚落,云飞瀑的左颊上便留下云奔浪下重手后的痕迹,一缕血丝顺颚缓缓而下。

  “我记得我方才说过,男人与男人在这世上是不为天理所容的,即使这样,你依然还是要爱着他吗?”云奔浪握紧了右拳如此道。

  “倘若人的感情可以控制,这世间亦不会有直教人生死相许的悲剧。”

  “——陈奕诚他爱你吗?”

  “……并不,他只在一心等待流溪的归来。”云飞瀑唇边的血丝映着苦涩的笑容,竟有一种凄丽的绝美。

  “很好,那你现在就与我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我会走的,只是时候……还未到……”

  仅剩的一晚,是他最后想珍惜的时光。

  “明日,等流溪归来,我可以亲眼看着有情人团聚,也借此做个了断。”低低地,云飞瀑如此道。

  终究是手足,云奔浪思考了片刻后便颔首应允,“也好,只希望……你自个儿会有分寸。明日,我会在镇上的客栈里等你。”

  门被拉开,而后被掩上。

  偌大的房中只剩得一桌原封未动的冰冷膳食,和一个落寞的身影。

  ……

  将寒风隔绝在外,暖呼呼的室内圆桌上摆放着不少佳肴,虽不能与帝都府邸内的伙食相比,但毕竟经历了数十日的干粮生活,有熟食可用自是天下之大幸福。

  因此,慎南很勤快地动着筷子,斯文而不失速度地将美食扫入腹中。

  “云奔浪便是你的命定之人?”不紧不慢地用着晚膳,陈奕诚顺口提起话引。

  闻言,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慎南如此作答,“对,所以,往后的日子我会非常辛苦。”

  “确实,他看来就是道貌岸然的模样。”

  “请不要这样说别人的心上人。”瞧了陈奕诚一眼,慎南又道,“不过,哪一天我真的为此而英年早逝,还要请你帮忙收尸,顺便把骨灰送到那个八股的府上。”

  “我会记得的。”陈奕诚应声而扬眉。

  “不错,十年前的陈奕诚至少回来了一半,这都是飞瀑兄的功劳。”慎南继续大啖美食,“只可惜,也仅止于一半而已了。”

  “何来此说?”

  “你真的认为云流溪比较好吗?”不直接做正面回答,慎南暂时岔开了话题。

  “虽不敢断言,但她确是我十年来一直等待的人。”

  “想不到你如此拘泥于过去,而不肯睁眼看现在。”慎南唇边的笑有一丝凄然,“……也好,再不消多久,或许你就能永远守住你心里的那个影子了。”

  “什么意思?”慎南别有深意的话语让陈奕诚的不安和疑虑攀升至最高处。

  “既然你不在乎,又何必关心。”慎南低下头,继续用膳,“也或许,这样对你才是最好的。”

  “别跟我打哑谜!”陈奕诚渐渐失去了应对的从容。

  “占卦上显现半月后你会有一场战役,至于这场战役对你的意义,只有两个极端——非大喜,则大悲。”

  “胜败乃兵家常事。”

  “不,不仅止于此……但究竟是什么,我却无法告诉你。”慎南轻叹了口气,摇摇头,“毕竟,我只得通晓一半的天机。”

  “我明白了。”陈奕诚微微颔首。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在简略的敲门过后便径直而入——

  “吃饱了么?”愕然抬眼,瞧见的是云奔浪不善的脸色。

  “饱了。”

  话落,慎南腕上的绳子便再度回到某人手中,成为‘阶下囚’的象征。

  “多谢陈将军招待。”

  不顾慎南哀怨的眼神,云奔浪分外生疏地与陈奕诚话别后,便拉着慎南离开了别邸。

  是夜。

  尚无几处景物的园内越发地显出落寞,无叶的槐在夜色中寂寥地伸展着错落的枝条,日间残留的积雪在枝桠间静静地映出惨白的月色。云飞瀑执酒而立,黑色长发与青色衣袂轻轻飘动,眼望天际,默言无语。

  “无眠?”

  自拉开的门里跨出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向青影所立的方向。

  “对。”

  云飞瀑不曾回首,黑得见不到底的眸子依然凝视着那孤独地悬于夜中的皎洁明月。

  走至他的身侧,陈奕诚亦看向夜空,“是为了明日云流溪到达一事么?”

  “一半吧。”举杯饮去几分酒,云飞瀑低低答道。

  陈奕诚转首,却发现那微肿且泛着淡淡淤青的脸庞,错愕之下不禁伸手捧住,将之转向自己——

  “这是云奔浪干的?”陈奕诚不善的口吻里隐藏着的,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疼。

  “手足之间偶有摩擦也很平常,更何况奔浪他出手的缘由一如你新婚那一夜的行为。”云飞瀑淡淡地,只是在叙述一个事实。

  气氛微微凝结,寒意更浓。

  云飞瀑适时地转开入眼有几分凄惨的脸庞,不想让之在陈奕诚的眸中多做停留,“明日流溪就会到了,我的责任也了了。”

  “何时离开?”

  “黄昏时分。”

  “往后……我们可会有相见的一日?”

  “你是流溪的夫婿,我们自有机会见面。再见之时,我们是兄婿,亦是朋友。”云飞瀑饮尽杯中酒,冰冷入喉,却灼烧着思绪。

  陈奕诚转身离去,在雪地上留下空茫的脚步。

  云飞瀑依然不曾回首,只是,眸中黯然,不复光彩。

  待到云飞瀑再闻声响,受伤的脸庞亦再度被托起,暖暖的指腹,微温的软膏,在淤血聚集的肌肤上缓缓游走,微微的刺痛过后便是一片清凉。

  九日皇帝 番外卷陈奕诚 第十六章玉碎情散

  云飞瀑错愕地抬眼而望,却望入一双深邃的眸子……怔忪间,唇与唇已温柔相触,令人措手不及的深吻随之而来……

  沉沦,一如没顶;升华,一如身轻如烟。

  “如果……你是女子……那该多好……”轻抚着他的唇,宛如千年未完成的遗憾,陈奕诚那样低地呢喃,只得他俩与风儿听见。

  “可惜我不是。”云飞瀑扬起淡得看不见的笑容,却涩得教人痛彻心扉,“过了今夜,我们只是熟悉的陌路人。”

  言多,只如累赘;情多,只能随风。

  千古不变的恒理,在千古不改的世风下,依然千古不曾动摇。再深的情,再浓的意,面对无法摆脱束缚的心,依然脆弱,依然只能飘散于风中……

  ……

  黄昏时分,陈奕诚凝视着那渐渐远去,毫无留恋的身影,身躯仿佛被切去了什么,空洞得令人心悸,落寞地叫人心颤……

  “夫君,二哥已走,我们进去可好?”

  立于身边的,依然是个修长高挑的身影,美丽一如他熟悉的那张容颜,不,或许,比那张容貌更美上几分。

  陈奕诚颔首默许,引领着娇美如花的妻子往别邸里走去。

  日子,平淡如水地流淌着,一日复一日,一夜复一夜,转眼便流去了三个斗转星移,日升月落。

  不可否认,双生子之间有着太多的相似之处,于容貌,于嗓音,于性情,于举手投足,于一颦一笑。然,飞瀑终究身为男子,而流溪毕竟身为女子,后者无论是在哪一方面,都比前者柔媚上些许。也正是这些许,才让他清楚地知道,现在在他身边的,不是那个随性随意的心中人;而是真正的陈夫人云流溪。

  处理完一日的军机,陈奕诚满身尘扑地回到别邸,方在厅中坐下,流溪便领着贴身丫鬟清秋姗姗而来,后者手持一盆放有帕子的清水,前者捧着一盅好茶。

  “夫君,梳洗一番可好?”

  言语间,纤纤素手已将拧干的帕子体贴地递了上去。陈奕诚擦去一身的劳累,再用一杯清香四溢的好茶,身体的倦怠感便迎刃而解。

  在唤清秋端下水盆的同时,流溪亦不忘交代她取回厨房刚做成的点心。

  “你真是个贤妻良母。”凝视着流溪温婉的笑颜,陈奕诚低低地赞道。

  “夫君过奖了,流溪所做都是一妻子该做之事。”平静地回视着陈奕诚的专注,流溪淡淡地笑道。

  “欲问夫人一个问题,望夫人能平复我心中疑虑。”

  “是什么,夫君?”

  “当初夫人为何要请兄长代嫁?”

  沉思了片刻,流溪从容道,“在诉说缘由之前,流溪还斗胆望夫君能见谅流溪的一时糊涂。倘若夫君听后不能谅解,那么流溪愿意承担任何惩罚。”

  “说吧。”

  “正如我二哥所言,流溪在知道自己身为父亲未婚妻的情形下,仍是在一次参拜祖宗的祭祀中遇上了心仪之人。虽情心萌动,并与之两情相悦,但却始终知道这是不该的。因此,我在父亲差人前来下聘之时,便下定决心切断这段情缘,从此不再与他相见。

  然叫我惊心的却是,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我即将成亲的消息后,当着我的面下了毒誓,今生非我不娶。他的家中虽有兄弟数人,然他若终生不娶,其亲人定会哀恸不已。最终,我还是被打动了。同时,也出于自己的私心,我答应了他迎亲的前一夜与他私奔,并苦苦请求与我无论于神,还是于貌都十分相近的二哥代嫁,拗不过我的泪眼婆娑以及我云家的家训所至,二哥最终还是答应了我的请求。”

  平静地叙述完这段话语,流溪抬眸望了望陈奕诚的神色,后者的眸子虽深邃不见底,但脸庞上却并无大怒之色。

  “既已于心仪之人双宿双飞,为何又回来?”

  “奔走之后,我才知晓,原来他并非可以决定自己终生幸福的人,早在我之前,他的家人已为他定下了三件门第显赫的婚事,即便我能够得到其家人的承认,也只能是妾的身份。”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是。”流溪淡淡一笑,“夫君随后想问的可是——既然他如此地看重我,为何不能为了我勇破家门之规,将我扶为正妻?”

  虽不曾言语,然陈奕诚眼中的神色却显示了他对流溪聪颖的些许赞赏。

  “我们云家的祖训有十六字——踏破万难,觅得幸福;倘若不成,玉碎情散。这第三个四字,不仅仅是说无法得到,亦有着彼此都只认定对方一人的隐意在其中。即:若不成,宁割舍之意。”

  陈奕诚眸中的神色此时已是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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