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霁风告诉你的?”但也不可能,在大美帝国的时候,自己跟他也就只见了一面,几乎都没有交谈过,他应该也不知道这些。
叶容容得到了答案,凄然一笑:“你别管是谁说的,不过,你忘了也好,别像我一样,就那么一撞,忘了大半却又不够干净彻底,一想到他为那个人所做的一切,心里就难过得要命……”
赵佑蹙了蹙眉,咳了声道:“别绕圈子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说秦冲,就说他那爹娘,实在是没甚眼光,都说娶妻娶贤,他们给找的这儿媳妇,他愣是没看出半分贤惠来,背后说人是非倒是一把好手。
叶容容脸露苦涩,带着怜悯的神色说道:“你当冲哥哥是真的喜欢你吗,其实不是的,他不过是把你当个替身罢了,你不知道,从前冲哥哥爱过一个人,用情至深,无怨无悔,可惜那个人不讨他家人喜欢,最后两人还是分开了。当初冲哥哥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了,落下一身伤病……就因为这个,他才对我时冷时热,连同辰儿都不待见,他一直郁郁寡欢,这些年来在外寻了许多人相伴,又随手丢弃,我怜他心苦,从不干预……而你,不过是仗着跟那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才得了他的欢心。”
赵佑哦了一声,手指抚上面颊,不由得哂笑:“原来竟有这事……那个人既与朕长相相似,想必也是个绝色美男子,难怪啊,他会将皇子妃冷落在家,独守空闺了。”
好一招转移矛头的反间计!
弯弯绕绕,说来说去,还不是企图在他们之间搬弄是非,自己若是一个不察,铁定遂其心意,与秦冲吵个天翻地覆不欢而散一怒而去,那对方正好是坐收渔翁之利!
单凭这一面之词,她以为,自己就会深信不疑么?
瞥见那叶容容站在那里面色凄清手指绞紧的模样,又觉得好笑,好歹也是正室啊,却怎么别扭得反倒像个小三的窘态!
第三十三章 变脸
撇撇嘴,赵佑毫不在意笑道:“多谢你提醒,不过你也说了,那都是从前的事了,老是揪着不放也没意思,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说是不是?”
叶容容讶然抬眸:“你竟不计较他的欺瞒?”
“他敢,朕打断他的腿!”赵佑一句怒骂过后,随即弯眼而笑,“不过,朕过去也有过喜欢的人,算是扯平了,不吃亏。”
那个乐主,算是他的初恋吧,得抽个空闲好生跟秦冲编排编排,酸死他丫的!
“可是……”叶容容咬着唇,似乎不相信他会这样大度。
“没有什么可是,你有这闲工夫跟朕嚼舌头,倒不如花点心思在你那冲哥哥身上,你不是特地赶来照顾他,借此修复你们关系的吗?怎么,是他不想见你,还是有人拦着进不去?需要朕帮你说说情,通融下么?”赵佑扯扯唇角,开始还觉得对方有些风度,几个回合下来就如此沉不住气,实力也忒逊了些!
跟这样的人说话着实烦闷无聊,这该死的虎儿,怎么还不来?
那边房间里都有些动静了,再耗下去,秦冲怕是该醒了。
心里刚一念叨,就听得远处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来了!
他暗自一喜,含笑等待,就这么一分神,那边人还没过来,这里却是扑通一声,那一直梗着脖子打死不跪的人,毫无预警地,直直拜了下去!
“陛下,你就可怜我远道而来,辰儿又还那么小,你再是打我骂我都行,别占着冲哥哥,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叶容容扯着他的衣摆,哭得瑟瑟切切,涕泪俱下。
“呃……你是学变脸的吧?”赵佑听得傻了眼,方才理直气壮,叫跪不跪,这会儿却忽然来这么一出,难不成也是听见了来人的脚步声,所以这前后态度才截然不同?
可来人是铁士啊,她以为是谁!
话音刚落,黑影忽闪,转眼一身帝王冕服的铁士已经站在他身边,而不经意侧目,却见隔壁门口立着两人,正是朝他怒目而视的叶霁风,手臂上还扶着那面无表情的病号——秦冲。
乖乖,真正五感超常的他还无聊走神呢,却没想到这皇子妃竟不可小觑,也能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设下上套子让自己钻。
赵佑坐着没动,只笑了笑,迎上铁士不解的眼神:“看什么看,没看过人给朕下跪吗?”
铁士听得皱眉,朝向底下的叶容容道:“朕要与他说事,你退下。”末了又补上句,“赶紧放手,莫要弄脏了他的衣服。”
赵佑在旁哭笑不得,人家可是堂堂南越皇子妃,他这话说得,以为是街边乞丐拉着他讨要钱财么?
再看向地上跪着的叶容容,清了清嗓子,说:“那个,皇子妃啊,朕建议你还是赶来找个军医看看,别方才那一下,没蹩着脚,却把脑袋给蹩了,患上了个受迫害妄想症哪!”
这番话说得自认为那叫一个语重心长,暗藏愠怒,偏生有人不识好歹,膝行过来,又扯上了他的衣袖,嘤嘤哭泣:“陛下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叶霁风踏上一步:“姐姐,你求他作什么!快起来!”
叶容容却不理会,动作不变,含泪道:“小风你顾着冲哥哥,别管我——”说罢又转头回来,仰面低喊:“陛下,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辰儿还那么小,你就忍心让他当个没爹疼的孩子吗?”
赵佑闲闲坐着,暗暗冷笑,听这罪名扣的,可真够一针见血。
有正主在场,他就压根没想搀和进去,略一侧眼,朝秦冲努嘴道:“喏,过来管管你媳妇儿,这是军营,可不是你家皇子府后院。”
偏偏秦冲在门前懒懒立着,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身子虚,一声不吭,整一副旁人看戏的模样,执意要将这烫手山芋抛回给他。
唉唉,怎么想怎么不对,哪有小三反过来训斥正室的道理?
铁士听到他这句,才终于摸清些状况,指着叶容容问他道:“你刚才说她是谁?”
赵佑眨眼笑道:“还能是谁,秦冲的皇子妃啊。”
“真的?”
“据说是的。”
铁士脸色立变,瞪着叶容容道:“朕叫你退下,当朕是开玩笑吗?还不放手!”
叶容容被他蓦然冷握的碧绿眸光吓了一跳,嚅嗫道:“我……不……”
铁士二话不说,直接一脚踹在叶容容身上,砰的一声将她踢得倒飞出去,也不看结果如何,转头来,面色冷漠:“跟这种人废话那么多干嘛。”
赵佑睁大了眼:“可她是女人啊。”还好这边铁士刚一起脚,那厢叶霁风也迈开腿冲过来,以他的武功,纵然打不过铁士,但接住叶容容也不是难事,“我老早就教过你的,对女人要怜香惜玉,知道不?”
眨眼间,场内情势却又发生了变化,叶霁风本来已经放开秦冲朝这边过来,谁知他脚下一错,秦冲跟着站立不稳,一个踉跄没止住又扯了他一把,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偏差,令得他迟了半步,那原本应该获救的皇子妃还是悲催地摔了出去。
虽然出脚之人也没用上太大力,十之八九都是巧劲,但还是摔得个鼻青脸肿,一动不动。
铁士不屑撇嘴,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女子:“就她,算什么香玉?芋头还差不多。”
赵佑扑哧一声险些笑出来:“铁士啊铁士,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像李一舟了……”见得叶霁风狠狠瞪过来的目光,这才打住,抿唇不语。
“姐姐,姐姐……”叶霁风奔过去,轻摇几下,又摔起叶容容的脸来,待看到那紧闭的双眼,唇边一抹血清,不由得火冒三丈,抬眼朝铁士厉声喝道:“她只是个弱女子,你们怎么能下此重手!”
“放肆!胆敢对我大美帝国皇帝陛下无礼!”铁士身后蓦然跳出数名侍卫,持刀怒斥。
赵佑皱了皱眉,侧头低问:“我怎么看着你出手不重啊?”
铁士冷眼瞥去,哼道:“那女人在装昏。”
装的,不是吧?
一哭二闹三上吊,原来就是这么个意境!
见他两人这么窃窃私语,叶霁风更是恼怒,转头朝向秦冲低吼:“秦冲,你的妻子被别人如此欺辱,你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秦冲侪着门框,言语淡淡:“抱歉。”
明明是温润的语气,在这暖洋洋的季节里,却让人觉得异样冷清疏离。
叶霁风气得浑身发抖:“你说,我姐姐到底做错了什么,竟让你这样对她?你说啊!说啊!”
“你自己去问她吧,如果……她愿意说的话。”
“秦冲,你好,真好!你不就是仗着我姐姐一心一意爱你,仗着我舍不得过去的情分……我真是昏了头,才会经不住她苦苦哀求,带她来找你!你放心,我这就送她回去,由得你们去风流快活,双宿双飞!这桩婚事既然结的,便也离的!”说罢又朝赵佑投来怨懑一瞥,将叶容容打横抱起,扭头就走。
“不……我不回去……”他臂弯里女子蹙紧了柳眉,即便是在昏迷中,仍是喃喃低语:“冲哥哥……冲哥哥……我不回去……不回去……”
赵佑听得背脊一寒,无端打了个冷颤:“我说铁士啊,这剧情怎么瞧着这般诡异……”
反了反了,这世上只有正室追打小三的份,哪有小三赶跑正室的道理!
……
叶容容最终还是没有走成,留在了南越军营。
虽然秦冲对于她的到来视若无睹,但介于其皇子妃的身份,南越方面对她还是妥善安置,礼遇有加。
秦冲养伤之所在军营西北,叶氏姐弟的住地则在军营东南,平时互无来往,井水不犯河水,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却也相安无事。
表面上看来是风平浪静,但私底下,有些东西分明是不同了。
然而赵佑却顾不上这些,自停战以来,联军一分为三,梅花国军队开始有序撤离;赵氏王国军队除开部分御前侍卫,其余由陈奕诚率领退守至风离城;大美帝国军队一部由曲元率领归国,另一部随主留驻南越……铁士带来大量相关战报档案与文书文件,足足装了几大箱,都需要他这联军主帅亲自批复,及时处理。
另外,停战的消息已经传出去,只怕很快就会到达帝都皇宫,如何跟父皇母妃解释,又怎么向赵氏王国国民乃至全天下交代,也是他心中忐忑不定之事。
再有就是魅影,确定暂时停战的第二天,他就带着黑龙帮众不辞而别,这来也隐秘,去也悄然,只教人心里徒增伤感,与他一同失踪的还有那一根筋的傻小子于承祖,不知是魅影顺便带走了他,还是他自己偷偷跟了去。
第三十四章 深吻
唯一叫人欣慰的是秦冲的伤势,正日见好转,恢复神速。
那茯苓首乌丸也真是好,自他服下之后,便一日好过一日,似乎每睡一觉,气色就好上一分,不过数日,胸口的伤处已经愈合了小半,边缘也长出粉色的新肉,直把负责换药的南越的老军医乐得合不拢嘴,大叹神灵保佑,吉人天相。
一念及此,赵佑不由得唇角微微扬,收拢下思绪,继续提笔签署意见,继而盖章归档。
“批不完就明日再批,天都黑了,该休息了。”
榻上那人一觉醒来,侧了侧身,睡眼惺忪地,下意识低喃。
他这书房兼卧室本是方便他自己办公所造,谁知道被这病号看到之后,非要挤进来,美其名曰此处清静,适合休养,拗不过他,赵佑只好将自己的床榻贡献出来给他作为午睡之地,他在床榻酣眠,自己就在对面批文,时不时投去一眼,倒也安心。
赵佑停笔抬眸,朝他笑了笑:“还早呢,我再批几份,等会好陪你吃晚饭。”
秦冲点点头,目色温柔:“我就怕你累着了。”
“不过是翻翻看看,写几个字而已,怎么会累?”赵佑低眉,继续查检文书,不经意间手肘撞到案几上一摞书册,最上方的几本啪的落在地上。
他弯腰拾起,一页信笺却从其中一本册子里掉出来。
“我等你一同返京复命。”
白纸黑字,龙飞凤舞,刚劲而又不失霸道。
赵佑盯着那熟悉的字迹看了一会,垂下眼睫,叠好夹进册子里,将其放入书箱底层。
除了魅影之外,他深感歉疚的另一个人,就是陈奕诚。
铁士带来的文书当中,夹了这封陈奕诚给他的信,信上无它,只有这么几个大字,言简意赅,清楚明白。
赵佑懂他的意思,既然当初在父皇母妃面前默认和他在一起,如今想要分手,要想另求他人,就必须跟他一起回帝都皇宫,当面说清,这,将是一场硬仗。
但于情于理,他都必须走这一遭。
而他,似乎胸有成竹,笃定自己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陈奕诚,他回风离了?”秦冲轻问。
“嗯。”赵佑扣上箱盖,转身走去榻边,面对着他。
他的选择,所有的人都不理解,不看好,这条情路,注定会走得异常艰辛。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想通了,认定了,便去做,义无反顾。
一想到那个叶容容,不知为何,心里总是莫名厌恶,难道是自己向来巧取豪夺,强势惯了,竟无半点做小三的自觉?
这蹙眉咬唇的模样落入秦冲眼中,却成了另一番情景,他轻叹一声,低道:“不许走神,更不许想他……我会吃醋的。”明明是抱怨,那语气却温柔得溺死人,任他心存不满,也非融化不可。
赵佑愣了下,哑然失笑:“我哪有!”
“没有想他,那你在想谁?”
“我在想你那皇子妃——”赵佑斜眼睨他一眼,挑眉道:“对了,你那皇子妃跟我说,你以前爱过一个人,爱得死去活来,差点连命都丢了。”
“你信么?”秦冲淡淡一句,见他还瞪着自己,轻笑道:“原来吃醋的人不止我一个。”
赵佑低哼一声,别开脸去,这种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最是可恶。
他也知道叶容容既是存心挑拨离见,自然什么谎言鬼话都编撰得出来,他又怎么会傻到宁愿相信那居心叵测的女子,而去怀疑这个几次三番为他送命的男人!
可是,真的全部都是谎言吗?
他们被困在雪原山洞的时候,他自己不是也曾经暗中猜测过,秦冲心里藏着一名深深爱恋的人,当时的他,还发誓不会趟这浑水,但现在仍是泥足深陷,怪得了谁?
“别理会她,我说过,她就是个不相干的人。”秦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他的思绪。
“但她毕竟是你明媒正娶的皇子妃。”这话不是赌气,而是陈述事实。
“很快就不是了。”
“你……什么意思?”赵佑领悟到这句话的内涵,一时敛容正色。
秦冲瞅着他,依然是温润的面色,仿佛在述说着窗外天色一般随意自如:“我上次回苍岐,已经征得我母后的同意,并与叶夫人谈妥,正如小风所说,这桩婚事,既然结得,便也离得。”
“你要休了她?那孩子怎么办?”赵佑心中隐隐不安,他自己也是生在皇家,自然知道皇室婚姻的不易,绝对不是他所说的这样轻松自如,想结就结,想离便离。“
“也不算是休弃,那地龙翻身,宫中殒命之人不在少数,二皇子妃叶氏与小世子秦景辰也不幸名列其中,很快就会昭告天下,予以追封厚葬。而实际上,苍岐郊外的一处偌大庄园,良田万顷,金银无数,就是她和那孩子的归属,生前的尊荣与名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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