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铮的一声龙吟,有金属锐气颤动不停!
“神剑……示警!”赵佑骤然睁眼,从床榻一跃而起,自那刚刚苏醒的两人身上大步跨过去。
“殿下,等等!”刚推开房门,陈奕诚就从后面追上来,赵佑并不回头,疾步冲去自己房间的门前,双手用力一推,房门竟是纹丝不动。
“公主!公主!”喊了几声,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心急之下,凝神聚气,手掌向上翻开。
“殿下让我来——”陈奕诚站在门前,一掌挥去,将房门击出一个大大的窟窿,待挥出第二掌,就见眼前紫光闪耀,青芒跃动,一柄利器从窟窿里激射而出,掉了个头,落在他的掌心,正式被主人召唤而出的琅琊神剑!
赵佑神剑在手,横劈竖砍,转眼将房门捣碎,一脚踢开,飞身直入。
陈奕诚头回见得他的神通,顾不得多问,跟着冲进去,随后追来的李一舟也奔进房间,屋中的场景却是让三人都傻了眼。
但见家具完好,床榻微乱,被褥掀开一角,整个房间弥漫着淡淡的女子幽香,夜风吹得窗前的纱帘不住舞动荡漾,静谧而温馨,只是那原本该躺在床上的妙人儿,却不见了踪影!
“公主?乐蒂公主?”赵佑试着低唤几声,没有半点回应。
陈奕诚皱着眉头,在屋里搜寻一圈,李一舟眼见变故,也收起成见,随他一道小心查找,两人在屋里屋外转了个遍,一无所获。
一切都回归原样,好似无人寻来,什么都没有发生。
乐蒂,不见了!
赵佑在自己手臂掐了一把,忍住痛道:“我们不是做梦吧,乐蒂真来过?”
陈奕诚沉声应道:“确实来过。”
李一舟看了看床榻方位,突然叫道:“看,殿下的披风不见了!”
赵佑怔了下,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有件披风随意搭在床边的。这会却没见着影,想起睡梦中听得的那一声见鬼惊呼,跳了起来,甩开步子朝对面厢房奔去。
“王爷,诸位大人,快出来!”
刚跑到院子中间,脚下踢到软绵之物,险些被绊倒,好在旁边陈奕诚伸来一只手臂将他扶住:“小心!”
站稳低头一看,地上仰躺着一人,却是白天晃眼见过的一名随行官员,已经昏了过去。
“醒醒,快醒醒!”赵佑蹲下去,左右开弓,拍打他的脸颊。
脚步声杂乱无序,院子四周火光点燃,驻扎在院外的侍卫匆匆赶来,里面还夹杂着乐中祁的声音:“是谁在吵嚷,出什么事了?”
赵佑头也不抬,看着李一舟在那人胸前推拿几下,令他悠悠转醒。
“快说,你方才看到什么了?”陈奕诚当头一声暴喝。
那人脸色青白,大口喘着气,嘴唇不住颤动,半晌才道:“鬼……白色的鬼……从墙外飘进来……钻进那边房间的窗户里去了……”
赵佑心头一沉,他所说的房间,不正是自己让给乐蒂的那间?
完了,一念之仁,竟惹出这天大的祸害!
驿站里的人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将小院团团围住,错愕不定,议论纷纷。
“厉大人,深更半夜的,你怎么跑到这院子里来了?”背后响起乐中祁的问话声,这闲散王爷,脑子还不算太笨。
367
“我……半夜起来小解……刚要回房……就看见那鬼……”地上那人嘴唇哆嗦着,说得断断续续:“白色的鬼……在墙头上飘……吓死我了……吓死了……”
白色?
赵佑微微皱眉,半夜穿白衣出来作案,这人不是武功高强,就是狂妄自大!而某个人,二者兼备,都占齐了。
真的是他么,他掳走乐蒂,是何居心?
乐中祁点点头,又问道:“然后呢?你还看到什么?”
“我看到它钻进了……钻进了房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然后……”那厉大人如是说,看了赵佑一眼道:“就被典公子弄醒了……”
“典公子,你没事吧?是否也看到厉大人所说的那个鬼了?”乐中祁再问。
“我没事。”赵佑慢慢站起来,一时间心头千回百转,终是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半夜听见尖叫声,就起来查看究竟,结果发现厉大人昏倒在院子里,跟着王爷就带人过来了。”
“咦这房间门怎么破了?”那边廊前有人忽然叫道。
“还不是因为公……”李一舟刚踏出一步,就被陈奕诚拉住衣袖,后者瞧着赵佑的脸色,朝他轻轻摇头。
赵佑注意已定,当即开口道:“那是陈公子见我没出来,一时着急给砸的,真是对不住。”
陈奕诚双手抱拳,歉意道:“在下鲁莽,还请王爷包涵。”
“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好。”乐中祁知道陈奕诚的英武神勇,也没放在心上,找人屋里屋外查勘一阵,先前陈奕诚与李一舟都无有发现,他自然也没什么结果,眼见夜幕深黑,于是指挥手下遣散院中众人,又下令各处加强防卫。
等这些做完,就见驿站的驿吏过来禀报:“王爷,半个时辰前来了名女子,带着二王子的令牌,卑职验得令牌无伪,就让她进来了。”
“女子?什么模样?”乐中祁竖眉问道。
那驿吏摇头道:“她遮着脸,卑职没有看清。”
乐中祁道:“那现时人呢?到哪里去了?”
那驿吏抹着冷汗道:“这个……卑职也不知道。”
乐中祁怒喝道:“草包!一个活生生的人,难道凭空消失了?你是不是睡迷糊了,在做梦呢?!”
赵佑在旁听得真切,笑了笑,上前劝道:“好了王爷,你也别动气了,这驿站才刚刚建好就要接待王爷一行,想必大家都有些神经紧张,有时打个盹迷糊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知道王爷严谨执政,谁敢在王爷面前胡言乱语,无事生非呢?”
乐中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驿吏察言观色,赶紧自己扇自己个嘴巴,顺着台阶连连道歉:“多半是卑职做梦来着,都是卑职的过错,请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王爷向来宽宏大量,体恤下属,自然不会怪你,是吧王爷?”赵佑接口笑道。
乐中祁眉头舒展了些,倨傲点头道:“你们最近也是辛苦,今日这事就算了,再有下回,决不轻饶!”说罢瞪他一眼:“你下去吧,可记住了,这祭祖的车马装备,不能再出任何问题!”
那驿吏不迭点头称是,诚惶诚恐退下,打定主意下来也不必睡了,亲自巡夜去!
赵佑假意安慰几句,又道:“厉大人会不会也是半夜眼花,看错了?这驿站是官家之地,今晚有是驻扎了大批侍卫,哪个毛贼吃了豹子胆,敢公然闯入行窃?”
“典公子说得有理。就算真进了贼,有那么多随行侍卫在,他也决计讨不到好!”乐中祁放下心来,拱手道:“时辰不早,典公子好生歇息,我就不打搅了。”
“王爷慢走。”赵佑还礼道。
乐中祁又与陈李二人道了别,这才带着侍卫离开。
目送乐中祁出了院子,三人回去房间,之前那间已经没法再睡,赵佑只得由他们陪着收拾了下行囊,又回到这边厢房。
房门关上,李一舟率先发问:“我不明白,为什么要隐瞒那个公主来找你的事?还有她被掳走的真相?”
陈奕诚虽未作声,不解的目光也随之投射过来。
赵佑眸光沉了沉,轻叹道:“我不想惹事,至少在去新叶的这段时日,不想横生枝节,你们想想,要是知道公主是在我这里被人掳走,我还脱得了身吗?”
李一舟低哼道:“这是没错,但是你可以直接告诉王爷,这掳人之事是谁干的,让他去追查不就得了?除非,你还想护着他!”
赵佑听得蹙眉:“我护着谁了?难道你知道掳人者何人?”
“大半夜穿个白衣服飘来飘去,除了泰冲,还能是谁?”李一舟没好气哼道:“你莫要忘了他是谁的弟弟,他们泰家人别的本事没有,绑架勒索什么的,中原大地当属第一!”
一番话说得赵佑也颇有同感,可是泰冲与乐蒂并无仇恨,他绑走她做什么?
陈奕诚仿佛看出他的心思,沉声道:“兴许是他以为那榻上之人是你,黑灯瞎火的,没查证清楚就急急绑了人去,也不是不可能。”
李一舟也附和道:“就是,他还顺手牵羊拿走了你的披风呢!”
“我那披风又不值钱,拿走就拿走吧。”赵佑心里倒也接受了这番说辞,只叹口气道:“今晚这事都怪我,早知道会这样,当时就不该心软,找人连夜将公主送回去,也就没事了。”
陈奕诚却是摇头:“与其那般,我还宁愿就如现在这样。”
李一舟愣了下,体会出他话中隐含之意,嘿嘿笑道:“行啊,奕诚,说情话都说得这样有水准,我真是服了,甘拜下风!”
赵佑又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与其他留在房间被泰冲掳走,倒不如让乐蒂来当这个替死鬼,亲疏有别,故而舍车保帅。
不能否认,知道有人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心里总是甜滋滋的。
陈奕诚见他含笑投来一瞥,眸光闪耀,似喜似赞,不由得唇角上扬,朝李一舟朗声笑道:“就你那张嘴,说话那么阴损,还真得跟殿下和我好生学学,否则将来怎么哄你那公主媳妇?”
赵佑也是笑道:“奕诚说得对,万一以后公主被你气得没法,也学她娘那样离家出走,找个地方躲起来,到时候有得你哭的!”
“好了,拜托别再把我和那个刁蛮公主弄一块去!你们两一唱一和,我说不过你们,认输还不行么?”李一舟瞪他一眼,话锋一转道:“今晚这事就这样了吗?”
陈奕诚收敛笑容,朝他看过来:“殿下是什么意见?”
赵佑揉了揉额头,隐隐觉得有点什么事情被自己忽视了,一时又想不起来,便道:“先歇息吧,等泰冲发现绑错了人,自然会放公主回来。”到时候避不了又要碰面,他会不会又像牛皮糖一样跟着自己?有些困乏,也懒得再去想了,倒头就睡。
陈奕诚点点头,招呼李一舟去地铺睡下。
也没睡多久,天就亮了,众人吃过早饭,又坐等了一会,听得外间骏马嘶鸣,人声不断,看样子是车队准备要出发了。
赵佑站起来,微微蹙眉:“怎么回事?早该送人回来了啊?”
李一舟倒是很高兴,眉开眼笑:“说不定那姓泰的看上公主了,自己给留下了,这样也好,他俩凑成一对,我们便一下子少了两个活包袱!”
“好,也不好。”陈奕诚接过话来道:“要是南越与梅花国结成儿女姻亲,对我赵氏王国有害无利。”
赵佑略一抿唇,正待说话,忽听见门外有人在唤:“典公子可收拾妥当了,王爷请公子登车出发。”
“来了!”陈奕诚大步踏出门去,只见一名梅花国侍卫站在廊下,他身后还跟着三名青衣仆妇,正拿着扫帚工具往隔壁屋子走去。
“工资,我们走吧?”李一舟背上行囊,低声询问。
赵佑点头,刚迈出一步,忽然顿住,目光转向那正在房里打扫的仆妇,听得她在低头喃道:“咦,怎么有猫毛?”
“你看错了吧,这驿站里又没人养猫,哪来的猫毛?”旁边擦拭窗台的妇人低笑道。
那清理床榻的妇人愣了愣,下一瞬,就见一只白净细腻的手伸到面前:“给我看看。”却是去而复返的赵佑。
妇人依言捻起,放在他掌心,赵佑接过来凝神细看,但见是一根纤长的细毛,看似动物毛发,莹白生光,昨晚灯火暗淡,三人粗粗察看一番,竟没注意。
记得皇祖母在慈云宫也养过一只波斯猫,毛跟这也差不多,只是没这么长,也没这么亮。
难不成这乐蒂还带着一只猫来找自己私奔?
368
赵佑回忆了下昨夜开门看见乐蒂的情景,只记得夜里风大,她周身被斗篷包裹得严实,要往身上藏着猫儿,倒也毫不费力,颇有余地。
在屋子转了一圈,再无别的发现,只得退出来。
左思右想都觉得有丝不妥,赵佑迟疑一下,拉住李一舟道:“一舟你暂时不能走。”
“什么?”李一舟皱眉。
赵佑低声解释道:“若是公主回来,肯定还要到驿站来找我,所以你就在这里等着,必要时使些药粉什么的,直接送她回梅花国皇宫,事成之后再来新叶找我们。”
“殿下说的是,你务必要在这里截住公主,切不可让她跟去新叶捣乱,稳妥起见,大局为重。”陈奕诚也在旁劝道。
“大局,又是大局!”李一舟气恼低嚷,这高帽子戴上来,他就是不答应也不行了。
眼见李一舟气呼呼回去房间,陈奕诚笑了笑,推着赵佑出了院门。
“一舟就是这样,说话随便,但是布置的任务绝不含糊。”
“我知道,在海南岛上就看出来了。”赵佑轻叹一声道:“你放心,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我不会逼着他娶他不喜欢的人。”
院外早有数名赵氏王国侍卫静立等候,皆做布衣装扮,一见两人步出,漠然跟在身后,一行人出了驿站,赵佑与陈奕诚照例上了夹在车队中间的马车,其余则是随车而行。
一路倒也风平浪静,只是车队浩荡而行,沿途有人识得是皇室车马,纷纷下跪行礼,如此又行了两日,到第三日天黑,终于到达目的地,新叶城。
还没进城,就见官道左侧另有一条道路延伸出去,阳光射下,山林间隐有矛戟的亮芒那么一闪。
“那里有兵士驻守,人数还不少。”陈奕诚看了看道。
赵佑点头道:“看来这便是祖坟所在,想必故居与宗祠也离得不远。”
陈奕诚又看了好一会,暗自记下地形,这才垂下车窗,半晌无话。
夜里是宿在新叶一大户人家,听说与乐皇室沾了那么点亲戚关系,在当地也是仗着皇亲之势,富甲一方。
清晨,赵佑在雄鸡唱晓中醒来,一只手端着个漆器圆钵,另一只手持着一截树枝,边行边做四处挥洒状,待走到赵佑身边,好几人同时挥动树枝朝他洒过来。
赵佑但觉面颊微凉,溅了一脸的水珠,同时也嗅得有淡淡的酒香味。
“这是什么?”他避开女子们投来的娇羞眼波,低问。好似老师上课时也讲过这些梅花国风俗,只是他当时打了瞌睡。
“用清酒煮的桃汤,洒在人身上,用以辟邪驱鬼,人皆以淋到为福。”陈奕诚顿了顿,笑道:“那些女子都朝你身上洒,看来你的福气还真不少!”
这枯燥漫长的祭祀,有美女上场,精神都振奋不少,赵佑饶有兴趣看着那群女子将墓地各处都走了个遍,每个角落都洒上桃汤,这才作罢退下。
到了正午时分,祭典正式开始,乐家是为梅花国皇族,讲究多,架子大,供台上摆满了牛羊牲畜,各类糕点与时令鲜果,祖宗的画像被高高挂在堂前,礼乐声中,全族子弟在乐中祁的带领下,虔诚跪拜叩首,一遍接连一遍。
整个祭典足足进行了两个时辰,完毕之后又是去往宗祠接见那些宗亲相邻,闲话家常,嘘寒问暖,体现皇室关怀,这一见,又是一个多时辰过去,赵佑正坐角落里打瞌睡,忽然听得有人说到什么祖屋,一下子惊醒过来,碍于前方人多挡住视线,只是得竖耳聆听。
那人还在进言:“回王爷,山上祖屋,王爷可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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