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大美帝国皇庭,却无人搭理,直到那猸狲苏醒,法力渐复,将我困住,还制造出这样的环境来惑人前往……”
赵佑蹙眉思索着,无意一瞥,却见得那老人说话间面色潮红,神情有异,不由道:“你怎么了?要不要歇会?”
老人喘气道:“不用,没时间了,还有什么问题你们快问……”
“他不行了。”铁士在耳边低道。
赵佑也看出老人之前深受折磨,早已经是油尽灯枯,此时只是回光返照,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赶紧问道:“为何是我们,而不是别人被诱惑来此?”
“首领曾留下箴言,说是猸狲重现天日的条件,须得吸尽王者之精气,而且必须是没和女人上过床的童男,这些年来它派出很多伥鬼都是一无所获……”老人辛苦说完。
赵佑正要发问,忽然听得一阵震耳欲聋的嚎叫,其间还夹杂着吱吱叫声,似是兴奋异常,砰砰啪啪的脚步声响起,缓慢沉重,犹如巨鼓擂动,朝廊楼方向行进。
那老人面色大变,骇然道:“它要来了!”
听得那猸狲脚步声渐渐靠近,老人急道:“我还能阻挡它一阵,你们快逃!”
“往哪里逃?”
“去墓穴,那里有具石棺,是首领留下的,可辟邪灵……”
没有半分迟疑,铁士拉着他,用尽全力退出房间。
赵佑只感觉自己的心砰砰乱跳,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叫道:“那解救之法,到底是什么?”
老人声音悠悠传来:“猸狲尚未苏醒,以帝君正气可镇;但猸狲已然破土……”他抬眼望向铁士,叹息道:“你虽是元昭帝之子,却用尽晚了……”
话没说完,就听得轰然一声,庞然大物穿墙而来!
正如老人所说,这猸狲通体呈青黑色,虎头牛身,浑身布满鳞甲,体型巨大,样貌十分骇人,再加上一团团灰影围绕前后左右,吱吱怪叫,所到之处,全无阻碍。
猸狲踏进屋子,先是重重吸了吸鼻子,忽而眼里幽光闪动,嚎叫一声,直奔还没走远的两人而去。
“快走!”老人喊出一声,那原本软软下垂的手臂忽然抬起,掌心光芒一闪。
一大团红莲般的光焰喷射而出,猸狲对这光焰似乎很是忌惮,嗷的一声,一下子跳出数丈之遥,嘴里重重呼着气,踌躇不前。
趁此机会,铁士握刀在手,带着他拼命往前奔。
整间屋子都被光焰包裹住,老人气息减弱,叹息着又喊道:“我支撑不了多久,你们要快,千万别被它抓住——”
赵佑双腿机械迈动着,几乎是被铁士拖着朝前,感觉到他已经竭尽全力,将自身气力潜能都调动到极致,两人的速度还是那么慢,缓缓朝广场中间的城堡前行。
心里着急得要命,脚步却怎么也快不起来。
勉强到得城堡入口,但觉眼前一花,无数灰影窜上来拦住去路,正是那从光焰中跳跃而出的伥鬼!
这伥鬼原本是已死之人,因魂灵被猸狲控制而生成,非人非兽,那光焰对猸狲管用,对它却是毫无效力。
“滚开!”赵佑怒不可赦,手臂一挥,打出的拳头轻飘飘过去,像是打进一团虚无。
伥鬼吱吱叫着,瞬间分为两队,一对在他周围游动,另一对则是将铁士的钢刀缠住,令其动弹不得,越累越多的伥鬼窜过来,两人根本挪动不了半步。
而身后,老人掌中光焰逐渐减弱,已经是气若游丝,苟延残喘。
伥鬼戏耍一阵便纷纷往两边散开,但觉眼前灰影一闪,一只体形稍大的伥鬼悬在半空中,居高临下俯视着,与他对视,灰白色的小眼闪烁着仇恨的幽光。
“是你!”赵佑认出来了,它就是当晚闯入帐篷被自己一剑刺中的那一只,不由得冷笑:“为虎作伥的东西,那一剑滋味如何?”
那伥鬼好似听懂了他的话,吱的一声长叫,显然是动了怒,张牙舞爪,转瞬袭向他的心口。
虽说伥鬼本身并没有什么法力,但是这一袭对于手无寸铁行动受阻的他老说,却是非同小可,一想到将被那东西触碰身体,心底顿时一片恶寒。
赵佑勉强侧了下身,手里是刚刚摸出来的火折子,筒盖拧开,便朝扑来的灰影晃去。
火光一闪,那伥鬼不防他竟有武器,弹出数尺之外,吱吱尖叫。
“再过来,小爷烧死你!”赵佑见这火光管用,眉开眼笑,一边朝伥鬼群挥舞着点燃的火折子,一边拉着铁士又朝前奔。
刚奔到城堡门口,却见跟前灰影闪动,伥鬼又围拢过来。
面对他手中的火光,有几只伥鬼吱吱叫着,跃跃欲试,忽然出其不意扑向他的手臂,赵佑只得停下以火光阻敌,两人一个舞动火把,一个挥动钢刀,勉强挡住伥鬼的进攻,慢慢向前移动。
那火光开始还算明亮,到后来却越来越弱,赵佑知道竹筒里燃料将尽,心里急得不行,伥鬼奸诈狡猾,似是看出了这一点,层层包围,进攻之势逐渐强劲。
正当此时,却听得背后轰然一声,屋子里光亮突然大涨。
“你先进去!”铁士调转刀锋,隔断两人腰间相连的绳索。
“不行,一起走——”赵佑摇头,刚击退一只伥鬼,那火光跳了几跳,倏然熄灭了。
见他手中武器已无威胁,伥鬼兴奋欢叫,那只体形稍大的伥鬼再次窜出,朝着他头顶扑来,欲要一雪前耻。
铁士正被三只伥鬼缠住,根本施救不及,眼看那伥鬼伸长利爪,抓向他的发髻,赵佑啊的一声惊呼,无处躲闪,眼睁睁看着那道灰影朝头顶猛冲过来,电光火石间,伥鬼利爪已经触到他的头发!
青光一闪,那伥鬼利爪不知碰到什么,触电般缩回,所有的伥鬼见状都是惊惶不定,四下逃窜,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铁士身上压力骤减,一脸疑惑。
“我也不知道。”赵佑摸着发髻上的发簪,也是茫然不解,神剑不在身边,魔戒又是遗落南越,他又不是刚墙铁壁之身,鬼知道那伥鬼怎么就被吓跑了?
他却不知,此时自己头发上别着的发簪,也就是当初在海南岛上陈奕诚送给他的那一枚,在这当中起了关键作用——
陈奕诚不识货,将其材质说成是鲍鱼贝壳,实际上却是深海玳瑁,而这玳瑁自古就是辟邪之宝,虽然不能镇住像猸狲这样的远古异兽,但对付这个如伥鬼之类的小妖小怪,倒是绰绰有余。
局势紧迫,也由不得他多想,赶紧拉着铁士奔进城堡。
与他们之前所见过的房间一样,这城堡虽大,却也是阴冷空旷,前厅连着后厅,大间套着小间,一路走来,到处是散落的骷髅白骨,再往里,地上开始有了血迹,有些已经凝固多时,呈现出暗淡的碧色,有些却还新鲜,从幽暗的房间里汩汩流出。
没有时间去查看其中情景,赵佑只在那侧头瞥过的时候,看见那些或躺或坐的赤裎的女子躯体,眼神空洞可怖,身下是惨不忍睹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一瞥之下,只觉得胸中翻腾,胃液不住往上涌。
“受不了就别看。”铁士目不斜视,声音淡淡道。
“冷血动物。”赵佑低咒一声,依言收回目光,跟着他急急朝前。
忽而穹顶高耸,景致一变,厅堂一下子宽阔起来,一具灰白色的厚重石棺呈现眼前,棺盖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铁士,快看……真像!”赵佑叫出声来。
“是啊,真像!”铁士点头低应。
这石棺,竟是跟他们在桃花岛墓室中见过的那具石棺一模一样,这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顾不得深思,两人刚扑到石棺前,就听得背后一声吼叫,一股巨力袭来,赵佑被高高抛起,摔在墙角,趴在地上,感觉后腰痛得要命。
是猸狲,它已经冲破那光焰!
那身为守护一族的老人,想必已经……
“该死!”铁士低骂了句,挥刀劈向那诡异的虎面牛身怪物,但以往干脆利落的刀法,此时却是毫无杀伤之力,没等他那刃挥近,就见猸狲一抬腿,砰的将他踢飞出去。
铁士倒地,半天也没能爬起来,猸狲撇开他,鼻孔呼呼出气,慢慢悠悠朝赵佑的方向过来。
第300章 摧残
赵佑被摔得脸孔朝下,鼻端嗅得旁侧阵阵血腥气,夹杂着一股特别的说不出的味道,朝自己不断靠近,忽然一只粗壮的手掌伸过来,将他翻了个身,仰面朝上。
一张狰狞的虎面映入眼帘,它瞪视着他,獠牙森森,长舌卷起,似是要舔向他的脸颊,赵佑手掌勉力抬起,掌中的火折子用力戳向它的左眼!
这样的攻击显然没有丝毫威胁,猸狲随意一掌打落火折子,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朝他的颈项咬去!
赵佑脸色煞白,心道自己绝无辛免,却见那猸狲忽然停住,凑近一点,在他上方嗅了几下,虎眼里幽光闪耀,
它不吃他了?
赵佑只怔了一下,目光下移,见得它胯下昂扬的巨物,猛地明白过来——
它是想强…暴自己!
“铁士!”想起之前听到的女子哀嚎惨叫,他惊恐尖叫,不住后退,连女人都受不了它,何况自己是一个男人,屁股不给他干得开花才怪,要他也像她们那样被怪物摧残蹂躏,他宁愿立刻去死!
猸狲嗷嗷怪叫两声,朝他扑了过来,与此同时,铁士的刀也砍在它的背心。
火花四起,刀刃就好像是砍在坚硬如钢的岩石上,震得他虎口出血,钢刀被震飞出去!
这异兽,竟是刀枪不入!
赵佑费尽全自力气,才朝前爬出一小段距禹,手刚抓住石棺边沿,脚踝就被按住,一点一点往后拖。
猸狲不久前才与人变合过,此时也不着急,似是在享受着这一过程。
赵佑急得红了眼,试图去抓牢那石棺,手指却是慢慢滑落,他微微侧头,看见铁士正被猸狲抓在掌中,似是已经昏迷,獠牙缓缓剌向他的喉咙。
这是要吸他的精气!
在他之后,他同样逃不过如此命运!
……
静寂的土城。
黄沙如海,残阳如血。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呆呆望着天边那处孤立的古怪的城楼。
城楼下城门半开,从中走出两道人影,紧密相依,寸步不离。
他们走得极慢,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挪动,走了很久才在水池边停住,慢慢坐下来,饮水说话,一切无声无息。
“快看,是赵监军!”不知是谁叫出声来,人群静默了一会,继而迸发出阵阵吐呼声。
功夫没有白费,在将近三个月之后,那景象终于重现!
“奕诚,快看啊,他也进去了!”李一舟惊骸低叫。
“看到了。”陈奕诚低喃,脸上胡茬丛生,丝毫看不出以往的英挺俊朗,只那一双眼,目光灼灼,喜悦与焦虑交织错陈。
他在里面,他们在外面,一座城隔出的距离,无边无限,可望不可即。
而更远的地方,他们看不到的坡地上,久坐帐莲的男子被人扶了出来,远远望着城楼下的人影,修长的手指扣紧,暗黑的狭眸深沉似夜,一瞬不眨,看着两人相连的衣带,唇边不由得泛起一抹清淡的温柔的笑。
终于,又看到了……
贪恋地,不舍地,痴怔地,不知餍足地看,也不知看了多久,终于听得背后远远的,有大队人马行进过来。
身边的数名黑衣人刷的拨出兵器,却被他挥手止住,勒令退后。
行到十尺之外,人马停下,有人恭敬唤道:“四王子。”
眼睫垂下,他也不惊讶,只淡淡道:“你们来的比我预想要晚。”
那人面不改色:“主子听说有神秘人在援助赵式王国军队,稍到是四王子,特令卑职前来,护送四王子回国。”
他轻笑:“若是我不走呢?”
那人冷静道:“主子有言在先,不惜…切代价,若是四王子不走,卑职就是杠也要把四王子杠回去。”
“你敢!”黑衣人…步迈出,怒声喝道。
那人并不理会,低眉顺目,抱拳低道:“皇后娘娘惊闻四王子出走,气出病来,汤药无效,昏迷中一直在叫四王子的名宇。”软硬兼施,主子这一招可谓高明。
“母后……病了?”他有丝恍惚:“真的病了?”
“卑职若有半句假话,任凭处置!”那人见他不语,又补充道:“还有,皇子妃下月临盆,情绪十分不安。”
“哦,要生了……”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眼低波澜汹涌,不知在想什么,许就才道:“也好,他们留下,我跟你们回去。”
“主子,我们这般辛苦而来……”黑衣人张口欲辩,被他眼色制止。
他回头,深深凝望那景象中的人影,在心里千百遍道——
等我……回来……
到那时……便再不离开……
……
眼见猸狲张开血盆大口,猩红的长舌在铁士身上舔来舔去,闪着精光的獠牙从他的咽喉处缓缓上移,到得头顶正中位置,对准,刺入——
“铁士,不——”赵佑只觉得热血上涌,灼热滚烫,有什么东西要冲出胸口!
刹那间,原本昏迷的铁士忽然睁眼,身体顺势弹起,双指做剑,用尽全力剌向猸狲的右眼!
猸狲猝不及防,竟被他偷袭成功,一只圆滚滚的泛着青光的眼球骤然落地
,红红白白的液体不住流淌,十分可怖。
但听得惊天动地一声恕吼,猸狲痛得满地翻腾,松开赵佑,又将铁士狠狠甩出,大口大口喘息着,剩余的那只兽眼瞪得溜圆,迸射出仇恨愤怒的火焰!
铁士无力躺在地上,唇角溢出血丝,看着那巨兽朝自己步步逼近,轻蔑笑,忽而看清它身后勉力撑起的人影,微怔一下,张口叫出:“进石棺啊……”
赵佑摇着头,手撑石棺慢慢起来,正要说话,却见猸狲已经立在铁士上方,手掌伸出,掌心蓦然生出一根粗长的黑剌来,朝着铁士的碧眸缓缓戳下!
它是要报复!
铁士面色苍白,看着那黑刺袭来的碧眸却是暗沉如墨,一瞬不眨。
凭着他以往的功夫,本来自是全不畏惧,只是偏偏在这死城中丝毫使不出来,方才被猸狲狠狠一甩,伤及内脏,一口血已经涌上喉问,被他悄悄咽了回去,虽不至死,却也无法动弹,此时再面对这异兽的进攻,根本无计抵御。
猸狲来得越慢,心中的煎熬越是深切,凶险步步逼近,却只有束手待毙,他额上渐渐渗出汗珠,一心里直盼着那尖剌倏然而至,虽然痛苦,可比这慢慢的煎迫爽快得多。
赵佑也巳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决非心中所生的幻境,'实是大难临头,比起铁士来,他更是无能为力,只觉得一口气忽顺忽逆,在胸口乱蹦乱窜,好生难受。
“进去!”铁士没有看他,声音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
“我不——”赵佑眼眶发红,唇瓣咬出血来死死瞪着眼前人兽对峙的一幕,脑海里有许多带血的片段浮现出来,热血在胸口奔涌,心里亦在狂喊:他绝不苟且逃生,要拼命……就一起吧!
“笨蛋,走啊——”铁士高叫,带着种决然的意味,看着尖剌越来越近,等待着那剧痛的一击。
“不!”身上越来越烫,温度越来越高,好似要爆裂出末,赵佑扣紧了石棺,手指几乎要将那冰凉坚硬的条石捏砰,指下有微微的凹凸感,他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