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骗我!”姜公子恼羞成怒,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发的是哪门子的火,“揉个腿她也能叫的这么千娇百媚?”
“啊。。。不是。。。我。。。我真的。。。”
“我不管!”硬是把他从地上扯了起来,拉住他的手就大步往门口走,“今天爷没兴致不玩了!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无耻之徒!”
“我。。。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姜醴跌跌撞撞拉出了门,回头看见渔火朝他微微躬身,笑意满满溢出眼眸,“胜负已分,请沈公子愿赌服输。”
回家的路上,姜醴的脸皱得沟壑四起。
沈执好言劝道,“阿醴。。。我真的没有。。。”
“我知道。”闷闷切断他的话,姜醴鼓鼓囊囊嘟起一张包子脸,“我。。。”
狠狠踢了一下路上的石子,“大爷我就是看不惯行了吧,”龇牙咧嘴,“你敢嘲笑我试试?”
暖意丝丝柔柔漫上来,沈执咬咬下唇看着面前张牙舞爪的姜醴藏不住笑,试探地问道,“那我们以后都不去了好吧?”
“嗯,”小公子一昂头,“反正我身边可不缺美人。”
沈执一笑,忽的发现两人手还牵在一起,又不舍得放开,脸上又有些热了,任他牵着不敢轻举妄动。
“我给你说啊。。。我呢是怕你残害女性,深深地为渔火姑娘的安危担忧啊,你知道我这个人平时就挺英勇无畏的,听她叫的那么惨以为你怎么人家了,抱着惩奸除恶的心想也没想就冲了进去,啧啧,看吧看吧,我都被我这么飒爽不羁的一面打动了。。。”
沈执宠溺地看着他,时不时点头应和。
就这样,姜公子一路叨叨着碎碎念就回了家。
刚准备开门,却讶然发现门没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姜醴的话吊了半截,两人探出头来向里望。
一个白发老者蹲着身子,悠悠然在那里浇花。
两人一人一惊,一人一喜,同时开口大呼,
“师傅?”
“死老头?”
说罢同时转头怪异地看着对方。
白发老人叼着草根,回头瞥了他们一眼,一副看猴戏的表情,眼神往下倏地落到他们相握的双手,哦~了一声恍然大悟地摇头晃脑继续没事人一般浇他的花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姜美人性转成功!
之前一直在纠结阿醴是听墙角还是逮人 后面直接把它们放一起了~捉奸这种梗真是百试不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长笑
☆、沉洹
八月,斜阳草树,寻常巷陌。
桂花树下,须发苍白的老者正和一位黑衣公子对弈。老人捻一颗棋,寂寂停在空中,细想了片刻,啪得落下。兵荒马乱,终成定局。黑衣公子垂下星眸,拱手道,“师傅,徒儿又输了。”“哈哈。。。”白发老人狡黠地笑笑,一副老顽童模样,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玉面公子不屑地摇着扇子,“老头子,你又欺负沈执。”
沉洹游历归来后,沈执家中就变得热闹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活宝为了鸡腿烧肉在饭桌上针锋相对双目飞刀时,沈执总是无比尴尬地在中间充当着和事佬的角色,这边轻声安抚那边忍气吞声,这几周过去,沈执觉得自己脸皮都快笑僵了。而姜醴自从知晓沉洹收了沈执这个徒弟后,总是绕着弯子想从他嘴里套些话出来,从前就说怎么看沈执的剑法那么眼熟,原来师从自家师傅,私下偷偷问过沉洹,是怎么收了沈执这个徒弟,老人捋起一缕花白的胡须,笑而不语,问他去了哪里他也不答,把好奇心甚重的姜公子气得挠墙,最让姜醴愤愤不平的是,老头子居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他的酒,上好的十周春木兰堂,一个不注意就滴酒不留了,只剩一个眯着眼睛晒着太阳满脸享受的老人悠哉地翘着双腿,一旁是上蹿下跳临近抓狂的姜公子。
踩着两位徒儿备受摧残的尸体,沉洹像个神仙一般活得逍遥又自在。
夏日炎炎,蝉声不绝,噪得这三伏天更加闷热。
院子里的花开得繁盛,层层绿荫下稍稍隔开了一处幽凉。
姜醴一大早就打发沈执去照看醉生楼的生意了,坐在石凳上将袖子裹得老高扇子扇得迅疾,一张俊脸被这天气闷得潮红,沉洹抬眼看他这副样子不觉好笑,眉眼舒展,“心静自然凉啊。。。”姜醴苦着脸,“行了,我要是不幸热死在这个夏天,你就念在我们师徒情分上帮我打一口棺材吧。。。”扇柄一指,“最好是柏木,隔热。”
沉洹笑得啐了他一口,问道,“你这小子。。。哎你那啥醉生楼生意怎么样了?”
“还好吧,就是最近有熟客在抱怨新品种类不多。”
沉洹沉吟了一下,道,“将你扇子借我一下。”
姜醴护得死紧,警惕地看着他,“干嘛,我就指望它了,你别给我折了。
沉洹嘴角染上笑意,“不会,不会。”
接过扇子,沉洹默默瞧着这面上的秀竹亭亭,思索片刻道,“迟墨不远有座白鹤城,据言城郊被青竹环绕,娟娟翠竹,寒碧千竿。”将那扇合拢,还了他,眉梢一挑,“姜家密传以竹造酒,名曰清风醉,此酒温润浸喉,苦尽甘来,在这火炉般的天内还可解热,”笑吟吟望向徒儿,“不如一试?”
姜醴听言心中欢喜,拍了拍老人的肩,嘿嘿笑道,“不愧是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好师傅,今儿晚上请你喝酒。”
沉洹扶着下巴,淡淡道,“是昨天拿回来的刺梨酒还是藏在你屋里的琼花房?”
“自然是我房里的。。。”姜醴浑身一惊,“等等你怎么知道。。。”
沉洹别过头,着天边的游云,但笑不语。
“阿醴。。。我们非要这么赶么。。。”沈执被姜醴拉着走得飞快,一路上磕磕撞撞差点碰上好几个人。
“当然,事不宜迟,我们今天就得购置好要用的器具明天准备准备就出发,”姜公子心痒难耐,对沈执念念,“得先去买把小刀,最好刀刃带点勾,到时竹子要细看,有斑的不要,斜斜切下半截竹筒,之后酿酒得往这过,将芯子取出浸在半好的酒液中,还要去买个透凉的白玉瓷瓶,将干净的竹叶放进去,才不至于过快腐掉。”
姜醴思绪都要飘到九天外,想到即将到口的美酒不禁飘飘欲仙。
正得意地说着,偏头一看,却寻不到沈执的身影。
回头一望,那人站在一家摊位上,正和老板娘说些什么。
眸色沉了沉,不满地走过去,正巧沈执回头向他一笑,手中扬着个什么。
姜醴定睛一看,是一根红丝穗,三股线有序地交缠,尽头处垂一朵精致的小瓷花,虽说简易,但做工精巧,越看越是可爱。
沈执捉住他的手,将丝穗放在他手心,“这个,送给你。”
姜醴的不满一下子烟消云散,一双桃花眼揉着惊喜目光流转,“送我了?”
说罢取下他随身携带的玉瓶,打了个结系在上面,像是玉色的瓷器上倏地蜿蜒出一条娇艳的红枝,显得愈发灵气。
扇柄不客气地敲敲沈执额头,“谢了愣头青。”
“嗯,”应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开他的目光,“走吧。”
这一晃就到了日色沉沉之刻,斜阳染得草树微黄,湖面水光漾碎了金色,两人收好购置好的东西,慢慢悠悠往家里走。
“店家说,白鹤城离这大概三个小时路程,我们离开的这几天,醉生楼就暂且交给师傅打理吧。”
“嗯。”侧头望去,柔和的阳光暖暖地照在沈执脸上,剑眉入鬓,眸若落星,好像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他。
略有失神,忽的见远处有一抹熟悉的红色。
空出一只手招了招,姜醴提了声音唤她,“红袖~”
红袖侧过脸,赤色今日衬得她有些哀戚,眼角似是余了星点水色,勾了勾唇,算是应了。
姜醴蹩眉,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没。。。没事。”红袖低下眉眼,落日的余晖晕得她神情有些恍惚,抬起头向他们涩涩一笑,有些神不守舍,“我出来久了。。。得。。。先回去了。。。改日再见。。。”说罢便匆匆离去,走路似是有些踉跄。
姜醴料是她今日心情不佳,也是没挽留她,朝她背影呼了一句,“明天我和小执要去白鹤城,有什么事飞鸽传信给我们。”
红袖背影不见迟疑,也不知有没有听见,夕阳如血,勾得她人不胜衣,背影潇潇的有些落寞。
“走吧,”沈执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什么事她会告诉我们的,早点回家明天还要出行。”
“嗯。”看着红影越来越远,姜醴回头,看着青年俊挺的面容,搂了搂怀中的瓶瓶罐罐提起步履。
这日晚霞生的早,展颜霞光熏红了半边天。
作者有话要说: 基友吐槽沈直从头到尾就没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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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去白鹤城结果路遇抛绣球。。。
☆、绣球
白鹤城。城如其名,一如白鹤展翅,贵气天成。如果迟墨是泼溅在江南万里长卷上的一点婀娜,小家碧玉一般温良淑婉;那白鹤城就是泼墨重彩,妩媚地身披红霞出现在众人面前,风情而又不失端庄。
姜醴和沈执两人黎明就御马出了迟墨城,不消得半日光阴便到了白鹤,真不愧为繁华大城,人头攒动车水马龙,两人找了家客栈歇了一炷香功夫,便赶去了城郊葱茏之处。
青竹采摘是门细致活,姜醴赶了沈执去一旁,自己谨慎地挑选翻找,沈执怕打搅他,随手寻了片叶子独自坐到不远处,把玩了半天将它放在唇边,悠扬的调子就缓缓飘了出来。
阳光尚好,碧空如洗,白云飘飘,翠竹染绿了整片山坡。
抬眼看天边的流云浮沉,像是忆起旧日年华如烟,漫山遍野的笔直的青竹,风过定然不动,只有竹叶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妄图留得风温存过的痕迹。
可留不住的,即使再挣扎,也只是枉然。
再如往昔种种刺目和不堪,就算逃得天高皇帝远,可总有一天,会将那往日,用杀戮用猩红去夺来。
至死方休。
“这曲子,可有名字?”
沈执少一怔忡,便看见一旁笑得正灿烂的姜醴,止了曲调,将叶子合在手心,“这首曲子,名叫思君。”
沉默过后,道,“这是小时候我母亲教我的。”
“忙过这段时间,去趟临安吧。”身旁的人眉目如画,柔声轻语。
沈执看了看掌心里的叶子,目光又落向青山远黛,默了半晌语气如旧,眸子里却忽的漫过苍白飞雪。
“好。”
待到回白鹤时,已经临近下午三点了。
姜醴将采好的竹叶竹筒兜在身后,和沈执并肩走在石桥上。
小桥流水,繁花纷落,三两轻舟翩翩。
姜醴眉眼弯弯,“白鹤城真是个好地方呢。”
“嗯。”转过头看向河边,八月的热气缭绕,流水潺潺。扎着双髻的小女孩正光着脚,嬉笑着将水泼在水中半裸身子的小男孩身上,“可惜有点太过喧哗,我还是比较喜欢寂静一点的地方。”
姜醴打趣他,“愣头青,你是最近生活变滋润了,又开始想念原来的粗茶淡饭了吧。”
沈执笑笑,偏头不语。
走过桥廊,迎面就是白鹤的城中心,人一下子变多了起来,沈执将姜醴背上的东西垮在了自己肩上,将他稍稍往里护了护。
街上人流如梭,沿街摊位上的小贩正兴冲冲地招呼着路人,嗓音本高亢可混杂在本就喧闹的空气中还是被掩了过去;一群少妇挽着篮子说三道四别人的家长里短,步履轻慢,女人特有的窥知本性染着笑意尽数表现在脸上;茶馆里的说书人口若悬河,说的又是那金人破了边际兵临城下,不知江南现时的平静依然是福还是祸,说罢哀叹了一声,在众人的杯盏磕碰声中微不可闻;远处搭起了戏台,娇羞可人的花旦甩了水袖捻起柔媚的调子,痴怨地唱那官人不懂情爱,底下的人连声叫好,掌声噼里啪啦打得一旁戏班子乐弯了腰。
姜醴扫视着四周,隐隐带着兴奋道,“愣头青,我们来这里,算是休个假吧。”
沈执老老实实地回答,“是。”
“那我们多玩两天再回去吧,留老头子一人寂寞空虚冷地守家,谁叫他总是倚老卖老以大欺小。”姜公子一身白衣,眼角上挑沾上不怀好意的笑。
沈执失笑,顺势将他往里拉了拉,以躲过刚刚飞奔过去的追笑打闹的孩童。
“包子包子~热腾腾的包子~”路边的伙计大声吆喝着,汗涔涔的脸庞透过雾气看起来神采飞扬。
“就这繁华程度,都可以赶超临安了。”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沈执有些无所适从,只得略微感叹地说了一句。
“那是你没去过成都,”扇子慢慢地摇,“有机会带你去开开眼界,不然别说你是跟我混的了,”姜醴半怪罪半调笑,“丢人。”
两人走着在街上,沈执扶着他肩膀,听他慢慢地说成都的集市花灯如火成都的大户穿金戴银连成都的姑娘都比西子娇弱三分,小公子笑如春风,脸上隐隐带着光彩,眼眸里却是渐渐黯淡,是想家了。沈执只是默默听着,一言不发,思量了半天,一句那我陪你回家刚想出口,远处的人群突地开始喧闹了起来。
正想侧头去看,姜醴戳了戳他,如墨的瞳子里坏心一闪而过,“愣头青,你这么傻,哪儿有姑娘看得上你啊,不如来爷家当随从,包吃包住,家里已经有了祥和祥瑞,你就叫。。。”
小公子头一歪,似是认真思考,灵光一现,嘴角翘起,“祥泰吧,国泰民安,妙哉妙哉。”
“我。。。”挠挠头没了下文,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一时间传来声声惊呼。
“小心!”
姜醴一转头,看见一个红彤彤的花球急速飞来,当下慌了神,下意识抓起扇子想要隔开它,旁边的沈执搂住他的腰一偏,径直伸出手接住了花球,姜醴重心一个不稳,直挺挺地摔进了他怀里,眼睫微颤,抬眼看见一脸焦急的沈执。
“没事吧?”
“我。。。”姜公子惊魂未定,人群里突然热闹地炸开了锅。
“哎。。。魏家小姐终是花落有主了啊。。。”
“知书达理人比花娇的富家小姐,真是嫉妒那小子啊。。。”
“不过那青年看来俊朗,也不失为一对才子佳人。”
沈执被搞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张口欲问一旁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姜醴。
“让开!让开!”
高昂的声音传来,人流分了道,有好事者探出头来好奇张望,一个体态发福的中年男人气喘吁吁地跑到了他俩面前,灭紫色的长袍流云裹身,绣着细细密密的花纹,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装扮。
男人站在他俩面前,横着个一字眉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沈执,那目光就想要把他身上的衣服全部一件不剩的剥下来一样,就当沈执觉得自己身上都快要被剥得只剩一张皮的时候,男人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肥肉挤到两旁,一个笑容硬生生被扳了开来,本是善意,偏偏让人看来贼眉鼠眼,姜醴皱了皱眉,心想一个人要是笑都能笑成这样不知道上辈子造了多少孽。
大腹便便的男人微咳了一声,慑得四周哄闹的人群安静了下来,拱手行礼之后朝着沈执开了口,语气中不乏浓浓欢欣,“恭喜公子,请问公子贵姓?”
沈执一脸茫然地看了看姜醴,又看了看他,尴尬道,“呃。。。我姓沈。”
男人笑得越发张狂,脸上的肥肉以更加奇异的形状排列了起来,看的姜醴天灵盖麻了一麻,“方才沈公子真是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