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净尘刚想跳出去撕烂君为民的嘴,只听珠儿微笑道:“你洗澡去,我也要去洗洗。”君为民一听这话如奉圣旨,猴急着就去了。
目送他远去的背影,珠儿冷冷一笑,突然道:“滚出来,偷鸡摸狗的躲藏了那么久,都看够了么。”
风净尘知道自己运起麒静功的时候珠儿只怕已经发现了,瞒不下去了,便缓缓的从树众后挪了出来。
珠儿,果真是珠儿,在大厅的灯火下,一袭银蓝的衣衫在秋风中轻轻的拂动,真是弱不胜衣,长及腰间的如丝柔发透着金星般的烁光,闪得风净尘无法挪开眼睛,一双明眸如秋水般穿透了自己的心,微微沉下长而软的俏的睫毛的刹那,风净尘已经找不到自己的方寸了。只会傻傻的跟着珠儿向内室走去。
玉龙吟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微笑着拂着柳帘进了内室,所有的内侍都退了出去。风净尘呆立在他身后,许久风净尘说的第一句话是:“上护法,想不到大国师是你,如果我早知道,自然不会帮着大胡子突围,不会跟你作对。”
“不会跟我作对?这些年你作的还少么?要我一一提醒你么?”
风净尘两脚一软直跪下去,他在见到珠儿的一刹那已经下定了决心,今生今世决不会再放手,做牛做马,为奴为婢都甘之如饴。他抬头道:“上护法,以前的种种皆是我的过错,在犯了这样的罪过后就是凌迟千次也是理所应当。蒙上护法开恩,容罪人活到今天。罪人没有任何法子补偿,罪人只有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来向上护法赎罪。
玉龙吟盯着他,风净尘仰视着珠儿那如冰川一般美丽却又不可侵犯的玉颜,第一次以极大的勇气来面对自己的错误,是的,是当自己做出补偿的时候了,这里不是龙泽和龙燕,珠儿不管怎样惩罚自己,都不必看风涵兄弟他们的意思,这样最好,给珠儿一个痛痛快快的发泄空间,任何刀斧加身,对自己来说都是罪有应得。珠儿越是罚得很,自己赎罪的心便越是宽一分。
玉龙吟冷笑道:“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我可用不起,那天你又说动什么,一下子把帐又翻回去,到时候说不定当牛当马的人又成了我了,我还没有傻到那份上。”
珠儿的话就是一阵子利刃直剜进了风净尘的心中,风净尘缓缓低下头,不敢再看珠儿那面上沉静,实则如火山般的内心。好一会儿风净尘哑着嗓子道:“你若不信,我可以白张纸黑字的写下来,这样你可信了。”
玉龙吟哼了一声道:“你写了,写的东西转眼便是风吹散的,我信么?”
风净尘已经被珠儿一步步逼得进死胡洞了,他急不择言道:“珠儿,你若不信,自可传有关官府的人来,我当着他们的面立下文书,这下你可信了。”
玉龙吟冷冷道:“我替你去叫,我疯了么?我少个奴才么?本国师有的是大事要做,没有无聊到这步田地。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本国师凌逼于你,传出去,本国师颜面何存。”
风净尘退后跪到了门边,低声道:“那就请国师您等着,明天我便请京城的父母官上门来立文书,我自己去请,一切与国师无碍。”
玉龙吟厌恶的看了他一眼道:“无聊!厚颜无耻。”
没有想到风净尘是死了心要做这件事了,第二天一早,果然去府衙,要求立文书,做国师的奴隶。府衙的官员很是吃惊,便押着他来见国师。国师说得干干脆脆,这人要当奴隶是他自己的事,本国师没有任何为难他的地方,他自甘堕落,本国师自然管不着。
那府衙的官员便想,只怕此人又是一个来吹拍的无耻之徒,如国师这般的极品人物自然看不上,可此人无聊之极,情愿自降为奴。在渤泥国,这奴便是和猪狗牛马一样的东西,要杀要卖,全凭着主人家的一句儿话,此人既然如此无耻,便让他尝尝当奴的滋味。这国师倒也便宜,不化一文钱,白得个奴隶。
府衙的官员走了,这风净尘便国师的奴隶了。他自己在文书上写得明白,情愿为国师之奴,生死之权尽操于国师之手,这一下子就把自己给罩进去了。
这一天,国师府的人都拿白眼瞪他,有甚者已经对这个自求为奴的无耻之人动起拳脚来。风净尘忍着气,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应。晚间国师传他到内房去,风净尘的心跳得极快,有一千万只小兔子在心里乱蹦。他沉声敛气,进了房中,便缓缓的跪下了。
不一会儿玉龙吟和君为民双双进来,各自在宾主的位置上落坐。因为风净尘是背对着门跪着的,所以君为民也只把他当作一个普通奴隶,压根没有想,这人就是和他斗了三十来年的死对头风净尘。
玉龙吟没有发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对坐在身边的君为民道:“君大哥,想不想报你这一百梃杖之辱。”
君为民微微一笑道:“说不想报是假的,只有找不到地方报去。”
玉龙吟微头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找到了给大胡子出主意的人,把这梃杖加倍的还给他,不就结了。”
君为民哦的一声道:“珠儿,你,你知道是什么人给大胡子出主意么?”
玉龙吟哈的笑了一声,仿佛是极痛快一般道:“姓风的,抬起你的头叫君相爷瞅瞅,好让相爷明白,他输在什么人手里,相爷知道了也不冤枉是不是?”
风净尘的怒火烧心,从肚子到脑中全都是野火,他不愿意抬头,他风净尘只能对珠儿一个人折腰,要他向老对手君为民服软,宁可死了。想到这里,他偏沉下头去。
玉龙吟平静的讽刺道:“当一个如猪如狗的奴隶还当出骨气来了,是我要你当奴隶的么,既然要当,自然要做得像个奴隶的样子,奴隶有回主人的嘴的么?”
风净尘被他堵了个正着,勉强抬起头来。他一抬头,最吃惊的当然是君为民。君为民呀了一声,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珠儿逃到海外自然是为了躲避风净尘的纠缠,想不到这家伙如此厚颜无耻,居然缠到海外来了。他到海外帮着了大胡子出坏主意,叫珠儿给逮来了,现在是珠儿的地盘,当然就珠儿作主了,所以这家伙就自然而然的成了阶下囚了。
三十多年的老对手,双方天天在磨牙,今天好不容易得见了,这风净尘又损了君为民的二十来万大军,让君为民在皇帝和珠儿面前丢尽了脸,更重要的是让轩辕流光这个混蛋给占了先机,这君为民能不眼光如刀,口气喷火一样的恨么?
玉龙吟斜靠在椅子上笑吟吟道:“怎么罚他,君大哥,你放心,如今他可再也不是鸿雁的皇帝,也没有龙泽的三位泽主盖着他了。他不过是我府上的一个最下贱的奴隶,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当然,不要弄死了他,这么有趣的人物,不留置着好好玩玩,岂不是太对不住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了么?”
君为民道:“珠儿,你说要怎么玩?”
玉龙吟摇头笑道:“玩还要人家教你么?你为王作相的那么多年,玩个人都不会?”
君为民迟疑道:“珠儿你莫怪我说话不中听,玩人的法子我和轩辕兄有的是,可是只怕弄伤了他,珠儿你又会心疼,怪咱们两个了。”
“心疼?霍,当然会心疼,想起我哥的死我会心疼,想起小雪的死我会心疼,想起龙泽的十多万军队的死我会心疼,想起龙泽的二千万子民在他手中受尽折磨我会心疼,想起我的凝儿险险在五岁时死去我会心疼,想起我的涵儿在死奴囚堂天天在刀口上舔血我会心疼……说得对,当然会心疼。”
君为民缓缓站起来道:“既然有珠儿这句话儿,我就知道当如何做了。风净尘,现在不必叫你净尘兄了啊,你已经是奴隶了,我堂堂相爷,自然无与你称兄道弟的道理。我因为你挨了一百梃杖,当众又受辱,所以以一赔二不过份罢,我二十万大军,只叫你陪一百记鞭子也不过份罢。合起来,不过三百记,珠儿我想亲自抽,你不怪罢!”
玉龙吟微笑不语,点头示意。君为民道:“珠儿,你稍待,我要亲自选一根鞭子。”
风净尘盯着他看,目光中有无限的痛恨,却不发一言。君为民冷笑道:“你看什么,下贱的奴隶,也配拿眼睛盯着主子的朋友看。我既然是你主子的朋友,便如你的主子一般,这等没有规矩的奴隶不该好好调教么?”
风净尘慢慢地将眼光移到珠儿身上,就当这三百鞭是还珠儿在监狱中挨的策龙鞭,自己曾经亲自用那条恶毒的鞭子抽过他多次,每次都将珠儿打得血肉遍体、真魂出窍,今儿这顿鞭子只不过是还债的开始。就算珠儿将自己活活折磨死了,也是应当的。
已经做好一接受一切处置的准备,可是当这种折磨来临的时候却还是他这个自小长在帝皇之家,备受尊崇的帝君所无法容忍的。
君为民已经取过了一条粗大的象皮鞭,上头还有许多小小的尖钩,这条鞭子能起到了效果是不必说的了。风净尘看着那条鞭子,虽然还比不得策龙鞭,可是也够吓人了。这个国度里,有的是折磨奴隶的玩意,在这方面的创意,一点都不比大陆地少。风净尘的内息已经在自愿服下的制功散下被制住了,这就意味着,他要只凭体力和意志来承受着三百鞭。
他刚提了提气,将身体放松,以免造成更大的痛苦,可是君为民的一句话,几乎让他到了剧烈反抗的边缘:“下贱的奴隶,把身上的衣物全都脱了,想有层东西给你挡鞭子么?”
这太污辱人了,就算是奴隶也不能这样对人,更何况我还曾经是帝君。就算是个奴隶,也有尊严,有自己的人格,怎么真的就能当猪狗呢?
玉龙吟慢慢地将身子前倾,看着紧捏着拳头的风净尘,讥讽道:“让我来告诉你怎么做奴隶,像条狗一样的在地上爬,什么也没穿。像条牛一样的拖着重物,在世人的目光中完全都撕去了尊严,撕碎了作为人的一切,承受熟人、朋友、甚至亲人的无情折磨,不仅是他们不当你人,最后连自己也不把自己当人。人,在暴政下,就是最没有人味的东西。你,没有尝过这种滋味,拜你所赐,我不仅尝过,而且尝了整整十年。”☆油炸☆冰激凌☆整理☆
龙珠的话击碎了风净尘作为一个骄傲帝君的最后尊严,自己脱和人家脱有什么区别?有,自己脱是自己认同做一条狗,人家来强脱,那是人家把你当狗。别人把你当狗,当得久了,你也就和狗没有区别了。自己曾经给珠儿带来如此沉重的灾难,如珠儿这般的人,受到如此非人的凌辱,想起他滴落在地上,滴落在铁链里,滴落在囚笼中的斑斑血泪,泣心沥血的向天痛呼的惨酷,风净尘不再迟疑,自作孽不可活,自己当年在如此处置珠儿之时,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人的资格,有何面目来再为自己讨做人的权利。
他的手抖得厉害,直脱了小半个时辰,才又一次一丝不挂的跪在珠儿面前,玉龙吟冷看了他一眼,便站起来对君为民道:“我还有要事,你现在待罪,这征伐之事只能交给轩辕流光,我还要好好合计一番。你爱怎么消磨他便怎么消磨,我懒得高兴再多看他几眼。”
珠儿走了,风净尘居然又有了幻想,珠儿一定是不忍心看人家折磨他,所以才找个借口走了,这说明珠儿对他还是有一定的怜惜之心的。心里这般想,甜蜜之心大起。不过这份甜蜜之心比起这鞭子来,可是抵不过这残忍的鞭子的。
君为民残忍的看了看风净尘的后背,轻叹了一声道:“好啊,五十多岁了,这皮肤看上去跟二十多的差不多,蜜色藕合,细嫩却结实,难怪珠儿还是舍不得你。你也真是色相勾人啊!你放心,这顿鞭子,你的后背还能光滑顺手,你就再来找我。我绝对叫你再勾不成珠儿了。”
风净尘正忍住气,由着君为民恶毒,这鞭子毫无征兆的向他的后背直招呼过去。老象皮鞭直切进了他的后背的肉中,深深的嵌进了皮肉中。风净尘觉得的后背突然被烈器割开,那肌肉仿佛已经被活活割去了,他用力咬住牙齿,死死忍住了呼叫的愿望毫无征兆的向他的后背直招呼过去,这痛楚就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里。可是这抽下来痛,这剥离的时候更是痛不可当。鞭子缓缓的从身上拉开,那满上倒钩的小刺将鞭子下的肉和两边的细肉全都活活拉起来。君为民用力往下狠撕,风净尘实在受不了这种活拉肉的痛楚,全身汗毛都直立起来,再也忍不住,厉声的惨叫了出来。
君为民尖利的嘲笑道:“怎么,一记就受不了了,珠儿身上那么多伤,他是怎么受下来的。珠儿听说是至始至终不呼一声痛,你可真行,才一下,就痛成了这样。风净尘,你可真是有种,果然是风漠华这个浓包的儿子,架不住这样一点儿劲。
君为民每一鞭子都抽得很慢,边抽边嘲讽,捡着风净尘的痛脚来说。他是故意在增加风净尘心里上的屈辱,要打垮风净尘,光是身上的痛楚是不成的,心里上让风净尘投降才是真的压服了他。眼下他只不过是抱着为珠儿偿债这样的想法,这鞭子虽痛,他挨得还很痛快,有一天让他真的像条狗一样跪趴在自己脚下求饶,让他的儿女们看看父亲那种下贱的样子,那就是真痛快了。不过这一天不是这样轻易就能来的,珠儿要对这贱人还有三分露水情谊,保不准他又死灰复燃了。
风净尘直挺挺的跪着,仅余的尊严使他不愿意在君为民脚下趴下去。连凝儿都能挡得住酷刑,更何况我是他的爹,连凝儿这点都做不到么?想起了孩子们,一种温暖直刺心头。他硬生生的挺起了头,不能给我的孩子们丢脸,我已经够对不住他们,如果让他们因我而蒙羞,我连下十八层地狱都不够了,得开十九层才行。他紧紧的咬住了嘴唇,任由君为民狠毒抽打。双目中对君为民的轻蔑,使君为民觉得自己不像个打人的,倒像人被打的。君为民的恶毒的怒火再也不想控制了,只用尽了气力一鞭鞭的抽。
一百鞭,风净尘的后背已经不能再看了,血流了一地,他脸色苍白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昏迷有时对人是一种享受可以求得相对的平静。
君为民冷森森的看了他一眼。这人之所以会被侄儿取代的一个原因,就是此人生性残忍不仅残忍的杀死了自己的亲兄长君安国,逼死了嫂嫂皇长妃,放逐侄儿君耿星,而且还用了许多恶毒的刑法来对待大臣和老百姓。对于他的暴虐,南拓的臣民们无不战战兢兢,臣工们更是如履薄冰,在暴政下过着朝不保夕的痛苦生活。所以君耿星回国振臂一呼,众人几乎是一边倒的支持君耿星。这十来年,君为民的夺国之恨无处发泄,加上风净尘是帮君耿星夺位的核心人物风凝的亲爹,君为民不敢将这口气出到珠儿头上,自然就全落在风净尘头上了。
君为民向外打了个招呼,两个卫士奉命将一大盆泥盐夹杂的细粒在火上烧得红了,冷血的倒在风净尘的血肉模糊的后背和臀腿上,然后奉君为民的命令恶狠狠地开始往伤口里搓,当年君为民可把这叫作腌盐鱼。风净尘本来已经沉入了昏迷之中,稍微有了个喘息的空间,那滚烫的细粒一渗进伤口,滋滋作响,那滋滋声竟是直渗心肺。天啊,他的整个后背被烈火烤了一样,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风净尘想张嘴叫,却连舌头都僵得不听使唤了,他低低的哼哼了几声,在剧烈的刺痛下,苏醒过来。
君为民冷道:“站起来,否则就把你赤条条的吊在院子里打。”
风净尘已经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了,勉强挣扎着站起来,看着血从后背滴到地上,他突然有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