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头,二少上了望海峰,下了一条密道,密道里。。。。。。”韩天想起来刚看到的景象仍是不寒而栗。
沈夜僚深知韩天的性子,若不是看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定不会惊慌至此。
“密道里怎么了?”
“密道里都是死人。”
“死人?”沈夜僚无语的看着韩天,“死人能把你吓成这样?”
“不是,不是。”韩天急忙摆着手解释,“不能算死人,那些人好像是死了,全身溃烂,泛着恶臭,好些骨头都烂的露出来了,但是却还能动,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沈夜僚催促道。
“而且二少在割他们身上的肉!”
沈夜僚闻言也是一惊,穿好衣服跟着韩天直奔望海峰。
萧莫蹲在门口一直不见慕席风出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沈夜僚和韩天赶了过来。
“席风还在里面?”沈夜僚问萧莫。
“是,一直没出来,也没人进去。”
“你确定他发现你了?”沈夜僚转头问韩天。
“是。”
沈夜僚疑惑,吩咐韩天和萧莫等在外面,自己拿了火折子进去,走出两步,忽然回头对韩天说:“我若没有出来,不准让任何人伤害席风,知道吗?”
韩天一愣,虽然疑惑,但仍是点点头。
沈夜僚交代完,便转身进了密道,密道内仍旧是漆黑一片,沈夜僚按照韩天的描述找到了石门所在,借着微弱的火光,一个白色的身影立在门前。
“为什么派人跟着我?”慕席风靠在门前语气平静的问沈夜僚。
“因为你有事瞒着我。”
“你也未必对我毫无保留。”慕席风挑衅的回道。
二人在黑暗中对视着,本该是最亲密的人,如今却掩藏在秘密背后,谁也不愿意先坦诚。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许久,沈夜僚开口。
“但是却未对我说实话。”慕席风逼近沈夜僚,那双眼睛再不似平日那般带着三分促狭,三分讨喜,满满的尽是冷冽与算计。
“你并不愿意相信我。”沈夜僚看着眼前的慕席风,一时恍惚,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你早就知道是我劫走的囚天,不解毒是为了试探我是吗?但是你如何会怀疑到我?”
“从你嫁祸你大哥开始。”沈夜僚面无表情的答道,“你一开始就把闫宏渊抛到我们面前,再毒害自己把我们的注意力引到你大哥身上,即使我们怀疑是你抢了囚天,也不会怀疑你与这次的事情有关,但是你机关算尽,却还是出了纰漏。”
“哦?”慕席风挑眉等着沈夜僚继续说。
“那对母女,妇人的手上留下了揽月山庄的令牌印。”
“大哥的人也有揽月山庄的令牌。”
“令牌是我找人设计的,除了下面的人是一样的外,师父,你,我,你大哥,以及宋罗山的都有一处不易察觉的不一样之处。”沈夜僚回看慕席风,眼中不带半分情绪,“令牌反印出的花纹会印出你们名字的最后一个字,那妇人手心留下了一个带血的山字,而宋罗山是你的人。”
“既然已经证据确凿,为何不拆穿我?”慕席风抬眼对上沈夜僚。
沈夜僚不回答他的问题,径自往下说:“闫宏渊也是你的人,你们屠了洪威镖局满门是要找参娃,是吗?”
“参娃在你们手上?”慕席风眯起眼睛问道。
沈夜僚不回答,只是看着慕席风,两人就这样对视着。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自石门后传出,打断了两人的僵持。
沈夜僚漠然的看着石门,慕席风突然打破沉默:“再信我一次,如何?”
闻言沈夜僚转回视线,慕席风微挑的眉眼近在眼前,轻轻上前额头抵在沈夜僚肩上,轻声道:“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你愿意再信我一次吗?”
沈夜僚沉默许久,将慕席风揽进怀里,揽至自己胸前,低沉的嗓音轻叹道:“我不会伤害你,无论你做了什么。”与此同时,腰间传来一阵刺痛,瞬间失去了力气,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慕席风的脸逐渐模糊,他记不清自己昏过去前慕席风的表情,只记得心间那抹痛楚,是失望,是无奈,如此的清晰,如撕裂般划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信任,他们再回不到从前。
慕席风紧闭着双眼,顺势接住失去意识的沈夜僚,手中还握着银针,手指仍在不停的颤抖,心口闷的发疼,却不敢去看沈夜僚晕倒前的眼神,那必是失望透顶吧,爱他吗?他不知道,从他决定复仇开始所有的人就都已经成了他的棋子,包括沈夜僚,朝夕相处的八年,沈夜僚对他的好,对他的用心与宠溺,曾一度让他想要放弃谋划多年的计划,只和他远走天涯,可是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他还没有爱到愿意为沈夜僚放弃一切。
慕席风将沈夜僚拖进石室,石室分内外两层,外面一层便是韩天看到的放死人的房间,转过石壁又是一间石室,比外间更宽敞,且有通风,闻不到一点腐臭味,石室顶上一条缝隙投下一线月光,即使不点蜡烛也能看清室内情况。
将沈夜僚锁好,喂他吃下一颗药,这药是专门对付高手的,可以让人浑身无力,内力无法凝聚。慕席风凝视着沈夜僚的脸,伸手轻柔的抚平沈夜僚拧着的眉头,低声说着对不起,似是说给沈夜僚听,又似说给自己听。直到沈夜僚安稳的睡去,不再与药物对抗,慕席风脱下外衣盖在沈夜僚身上,解下他腰间的令牌,关上了石门。
韩天和萧莫焦急的等在外面,见慕席风独自走了出来,二人都是一皱眉。
慕席风对着二人的方向一笑,扬了扬手中的令牌,道:“出来吧。”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相继走出,慕席风拿着令牌看着二人。
“想要你们头没事,就去把方落带来,记住,别惊动佟十四。”
“你做了什么?”韩天压抑着怒气问道,脸色冷若冰霜。
“这个你不用管,他现在还好好的,但是如果你们不照我说的做,我就不敢保证他还会安然无恙。”慕席风说着,凤目微挑,邪魅的一笑。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亏的头还要我们不准伤害你!你就是个白眼狼!”萧莫忍不住怒斥道。
慕席风面上未动声色,心下却是一阵苦涩,今日之后,沈夜僚定是恨他入骨了。
韩天拉住萧莫,冰冷的瞪着慕席风,道:“你最好别动他,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说完,拉着萧莫没入黑夜中。
慕席风敛起笑容,疲惫的靠在石壁上,身后再没有那个宽厚的臂膀会环住自己轻声的问自己冷不冷,指甲掐进肉里,心口一阵一阵的泛疼,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方落自回来后便一直住在佟十四这里,刚睡下,韩天和萧莫便敲响了方落的房门,这二人与方落都不熟,方落性子淡漠,本就不爱与人交往,一时间三人只能大眼瞪小眼的站着,还是韩天先反应过来,向方落一抱拳,道:“方神医,可否借一步说话?”
方落知道二人是沈夜僚的心腹,回房穿好衣服,留了张字条,跟着二人离开。路上韩天简单的跟方落说了下他们的目的,方落听后没什么表情,一路上都沉默着。
三人赶到密道前时慕席风依旧靠在石壁上,懒懒的看着三人。
“我有话要单独和方落说。”
韩天和萧莫闻言挡在方落身前,方落拍拍二人示意自己应付的来,二人于是站到较远的地方,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却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说吧。”方落冷淡的说道。
“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我凭什么信你?”方落难得的咄咄逼人。
“你不用信我,只是个交易,你给我参娃,我帮你解佟十四身上的毒,各取所需而已。”
方落闻言不禁笑道:“十四身上的毒我虽解不了,也不会让它发作,你的交易似乎有失公平。”
“那我如果告诉你,佟十四中的阴阳蛊毒是以蛊养蛊,阳蛊内养着月亮蛊,又如何?”
“你说什么!”方落瞳孔倏地收缩,脸色惨白。
☆、正文18 命悬一线
方落手心尽是冷汗,慕席风看方落的表情,挑唇一笑:“月亮蛊中毒的第三个月圆发作,必死无疑,算起来,下个月圆就是了吧?不知方神医在下个月圆前能不能研制出解药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研制出解药。
方落沉着脸,再抬头时面上表情已经恢复平静,自怀中掏出参娃扔给了慕席风。
“解药拿来。”
慕席风打开布包,参娃通体血红,在月光下更显妖异。
“佟十四果然是你最大的弱点啊。”慕席风笑道,拿出解药扔回给方落。
方落确认解药是真的,转身欲走,忽然又停了下来,一脸玩味的对慕席风说:“十四确实是我的弱点,但并不代表你没有弱点,喜欢一个人与其他无关,最重要的是你的心,问问你自己的心,看里面有没有装进那个人,别等到无法挽回时抱憾终身。”
慕席风愣住,方落的话每一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心里,这是他曾经对佟十四说过的话,那时他是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阴谋与算计,只是看着身旁一直守护着自己的人,很自然的说出这些话,然时过境迁,他没有勇气去再去问沈夜僚一句是否还愿信他。
方落走后,韩天和萧莫围了上来。
“天亮后自会还你们一个完好无缺的主子。”慕席风不看二人,转身进了密道。
“去把其他人找来,就算头杀了我,也要把他救出来。”韩天吩咐完萧莫自己跟了进去,萧莫点头去召集其他人。
沈夜僚清醒过来时映入眼帘的便是头顶的一线月光,晃了晃头想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被铁链锁在石壁上,身上盖着一件白色的外衣,熟悉的味道。
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想伸手揉揉,可手上绑着胳膊粗的铁链子,内力无法凝聚,迷药的影响还未完全消去,四肢酸软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
“你醒了?”这时,石门打开,慕席风走了进来。
沈夜僚静静的靠着石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着慕席风的双眼也是淡漠的不带一丝情绪。
慕席风心里抽痛了一下,他太了解沈夜僚了,哪怕沈夜僚现在表现的愤怒,甚至骂他都比没有表情的好,如此的淡漠,代表他不再关心。
“你应该已经拿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吧。”沈夜僚开口,声音低沉冷漠。
“是。”
“那为何还不杀我?”
慕席风不回答也不去看沈夜僚,径自蹲□去解沈夜僚手上的铁链,沈夜僚擒住慕席风手腕,再次问道:“为何还不杀了我?”
“我从未想过要杀你。”慕席风挣开沈夜僚,继续解着锁链。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静,两人谁也不说话,只有锁链滑动的声音。
“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原谅你,最后一次。”沈夜僚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一片沉静。
慕席风猛的停下了动作,手指微颤,心狂跳着,沈夜僚的手就在他手边,只要他伸出手就能握住。
“我回不了头了。”许久,慕席风淡淡的开口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夜僚看着他不说话,慕席风低着头解开了铁链想去扶他起来,沈夜僚挡开他的手,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韩天一直藏在门外,此时急忙过去扶住沈夜僚。再没有任何话语,慕席风呆呆的开着沈夜僚消失在石门后。
沈夜僚决绝的离去,不再留任何余地,彻底断了他们的情,慕席风茫然的站在原地,那个一直温暖呵护着着他的人如今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想冲过去抱住他,想告诉他不要走,不要留下他一个人,可是却挪不动脚步,指甲深深地掐进肉里,却不及心里那压抑的无法呼吸的痛,眼泪无声的顺着眼角滑落,是他亲手将最爱自己的人推开,怨不得任何人。
慕席风默默的蹲下,双手捂着脸,无声的哭泣着,泪水一点点从指缝溢出,他与沈夜僚注定站在对立的两面,失去时才明白那人早已深藏在他心底,刻入骨髓,却为时已晚,再无力挽回。
韩天扶着沈夜僚走出密道,萧莫已经将十二夜鹰集合,原地待命。
“头。。。。。。”萧莫轻声喊了声。
沈夜僚由韩天撑着,没有任何表情。
“去别院,撤了山庄内所有的暗哨,将我们的人都调回来。”
萧莫道了声是领人去办事,韩天驾来马车带沈夜僚去了山庄外他自己的别院。
沈夜僚次日便已恢复,迷药的影响全部散去,却仍旧没有任何安排,不回揽月山庄,也不见任何人,只是静静的坐在院中喝酒。
“我不认为我对你还有利用的价值。”沈夜僚放下酒杯,对身后的人说。
一个黑衣人自后面走出,双手背在身后。
“僚儿,你这话什么意思?”这黑衣人便是要沈夜僚混进揽月山庄之人。
“不是吗?你们利用我帮你们找囚天,如今囚天已经到手,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黑衣人明显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沈夜僚。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你利用方落引我到洪威镖局开始,”沈夜僚起身,直视黑衣人,继续说道:“你多此一举的想杀我,偏巧我的人在祁州府看到席风,你们在树林里见过面,是吗?闫宏渊。”
“哈哈哈哈,果然厉害,看来我低估你了。”黑衣人摘下面罩,赫然就是闫宏渊。
“我答应你的已经办到,欠你的也还清了,以后不想再见到你。”沈夜僚目光森冷的看着闫宏渊。
“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关于慕席风的。”
沈夜僚一抬手,韩天和萧莫自屋顶落了下来,抽出刀挡在闫宏渊身后。沈夜僚脸上泛起了杀气,说道:“再不走你就没机会走了。”
闫宏渊见势,转身跃上院墙,离开前对着沈夜僚喊道:“送你进揽月山庄你那宝贝师弟一开始就知道,你拿他当宝,他只拿你当棋子。”
沈夜僚站在院中,脸上没什么表情,按着桌子的手狠狠的抓着桌沿,胸口忽然一阵闷痛,唇角渗出了血迹。
“头!”韩天和萧莫同时惊呼,沈夜僚捂着胸口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方落皱着眉在床边来回走着,沈夜僚紧闭着双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自额际开始一条黑线延伸至心口的位置,唇角不停的有血迹往外渗。佟十四焦急的看着方落,催促着:“小落,他到底怎么了?”
“控魂蛊发作了。”
“你说什么!”佟十四扑上去抓着方落的肩膀,睁大了双眼急急地问道:“那毒不是解了吗?为什么还会发作?”
方落叹气,同情的看着床上的沈夜僚,“控魂蛊解毒并不难,将解药经穴位用银针引入经脉,每日用内力推行一周天,半个月便可解毒,中间不能间断,否则会毒气攻心,慕席风用药散了他的内力,毒气已进入心脉。”
“你能救他吗?”佟十四抱着一丝希望问道,即使他心里清楚方落的表情已经给了答案。
方落轻轻的摇了摇头,神情忧郁。
佟十四一下子心凉了大半截,颤声问道:“他还能撑多久?”
“最多两日。”
萧莫站在门口,与韩天一样,脸色惨白。
“我杀了他!”萧莫红着眼圈,抽刀就要往外冲。
“你还嫌不够乱吗?”韩天拉住萧莫一把拖了回来。
“你们在这儿守着,我去找人救他。”佟十四冷静了下来,拿起剑出门去了。
慕少云自上次之后便再未见过沈夜僚,派去打探的人都被夜鹰挡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