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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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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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景点头。
  秦书笑:“你也许觉得你的喜欢,和颜如玉的喜欢是一样的,可是知道宋进死了之后,颜如玉和你,截然相反,他谁都不再喜欢,而你……”
  林景垂眼,感到很难堪:“你是不是觉得我……”
  “哪里会,只不过你自己不明白罢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林家让你过于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有这种对人的依赖,你知不知道有一种草,叫做菟丝。”
  林景摇摇头:“你说再多,我还是喜欢你。”
  说了和没说一样,秦书无法,也不多言,拍拍他的头:“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会将我忘记。”言毕加快了速度,草原的黄昏很好看,金黄的光洒在秦书脸上,他的眉眼是从未见过的柔和。
  “不会的……”林景低喃,抱着秦书的手又紧了紧,若是忘了秦书,他该记着谁呢?他一定不会忘记秦书,不会像忘记那些现在已经面目模糊的人一样忘记秦书的,林景忽然觉得很恐慌。
  他现在已经记不起那些人的名字和脸容,不管当初是真情或是假意,或是林正松授意又或是他自己主动,除了宋进,那些人他都记不大清了。
  进城的时候很顺利,秦书不太放心林景一个人,便将他直接带到了韦郡丞府上,林景本来不愿意,但是秦书坚持,只得住下,秦书欲上马走,却被林景拉住了,林景坚持:“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秦书笑笑:“嗯。”
  林景指着他腰间悬着的一块团形镂空佩:“可不可以留给我,做个念想。”
  秦书没说什么解下便给了他,因着没了腰佩,感觉怪怪的,努力不去在乎那么多,安慰自己现在是个武将,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些细节,心里才好了些。
  “兵荒马乱的,别乱跑。”秦书嘱咐,想了想又添上两句,“得了空我再回来看你。”
  林景点头,只是没想到,秦书说回来看他,这一隔,就隔了那么长的时间。
  二月二十七,乞颜重整,再次来攻。
  二十万对十七万。
  大梁二十万,乞颜十七万,何方旭在城头观战。
  乞颜大军像海潮一般滚滚而来,在远处连成一条线,马蹄声,战鼓声不绝,大地也被这声音震颤起来。
  “众将士听令,杀——”
  秦书一声令下,按照开始商量好了的部署,和齐钟两人各领一队,一左一右向两侧疾驰而去,一时间杀声震天。
  大梁将士已被逼至绝境,每个人都异常勇猛,抬手落下,瞬间血腥味席卷了整个草原,乞颜本就善战,他们骑在马上,手起刀落便将大梁将士的人头挑在刀尖,一面笑着一面说着听不懂的话。
  赵俭洪飞各领一小队,和秦书的一队离得不远不近,不同于以往的战争,秦书使了全力,回身一挑,长枪正中乞颜人的马肚子,手再使劲,一个翻转,那马便跌在地上悲鸣。
  抽枪再刺,血花飞溅,惊帆鬃毛上也沾了血。
  迎面而来三匹战马,马上是做同样打扮的乞颜将士,秦书俯身避过他们的夹攻包抄,顺手将一个瞪着眼的乞颜人尸身上抽出一把刀,右手出枪,左手翻转,兵器没入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抽手再回身,那把刀正中第三个人的胸口。
  不得半分的喘息,乞颜人攻势既快又猛,眼看着一小队人又被乞颜军斩于马下,秦书双眼发红,出手又快又准,将长枪送进对方敌人的胸腔里。
  几番拼杀,乞颜人好像杀不完一般,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秦书顺手摸了一把脸上溅起的血花,挥着长枪,刺,挑,麻木地重复着动作,周围一小队人已经所剩无几,秦书心一惊,已经发现了不对。
  赵俭和洪飞也已经被人海冲的没了影子,周围是浓浓的血腥味,挥散不去,满眼所见都是人和马,呼喊声铺天盖地。
  洪飞艰难地挥着手中长刀,一转眼已经不见了秦书,赵俭也杀红了眼,马蹄踏过不知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的半张残破不甘的脸,那声音像是踏在刚下过雨的草原里,汲汲的声音,到处都是血。
  这一队敌军特别多,有条不紊地围上来,层层包围隔开了他与秦书,赵俭发现不对,大喊了一声:“将军!”
  呼喝出口,等来的不是秦书的回答,而是更多的乞颜大军。
  秦书挥手,再一枪刺进对面一人的胸口,伴着赵俭的一声疾呼,身后嗡的一声,破空之音,箭声长鸣,秦书赶忙回身,抽出的长枪带了温热的血,直接洒在身上,眼前一红,眼睛一花的瞬间,凭借天生的敏锐感,长枪一挥。
  箭来得很快,力道也很大,箭头与枪头相撞,擦出火星来,叮一声,箭落地。
  秦书抽空眨了眨眼睛,抬眼正好对上一双眸子,如鹰似狼,带着嗜血与杀意,令人不寒而栗,眸子的主人半边面具遮住脸,秦书见他嘴角一勾,满是轻蔑。
  紧接着,又是一声长鸣,三支羽箭破空而来,势不可挡。


☆、第一一零章

  两军交战,主帅相见!
  秦书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那三支羽箭带着即刻便到了面前,势要取他性命。
  第一箭,秦书堪堪避过,紧接着便是第二箭第三箭,箭锋划过的地方,仿佛空气都燃烧了起来,带着无边的杀意,第二箭擦过秦书手握长枪的右手,在手背上擦出一道血痕来。
  赵俭终于在无边的人海空隙中看见了秦书,第三箭比前两箭的力道更足,直直指向秦书的胸口,赵俭目眦欲裂,看也不看,手一挥砍掉了一个敌军将士的头,那将士犹睁着眼,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敌军人头落地那一刻,赵俭用尽了胸腔的力气大喊:“将军——”
  避无可避,最后一箭直朝着秦书胸口呼啸而来,秦书胸口一疼,随即感到胸腔一闷,吐出一口血来,胸口战甲的护心镜一下便碎成了两半落在地上,秦书险些摔下马来,堪堪稳住了身形。
  箭头没入皮肉不深,但箭上灌注的力道让秦书气血翻涌,秦书看了看,抬手削掉箭杆,更紧地握住了长枪,长枪斜指向地,眼睛却牢牢盯着对面骑在马上带半边面具的男人。
  那男人带着令人生畏的压迫感,周围人都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让出一片空地来,男人笑笑,与生俱来的杀伐之气让秦书心中一凛,男人将手中的弓背在背上,抬手拿出一把弯刀来。
  刀身在太阳下泛着寒光,刀刃如纸一般薄,秦书不敢大意,知道这将是一场极其艰难的交战,男人喝一声,胯下的马便朝秦书靠近,秦书催动惊帆,惊帆一下便窜了出去。
  他的刀很快,短短的一个交接,秦书还来不及看清他出手的招式,只挡了一招,长枪锋利的枪头像光一般划过男人的脖颈,毫厘之差,男人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换招,秦书再次挡过,虎口便被震得发麻,胸口的战甲也渐渐被血染红一片。
  惊帆停下,两人隔开数尺对望,秦书开始喘粗气。
  那男人骑在马上,气定神闲,开口却是标准的汉话:“听说你的父亲秦恒秦将军是草原上不可多得的战将,你也不差!”
  秦书没时间去称赞他的汉话标准,薄唇轻启:“你是谁?”
  男人手中弯刀一闪:“大梁的勇士,请你记住我的名字,阿木尔,我草原的王者想要见你一见。”
  秦书不答,手上用力,青筋凸起,长枪一挥,策动惊帆率先出招,像一头蛰伏的猛兽,喝一声,长枪与弯刀交接,数十万大军交战的战场之上,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静默。
  阿木尔天生神力,秦书苦战许久,加之有伤在身,不一会儿便渐感不支,头上也渐渐有了汗。就在下一瞬间,阿木尔弯刀在手,没有虚晃,也没有迂回,一刀直冲秦书而来。
  惊人的杀意,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冲天气势,叮一声,秦书虎口一疼,长枪脱手,砰一声砸在地上。
  只一刀,秦书便知大势已去,阿木尔的弯刀停在他肩上,刀锋闪着杀意正对着他的脖颈,秦书相信,只要阿木尔再稍稍动一下,毫无疑问,下一刻,自己便会人头落地。
  他再次败了。
  身后众军哗然,一片静默。
  不知道是谁先反应过来,喊了一声秦将军被俘,大梁登时气势全失,兵败如山倒,秦书最后远远看了一眼大兴城,城墙绵延数十里,望不到边际,草原的风挟带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银白的战甲胸前一片血红,和臂上的红色交相辉映,喉中的血腥气呛得他咳了几声,又哇一声吐了血。
  战火纷飞,箭矢如雨,秦书被俘,众万人再无斗志,众将领的军令被呼喊淹没,数万人没头没脑拔腿便直跑向大兴城,大兴城门紧闭,何方旭早已下了城头。
  万人齐呼,希望何方旭能够将城门打开,或者派兵支援,可是何方旭没有,他听到秦书被擒的消息,一言不发下了城楼。
  没人敢开门,也没人敢跑出去支援城楼下依旧浴血奋战的同胞,身后的乞颜大军一波又一波的飞箭,还带着火焰,飞箭落入大梁军中,不一会儿便哀嚎震天。
  城楼上不知谁开始放箭,一时之间箭雨纷纷,但依旧是杯水车薪。
  “开门吧,曲副将!”
  一个城楼上的将士泪流满面,大声乞求,楼下众万人的哀嚎,实在过于触目惊心。
  曲副将看了一眼城楼,不能开!死也不能开!万一乞颜趁机攻下了大兴……那后果……
  “紧闭城门,放箭!”
  “开门吧,曲副将!下面都是我大兴的将士,开门吧……”
  “开门吧,将军……”
  “我们誓死守住大兴,开门吧,将军……”
  城楼上噗通噗通跪下好几十将士,曲副将也红了眼,令旗在手,想开又不敢开,稍稍一犹豫,就在这当口,看见一人单枪匹马冲出了大梁军队,手中长枪一挥,扫落一片羽箭。
  齐钟知道,这门万万不能开,也怪不得何方旭。
  战,是死,不战,也是死。
  “我大梁的好男儿听着,身后城里有我们的妻子儿女,不能再退,众人听令,冲!退者就地斩杀!”
  说话间已经将身边哭喊着要开门的王副将就地斩杀,众人皆惊,王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已滚落在地,齐钟看也不看一眼。
  “乞颜若入大兴,你我妻儿皆砧上鱼肉,今日战死,是为我大梁,亦是为我妻儿,誓死不退!”
  赵俭和洪飞还有其余两个副将,都知此战是拼死一搏,想到身后万千的百姓和那些亲人,咬咬牙,策马跟上。
  “国在家在,国亡家破,杀!”
  曲副将的令旗依旧没能挥下,他怔了许久,喉结动了动,声音传出好远,在辽远的战场上回荡:“我大梁以众将士为荣!”
  身后城楼上的守卫齐喝,洪亮悲壮。
  再次出战,气势竟然更胜于早先,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杀,不计生死且不计代价。
  到处是血,到处是残肢,脚上踩踏的不知是敌人的尸身,抑或者是自己人的鲜血,马倒下了,便站在地上砍,站不住了,便在马蹄踏上自己头颅之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捅进马腹。
  几万将士杀红了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倒下,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大梁不亡,国在家在。
  曲副将怔怔地看着,看着城下几万人用自己的鲜血逼得乞颜大军一步一步后退,用自己的尸身,为身后的他们筑起了一道屏障,曲威终于明白,当年秦恒何以驰骋草原。
  不是他个人的指挥能力,也不仅是兵将的良好配合。
  是信念,是大梁的军魂。
  赵俭肩胛中了箭,他挥手斩断箭羽,依旧策马向前,齐钟背后被划了一刀,血往外疯涌,胯下的马依旧不停步,洪飞面色阴鸷,手起刀落,有条不紊将刀划过敌人的颈项。
  齐钟手已经毫无知觉,回身不远处看见孙宏身后黄副将,心下一横,不如今日趁此了结,心念一至,马调头,斩过几人尚带着温热血的刀一下就横在了黄勇的眼前。
  黄勇大惊,刀差点脱手,不敢置信:“你……”
  齐钟冷冷一笑:“奸人王智已除,现下只余你了,偿我秦将军命来!”
  不过两招,黄勇已经不支,齐钟刀锋一闪,已没入对面人的胸口:“下辈子别再为奸人卖命,残害忠臣,喝!”
  长刀抽出,齐钟回身再次杀入重围。
  家仇国恨,势不可挡!
  阿木尔带着昏迷的秦书,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一变故,面色愤愤不知说了句什么,和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那将士便去各方传令。
  曲威在城楼看着,乞颜渐渐后退,我方将士也似到了极限,不能再拖下去了,曲威讲手中令旗一扔,喝一声:“大梁男儿随我来,杀出去,支援秦将军!”


☆、第一一一章

  曲威这一下代表着什么,麾下将士一清二楚,谁愿意跟着就跟,不愿意跟着的,他也不勉强,手下五万整装待发的将士几乎是倾巢而出。
  马蹄声响,赵俭偶尔回头一看,便看到身后烟尘滚滚而来,齐钟也看见了,眯了眯眼:“那是?”
  刘宏和洪飞均是心神一震,齐钟大喝:“有援军,众将士,为我大梁一雪前耻,将乞颜狗赶回草原,驾!”
  曲威风一样驰骋而来,大梁又添援军,勇不可挡,曲威挥手将一个乞颜步兵头削掉一半,朝着齐钟喊了一声:“齐将军,可还记得曲某?”
  齐钟手上未停:“曲将军之名,如雷贯耳!”
  曲威道:“齐将军,待这一仗打完,你可要替秦将军敬咱一碗酒!”
  齐钟大喜:“齐某记下了!”
  杀伐不断,到处都是兵器交接之声,黎明方至,乞颜大军入北陵,城门咣一声合严,大梁数十万人在城下,热泪盈眶。
  乞颜大军败退七十里。
  不知是谁小心翼翼问了一句,带着些不敢置信:“咱们……赢了?”
  赵俭看了看手上干涸的血迹,声音低沉,缓慢而坚定:“是的,咱们赢了。”
  曲威和齐钟对视一眼,赢了,背水一战,将生死置之度外,本以为再也看不见太阳升起……
  每个人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每个人都满眼血丝,可是他们赢了,此时宽广的草原上,一轮太阳正在升起,金色的阳光瞬间铺满了草原,短暂的寂静过后,紧接着是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阿木尔静静站在城楼上看了一会儿,抬手摘下面具,面容俊美宛若天神,眉梢飞挑,有些邪气,带着草原人特有的粗犷,这样才值得一战不是吗?
  乞颜大军帐中。
  秦书胸腔中气血翻腾,阿木尔那一箭委实霸道,一睁眼便是刺眼的阳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里又是哪儿?刚坐起身子,外面便进来一人,高大的身影逆光而立,不用看脸容,只凭着那气势,秦书也知道是谁。
  “阿木尔。”
  阿木尔几步坐在秦书对面,依旧是标准的汉话:“大梁的勇士,为了你,乞颜打了败仗。”
  秦书有些不怎么相信,继而用标准的乞颜话回答他:“这是我的荣幸,阿木尔。”
  阿木尔始料不及,完全不知道秦书竟然会说乞颜话,稍稍怔了一下,立刻笑了起来,笑声很大,震得秦书耳朵嗡嗡响:“大梁的勇士,我很欣赏你,只是现在,草原的王想要见你。”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秦书尚算镇定,捂着胸口站起来,胸前的伤已经被处理过,箭头没入不深,并无大碍,只是那一箭的力道让他有些吃不消:“请带路吧。”
  阿木尔起身,右手抚在左胸行了草原礼:“请跟我来。”
  秦书出了大帐,发现是在乞颜大军的营地里,到处是清一色的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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