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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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中自有颜如玉作者:竹篱-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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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秦书蹭一下站起来,一掌拍在桌上,茶盏哗一声响。
  茶盏盖*来,落在桌上碎成了两半。
  林景本就急,现下脸都红了,秦书大踏步过去,一把抓了江公子的手腕:
  “松手。”
  江子轩看了看那一桌子人,一眼看到重湘晃了晃神,盯了好一会儿才转过眼睛,看到一旁的颜如玉,见颜如玉双眼无神也怔了怔,秦书他不认得,可是和颜如玉在一起的人,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原本事情可以到此为止的,可是江子轩心里有口气出不来,俗话说得好,祸从口出。
  这边松了手,那边张了口,一双眼睛瞪着脸发白的林景,又是不甘心又是鄙夷:
  “装什么装?谁不知道当初你和宋进那档子事儿?怎么,宋进行,别人也行,我就不行了?”
  江子轩一提宋进,秦书下意识看了看颜如玉,果见他垂了眼。
  江子轩也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
  “……可怜宋大人死得不明不白,你却一个又一个……”
  秦书再也忍不下,抬脚伸腿,那江公子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踢倒在地上。
  酒楼上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在看,江子轩好歹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怎能忍得这口气?秦书是个将军,身量又高,江子轩眼看着打不过,便口不择言,刀子似的招呼:
  “林景你真够不要脸的,眼前这位想必也是你姘头,看身量,想必床上功夫不错,你一定……”
  一句话戳到了秦书痛处,江子轩刚从地上爬起来,秦书又是一脚,这一脚用足了力气,直踢得江子轩落在三步开外,吐出一口血来。
  再这样下去可是要出事的,赵子宴起身想去劝,甫一起身就被颜如玉拉住了,他脸色淡淡的:
  “不用,打不死就好。”
  林景已经吓傻了,这才反应过来拉住秦书。
  “怀远哥哥,算了。”
  秦书一张俊脸上全是寒色,并不听他说话,几步走到江子轩面前,手上用力便将他从地上拎起来:“你再说一句?”
  眼见事态越来越严重,旁里忽然有人出了声:
  “阿弥陀佛,侯爷,手下留情。”


☆、第六十九章

  那和尚披通身袈裟,年约五十,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也不知是哪方得道的高僧,外出游方的。
  他微笑着看了一下秦书,秦书连忙松了手,双手合十恭恭敬敬:
  “见过大师,秦书失礼了。”
  方才这和尚一直坐在角落,众人都没注意到,他这么出来,倒是让众人吓了一跳。
  “侯爷,宽恕别人,才不会苦了自己。”
  秦书心神一震,连点头称是,不敢怠慢,将他引到赵子宴那桌上,众人皆起身,林景也跟了来,那边江子轩爬起来晃悠悠下了楼。
  “颜施主,又见面了。”
  颜如玉因为看不见,只能朝着大致的方向,疑惑道:
  “见过大师,可是在下并不记得……”
  “贫僧法号慧悟。”颜如玉依旧不记得,满脸疑惑神色。
  慧悟大师打量了一周,微微一笑:“相逢即是有缘,不知各位施主可有空闲,听贫僧一句话?”
  颜如玉点头:“大师请讲。”
  “世上诸般万事,不过一个‘放’字,即是放过别人,也是放过自己。一念之间,成佛成魔。”
  众人皆不语,颜如玉垂眼,林景看向别处,秦书抿了抿唇角,重湘依旧是面无表情,独赵子宴闲闲一笑。
  “大师错了,这一个放字,也要看是放下什么。”
  “天不弃道,君不弃仁心,足矣。”
  赵子宴笑笑:“君不弃仁心,若放,如百姓何?”
  “无需执着。”
  “古有圣贤,呕心沥血,方著书立作,传之于后人,是执着与否?”
  慧悟大师微微躬身:“公子可一试。”
  与其是说服慧悟,不如是在说服他自己。赵子宴正色:“大师说得是,只是在下愚痴,不堪教化。”
  慧悟大师微微一笑并不言语,颜如玉忽然想起他是谁来。
  “大师可是与家母有过一面之缘?”
  “正是,贫僧言尽于此,告辞。”
  颜如玉急急拉住他,皱了眉头:“大师……”
  “颜施主,当断则断,当放则放,公子睿智,得失得失,切莫过于执着。”
  慧悟大师说完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一双慧眼扫视一圈儿:“今后哪位公子若是想忘于红尘俗世,贫僧不才,愿供与一方土地栖身,有缘再会,阿弥陀佛。”说完脚不沾尘似的,走了。
  秦书和赵子宴对视一眼,总觉得这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林景笑笑:“他是说我们会有人出家吗?”
  秦书内心咯噔一声。
  这边林景说完话还不及反应,那边颜如玉听见他的声音变了脸色,一手抄起桌上瓷盘,盘中一份鸡丝银耳,兜头泼了林景一身。
  将盘子随手扔在桌上,颜如玉甩了甩手:“你自己作孽,不要累得宋进陪着你受人指摘。”
  说罢抬脚便走,秦书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林景不能再狼狈了,站在桌旁,头发上还滴着菜汤,怔怔地看着秦书。
  “你若是想留在这里,以后就不要进我颜家的大门。”
  颜如玉头没回,秦书却知道他是在说自己,给了赵子宴一个拜托的眼色,忙跟上:
  “远舟。”
  林景嘴角动了动,连苦笑都没有扯出来。
  颜如玉气得嘴唇微微发抖,气自己,气江子轩,气林景,也气秦书,他也不知道自己存的什么心思,虽然是气秦书,但还是叫了他,一心想着只要林景不好过,他气愤就能少一点儿。
  秦书见他手上还沾着菜汤,雪白的袍子上也不慎溅了好些,脚一刻不停地往前走,楼梯被他踩得吱呀作响,想开口叫他小心,这边还未张口,颜如玉就走到了最后一阶。
  两人相距也不过两个台阶的距离,就见颜如*一个不稳,想是没有料到走完了台阶,趔趄了一下。
  险险扶住了扶手,脚却以奇怪的角度扭了一下,颜如玉也管不了那么多,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远舟!”
  颜如玉听不见似的,秦书两步拦住他。
  “脚不能走了。”
  颜如玉虽然看不见,但是秦书还是看出了他狠狠瞪的自己那一眼:
  “我又不是个废物!”
  说罢继续走,秦书见他脚都不听使唤了,一手拉着他的臂膀:
  “我扶你。”
  颜如玉甩开他的手:“我不是废物,走开!”
  秦书没辙,好在楼下这时候没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再次拦住了他,一手抱起来就往外走。
  颜如玉气急败坏:
  “秦怀远,你好大的胆子,放我下来,你信不信,我真的敢一刀刺死你。”
  秦书向来警觉,时常将匕首藏在袖筒里,颜如玉摸到那把匕首,威胁一般:“放我下来。”
  秦书紧了紧手:“不放,今日除非你将我一刀刺死。”
  否则我绝不会放手,你怎样都好,既然一腔情意你可以假装看不见,我又何必整日躲躲藏藏。
  你喜欢宋进,没关系,你大可以喜欢,只是我不允许你这样伤害自己,颜如玉,你什么时候才能为自己想一想呢?
  颜如玉挣了几下,初时身体紧紧绷着,后来渐渐不动了,身子也软了下来,将头靠在秦书的肩膀上,乖得像小孩子。
  他其实就是小孩子,受不得委屈,也见不得自己喜欢的人受委屈,所以他生气,怪这个怪那个,其实他最怪的还是自己。
  怪自己还不够强大。
  宋进不在了,他的眼睛盲了,而且又身中奇毒,整日窝在房间里闷着,好不容易出来一次,又遇见这样的事,林景时时刻刻提醒着他那些他错过的过去,他的仇恨,江子轩又有意无意指摘了宋进一番,再加上那位慧悟大师,他这才一时之间受不住了。
  也许最重要的是,宋进即使不在了,和他名字在一起被提起的,是林景,而不是他颜如玉。
  秦书抱着他,一路走,一路猜测,专抄小巷子走,走着走着,脚步就慢了下来,慢一些,再慢一些,要是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就好了。
  抱着他的两条臂膀,他靠着的胸膛,甚至都能感到他身体和脸庞的热意,像是神的恩赐。
  走着走着,转过弯,忽然就没有路了,一堵青色砖墙,堵在巷子尽头,秦书顿了顿,继续走,一直走到墙边,这才停下。
  “远舟。”
  “嗯。”声音居然有些哽咽。
  心里某个地方被狠狠撞了一下,颜如玉那些所有的伪装,终于在宋进这个名字之下,溃不成军。
  “没路了。”
  颜如玉背后环住他的手松了:“放我下来。”
  秦书小心将他放下来,仔细看他的脸色,眼睛虽然有些红,到底还是忍住了,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颜如玉就那么一身素白的衣衫,上面滴了些油污,立在那赌青墙边上。
  “我现在突然很想看看你的样子。”颜如玉忽然开口。
  秦书想了想,拿起他的一只手,颜如玉躲了躲,秦书力气大他不少,直接牵了他的手放在自己额头上。
  “我哪里像他?眉?眼睛?鼻子?还是嘴唇?”
  边说着边一路摸下去,颜如玉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哪里都像,哪里都不像。”
  秦书微微一笑,颜如玉感到手下他的脸庞隆起来。
  “那你把我当做他就好了,我不介意的。”
  颜如玉忽然很难过,心里说不出的堵,“何苦呢?”再怎么像,也都不是。
  “我愿意,真的。”
  他甚至,求之不得。
  颜如玉低了眼,秦书看他一双眼睛低了下去,一只手依然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将他拥入怀里:
  “远舟,我很笨,不会说好听的话,可是我愿意,让你在累的时候可以暂时靠一靠,不要老是伤你自己好不好,我看了,不好受。”
  颜如玉没说话,那只空闲的手慢慢环在了秦书身后。
  此生足矣。
  什么都不用说,我不说爱你,你也不用说爱我或者是不爱我。
  只要你愿意和我亲近,当做宋进,当做朋友,当做兄弟,什么都好,你愿意当什么,就当什么,哪怕是个暂时歇脚的地方,都可以。
  颜如玉静静听着秦书砰砰的心跳,脑子里昏昏沉沉,就这一次,只这么一次,歇一歇再走,不歇一歇,他怕自己就要走不动了。
  这路那么长,那么远,那样难走。


☆、第七十章

  宋进是颜如玉的逆鳞,除了他自己,谁都触不得。
  秦书一下又一下拍着他的背,像是在哄小孩子,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如玉这才抬起脸。秦书本就比平常人高些,对面站着的时候才发现,颜如玉其实比他矮了不少,额头正好抵在他鼻尖。
  颜如玉微微启唇,踮起脚凑在秦书耳边:“我要百里璟的命。”声音近似呢喃,内容却如雷惊。
  他说罢靠在墙上,似笑非笑,孤傲清冷又倔强,还是那个颜如玉,像是北疆山上终年的积雪,近不得身,方才的所有,都像是一场幻觉。
  “我那时候,骗了你。”
  什么想着的是大梁,什么江山永固,国祚绵长,那是赵子宴应该去做的事情,他只要报仇,只为自己,不过是顺道拉一把赵子宴罢了,百里璟的江山,林家的朝堂,要什么永固,什么绵长,他恨不得这些人当即殒命。
  但是无论如何,宋进都不会回来了。
  秦书忍住了心中翻腾的震惊,未几叹了一口气:“嗯。”
  “我还要林家满门。”
  秦书立刻捂了他的嘴,掌心接触到他的唇,温温软软的,“好。”
  颜如玉要作孽,他也一样陪着他,陪着他作孽,哪怕是陪着他下地狱也好,颜如玉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颜如玉这才笑了,秦书的掌心还能感到他唇角的弧度,眼睛弯起来,还有些红,像是赵子宴看中的那坛红曲桃花。
  手心有些痒,颜如玉呼出的热气喷在指缝里,秦书脸红了红,巷子幽深,初春的天气,还有些许的寒意,风吹过,扬起他臂上的黑纱。
  秦书就着这个姿势,将脸往前凑了凑。
  虽然看不见,但是感觉秦书的呼吸越来越近,颜如玉微微别过了头去,直到秦书的鼻尖一样碰到他的。
  很短的时间,两人的鼻尖也不过是碰了一碰,若不是感觉太真实,还会让人以为是在梦里。
  中间隔着秦书自己的手掌,他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手压着颜如玉的唇。
  他不敢。
  颜如玉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神域圣光,是他放在心里都怕玷污的一株雪莲,内心渴望,又不敢奢望,更不敢妄想据为己有。
  秦书松了手,不敢再看他一眼,蹲在颜如玉身前:“我背你回去,上来,小心些。”
  颜如玉伏在秦书背上:“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
  “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也没有用。”
  颜如玉拉拉他的头发:“你个呆子,真是没意思。”
  秦书不置一词。
  “我身上这毒,多半是他下的,从前的时候,我也没想明白,治水回来之后我想了想,为什么偏偏挑我去?因为我过了二十岁,他怕了。”
  “宋进寡不敌众,那几支羽箭的箭羽虽然被削了去,可是我也认得的。”
  颜如玉又说:“他们欠了思行的,我一定一个不少讨回来,我的,还有你的,你说好不好?”
  秦书答应:“好。”
  “这些事我自己会去做,你知道就好,不要去插手。”
  秦书点头:“好。”
  无论颜如玉说什么,他都答应。
  “我不该带你出来的。”好端端的,生了一肚子气,又伤了脚。
  “不怪你,说来,为什么要去管他?”
  没有想到颜如玉还有这么一问,秦书被问得措手不及:“啊?只是看他可怜,解一解围……”
  颜如玉没说话,停了好久,才开口:“以后莫要管他,他是活该。”后面一句话恨恨的。
  “你对江子轩大打出手,他父亲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秦书嗯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江子轩?他口无遮拦,更是活该。
  颜如玉的脚被固定住,包扎起来,因为初时处理得不好,所以情况比想象中严重不少,这几日一直躺在躺椅上,一只脚搁在一边的桐木矮桌上。
  赵子宴转悠到院里,看到颜如玉的脚,咂着嘴上看下看,绕了一圈儿,颜如玉看不见也知道他那个表情,一定很欠揍。
  “我说,这是怎么了?那天生气,还气伤了脚?”
  颜如玉没理他,赵子宴自己找个地方坐了,顺手牵走一旁小几上的一条小鱼干,嚼得津津有味。
  “小侯爷,今儿一早你可是被狠狠参了一本。工部的江大人伏在地上,老泪纵横,就差抱百里璟的大腿了。”
  赵子宴说起来带着点儿幸灾乐祸,秦书看他一眼,也没理他。
  赵子宴也不在意,觉得今儿这零嘴儿备得好,比那些什么蜜饯啦,糕点啦都好,很合他的口味。
  “怎么的?你两个商量好了不理我?”
  颜如玉这才瞥他一眼:“嘴这么闲?”
  “我提个醒儿。”顺便看个笑话而已,“怀远你少不得要去赔礼道歉的。”
  “我不去。”
  “这时候你倔什么?远舟……”
  “不去就不去,你那么多话?”颜如玉说。
  赵子宴心说今天不对劲儿,一双眼睛逮着他两人来回瞟,也没瞟出个什么来:“你们两个不大对啊……”
  秦书起身便走,刚走到廊下,忽然觉得不对,心下一凛,连忙折回,就见一个人从院墙上跳了下来,速度很快,灰影一闪,便朝着颜如玉过去了。
  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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