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倒宋明生之后,进来把他的头砍下来。
“不对……不是这样的。”赵辰风拿着麦管冥思苦想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
“哪里不对?”魏长青问
“如果说,前几具尸体,凶手把头砍下来的目的,是让我们不知道死者的身份,那么宋老板就死在自家店里的阁楼,为什么也要把宋老板的头砍下来呢?”赵辰风挠头,顿时觉得头大无比。
这时候门口忽然有吵杂的声音,秦跃带着一个店小二进来。那店小二看见床上的死人,吓的连忙往后退了几步,跪在地上道:“各……各位官爷,大概七天之前,两个人一起来找我们家老板,其……其……其中一个人的左手,少了两根手指。他们就在二楼的天字号厅吃的饭。”
“你可认识他们?”秦跃问他道。
魏长青心下一松,那衙门验尸房被剖开了肚子的两具无头尸,总算有人认领了。
“小小小的不认识,听老板说,他们是他以前的同僚,一起在衙门当差的。”那店小二喘着粗气,吓得满头大汗。
“那我问你,你知道他们在房间里面都谈了些什么吗?”
“小……小的什么都没听见。”小二把头低的很下,只差在胸口钻出个洞来。
“你当真什么都没听见?”赵辰风嘿嘿的看着他,眼底狡黠的笑着,继续道:“我衙门的刑具已经五年没用了,也不知还好使不好使。”
那小二一听,吓了一跳,当下伏在地上,涩涩发抖,牙齿打这颤道:“小小小的进去送酒,就看见那个少了两截手指的人,一拍桌面说:‘他娘的要是敢来报仇,老子就砍了他的头。’”
赵辰风哦了一声,继续问道:“怎么,你们家老爷有仇家?”
“没……没有啊,老爷一向从善如流,乐善好施,应该没有什么仇家。”
正在这时,秦跃从门口进来,禀报道:“整个天香楼的人都在,就只有大厨马磊不在。”
赵辰风一抬头,看见那小二欲言又止的模样,便问道:“你们大厨去哪儿?”
“大……大厨?小小的可真不知道啊。”
从天香楼回来,果然不出所料,又添了一具新尸体,赵辰风唉声叹气,显然是闷闷不乐,秦跃安慰道:“大人,说来此案也不是很复杂,如今既然知道死的都是和 当年官银失踪案有关的人,依小的看,定然是当年他们五人约定了五年后一起分赃,结果那陈定材不幸早死了,所以这四人就来到平安镇,从新划分他们所应得的赃 款,这时候大厨马磊就下了狠心,打算独吞官银,所以在烤鸭中下了蒙汗药,把尸体甲、尸体乙弄晕后,砍下头,随便找了地方埋了,然后再回到天香楼,当做什么 都没发生,伺机杀死宋老板,企图独吞官银。”
赵辰风抬头看看秦跃,依旧一脸郁闷,叹声道:“本官难过,并不是案子破布了,只是这远近闻名的师爷烤鸭,只怕今后是吃不到了。”
魏长青正在思考秦跃的话,忽然听赵辰风说了这么一句,顿时对这百姓心目中的好官,有了新的认识。
可这赵辰风却依旧闷闷不乐,又道:“我就不明白了,这么好吃的烤鸭,为什么宋老板不吃?”
魏长青忽的凝神,对着赵辰风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烤鸭好吃啊。”赵辰风默然。
“不是,后面一句?”
“后面一句?后面还有哪一句?”赵辰风挠头。
“烤鸭好吃的后面一句啊!”魏长青恨不得欺过去掐住赵辰风的脖子,偏生自己也想不出他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赵辰风哪里见过魏长青这幅模样,连忙起身往后躲了躲,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说:这么好吃的烤鸭,为什么宋老板不吃!”
秦跃一脸迷茫问:“你怎么知道宋老板没吃烤鸭?”
魏长青眼光一闪道:“如果他吃了烤鸭,马磊又要杀人灭口,那么他一定活不到今天。”
秦跃不由忠心佩服道:“这个马磊可真大胆,杀了人还能装作淡定的回到天香楼,伺机动手杀死宋老板,请大人下令,让卑职带人,去将他坐那归案。”
赵辰风见他脸上正义凛然的脸,点点头道:“好……你去吧。”
他转过头,看见魏长青还在那边研究着宋明生的尸体,尸体身上的衣服还是中午他们去吃饭时穿的那件,看起来并无异样。
赵辰风问:“不知魏兄怎么看?”
魏长青低头沉默了半刻,眼底似乎正在扫清一团团迷雾,才缓缓道:“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秦跃能找到的,很可能只有马磊的尸体。”
他抬起头,看着赵辰风缓缓道:“你还记得那个店小二说,他听见他们对话间透露,有人要找他们报仇,如果假设凶手是这个仇家,那马磊离开天香楼,很可能并不是杀死宋明生后逃走……”
赵辰风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道:“而是,他怕自己也被杀,所以逃走了。”
“对!”魏长青勾唇一笑,忽然觉得这个吃货县令,头脑似乎也不笨,于是接着说道:“如果宋明生是马磊杀的,那么他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的将他迷昏后 再砍去脑袋,直接在食物里下毒便是了,他是大厨,这样做最容易不过。所以……唯一的理由是,砍掉死者的头,并不是为了隐瞒死者的身份,而是只是想要他的头 而已。”
赵辰风道:“人头有什么用呢?”
“当然有用。”魏长青顿了顿,继续道:“比如……要祭死者的灵魂。”
城外十里乱葬岗,这里掩埋着大多数买不起墓地的平安镇百姓的骸骨,还有一些无人收尸的死囚的坟墓。当年陈定材抓获了山贼以后,并未大肆杀戮,而是给了他们一笔不少的抚恤金,有能力的人都招安返乡,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留在平安镇,如今五年过去了,那些人就更少了。
到底是谁,还一直记挂着五年前的那场杀戮呢?
“你确定,当年被斩首的山贼头目,就埋在这乱葬岗?”魏长青站在一个土坡上,放眼望去,千万个土坡近在眼前。
“那是自然的,这里是专门埋死囚的地方,平安镇所有的死囚全埋在这里。”赵辰风拿着一根树枝在坟堆里拨拨弄弄,抬头看见站在高处的魏长青,一脸正色道:“魏兄莫非有千里眼,在高处扫一眼,就能找到人头了?”
魏长青浅笑,掠起衣襟从坡上跳下来,学着赵辰风的样子,在坟堆里,翻起东西。
两人无功而返的时候,正撞见秦跃神情恍惚的从验尸房出来,身后还跟着天香楼那小厮。
见了赵辰风忙禀道:“大人,马磊居然也死了,你说这事奇不奇怪?明明他可以独吞官银了。”
魏长青嘴角一勾道:“这就对了。”
秦跃挠挠头,不解道:“怎么就对了?”
赵辰风也跟着笑笑道:“魏捕头表扬你办案效率高,孺子可教也。”
秦跃挠挠头,一脸欣喜,转身看见前来认尸的小厮,开口道:“走吧,这儿没你事儿了。”
送走小厮,进来的时候听见赵辰风拖着腮帮子道:“到底头到哪里去了?前三颗还没找到,又多了一颗。真是一个头有几个大。”
秦跃道:“大人,原来你弄成这副模样,是个魏大人去找头了?找头这等小事,还是留给卑职来做吧,卑职这去就命人继续去找头。”
赵辰风挥挥手道:“去吧去吧,这会儿应该不会再死人了,把头找回来,也好让各位入土为安了。”
魏长青蹙眉,依旧一筹莫展,虽然事态的发展与他的推算一模一样,可是……那位隐形在暗处的秘密杀手,究竟是谁呢?
这时候沈鸿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师父,我查清楚了,当年的山贼头目叫李大洪,为非作歹,作恶多端,他的那些兄弟,虽然跟着他,但是没一个真心服他的,后来陈定材攻下了清源山之后,大家都分到了一笔钱,谁都没想着要为他说句好话。”
“那他有没有子女亲属?”魏长青问道。
“没有,那时候抢了一个压寨夫人,后来改嫁了,已经离开了平安镇了。”
“你说……会不会那个压寨夫人腹中有一个遗腹子,所以出来给他老爹报仇了?”赵辰风听着,忽然凑上这么一句。
魏长青顿时一头黑线,横了他一眼道:“那也得是二十年后的事,眼下这遗腹子,满打满算,不过是刚会打酱油的毛娃。”
赵辰风茅塞顿开的“哦”了一声,连声赞道:“魏兄高明,魏兄高明。”又道:“那这么说来,这李大洪未必如那些人说的一般,不然也不会有人为他报仇
既然人头不在乱葬岗,那么最有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当年山贼的老窝——清源山。
清源山依山傍水,实在是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而且地势险要,难怪陈定材打了十年,才把这里攻下
赵辰风站在山腰上剧目四望,叹息道:“如此风水宝地,看来做山贼也不错。”
魏长青看看他,一脸淡然道:“赵县令现在改行,也还来得及。”
“哈哈。”赵辰风笑道:“找人头,找人头!”
几人一行来到清源山的一处山腰,这里的房子环山而建,视角极好,对山下的风光一目了然,不远处有几处鸭寮,一边几十亩的浅滩,上面群鸭嬉戏,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可不要有上千只。
赵辰风心道:天香楼的烤鸭生意这么好,只怕都是从这边买的,这下这养鸭的老板,可是要哭死了。
山腰上的房子久无人居住,早已经落满了灰尘,赵辰风绕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时魏长青人正在空地前的正厅里面寻找蛛丝马迹,两边还挂着当年的旌旗,依稀可看出当年繁华。
赵辰风也跟着走了进去,嚯嚯,果然一张虎头椅放在正中间,好不霸气,两边的扶手都刻繁复的虎头图样,精美绝伦。魏长青打量着这大厅的构造,这边敲敲,那边打打,赵辰风只觉得无聊,倒是很不客气的往那虎头椅上面一坐,手握着虎头,玩弄起来。
只听吱呀一声,等魏长青抬起头的时候,虎头椅上空空如也,那里还有那赵辰风的影子。
这边赵辰风只觉得脸上一股劲风吹过,等在睁开眼的时候,哪里还有大厅,只有黑黝黝的一片。
他猛的喊了一声,身子往后一缩,手上也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机关,身子一转,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指尖魏长青正站在他的面前,他的鼻尖已经贴到了魏长青的小腹。
“有……有机关。”赵辰风一仰头,目光正对着魏长青。
“看见了。”魏长青说完,一跃身蹲到椅子上,虽说这老大的椅子很大,但是一张椅子上坐两个大男人,似乎也有点儿挤了,魏长青此刻哪里管的了这些,只拍拍赵辰风的肩膀道:“赵县令,烦请开启机关吧。”
“我……我哪里知道什么机关。”赵辰风话音刚落,椅子下便传来咯吱咔咯吱咔的声音,顿时一股劲风,两人已经被送到了墙后的地道中。
魏长青点起火折子,又点上一个流火弹,向着漆黑的石阶扔了下去,前面顿时一片光明。
原来这大厅是靠着山壁所建造,所以有人在这儿挖了一个地道,而李大洪的座椅,正好是入口,李大洪为人暴虐,自然没有人觊觎这座位。
两人走了约莫几十级台阶,忽然来到一片空地
魏长青用手摸了摸墙壁,又蹲下来,用火折子照着地面看了半天,才开口道:“就是这儿了。”
“啊……”赵辰风尖叫了一声,忽然间上前一把抱住魏长青的后背道:“哪……哪里有人头,我……我怎么没看见?”
魏长青掰开赵辰风的手指,很不屑的开头道:“我说的不是人头的地方,而是当年山贼劫官银放的地方。”
“哦……”赵辰风幽幽的叹气,仿佛心又落到了胸口,他指了指前面道:“可是……这个地道并没有结束,好像还在往前。”
魏长青终于挣脱了赵辰风,独自在前面开路,继续道:“下去看看。”
地道上方是台阶,但是下面显然挖的比较仓促,没有台阶,只有一个半人高的矮洞,不过四壁都被磨得很光滑,看上去倒是奇怪的很。
赵辰风一边走一边牢骚道:“这挖地道的可真是偷懒,挖这么陡的地道,还这么矮,魏兄,你可千万别出虚恭,我可正对着你屁股呢!”
魏长青本来没觉得如何,可是被他这么一说,便觉得似乎早饭吃的有点多了……
“魏兄……你……你……”赵辰风话没说完,只听身后一阵剧烈响,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洞口掉了下来,回头一看,不觉吓了一跳,方才在大厅门口的那一口缸不知何时从洞穴里滚了下来,眼看就要压到自己身上了。
说是迟那是快,忽然间赵辰风觉得自己脚下一轻,身子被人提了起来,那只缸就堪堪卡在他的屁股上。
“卡卡……卡住了。”洞穴太小,两人一缸,就这样卡在了中间
赵辰风抬头,黑暗中也不知道喷到了魏长青什么地方,只觉得湿湿软软,忽然觉得屁股一痛,他哀嚎一声,用力一扭,那缸居然从扭动的缝隙中滚了下去
赵辰风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又一痛,已经被魏长青给丢了下来。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魏长青道。
两人加快步伐,跟着那只缸一路飞奔,地道的顶头居然在一间茅庐的炕下。茅庐打扫的很干净,三间房,有柴米油盐,看来是常有人居住
赵辰风摸摸屁股,看见墙上挂着几个半圆形的铁器,说是炒锅又不像炒锅,他走上去翻了翻,依旧放在一旁。
两人走出茅庐,未想就看到方才在山腰上看见的那片湖泊,远远的还能听见赶鸭人在河上的吆喝。
赵辰风走到湖边,对着那赶鸭人喊道:“老丈,敢问这屋里的住的人去哪儿了?”
那老丈远远的也对着他喊道:“你问李虎啊,他是我这鸭寮的送鸭人,这几天也不知哪里去了,也不过来送鸭子。”
赵辰风听的不真切,索性招手让那老丈过来,继续问道:“你这鸭寮的鸭子,都他送?”
“是啊,他人虽然长的凶神恶煞一点,但人不错,还给我介绍过生意。”那老汉说着,又低下头道:“不过这两天他都不在,我正寻思着,要不要另外找个人给天香楼送鸭子去。”
魏长青正想开口,忽然被赵辰风打断,开口道:“多谢老丈,那我们告辞啦。”
那老丈摆摆手,又道:“两位要是找李虎,可以去问问天香楼的大厨,他跟那里的大厨熟的很,我经常看见那大厨拎着酒来找他。”
魏长青微微一笑,只低声念着两个名字:“李虎、李大洪。”
赵辰风在前面走,仿佛什么都没听见,魏长青脸上堆起一丝不满道:“你方才为什么不让我告诉那老丈,天香楼也许以后都不要鸭子了。”
赵辰风道:“本官是怕,若是据实相告,他定承受不了痛失大客户的痛楚,本官最不忍心看见百姓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