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载旧山川,犹梦在别离。”
“子顼哥哥,你在做什么?”少年捧着一株桃花跑来。
轩辕顼揉了揉少年的头;“子顼哥哥要把璃儿画下来。”见少年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轩辕顼将他轻轻搂进怀里,“璃儿怎么不高兴了?”
话刚出口,怀里的家伙便闹起了脾气,抓着轩辕顼的衣襟拼命的哭,泪水瞬间就染湿了墨绿的锦衣。
轩辕顼小心的安抚着,手掌轻轻拂过少年的背:“璃儿不哭。”
“子顼哥哥是不是要走了?子顼哥哥不要璃儿了?”
轩辕顼神色黯淡了下来:“哥哥不是不要璃儿了,只是哥哥有更重要的责任需要去担起。”
轩辕顼乃驻边大将军轩辕鸿宇的二公子,从出生便跟着父亲驻扎在夏侯大陆的边境安庆城,及冠之后便随着父亲哥哥征战沙场,如今已是受封了定远将军。皇帝体恤一门功臣,准许了轩辕家今年清明回京祭祖,轩辕鸿宇带着两个儿子上殿谢恩,皇帝见轩辕顼长的器宇不凡,又与太子夏侯璃年近相仿,便让轩辕顼住进了宫中,一来是与太子作伴,二来,沙场上经历过的少年自有一番阅历,说与太子也好让他早日摆脱了懵懂青涩。
谁料竟是牵扯下了一段孽缘,虽只相识数日,却是情深胜似竹马,而那轩辕顼对夏侯璃又是偷偷怀着那样一份禁忌的情。轩辕顼既然是定远将军,清明过后自然是要随父亲哥哥回到军队,若要再回京也不知是猴年马月,而夏侯璃是离不得京的,即使皇帝有意将他派往边境战场立功,他终是要回去的,他是未来的王,轩辕顼就是再不舍,这情终究是花落随波流,遥遥不可期!
离别那日,夏侯璃泣不成声,抓着轩辕顼的袖子一遍遍的问:“子顼哥哥,你会回来么?”轩辕顼却不知该如何回答,真的好想将他拉上马背驰骋而去,不再回头。只是,不能!终究,那副画他没有看到,自然这首诗,他亦看不到。
轩辕顼手指轻轻抚过画上少年的脸庞,眼神落在那片碧蓝澄净的眸光中,思绪又飘荡了回来。提起笔,点上一抹红,晕淡了轻轻的在画中少年的左额上绘下一朵璃花。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觉得时间很不够用
写文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第十八章
秦策听到消息后急急忙忙的赶回大内地牢,阴冷诡异的地牢内刑台倒塌,火炉翻倒,那滚入血泊中的煤球已被浇熄,冒着青灰色的烟雾,血泊中躺着的俨然是那侍卫与几个士兵,哪里还有朱璃的影子,牢内此刻一片杂乱,显然是经过一番恶斗。
“这是怎么回事?”秦策料到大事不妙,焦急的回头询问御前侍卫长风墨。
风墨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吓到了,这囚禁朱璃本是瞒着自己主子私下做的,原是打算套出点无涯山的信息好立功,二来也算是清君侧,可如今人却飞了,在这皇城内几乎无人知晓的大内地牢内,消失了。
秦策看风墨一脸惶恐无所适从的样子,恨恨道:“定是皇宫内还有他的人,快吩咐人下去查,宫内今日少了谁。”
风墨一听有了主张,慌忙回身便想去安排,秦策见了眉头紧锁,吼道:“回来!”
“秦总管还有何吩咐?”
“悄悄的,别惊动了王爷,若是他知晓了,只怕你我便如他们一般。”秦策冷眼瞧了瞧血泊中的尸体,风墨觉得寒意上窜,忙点头表示明白。
“让人将这尸体好好处理了,别留下痕迹。”等一切安排妥当秦策筋疲力尽的赶回王府,却在门口遇见了家奴,一听王爷传唤他,整个脸色惨白。
“秦总管?”家奴担心的望了望秦策死灰般的脸色。
“我这就去。”说罢,秦策翻身下马,踩着沉重的步子缓缓向王爷书房走去,若是平时王爷传唤,秦策一定是速速赶去复命的,只是如今秦策却是不敢面对,一边走一边脑中想着各种可能,思索着如何应对。
秦策脑中依旧一片混乱,却已是到了王爷书房门前,敛气屏声听了听房内的动静,如赴死般决然的推开雕花木门。屋内案上薰着女儿香,满屋弥散着暖暖的浓稠香味,不禁让带着清冷踏入的秦策一阵眩晕。
此时的轩辕顼再没了平日外露的锐利霸气,徒留满身的悲凉与疲惫,颓然站在案后瞧着画卷出神,似是陷落了不堪的回忆。
夏侯朝启轩帝十七年,太子夏侯璃正直幼学,启轩帝暴毙。
“顼儿?如今夏侯帝暴毙,那太子还是个不及弱冠乳臭未干的孩童,朝中权臣逆谋,天下群雄动乱,你我何不也揭竿而起,将那夏侯朝纳入囊中?你我合力,那天下便是唾手可得!”
“我轩辕一门忠良,誓死捍卫夏侯皇朝!哥如何可有这逆天谋反之心,如今,你我应辅助捍卫太子顺利登基。”
“哼,顼儿,你当做哥的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当年你与太子情深难分,你以为哥没瞧出来么?你别忘了,他若是顺利登基,你便与他永世分隔。你即使与他郎情相付,难道你一男子入他后宫,哼,即使你愿意抛弃男儿自尊,只怕到时候他后宫佳丽三千,又怎会看得上你一男子!”
轩辕顼被轩辕硕看透心思,不免一怔,恍然失神。轩辕硕见他神色动摇,便顺势说道:“若是你我将这江山夺下,你便是王爷,到时候哥将他赐予你,你们便可相守终老。”
轩辕顼凝神细细品味,眉尖深蹙似是动摇,轩辕硕冷眼瞧着,心内已经有了把握。
“不,到时璃儿必定不会原谅我。”
“你!”轩辕硕见轩辕顼神思坚定,气的浑身哆嗦,思索间有了谋划,缓缓道:“算了,哥也只是说说,顼儿若是要誓死捍卫夏侯皇朝,哥自然与顼儿一起。”
“哥。”轩辕顼感激的望了眼轩辕硕。
轩辕硕拍了拍轩辕顼的肩膀,转身踏出房门,嘴角却浮起一抹谋算的冷笑。
“报!”
“速报!”轩辕顼焦灼的望着快马赶到的传讯兵。
“西阙侯与东凌侯的联军攻城略池,如今已是跨过渭河,恐怕不出十日便可直捣皇城。”
“大将军如今在何处?”
“校军场。”
轩辕顼穿上战袍赶到校军场军事房,见了轩辕硕便直接跪下,轩辕硕藏起满意的笑容将轩辕顼从地上扶起,疑惑的问道:“顼儿如何行此大礼?”
“如今东西二侯已是越过渭河,皇城中士兵定不能抵抗,顼儿若带兵赶去便可将联军夹击,杀他个措手不及。”
“可,这。”
见轩辕硕有犹豫,轩辕顼又跪下,“哥,顼儿明白,这轩辕兵营是父亲毕生心血,如若事成,我轩辕家定是护国首功,逝去的父亲若泉下有知必定赞同。”
“顼儿,我轩辕兵都是铁血汉子,嗜血杀戮,如今你将这江山拱手他让,只怕那些兵士不服啊。”
“哥。”轩辕顼跪地不起,抬起眸子恳求的望着轩辕硕。
“哎!也罢,谁让哥只有你这一个弟弟!哥这便下令与顼儿一同杀去!”
“哥愿意助顼儿?”轩辕顼惊喜的握住轩辕硕的手。
轩辕硕揉了揉轩辕顼的头,“起来吧,明日拔营起兵!”
“是!”轩辕顼抱拳叩拜。
如若平时,只怕秦策到了门外轩辕顼便已经察觉了吧,而此刻秦策进了房内已有半刻,轩辕顼竟不曾察觉,亦或者入梦太深,不愿醒来。若不是听闻朱璃不见了轩辕顼急的慌了心神,秦策当真没有把握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动手脚。
秦策微微叹气,轻声唤道:“王爷。”
轩辕顼抬起头,愁眉紧束,一脸憔悴,眸光暗淡,飘渺无着。片刻后才凝住眼神望向秦策,“可有消息?”
“王爷,如今大事已成,只待那几个老臣服了软,这天下就入了王爷的手。”秦策顾左右而言他。
“哼。”无力的嗤笑一声,轩辕顼推开纱窗,冷风灌入,负手立于窗前,那沉溺在暖香中的思绪却依旧萦绕缠人,“你当本王要的是这天下?”轩辕顼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捏住那把竹扇,这天下若没有了夏侯璃还有何意义?
秦策听出轩辕顼话中意思,惊慌的跪在轩辕顼身后,“当年王爷豪词壮语,气魄盖天,属下与兄弟们誓死追随王爷,要的便是跟着王爷干一番大事业,如今大事既成,王爷却这般犹疑不决,王爷自不必向属下交代,可那在血光中厮杀的将士们,那牺牲的勇士们,王爷如何面对?”
当年誓言必要夺去他最看重的江山,便是替璃儿报了仇,如今仇是报了,心却空了。果然情是最磨人的,这称王称霸之人最不能的便是情,动了情便有了软肋,那风花雪月将你的满怀抱负一一摧毁,然后便在你的心内扎根萌芽,即使焚毁了,一把柔情春风,便又如火如荼,烧得你心力交瘁。
朱璃,夏侯璃,老天爷其实待我不薄,将他再次送到我身边,我却依旧混入那前世纠葛,将他的感情弃之如蔽,如今后悔也是求而不得了,再一次失去了璃儿,恐怕这一次失去便是永远。
“哥,为何?”轩辕顼望着杀入城中的士兵,难以置信的望着身旁的轩辕硕。
“哼!这江山我势在必得,如今是上天赐予的大好时机,我若错过,便是可笑的懦夫,顼儿,男子汉大丈夫,不要为情所困!”
“你!”轩辕顼突然想到什么,策马疾驰冲入皇宫中,此刻皇宫内外红光漫天,四处厮杀声阵阵,断壁残垣,横尸遍地,树倒灯落。
轩辕顼抓住尖叫着逃亡的太监一个个问:“可曾见过太子?”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轩辕顼厌烦的将他甩出去,冲入太子的宫殿鎏璃殿,殿门坍塌,染红的轻纱幔帐翻滚咆哮,血泊中具具尸体怒睁着双眼,已是荼杀殆尽,一片狼藉。
脚踝突然被捉住,轩辕顼惊喜的低下头望去,见是太子侍女碧落,尚有一口气在,忙问道:“太子何处?”
碧落嘴角鲜血满溢,身上划过的伤口汩汩喷血,“居然是你!居然是你!”碧落怨恨的瞪着轩辕顼,“我不许你伤害太子。”碧落紧紧的抓住轩辕顼的脚踝。
“太子还活着?璃儿现在何处?”轩辕顼惊喜的俯□子询问。
一将士不明情况上前一刀落下,碧落喷出一口污血,染红了轩辕顼银色的战袍,颤抖着双唇悠悠道:“你…不配…唤他璃儿。”
“你别死,你快说璃儿在哪里?”轩辕顼看着碧落咽下最后一口气,眼底燃起怒火,“混账!”一剑砍下那将士握刀的手。
“将整个皇城翻遍!也要将太子找出来!若是死了,我便要全天下为他陪葬!”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今天会有很多话说一样。
各位看过公子欢喜的艳鬼吧?有没有去听过广播剧呢?我听的是糖醋排骨版的。
第一期的片尾曲是……彼岸。
那幽怨的曲那断肠的词,听的让人瞬间被抽空了灵魂,却没有抽走心口的疼!
一种掏空的独留痛苦心疼纠结不甘不忍痛恨埋怨各种各种感觉。
然后那空虚的心便什么也填不满了,满心满眼的只有桑陌!桑陌!
所以我怎么说?公子我恨你,我恨你!因为我太爱你!
昨天晚上又是一夜不眠,不仅仅是因为这首歌,
还有一部很虐人的小说,这里也介绍给你们
…………《走过那条街》
程卫活着了,可是没有了爱人的他是最可怜的,于是我哭了,放肆的哭了半夜。
☆、第十九章
“轩辕顼拜见太子殿下。”
夏侯璃放下手中摆弄了半天的九连环,回过身来一脸高兴的拉着身侧的碧落:“碧落姐姐,他是谁?是父王给璃儿找的玩伴么?”
“太子殿下!”碧落轻轻推了推夏侯璃,夏侯璃恍然明白,忙上前拉起轩辕顼的手道:“快起来,别跪了,我宫殿里面没有这些规矩的。你叫轩辕顼?我以前没有见过你,你从哪里来的?”
轩辕顼抬起头便对上夏侯璃一汪碧水的清澈眸子,那晶亮的眸子如夜幕中星辰般光洁明亮,纯净而不沾红尘。轩辕顼瞧的呆了,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渐渐放大,堵住了他的视线,轩辕顼才回过神来,羞红着脸低头道:“回太子殿下,臣是陛下刚册封的定远将军,这次是随父亲大人一起回京祭祖的。”
“啊,你多大,居然已经是定远将军啦,你一定很厉害吧。”
轩辕顼讪讪道:“臣今年十五了。”
“哇,碧落姐姐,他才十五诶,好厉害。我长大了也要像哥哥一样厉害。”
“哥哥?”轩辕顼听夏侯璃唤他哥哥,低声附和着。
“对啊,你长我六岁,难道不是叫你哥哥么?”夏侯璃的眸光闪烁着寂寞与期待。
“是,太子。”
夏侯璃不高兴的嘟着嘴,摇着轩辕顼的手臂撒娇道:“唤我璃儿吧!”
轩辕顼笑道:“那你唤我子顼哥哥,可好?”
“恩,那我们现在是不是算作青梅竹马了?”
轩辕顼一愣,茫然的望着身后窃笑的碧落。碧落止住笑声,宠溺的拉起夏侯璃的手道:“恭喜太子殿下有青梅竹马的玩伴啦。”说罢碧落抬头深深望了轩辕顼一眼。
“哈哈,太好了,我终于有玩伴了,子顼哥哥是大将军,一定有很多故事,可不可以都讲给璃儿听。”
“鬼医,已经这么些时日了,为何还不见他不醒来?”无涯山葛长老拄着拐杖站在床前,床上躺着的正是从地牢中救出的朱璃。
朱璃外伤已渐渐愈合,脸色却依旧苍白,本就白皙的肤质如敷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灰,没有一丝红润,死寂般的消沉,鼻息间气息微弱,眉头紧皱,紧闭的眼睛却仍能清晰的瞧见他战栗的睫毛,额上冷汗密布,痛苦的神情仿佛陷入了无尽的噩梦般。
被唤作鬼医的男子穿着青黑色的斗篷,佝偻着几乎有些畸形的背,嘶哑着喉咙道:“心有三脉,一脉主爱一脉主恨一脉主前尘,三脉相通,互辅互承。几年前那场变故小主已断了一脉,我用回心草续了他那心脉将往事尘封,保住了一条命;可如今仇恨一脉日益膨胀,欲将情爱吞噬,此刻三脉互搏,只怕不妙啊。”
鬼医医术诡异却十分高超,若他都说治不得,那必定是没了活命的可能。葛长老听完鬼医的话不免踉跄,手中拐杖一松人便倒了下去。
身后一人见了赶紧扶上:“长老,奴家该死,若不是奴家晚去了一步,小主也不会……”说话之人正是伴在轩辕硕身侧的太监林保全。
葛长老支撑着颤巍的身躯,那硬朗清明的眼神恳切的望着鬼医:“还有几分救得?”
“哎。”鬼医转过身,提起纸笔边写边道:“三分看天,七分在他。”
“此话怎讲?”
“回心草碾制的药丸有反噬,他若不能抗住便是气血枯竭而死;即使扛住了,还得顶得住三脉想冲的痛苦;更何况回心草一旦反噬,那往事便会冲破封印,他若刻意回避痛苦,一味沉溺在虚幻美梦中,等着他的便是心脉尽断。”凄风黑夜中,鬼医枯哑的声音如尖刀刮擦着石墙,刺耳诡异。
葛长老听得心惊胆战,屏气凝神稳住了身躯,伸出一只干枯只剩灰骨的手臂,轻轻为朱璃擦去额间的冷汗。
“太子殿下。”
夏侯璃睁开惺忪睡眼,落入眼中的是碧落含笑的容颜,想起什么似的,转头看向身边的床榻,空无一人,惋惜哀怨道:“是梦啊。”
“太子殿下,轩辕将军已经在园中练剑了,太子殿下不想去看看么?”
“啊,原来不是梦啊。”孤寂了太久的夏侯璃,患得患失的样子让碧落心疼不已。
“太子殿下!”